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我洗很快!”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喜欢那个味道,那个馊水车的味道。”
“那个张亦真的很怪,被禁足禁不怕。”
“小峰,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们一四五期的不能被分化!”
“侯国圣,你老实说……我拖累你们了吗?”
“也还不至于,不过……过完年后,我们就要开始背值星,如果部队带的不好,我们就会被看不起。”
“你们很担心我?”
“我是还好,反正我也不很行,只是……”
小峰想到了一个原因说:“其他人觉得我很烂,会害你们丢脸?”
“小峰你不要这么极端,他们也没恶意,大家都希望我们这一期不要被看扁。”
“所以你今天来的用意是……”
“我没有任何用意,真的,只是……”
“只是同情?”小峰似乎失去了理智,完全没考虑到侯国圣的感受。
他一边做事,一边说:“你不要这么偏激,是有人托我多注意你一点。”
“有人?林靖平连长?”
“呵呵,当然不可能,是……可是他要我不要讲。”
“我知道啦,是大丰?”
“为什么?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怎么可能?就只有他对我……”
“大丰到底对你是怎样?你们两个有点奇怪!”
“不说这个,反正他都调单位了,也许以后……也没机会见面了。”
“呼,真是要命!臭啊!终于清完了,我们走吧,很冷耶。”侯国圣搓搓双手,真有冬天的感觉了。
“阿姨、伯伯,谢谢你们喔,下次再见。”小峰回头跟开馊水车的阿姨打了招呼,反正都已经搬馊水搬到认识了,几乎
每个礼拜就要见一两次面。
“班长谢谢你,每次都你来帮忙。”
“对啊,我就是在连上表现不好,所以被派来这里,呵呵。”
“哈哈,班长你爱开玩笑!”
“阿姨这两瓶咖啡给你们,趁热喝,天气很冷呢。”
“班长,不行,我们没请你,怎么还让你……”阿姨把饮料推回给小峰。
“阿姨我走了,跟伯伯说一声喔。”
小峰放下两瓶刚从贩卖机投下的热咖啡就走了,还热呼呼的!他知道阿姨很节省,而那个伯伯,满头白发,年纪应该很
大了,也从来没听他开口说过话,只是默默的工作。
“你们几个快进中山室集合,连长要说话。”小峰他们刚踏上三楼,就听见卫兵一直囔囔。
“身上臭死了,我们都还没洗澡,怎么集合?”
“潘排说的,连业务士都被叫出来了。”
“潘排?每次都是他,去搬馊水的二兵就不是人啊?没洗热水澡就算了,还不让人家洗澡,有没有搞错!”
“我只是传话而已,随便你。”这老兵也不甘示弱。
“我不是针对你,不好意思。你们赶快下去洗澡,洗完再出来集合。”
“班长……这样好吗?”这些二兵倒是吓到了,竟然没有人赞成小峰的提议,应该说没有人想遵从小峰的命令。
“我说的,你们不听我的话就是……以下犯上,快去洗澡吧!”
“刘语峰是哪一位?”连长站在中山室所有人面前。
“报告连长,他带公差去搬馊水,应该快回来了。”
“他回来了,在楼梯口跟卫兵说话。”
突然所有人头都转向这边,搬馊水的一行人完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小峰假装镇定、嘀咕着,“他们在看我们吗?”
“刘语峰,把所有人带进来!”潘排从窗户探出头喊着。
“你是刘语峰?”
再次跟连长四目交接,小峰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事想跟连长反应,可是,连长的眼神,又让小峰融化了。“报告连长
,是……我是刘语峰。”
“你带这几位弟兄站在卫兵桌做什么?”
“连长,大家都还没洗澡,刚刚从垃圾场回来,所以……在考虑是不是可以先去洗澡?”
“还没洗澡?还有热水吗?”连长转头看着潘排。
“应该……没有了。”潘排看坐在前面几排的弟兄跟他猛摇头,想必早就没热水了。
“没有热水?这么冷的天气,洗冷水感冒谁负责?”
“报告连长,五点半开始烧锅炉,早一点洗就会有热水,很多弟兄都有洗到热水!”
“那你几点去洗的?”
“连长我……六多点。”
“那现在几点了?八点了!出公差的人就该死?”
真好,能洗到热水澡还能看见潘排被连长骂,小峰和侯国圣边洗澡边雀跃着。
“这个连长看起来刚正不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正直还不好?”
