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力气也没时间啦。”
学生们抱怨了几句,还是陆续走到外面帮忙。
对体力稍差的叶月来说,要搬那么多东西真是件苦差事。不过眼见学生肯帮忙,叶月不觉松了一口气。
照这种情形看来,只要再来回一次应该就可以搬完了。
这时,叶月觉得自己的肩膀突然变轻了。
“嗄……?”
回头一看,川岛恭介把叶月肩上的滑雪板扛起,一语不发地搬到舞台上。
季节虽已进入冬季,但是过量的运动还是让他的T恤汗湿地贴在背上。
自己曾经紧拥着他的背不放吗——?一想到这里,叶月又开始脸红,赶紧摇摇头试图把记忆甩掉。
“呃……我……谢谢!”
叶月不知道自己这句轻声的道谢,恭介有没有听到。
在人海战术之下,滑雪用具不用多久就堆积在舞台上。
像小山一样的滑雪板、雪靴、绑成一把一把的滑雪杖。接下来的就是丈量尺寸的工作了。
“啊……26号半的找到了!”
“应该还有一只吧?”
“嗄?您说什么?”
在体育馆中的球声和学生的吵杂声之下,佐仓和叶月必需提高音量大叫才能让对方听见。室内的温度急速上升,和外面
温差相当大。
流了满头大汗终于结束了作业。
“辛苦你了。”
听到佐仓这么一说,叶月累得瘫坐在地上,无意识地看着场中活动的学生们。
“王八蛋!再来一次!”
“是!”
叶月虽不知道他们在练习什么,却认出被二年级怒骂的居然是恭介。
他从场中央跑到篮球框下,接过学长的传球后跃身上篮。那一瞬间,恭介的汗水飞散在空中。
“再一次!”
“是!”
恭介再度回到场中央重覆着刚才的动作。他的背脊剧烈地起伏着,感觉得出来呼吸急促。大滴的汗水一颗颗滑落在他的
侧脸上。
“川岛恭介相当不错吧?”
不知何时坐到叶月身边来的佐仓看着恭介开始说起话来。
“一年级就能被选为正式选手的只有川岛而已,到了二年级相信他一定能成为让大家心服口服的主力选手。”
“有人曾经不服吗?”
“当然有。川岛刚被选上正式选手时不但被同年级的同学排挤,还遭到学长们的冷言冷语,几乎成了大家的眼国钉。”
“怎么会这样……”
“不过川岛本人却什么也没说。”
这个夏季正好是恭介频繁出入化学实验室的时候。
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天真浪漫的笑容,一边聊天一边帮叶月准备实验用具。譬如昨天看了什么节目听了什么歌,如果叶月
告诉他自己喜欢什么书,隔天就一定会听到他说“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读完那本书”。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
恭介只让叶月看到他的笑容,只让叶月听到愉快的话题。
“不过,松波老师您还真有二把刷子。”
“啊……?”
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出现,陷入沉思中的叶月不明所以的望着佐仓。
“我是指川岛的事。你和他谈过了吧?”
“谈是谈过了……”
“他前阵子怪怪的,问他也不说……,结果跟你一谈马上又恢复正常了。你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他的?”
“哪有什么办法——”
听到佐仓这么捧自己,叶月真是觉得羞愧死了。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而且连恭介跷课,都没有察觉到,哪里谈得上什
么说服?
不像佐仓,虽不是班导却非常关心学生,能敏锐地观察到叶月所看不到的事。
“或许——我不适合当老师。”
不经意从叶月嘴里溜出的话让佐仓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突然这样想?”
“当老师是我从小以来的梦想。小时候的我因为太内向,所以有一段时间曾经不想去上课,然而我的老师却非常照顾我
,不断地开导我。我一直好想成为像他一样的老师。
但是——”叶月的语调愈来愈低……佐仓豪爽地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不用想太多啦。你就是‘像他一样’的老师啊。”
虽然有佐仓拍胸脯的保证,但叶月还是无法释怀。
(因为我——)
跟学生发生了肉体关系,而且还像女人一样沉迷在他的怀抱中……。
“全部清点完了吗?都没问题吧?”
叶月突然起身向佐仓询问。
“啊啊……是啊。”
佐仓虽被叶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随即点头回应。
“辛苦了。”
“那我可以先走了吗?”
