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诊断中——甲山莲子

「有吉只是回报我弄便当给他吃的礼啦。」
「只是如此吗？有吉大夫与高子大夫是一对公认的情侣，但他送给高子大夫的却很有限，不会顾此失彼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以为有吉是买给高姐姐，顺便替我买的；也许父亲反对他们这桩婚姻，有吉不想做出太刺激父亲的

行为也不无可能。所以不想与高姐姐太过亲昵。
「对了！我刚才在柜台看到！有个美女来找有吉大夫！」
「美女？」
「有吉大夫一脸的为难，把对方带了出去。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大可以在大厅交谈啊！搞不好那也是他的秘密情人！」
「......你不要乱瞎猜！」
「啊！对不起！我绝没有这意思......」
我虽盯着护士，内心却激荡不已！
只是一个女人来找有吉，我又何必因为护士一句话，心情就如此起伏？
「有吉大夫是有人气的人，他不会傻到不顾自己的形象吧？」
我把饼干交给护士，为有吉编些理由，护士亦笑笑地点头。
「这些病历要放好。」
「是的。」
望着护士走出诊察室，我喝着冷冷的咖啡。
我愿意承认这是嫉妒！
这种嫉妒，就表示我对有吉放下感情吧？......。我怎么可能只对有肉体关系的对象动情？
有肉体的享乐就足够了，我并不希冀有吉对我一下送饼干、一下制造情调到屋顶享受露天咖啡，也不需要他时而温柔的

索吻......。
我可千万不要自作多情！对有吉来说，他和我玩的只是恋爱游戏！
一定是的！
不然有吉怎么会和高姐姐结婚？他和太多女人交往过，致使他得了恋爱不咸症！才会找上完全不同于女人的我这个男人

！所以即使他嘴巴说出「我喜欢你」的话，听来亦言不由衷。在需要刺激下，与要作他新嫁娘的弟弟，搞个性别倒错之

恋，也是新鲜过瘾的事！
在冷静分析过有吉之行为后，我自己的心情也舒畅了些。
应该以此为界限，往后有吉再有采取任何行动，我都要保持住不为所动之态度。
如此一来，有吉慢慢会将我忘怀。
在心情绞痛下，自己似乎也抗拒着有吉即将当自己姐夫之事实......。
我对有吉的事，虽然作过调适。可是心情却尚未走出来。今天依旧为有吉做便当、水果。
想当然尔，昨天有吉有美女找上门的事，很快便在医院传开。
当我看完门诊，再至病房巡视一遍过后，天色已黑。桌上的内线电话响着。是自护土中心打来的。
「我是中野，有什么事。」
「少爷大夫，有急诊！是车祸伤患！十分钟后就会到达！据救护车人员之报告，伤者有好几根肋骨断了！」
那有可能会损及肺部，必须做放射线检查！
「山口在吧？请他快去手术室准备！也请放射线科的医生待命！」
我也立即走向开刀房。
在我换好手术衣后，救护车也已送来伤患。伤者年纪尚轻，虽然胸部严重破裂，但意识仍十分清醒，对我的问答也如数

