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皮笑肉不笑的道:「鬼门关前游走一圈哩!托陛下万福,鬼差也得让三分!」
「是么?朕带来了许多丽进贡的人参,听闻可强身益寿,皇叔可得多补补。」
「谢陛下,臣人是无恙了...可心里却仍未复原呀!」
「嗯?皇叔有何心事?」
这小子装傻!强压下怒气,齐王道:「臣醒过来这些天,不少同侪来探望臣,他们说...说...说陛下未对那女子作出处
分...陛下,臣不服呀!刺杀皇族,不论情理,死罪难逃,这是先皇祖宗们定下的严规!臣受伤事小,可臣及满朝文武
的心不服呀!」
双眉微挑,李陵直视齐王道:「皇叔这是来质问朕么?」
被李陵的气势一震,齐王急道:「臣万万不敢!」
李陵发出冷冷一笑「朕有两个理由不杀,聪明如你,猜猜看朕为何不杀她?」
「臣...臣不知...」.
「其一,此女已身怀六甲,人道上,不是连诛九族之罪,朕得等孩子生下后才能处决。」
雍武这狗速度还真是快!齐王无奈道「陛下所言甚是,」又想到沈宁的美貌,咽了口水,旋即心念一转道:「死罪难免
,活罪难逃,陛下应将他打入大牢才是。」
到时买通狱差,自己想做什还不成吗?
李陵眼睛瞇了瞇,笑道:「朕还未说完呢...其二,此女之子是朕的!」
此话一出,吓得齐王也不顾伤势,以滚下床般的姿势跪下道:「臣有所不知,还望陛下息怒!」
突然间他了解到自己是踏入了陷阱,李陵是等自己发作后再反咬一口;只是这一口别把自己老命咬掉才好...
「臣并未听任何人提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李陵叹口气道:「朕本想等大年夜再说...谁知皇叔出这事,叫朕好生为难,才特地带人参来慰问,皇叔可否看朕的面
子上,平了此事?」心道:放一百个心,不会让你一个人死的,不一网打尽怎行?
「成!成!怎不成?」齐王低下头,掩盖了眼中的恨意,恭谦道;心想,我就忍忍你及哪贱婊到大年夜,到时教你们两
同做同命鸳鸯!
各怀诡计的两人,又客套了会,李陵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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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许许多多的外国商人陆续进城,这些商人把握中国喜气的习俗,货品较少的便到民间去推销,而较具规模的商团
,便到皇宫卖给贵族皇帝。
李陵审视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丝绸,饰品;他已经在偏殿坐了一上午。
以往他都是直接将这些东西拨给陆总管,让他依身份顺序让妃子挑选。但今年不同,他试着在众多令人眼花撩乱的物品
中,先挑出给沈宁的偏心。
终于,东挑西捡的,他吩咐守在外头的太监,将这些挑好的饰品拿给清儿点收。
他知道沈宁不爱这些首饰,他嫌重;尽管这些物品在他身上会更显它的价值。但无妨,反正清儿会趁沈宁每天刚起床时
,昏昏沈沈的当口,偷偷将这些小玩意别上去。
他又命人将几块上好丝绸送到城东有名的玉林锈纺,打算作几件新衣给沈宁。
由于沈宁是男儿身,衣物便不能同时下仕女般暴露。在宫内做衣,大费周章之外,量身是不可免的,于是李陵将大约身
形告知锈纺,命他们做出隋、秦时,高领复袖的衣饰。
李陵将这些琐事交代完,自己只拿了根象牙簪子,便起身到沈宁那。
绯苑里,沈宁正同清儿下棋。清儿是个很好的学徒,不过半年,她便能同沈宁奕棋,尽管她总是输,从没赢过,但仍是
值得嘉许。
李陵进入绯苑,静候两人分输赢。清儿被逼到无退路后,识相的认输,走出苑外。
他在沈宁对面坐下,接手清儿与沈宁仍无结果的棋局,并神奇的扭转了逆势。虽结果仍是因先前的折兵损将而败。
「恭贺你终于赢了我,给你个奖赏。」李陵笑呵呵的说,心情很是愉快。
「少来,反正我总赢不了你,你是特地来讽刺我的吗?」沈宁嘟着嘴,为了他刚才能扭转逆势而不甘着。
李陵伸出手,将象牙簪别上他的发髻中。这簪只有在末稍用手工刻些花纹,中间镶颗红石榴,别有韵味。
若不出苑,沈宁胸前便不缠布,发丝也是随意扎个髻,看来很是让人男女难分。
但他的嘴完全不顾形象,活似可以吊个几斤猪肉般,翘的半天高;伸手想拿下簪子赌赌气,但未行动便双手被制,气的
他嗤牙咧嘴的.。
「不不不,不是取笑你,真的!来,还有个大东西要给你呢!」眼见白牙就要往自己手上招呼,李陵忙放开手中的小恶
犬,好声诱惑道。
「哼哼哼.........揄揶我?我以后都不同你奕棋了!」
「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笑你的,」他开始懊恼自己方才的失言了,「不同我奕棋,宫中你哪找的到好对手?」
「算你识相......你大白天便光明正大的来,不怕有人说些闲话吗?」沈宁将他亲昵牵过来的手甩掉,狐疑的东张西望
,很是怕有人瞧见。
「赶明个你就知道了。」他奸笑着,册妃之事怎能现在告诉他?光是幻想明日他慌张失措的模样,可是一大乐事哩!