“可以。不过明天量尺寸的时候又要麻烦你了。”
“我知道。我先离开了。”
叶月行了一礼,几乎用小跑步的离开了体育馆。
仿佛想从川岛恭介的身影和自己的懦弱之中逃开一样。
大学的恩师来电是在“那一夜”的十天之后。
恩师几乎是半强迫地叫叶月出来,还说即使半夜也没关系。迫使叶月不得不在下课之后就直奔母校。
好久没有来的母校,除了图书馆改建了之外,一切没有改变。
看到理学院还亮着灯光,让叶月回想起大学时代经常做实验做到半夜,空着肚子和一群同学在走廊嬉闹的情景。
“晚安——”
叶月敲了一下研究室的门后推开。
“太好了!松波来了!我们得救了!”
前几天才帮叶月庆祝过生日的其中一个同学,一看到叶月就高兴得大叫起来。
狭窄的研究室应该是从叶月毕业以后改变最大的地方。不但多了叶月在学校时所没有的三台电脑,还多了放满书籍和报
告的书柜。
发出呼声的朋友就坐在其中一台电脑前。
“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就是松波吧?一切就如你眼前所看到的。”
答话的人只看到背影,不晓得是谁。
“是的。呃……菊池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菊池副教授既不是理学院的也不是专攻化学,而是电子工学系的人。跟叶月的恩师小西根本就是两个不同领域的人。不
过叶月曾在大二的时候选修过他的课,所以也不算完全陌生。
“我是被抓来出公差的,谁教我精于电算呢。”
苦笑着的菊池应该已经有四十岁了吧,但是独身而授课内容轻松实在的他,到现在还很受女学生的欢迎。
“小西老师在下个星期有个研讨会,没想到昨天他却说要把实验的资料输入电脑处理。”
听了同学的话,叶月不禁地泛起了苦笑。每到最后关头才手忙脚乱是小西老师一贯的作风。
“老师昨天突然打电话给我叫我立刻过来,所以我就请了假赶来一直做到现在。直到撑不下去了才哭着请老师一定要叫
你来帮忙。”
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来了总不能丢下一句“莎哟哪拉”就走吧。
叶月看着电脑画面倾听同学的解说。
“这样啊……可要花上不少时间呢。”
“是吧?比较大的工程就交给菊池老师去做了。而我因为不是很熟电脑,所以只能边看画面边操作,所以浪费不少时间
。”
“但我也对电脑不熟啊——搞不好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不过在修菊池老师的课时,松波的成绩不是比我好吗?”
“我记得给了你A哦。”
边敲着键盘,菊池边笑着接话。
“好吧。既然都来了,我也就认命吧。不过,主角小西老师上哪去了?”
“他出去帮我们买消夜。”
脱掉西装,叶月坐在第三台电脑前。
“那我来做这个部分。”
“谢啦,啊啊,总算得救了。”
听到这句发自肺腑的感谢,菊池也愉快地笑了起来。
坐在电脑前已经超过一小时了。
“小西教授未免也太慢了吧?”
“说得也是,他出去已经超过二个小时哩。”
“说不定叫我们在这里做苦力,而自己回家睡觉了吧?”
当叶月正想大概不会吧的时候,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啊……他终于回来了。”
叶月的同学迅速站起来走到门口。
但是出现在门口的并不是小西教授,而是个年轻、穿着皮夹克的少年。
“叔叔,我妈叫我带消夜和换洗的衣服来。还有她叫我传话,你已经不年轻了别太逞强。”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叶月几乎跳起身来回头看。
“啊啊……恭介。不好意思让你特地送来。”
让菊池站起来讲话的这个对象也和叶月同样的吃惊。恭介双眼圆睁地呆站在原地。
“恭介干么站在门口?进来啊。”
被菊池一叫,恭介才点了一下头进入室内。他把手上的纸袋交给菊池后偷瞄了叶月一眼。
“啊,这个可以让大家一起吃。”
菊池把东西从纸袋里拿出来高兴地说着。
“是饭哦。很棒吧?”
“太棒了,我正饿得发慌呢。”
叶月的同学迫不及待地伸手拿了一个。
“松波你呢?”
“啊……”
“这个是梅子……这个是鲔鱼,中间这个包是什么?”
大纸箱里摆着各种口味的饭团。
“好好吃哦。昨天吃了一天的泡面我快受不了了,真幸福啊,松波你怎么不吃?”