“刘语峰班长,连长要你洗完澡马上到中山室集合。”一个卫兵跑来叫人。
“到底又是什么事?我怎么老是一直被点名?”
“呵呵,小峰,你就是啊……锋芒毕露!”
“锋芒毕露?哈哈!亏你说的出来,我只求平安过每一天就好了。”
“你快去吧,衣服回来再洗,这次也许是好事!”
“明天开始,业务士重新调整,我不喜欢、也不欣赏目前各参的作业方式和态度。黄凯,明天开始你把参一业务交接给
……刘语峰。”
“哇!”全场一片哗然!刚走到中山室门口的小峰差点滑倒。
“刘语峰进来!听见没?参一业务由你来接,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你全部学会,不管你加班,还是用各种方法,把参一
业务全部揽下来!”
“连长我……”
“你写的这份建议书,连长非常认同和欣赏,所以,我愿意试试你的方法。你把你的愿景跟理想,让它在连上慢慢实现
吧。”
“建议书?是毛遂自荐?是打小报告吧?”
下面又是传来一片吵杂声,小峰隐约可以看到和听见一些不友善的眼神跟字眼,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写信给连长,小峰也
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
“这份建议书不是刘语峰写给我的,是我在我学长抽屉发现的,所以,大家不用做过多的联想。行政杨丞纬,你也把行
政业务交接给罗志宽!”
“罗志宽?”
大家更是吓一跳,好歹刘语峰曾经在上一个连长时期走红过,罗志宽?是何许人也,大部分的人应该都还不认识他吧。
“罗志宽大学是念商科的,由他接任行政业务,我觉得再恰当不过!”
奇怪,怎么连长说的这句话,小峰觉得很耳熟,啊!原来,原来小峰在建议书上也是这么形容罗志宽的。
“至于政战士,既然陈千霆刚接任,就由他正式交接吧,如果新的辅导长到任觉得有意见,他会再做调整!对了,行政
是罗志宽,那还有一个代理人是……侯国圣,他也是念财经的,你们两个就互为代理吧!至于参一代理人,刘语峰到时
候再慢慢挑!还有参三,我必须先问营部作战官意见,所以,李宣易你暂时还是继续留任。”
“刘语峰,到业务室来,想接参一,先学会加班熬夜吧!”
晚上九点四十分,也就是就寝前二十分钟,小峰刚爬上上铺,就被参一黄凯喊了下来。
“学长……不会现在要交接吧?”
“明天营部要资料,难道要我帮你做?”
“那……明天做不行吗?我半夜还要站军械室安官呢!”
“随便你,建议书那么会写,想必你能力也很强……”黄凯撂下这样一句话转身就走出三寝,小峰下床不是、想躺下也
不是。
过了几分钟,披上一件外衣,小峰还是跳下床。
“班长,你不要理黄凯啦,他最喜欢大惊小怪!”
“可是……可是万一明天交不出来,我怕他跟连长告状。”
“黄凯恼羞成怒,他最有心机了!”睡下铺的老兵陈品龙说话很直,小峰知道连上大部分人都吃过黄凯的亏,所以,他
这样批评黄凯,小峰也不以为意。
“你先睡吧,我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学长,我要先做什么?要先赶什么资料?”就寝时间快到了,业务室只亮了一盏小黄灯。
“刘语峰,这是全连的假卡,包括所有阿兵哥、士官、军官和连长,连长的例假必须和其他四连协调,连长假单一律由
旅长批示,星期四的假单,最晚星期二就必须送到营部,如果来不及送出去,营参一就不会帮你送去旅部,意思就是说
,连长就不能如期拿到假单了,后果自己看着办!”黄凯丢了一叠蓝色、黄色、白色的假卡在小峰眼前,小峰根本一点
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是线传作业,一个阿兵哥从入伍开始是二兵,然后半年后……”黄凯又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小峰也来不及反应,更
不用说吸收了。
“后面这里就是各式各样的卷宗,分门别类归类,里面资料你自己看看吧!那个抽屉是全连的假本,右边是签呈,这里
是识别证!”
小峰真的无奈,一看就知道黄凯无心交接,只是想随便敷衍了事。
“学长,你这样算什么?我根本看不懂你想表达什么?”
“想表达什么?就不满啊!想当初我接参一的时候,谁都没交接给我,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
“好吧,如果你不想教……我也不会勉强你。”
“呵!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又去告状了!”