响应。
至少他的受伤不致影响到脑部！
为照X光将伤者送至X光室，值夜班的有吉露了脸，且已穿好手术衣。
「葵，听说是车祸伤患，我也来帮忙！」
既然已值夜班，身心应该相当疲倦。但听护士报告，认为伤者受伤不轻，他也不便去休息。
「你不用担心我！在ER时，甚至有一天未进食只开刀的情形。啊！照片来了！」
拿着照片的护士，向我们报告对方拒绝输血！
「为什么？有什么隐衷吗？」
「不，是他的朋友因为开刀而得了肺炎！所以拒绝输血！他探听出我们这里不用输血才来的！」
看到护土给的X光片，伤患的肺有一半已经溃烂，一般医院铁定会用输血开刀！
「怎么办？葵！输血才对的！」
有吉看了看X光片，问我。
「不输血！这位伤患就是信任我们才来的！会应病人要求便是中野医院的宗旨。」
不论碰到任何状况，我们都会应患者要求是不变之原则。有吉对我的反应欣慰地笑了。
我也最喜欢有吉的笑靥。
「很好！葵！用止血与输血之补救来克服吧！山口，你快准备代用血液！」
「是。」
「葵！时间就是金钱！二人来进行会缩短很多时间！万一行不通，就只有准备输血了！」
「是的。」
「好！」。
把麻醉药交由山口处理后，我与有吉进入开刀房。
对方受伤情形严重，但手术的进行尚称顺利，当然也就不用输血。肺是伤了大半，所幸助骨折断未损伤至内脏。
不过有有吉协助，可说是事半功倍。不然如果只由我一人操刀，可能会费时费力。
在伤患送回回复室后，我便对一直在苦候的病人家属说明经过。当他母亲知儿子已捡回一条命后，放心地老泪纵横，并

抖颤地频频向我道谢。加上他还年轻，恢复的本能也快。
说明完后，我急急换下手术衣去找有吉，已不见他的人影。
我想向他谢谢占用他上班外的时间。
在柜台及护士中心找了一遍，也未找到有吉，我再回手术室前，麻醉医山口正要走出来。
看山口的轻松表情，伤患似乎已经清醒过来，也未有异常。
「病人应该没什么变化吧？」
「没有，刚才已送去病房。护士已去通知他母亲。少爷大夫，你在找什么？」
「啊，我是说有吉大夫已走了吗？因为我必须和伤患家人说明经过，所以先出去。」
「有吉大夫有交待，他想和少年大夫讨论刚才患者的事，他在你的诊察室等。」
「好，谢谢你。」
我马上回诊察室，也未见到有吉。
可能他早走了......。
但随后便发现，连接着的那个房间的门半敞着，探头一看，有吉已躺在床上。
他已累得呼呼大睡。
我轻轻关上门，让他安睡。不料--！
「你不要走！葵！对疲劳过度的我，你没有什么话安慰我吗？」
他既然未睡着，为何不出声？
「我听山口说，你有话跟我谈。但你要不要先睡个觉！明天再说？」
有吉闭着眼伸手抓住我，并用力把我拉靠近他。
「你干什么？」
「你就陪我一下嘛！」
有吉拉住我的模样，稚气又可爱。
有吉也有过童年，但那时一点也不觉得他讨喜。
我想抽出手，有吉却握得更紧。
有吉是名符其实的一流名医！也是中野医院理想的女婿人选！
而且，有吉比我更适合干医生。同时他有能力控制我那位自我意识强烈的高姐姐！又可以顺理成章成为中野医院接班人

！所以我绝不能暴露自己对他的感情。
我是很喜欢这个有吉......。
高姐姐绝对比我有过而无不及。
能这么握我的手，也止于今夜吧。
我不妨等着有吉入睡再说。
有吉仍握住我的于，我为了不惊扰他，悄声地坐在沙发边。
我忽然在深呼吸地伸展着身子，又把双眼阖上。
好想睡......就再多睡一下罢......。
当我立起上半身一看，睡在床上的有吉已走了，反而是我占用了床位。
结果我也睡着了。有吉既然已经起来，何不也把我叫醒。
当我下床时，盖在身上的衣服亦跟着滑落。这件焦褐色外套并不是我的，是有吉穿的，且衣服上还有微微的古龙水香味

。
他怕我着凉，替我盖的。
有吉的这些细心，常令我感动。
我在恋爱的经验上是可数的，而和男性的有吉这等肉体关系，当然也是第一次。我常以为性交是恋爱之延续，所以对有

