月夜行——洛寒羽

体会到什么叫意料之外。内心深处有个地方开始渐渐变得柔软。

没过多久，月迷已经在参天的大树之间，彻底的晕头转向了，亦步亦趋地在跟在夜辉后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留

在这个没有人烟，完全陌生的地方。而后者却是一副自信满满，信心十足的样子，就像在自家门口散步一样。月迷对

夜辉的崇拜之情有增加了不少。

在林中深处，传来奇怪的声响，听起来像是有谁在用灵力交战。

“别看了，就在前面，不用去多管闲事，赶路就好了。”夜辉发现月迷停下脚步，便猜到了他的意图。

“有人似乎遇到麻烦了。不去看看，不太好吧……”月迷可怜巴巴地望向夜辉。

“那个叫莲翼的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插手别人的事吗？”

“有是有，不过，万一，是像你说的小孩子一样，误入林中的人，不是很可怜吗？”

“你……”夜辉叹了口气，终于屈服了。“可不要后悔啊……”

两人赶到时，一个红发少年正和一群魂兽斗得正酣。可是终于寡不敌众，有些吃不消了。月迷一脸焦急，而夜辉则有

些心不在焉，等他神游回来时，月迷已经加入了战斗。不过添乱的成份更多一些。有了他的加入，那红发少年布的结

界，以及配合结及的战术通通失了效。那些没有形体的东西，本来也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只是特别难缠。如果不能一

击而胜，用出的灵力就会成为它们的美餐。使用过当，又会反噬御灵者。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人会非常为难。这里就

有个很好的例子。

在这两人忙得焦头烂额时，夜辉还是很没爱心地袖手旁观。

“我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害我是不是？要是被人知道，我在这些魂兽上吃了亏，还不丢足了脸。喂，旁边站

着的，别光顾着看啊，还不过来帮个忙？”红发少年气喘吁吁地说道。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可没兴趣当烂好人。”夜辉绝情地说。

“那你的同伴出状况了你也不关心？”红发少年笑得很诡异。

夜辉这才发现，月迷的手背上出现了火焰状的纹身，且从脖颈处一直往脸上漫延着。夜辉想起了什么，正待说出口，

月迷结了一个手印，一团火焰向周围扩散开去。

月夜行 第二卷 三人行 第三回

赤炎的出现使双方的实力对比发生逆转性的变化，让月迷这一边化被动为主动。很快，整个场面戏剧性地成为赤焱的

饕餮盛宴。那目如血玉，状若猛兽，烈焰为甲的大块头伸出长长的火舌，将刚才还尽占便宜的魂兽三个一堆，两个一

组地捋到肚里，末了还不望引颈长啸一声，令整片森林都为之震动。

“唉，我说，这次你捡到宝了，这赤炎定是认了你做主人了。”夜辉拍了拍呆在当场的月迷说道。

“什么，怎么会，怎么可能，太不可思义了吧。”月迷显然不肯相信。

“有时，我真搞不懂你是真天才呢，还是运气太好。不信你看看自己的左手手臂。”夜辉说道。

月迷真地卷起了袖口，于是看到了像是血管一样从皮肤内部渗透出来的鲜艳夺目的纹络，像极了燃烧着的火焰。仔细

看时，依稀辨得出那是赤炎的形象。

“喂喂，你们在说什么啊。那个大家伙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开什么玩笑，寻常人怎么可以驾驭得了那样的神物，

要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人神兽的点心了……”红发小子也开了口，像是提醒在场的人自己的存在一

样。

“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办，是不是该先给它打个招乎什么的，可是看它的样子，脾气不是太好，万一说错话，它会不会

一气之下，把我们当做饭后茶点……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让它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好……”月迷把夜辉拉到一边

，偷眼望了望赤焱，附耳说道。

这时，赤炎半天等不到小主子发话，有些焦躁，于是又吼了一声，那意思是：还有没有事，事的话，我老人家就回去

睡觉了。

这边厢，月迷以为那摸不着脾气的神兽终于对他不满了，心里直喊冤：这哪里是捡到宝，分明是找到了大麻烦。

“怎么办？”月迷几近哀怨地看了夜辉一眼。

夜辉摇摇头，露也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按理说，是应该去打个招乎的。毕竟第一印象很重要啊。记住，态度一定

要诚肯。你知道的，神兽诶，不是一般的驯兽，人类也在敬三分的，地位崇高就不必说了。反正你掂量着办好了。”

说完，还向那崇高的神兽投以敬意的眼光。

月迷突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起来，按夜辉那意思，自己必须亲自去和赤焱近距离接触一番不可。而且不能失仪，否则