“我——去泡茶。”
本来伸手要去拿饭团的叶月,遇到恭介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逃跑似的站起身来。
“你不吃啊?等一下想吃就没了。”
“没关系,我还不太饿。”
说完叶月走出房间。
把门在背后关上,叶月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怎么会突然在这里遇到恭介?叶月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在走向茶水室的途中,叶月才发现自己心跳得好厉害,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堵在胸口。
只有不到三个榻榻米的茶水室,叶月烧上开水,打开了一旁布满湿气的窗户。冰冷的空气流窜进来,叶月不觉打了个寒
颤。不过这股冰凉似乎也吹散了一点叶月心中的抑郁。
湛蓝色的夜空高挂着一轮冻结的月亮,旁边则环绕着几颗闪烁的星星。看着看着,叶月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被清洗了一
遍似的一片宁静,真是不点不可思议。
这么说起来,叶月才想起自己好久没这么仰望过夜空了。除了忙于学校的工作,在精神上叶月也无法完全放松。还记得
小时候,自己家里的阳台上还架着一台望远镜,叶月每晚都不忘了望星空。
(有哪些星座是属于冬天的。)
正在忆着科学杂志里所送的星座图时,突然被人在背后朦住了眼睛。
“啊……?”
“老师,一直凝视着月亮的话,小心眼睛会溶化哦。”
低沉的声音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放……放手啊。”
“您的身体好僵硬哦。您真的那么怕我吗?”
“哪有……”
叶月拼命运用肩肘的力量才挣开了恭介的臂膀,没想到又被恭介压在窗槛上。
“没想到老师您也会来,我一点也没有心理准备,心跳得好厉害呢。”
“你看。”恭介拉起叶月的手放在自己胸上。
“有没有感觉到我的心跳?”
虽然透过恭介厚重的皮夹克,但叶月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恭介的心跳声。
“我感觉到了——你先放开我。”
“不要。我不想放。”
“——川岛!”
恭介干脆直接把叶月拥入怀中。
“放……”
随之而来的吻,像是饥饿了好几天的孩子似的贪婪而急切,一点也没有温柔的感觉。叶月觉得牙齿、舌头和嘴唇好像都
不是属于自己的。
好不容易恭介移开了嘴唇,却往下滑落至颈项,不安份的手还抚弄着叶月的胸口。
直到恭介的手伸进了叶月的衬衫里,那冰凉的感触才让叶月如梦初醒开始挣扎。
“别这样——”
“我说过了不要。”
“怎么可以在这里——”
“别怕,只有月亮看到而已。”
叶月好像在跟外星人说话一样。
那双虽大却灵活的手掌轻易地解开了叶月的腰带,潜进他内裤里的手更是像引燃了叶月肌肤体温般的灼热。
叶月用手撑住恭介的胸膛企图推开他——但是恭介随后追来的手早已握住了叶月最隐秘的部分。
“上次老师您不肯让我好好疼你这里对吧?”
谁记得那件事了?即使记得,叶月不想再去想起。
“那一次——很痛吗?”
听到恭介在耳边的低问,叶月拼命摇头。除了快住手的意思之外,还包括了别再提起以前那件事。
“事后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得到快感。所以……”
话说到一半的恭介突然蹲了下去。
“——做什么……?”
比手心更灼热的物体包含住了叶月的分身,叶月突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慌之中。
“快……快住手!”
他伸手想要拉开贴在自己下半身的恭介的头部。
但是——。
“啊……嗯。”
那股突然从腰际窜上来的快感,让叶月不自觉发出了陶醉的呻吟。
这跟那一夜不一样,是只有快感而没有痛苦的行为。而且这种行为完全没有自己那一夜所感到的“像女人一样的被拥抱
”的屈辱感,所以叶月的抵抗也自然地减弱了。
“嗯……”
叶月的背脊上传来一阵颤抖,他咬紧牙根把头仰起,手则毫无目的地抓住了窗槛。
(——月亮正在看。)
只有月亮看着现在的自己。一想到这里,叶月全身瞬间被快感所贯穿。
“老师,我可以接下去做吗?”
叶月还来不及反刍这句话的含意,下半身已经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之中了。
“可以了吧?”
恭介轻声在耳畔低语。
“我要你说可以。”
“——不…”
叶月微弱地摇头。
“你虽然看起来不愿意,但是你并没有逃啊。”
最后那一句还混杂着苦笑。
“我喜欢老师你任我摆布的样子,好可爱。”
叶月的左脚被抬起来,他惊愕地看向恭介,却遇上了一双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