小峰气到说不出话,待黄凯走后,看着洒落满桌的资料,想整理却没有头绪,想作业却有心无力。
“班长,回去睡觉了。”
“啊!”突然从小峰背后冒出一句话,吓了他一跳。
“是我,别怕!”
“陈品龙?吓我一跳,你……怎么在这里?”这样陌生的空间跟时间他的出现,尤其吓人。
“我来接你回去,今天上课你脚不是扭伤了?上来!”陈品龙转过身背对着小峰,身上只穿着内衣和短裤!
“陈品龙,你……要背我?”
“快啦,很冷!万一被看到,我……会被笑!”
“为什么?谁会笑你?”
“我……是老兵耶,我怎么能被同梯的看到……”陈品龙把身子弯的更低了,他一七八公分,中等身材,脸蛋……不很
帅,算中上。
“你……怎么想背我回去?你不是睡了吗?”
“我……你就当……我没看见你在上铺晃来晃去,睡不着就好了!”
“呵呵,那你之前还骂我说吵到你睡觉,原来没有我,你睡不着!”
“对啦、对啦,这件事别说出去,帮我留点面子。”
真是怪,小峰躺在上铺就猜不透下铺躺的那个人心里怎么想,平常再怎么看,他就不是个细心会体贴的人,甚至跟那些
讨厌的老兵是一夥儿的,老爱欺负新兵,今晚……还真什么怪事都遇上了!
隔天晚上,陈品龙还是一样在所有寝室熄灯后来到业务室外面等着,业务室里是新的一批业务士在作业。
星期三晚上,小峰在整理休假名单,这是昨晚就公布的,不过小峰的目标是,往后休假名单是要提前一个月就公布,好
让弟兄可以提前安排休假计画。
“小峰,有个老鸟在外面走来走去,看来是要来跟你要假的!”侯国圣从政战室溜过来找小峰。
“怎么可能?我昨天不是跟他们宣布说休假有问题就寝前来找我?”
“你自己看!”侯国圣推开小小的门缝,冷风趁机窜了进来。
“那是我们班上的陈品龙,他是在等……我去叫他进来!”
“不行啦,门口从以前就贴着‘非业务士请勿进入’大海报,他不能、也不敢进来!”
“那是他们以前规定的,我就去撕下来,难怪业务士会给人有种高高在上的错觉!”小峰说到做到,他马上走了出去,
也和陈品龙打了个招呼。
“班长,你先去忙,十一点,最晚十一点要回来睡觉,不要熬夜!”他留下这句话就离开。
陈品龙人高马大,看着他的背影,小峰心中尽是疑惑!
“侯国圣,海报我撕了,以后业务士就不会再跟弟兄格格不入了。”
“你喔,我是担心你被骂!都还摸不清连长的个性,我们还是小心点比较好,至少……至少等你掌握连上生死大权,到
时候……呵呵,连长也会敬你三分。”
“对了,我想找罗志宽聊聊!”小峰说。
“为什么要找他?这几天跟他相处,发现他还不是普通的闷,就跟……吕志翔一样高傲!”
“我是想问他杨丞纬跟他交接的怎样了?我知道杨丞纬他……好像很不能接受职务被换掉!”小峰总觉得连长会选罗志
宽当行政,一定是看了自己写的建议书,所以,也就特别关心这批新的业务士接任的情况,万一表现不好,小峰会觉得
对连长不好交代。
“嘘!小声一点,罗志宽已经跟他起过几次冲突了,杨丞纬还呛声要让罗志宽好看。”
“怎么会这样?”
“以前他当行政可以每天洽公,现在他不是业务士,哪里都去不了,当然会不爽。”
小峰担心的问:“罗志宽不会被欺负吧?”
“罗志宽天蝎座的,个性也怪怪的,他好像也不甩杨丞纬。两个人硬碰硬!”
“天蝎座?”小峰最喜欢天蝎座的人了,想当初暗恋的高中同学就是天蝎座的。
“小峰,你还没说你找他做什么?”
“明天我不是排你休假吗?我担心罗志宽吃味。”
“呵呵,不会啦,他上个礼拜休过了。”
“那你呢?你还不是休过了,可是这礼拜我还排你休假啊!”
“反正我有休假就好了,管他的。”
“我排你休假是因为你以后要跟着小部队休,而罗志宽就跟着连长、跟着大部队休,懂吗?”
“那就好了,你担心什么?”
“我总要把想法让他知道,我希望全连弟兄以后对自己的假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