自己受了罚事小，破坏了人类和神兽之间的友谊事大。明白当前的情势之后，月迷反而不那么害怕了。于是鼓起勇气

向赤炎走去。

看着月迷僵硬的动作。红发小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家伙还真是好骗啊，这么说他都信啊。我看捡到宝的是你

吧，这样的主人，虽然说并不怎么有前途，但如果想要达到什么目的的话，应该会很方便。”

夜辉神色一敛，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这么快就翻脸啊，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不要告诉我，专门到瞳木森林来用黑晶岩布阵，只是遇然吧。”红发小

子有几分得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阁下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可以走了。至于，我做什么，与阁下没有任何关系。如果猎人

公会有这种偷窥的嗜好的话，请便好了，只要别给再给我们添麻烦就行了。替人收拾残局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哦

，如果要道谢的话，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你太当真了，万一那孩子一得意，不小心说了出去，猎人公会的脸面

可就不大光彩了。”夜辉好心的提醒道。

“你！”红发小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夜辉，夜辉……”冷不丁，一个人影扑将上来，抓住了夜辉的衣袖。

“不急，有什么事慢慢说。”夜辉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笑容也格外灿烂。月迷被这偶尔才流露出来的亲近和骤然释放

的芳华撩动得有些眩晕。想到平日夜辉恶作剧似的亲昵举动，两颊不禁滚烫起来。不由得转开脸，不敢直视。

“呃，我和赤炎说好了，它说愿意载我们一程。这样，天黑之前我们就可以到前面的多玛城了。”

像是肯定月迷的话一样，赤炎低呜了几声。

“呵，听起来不错，有赤炎当坐骑，还真是威风。那你先去吧，我晚一点去找你。”

“你不和我一起吗？我问过赤炎，它同意带我们三个人一起。”月迷很意外，刚才的激动和兴奋像是被一盘冷水淋头

，顿时浇灭。

“我还有点事情要和这位朋友一起去办，是吧，鸣？”夜辉回头看向那红发小子。

鸣读出夜辉眼中森冷的威胁。于是附和道：“啊……是，是这样的。”

“这样啊，那一定要早点过来。”月迷有些失望。不过，低落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长，一个温柔而细致的吻，让他的

心情重新沸腾起来。

“这个是给听话的孩子的奖励。”

在夜辉迷倒众生的笑靥里，月迷彻底沦陷。顺着他的话，迷迷登登地坐着赤炎腾云驾雾去了。

鸣不由得自语道：“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奴隶啊？”

月夜行 第二卷 三人行 第四回

“如果没有其它事，那我就先走了。你自便吧。”夜辉扔下这句话真的转身离开了。

“喂，你不能这样，好歹我刚才帮你支开那个小子诶……”鸣跟了上去。

“我又没强迫你帮忙。”夜辉答得理直气壮。

“你这人还真难讨好啊。好吧，你难道就不好奇吗？”鸣说道。

“我有必须要知道你的理由吗？”夜辉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这个就要看你对你的小主子有多忠心了。如果我说，猎人公会的人对那个少年很感兴趣，要请他回去好好招待。你

有何看法？”鸣没有在夜辉脸上看到任何异样，不禁有点索然。

夜辉不再答话只是专心赶路，只是那方向与去城镇的路背道而驰。鸣一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也默不作声地和

夜辉一起走。

瞳木在上古的咒文中是守护之树意。也有人说和预言有关，但是没有多少人当真去考究这种比一般植物来得更安静无

害的树。大家往往会被那些容易引起状况的东西所吸引，与好坏无关。像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和一个温顺听话的孩

子，后者更容易起往往是前者。

但此时的宁谧却让鸣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四周有什么东西在窥伺着自己一样。

“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里似乎有什么在盯着我们啊？”鸣有些不安，好象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意想之外的东西从四

周跳出来。和这样的寂静比起来，他似乎更愿意面对魂兽。

“你该不会是怕黑吧。”夜辉随口说道。

“哪有这样的事？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鸣认为对方这么说是对自己的一种轻视。

“看来现在要你走，你一定会拒绝的。所以先提个醒，一会要去的地方可能有些暗。如果后悔，立刻离开不来得及。

”

面对这样的激将话，鸣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了。虽然稍稍感觉得到对方是故意为之，但是偏偏甘心落网，要不然，这

样明显的挑衅，若是轻易示弱，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多谢关心了，我还没有无用到要别人操心的地步。”

“那就好。”夜辉看了鸣一眼，说道，“如果是有人交侍你来查我和月迷的事，你做到这个地步就可以交差了，为了

无聊的事让自己涉险，不值得。我是你，就不会这样做。”

鸣一愣，说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别人没有关系。我只是好奇心比一般人重一点而已。何时进退，我心里有