吉这种抱着玩玩的心态，相当不能苟同。
我拿着有吉的夹克走出准备室，往停车场一瞧，有吉的车并未开走。
有吉明天休息，这件夹克今天内必须还他才行。
我可不希望一直放在自己身边。
我赶忙步出房间，在诊察室及大厅找寻，护土见状开口问道。
「少爷大夫，你在找什么？」
「啊，有吉大夫还在吗？」
一听到有吉，护士意味深长笑着说。
「有吉大夫要回家时，被高子大夫碰到，高子大夫便追问他有关美女的事......啊！对不起，我说溜了嘴......」
护士慌忙止住口。
看样子父亲反对他与高姐姐结连理的事，在医院传开实在不是好现象。
我又转往高姐姐的小儿科诊疗室，就在转至走廊时，也正看见高姐姐与有吉出现，我便忙不迭地把身子藏到走廊弯角，

他俩并未发现我，朝后门口出去；我便与他们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有吉可能是送高姐姐回去，走后门是怪了点。
当有吉与高姐姐走出后门，在途中的小路说着话，听得出姐姐的声音含有怒意。
他们是在谈些什么？
我只好把保持的间距缩短，以便听取高姐姐的话。
「我可以相信你和那女人，没有任何关系！」
「我已说过好几次！我和她根本没有关系！你不要这么会怀疑！其实我根本没料到，冈崎小姐会来找我！」
冈崎？就是来找有吉的女人之姓氏吗？
「你说爱我的话，也没有骗我吧？」
「当然是我的肺腑之言！」
「唔，听起来是蛮真心的！」
「你很挑哦！过去我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爱的话！这是我第一次说......」
「希望你这一生，只对我说。」
「哇！你好贪心！」
高姐姐听了后，开心地眉开眼笑。目睹二人有说有笑，我的全身冻僵了。握着有吉夹克的手，不自禁地微抖着，双脚跪

在地上！
我难过地举步维艰，只好作个深呼吸。
有吉对高姐姐说出爱的字眼，却未对我说过......！
有吉已要和高姐姐步人婚姻殿堂，他说出爱她的话，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为何深受重击？
是因为发现事实真相而痛苦不堪！
我坐在地上，望着最爱的二个人的背影远去。
今天并未按排开刀手术。
第二天，我的脑海里仍萦绕着有吉与高姐姐，在医院后门口所说的话，一直难过不已。
有吉与高姐姐能成为佳偶，这对中野医院是一桩美事啊，我为什么如此看不开！
全身倦怠得毫无食欲。
本想看完下午的门诊后，回家休息，因为明天要为食道癌病患开刀，需要使用到内视镜之技术，必须养足精神不可。
一起巡房的护士，走出最后一间病房时，便关切地出声问我。
「少爷大夫，你没怎样吧？气色不太好哩！」
「我只是睡眠不足，抱歉，我先走一步。」
「好的。」
我把病历交给护士后，走往大门柜台边之护士站。如果未在此作最后的报告及确定连络事项，就不算完成工作。当我脱

下白色衣服时，不期然发现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名年轻女子。
奇怪，挂号时间已过。她会是陪人挂急诊吗？
再仔细打量一番，对方有与高姐姐不同典型的美。她手上的皮包至少价值几十万，仿佛是出身富有的千金小姐。
对方好象也发现到我的视线，得体地与我点点头。我只好也对她点个头，忽然后方有人出声道。
「少爷大夫，你来的正好！可以请你过来一下吗？」
回头一看，是代理护士长的资深护十，拉着我就往护士站去。
「......到底有什么事？」
进入护士站，让我一股碌坐下，其它的护士便一窝蜂围过来。
是怎么回事？
「少爷大夫，那边那个女性，是上次来找过有吉大夫的人！」
代理护士长先开口。
「可是今天有吉大夫休假没上班！她为什么还坐在那里等......？」
「大夫，她说是来找高子大夫的！而且她还说会一直等到高子小姐见她为止！......所以这女孩就......」
我瞥了瞥最近才新进的护士。
「你该不会已去通知高姐姐了吧......？」
护士却向我说声对不起！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吧！
虽然不清楚这名女性，与有吉是何等关系，但如果与高姐姐碰上，一定会引起一番骚动，同时会成为护土们茶余饭后的