数。”

“是这样啊，看来是我多心了。不过像你这样率性而为的性格，还真和传说中的冥羽给人的印象大不一样呢。”夜辉

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

“诶，不是吧。可能是不常和其他组织的人打交道的缘故吧。”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

“我好像没有在称赞的意思吧？”夜辉的话，让周围的温度骤降，刚建立起来的友好氛围荡然无存。鸣怒意顿生。

“哦，到了，就是这里了。”夜辉停下脚步。望向前方不远处。

借着照明的光球散发的光芒，依稀可以看得见那棵参天的大树直入云霄，向四周伸展的枝叶密密匝匝，连成一片。从

树枝上垂下来无数条丝绦。丝绦末端是一个个小球，大小不一，颜色各异。

鸣很好奇，伸手抓了一个在掌中观察起来。出乎意料之外的柔软触感，让他的兴趣又增了好几分。掌中的小东西像是

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目光，颤了两颤，从中间裂开一道缝，然后慢慢扩大，露出里面鲜红透亮的宝珠，细看时，和人

类的眼睛肖似。鸣正想叫夜辉一起来分享他的发现。却只见蓝光一闪，他手中的小东西化成一团红雾，倾刻消失不见

。

“不要和瞳果对视，他会控制你的神志，然后吸光你的灵力。”夜辉淡淡地说，算是说明他出手的原因。

“骗，骗人的吧，哪会有这样的事？”

“不信？那你看那边好了……”

几只尾随多时的魂兽终于现了身。几根瞳木的丝绦立刻缠了上去，几星或红或绿或蓝的光点在浑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

的醒目。魂兽几乎没有作任何抵抗就乖乖地让那些有生命似的丝绦缠了个严严实实。不多时，等丝绦自己解开时，里

面已经空无一物了。

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掌心似乎有隐隐地灼热，那里是瞳木果曾经碰过的地方。而夜辉接下来的话，就真的让他不

寒而栗了。

“一般来说，瞳木是不会开花的，当然也不会有果实。但他的茎叶是可以落地生根。如果，在特殊的情况下，它可以

和除它以外的生物同化。继而发生一些改变。比如某一部分会和被噬的生物肖似之类……”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这棵瞳木和人类同化过？可是那些果实的颜色都不一样啊……”鸣顿了一下，悟到某种可能

，然后，惊恐。“而且，不只一个人……”

夜辉不置可否。声音缥渺，如同虚幻。“所有的人都成了这棵树的一部分，即使是这样，还是希望可以活着，凝视着

这个丑陋的世界。就算自己没有了意识，变成这个世界中的另一种丑恶。”

“你想要去的地方不会是那棵树后面的什么地方吧？我们可以绕个道看看，多走几步路而已。”鸣干笑道。

“被瞳木果吓到了？”

“哪有，只是有一点点吃惊……它们刚才已经进过餐了，现在应当不会想来点饭后点心尝尝吧？”鸣问道。

“这个难说了。

夜辉从腰间取下一把短匕，一捏到手中，那短匕竟长出一米多长的淡蓝色剑气来。瞳木果果然不敢靠近。

“不是颉当日用过的上古神器吗？”鸣惊呼道。

月夜行 第二卷 三人行 第五回

夜辉没有理会他的疑问，在瞳木果的“注视”之下，向瞳木巨大的主干一步步趋近。每接近一些，聚拢过去的“眼睛

”就多一些，那些“眼睛”就越发清明一些，带着些许不明来处的怨恨。连跟在后面的鸣都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可是夜辉似乎浑然不觉一般，毫不犹豫地往前走着。

鸣分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它们似乎不太欢迎我们来打扰……”

“你看错了。它们其实很高兴我们的到来。”夜辉好心地纠正他。

“也对，可以加餐了，呵呵……”鸣的笑声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在害怕？”夜辉转过身，直视着鸣。“还是说，你在不安？在为曾做过的事而受到良心的遣责？”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鸣不敢看夜辉的眼睛，那双眼睛中的寒冷，像是利剑一样，直插心底。

“那好吧，我会让你明白的。”几乎是在他话音最后一个尾音消失的同时，夜辉手中的剑辉整个没入了鸣的胸口。

鸣感觉到身体的力量迅速地流失着，意识却越了的清明起来。记忆像是打来闸门的洪水，汹涌而出。杂乱无章的画面

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那记忆似乎比画面更加深刻。那是一场用莫虚有的借口进行的屠杀。面貌年轻，眼神单纯的少

年影奴；容颜绝世，举止优雅的主人，却在正义之名下，变得支离破碎，连灵魂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他虽没有亲自动

手，但也没出有出来阻止。在场的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上主奴几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