话柄。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对高姐姐说这个女人已经走了！」
我立刻冲出护士站，向对方女性走近。她发现了我，有些紧张地笑了一笑。
「对不起，我是高子的弟弟葵。姐姐还在看诊走不开，你方便和我谈吗？」
「你是弟弟葵？你好，我是冈崎。我父亲是英和医大的外科主任。」
英和医大？冈崎主任有这个美人女儿？
「这里人太多不方便谈，医院旁有家咖啡厅，我们去那边吧......」
「好的。麻烦你。」
冈崎站起身，向那些看向这边的护士们欠欠身，跟在我后面走着。
咖啡厅里只有我与冈崎二位客人。
咖啡已送到冈崎眼前，她仍默默垂着头。
我不禁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是为了高姐姐，抑或是想了解她与有吉之关系？
她喝了一口咖啡后，方才开口。
「有吉大夫突然辞去英和医大，我父亲十分懊恼！本想与有吉大夫连络，结果他也搬了家。以为他又回美国去，没想到

最近才听说，是来你们的医院上班，因此我上次来找他......。」
原来冈崎小姐是为此而来找有吉的？之前是听有吉说过，他与外科主任理念不合愤而辞去那边的工作......。
我怎么会误会是......。
「我请有吉大夫回医院的事，他并未接受，我也将他的意思告知父亲。不过，我想证实的并非此事......有吉大夫虽然

有说过那些原因，只是我无法同意！因此不耻再度来找他查证。」
我听得一头雾水！
「这件事一定是和......我姐姐高子有关吧？」
「有可能。因此我才非好好当面与高子小姐谈谈不可！现在由你这位弟弟来传话，或许更好！」
她本来低垂的眼神，倏地盯着我。
「我希望她把有吉大夫......不，敬司还给我！」
「还给你？......你和有吉大夫是什么关系？」
她怎么用还给她这种说词？
「因为我巳和敬司订婚了。」
订婚？是怎么说？
「......可是......有吉大夫就要和我姐姐......」
「我知道！不过敬司并没有与我解除婚约关系，所以他仍算是我的未婚夫！」
原来有吉玩弄我与姐姐于股掌之间！
此时，我的怒气忽然沸腾起来！
有吉的行为太不负责任！
「你们未免太可耻了吧？背着我在谈些什么呀！」
在咖啡厅的门被打开之同时，高姐姐与她的咆哮声一起现身！
「葵！你想耍我还早的很！你就是冈崎小姐吧？我听有吉说过，你们会订婚，完全是由你老爸任意促成的！」
对高姐姐的来势汹汹，对方的冈崎不疾不徐地反击过来。
「父亲表示过敬司已经谅解了！我看是你骗了敬司的感情吧！」
「你给我闭嘴！臭女人！」
被这二个女人一吵，我的怒气霎时消去大半，而且设法平息她们之间的争执！
这个咖啡厅就在医院旁边，如果把事情闹大，势必会传遍整个医院。此时店里虽然只有我们三个客人，店老板见状也困

惑着不知所措。
「严格说来，有吉大夫并不是你的未婚夫！」
「他当然是！」
冈崎毫不犹豫否定我的话。
「你真蠢！有吉是为了顾及你与你父亲的面子，才没有说的很清楚！但他用辞去医院工作来证明啦！」
有吉辞去英和医大的理由，就是这个吗？
「他是因为我而辞去的吧？」
「你终于知道了？而且有吉已有钟情的对象！我敢肯定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高姐姐立刻显现出，只有她是被有吉所爱的自信表情。
从这里可以判断出，高姐姐对有吉是真心真意的......。
一阵心绞痛又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