天冷,像是要清净大地般,雪不留情的下,直把一切东西全染成白色方休。沈宁跨出的脚又缩回,颤颤道:「等等先,
我再加件外袍。」
李陵揄揶道:「你身上的衣服都快比你重了,还加?你走的动嘛?」
沈宁没好气道:「我就是怕冷,管我那么多。」
两人走到绯苑外的小花园,沈宁很是不自在的直拍开他的越挫越勇的手,突然,一个东西吸引了他全部目光。
一匹马,一匹白色的马。
全身雪白的毛中,只有两眼间有着十字形的黑毛,颈上及尾巴的鬃毛多而密,活像人柔顺的发丝。体型很独特,较中国
马壮,尤其是四肢。
「它好美.........」老实说,他没法再找到更适合的形容词了。
「喜欢吗?它是我从大食人手中买下的当地马,中国可是没这血统的。」
「这......是给我的?」他吃惊的抽口气,「绯苑这么小,哪摆的下马?」
「它就先放马殿,你要骑,我命人牵出来就成。」李陵张开双臂,准备得到预期中犒赏。
「太棒了!」沈宁大叫一声,但他不是去拥抱李陵,而是上前搂着马脖子,高兴的骑上马便溜达去了。
李陵危险的瞇了瞇眼,缓缓将手放下;他突然觉得以后别送活的礼物才成。
第五章心魔
洛阳城中各家各户张灯结彩,大街小巷烟花四起,鞭炮连连;不时瞧见杂耍现艺的班子陆续进城。
皇宫内更是忙碌非凡,换上了新衣的宫女太监们忙着打扫布置宫内宫外,为这半月前就开始的忙碌做个总结。
一位锦衣玉服的人影,此刻正着急的躲入草丛内;但不消一刻便被拎了起来。
「别一不注意你,便让我找,好吗?」低沈的嗓音中透出的不是责备,而是甜甜的溺爱。
「放、放、我下来啦!」双脚着地后,沈宁臭着脸道:「为什么你老是马上找到我?你是狗精变的吗?」
本就天生丽质的沈宁,再加上装扮后更加使人过目不忘的容貌,宫中的人就等于全成眼线了,想找不到都很难。
「走,宴会就快开始了,今天你是主角,可不能迟到。」李陵拥着沈宁,嘴角不自觉又逸出笑声。
「可、可、不可以我不要去,你去就好?」今早昏昏沈沈还未睡醒,就被告知已封为德妃,接着被清儿又是梳妆,又是
更衣的,发饰使头重的直像顶着个西瓜似的!
质问李陵后,才了解到因齐王的事,自己是非得陷入这泥沼了。
「就说我害喜不就得了?」天!宴会至少有几百人在,自己真不会露出是男儿身的马脚吗?
「你若不出席,齐王会藉故发挥,若我被灌醉,兽性大发...哼、哼,你晚上救命也没人听的到哦......」李陵也不想
沈宁到那暴风雨前的战场,但自己若真被灌酒,只怕无法冷静面对突发状况。
「听话,露个脸,一下就让你回去,好不好?」
哭丧着小脸,沈宁几乎是被拖着回去。
坐李陵身旁的杨皇后不由自主的偷喵着台下的沈宁,眼中满是妒意。
杨皇后年二十一,凤眼加上薄唇,自是另一番美感,但她清楚李陵从未爱过这样的她;就算如此,当父亲提起这门婚事
,她仍毅然决然的答应了:原因无它,只要她能待在自己从小所爱的李陵身边,那怕是勾心斗角的后宫,她也不怕。
就算是李陵日前因父亲的事而冤枉她,她纵是气哭了,却仍是无法不原谅李陵。
但被告知宁玉儿已有身孕之事,却始终无法平息自己心中怒气;这个数月前才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女人,居然怀下龙种?
这......这叫自己情以何堪?
而自坐下后,便埋首于眼前丰盛的饭菜的沈宁,头连抬一下都不敢;台上的李陵与众人谈笑风生,仍无意思要介绍自己
的样子。
且从宴会一开始,就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直盯着沈宁,沈宁想着定是齐王,心内着实不舒服。
李陵也感受到沈宁的异状,蹙着眉看向沈宁的目光处: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见他毫不避讳的盯着沈宁,李陵心中颇不是滋味。
因目光而倍感压力的沈宁,终于不耐烦的抬向发源处,突然,他身子一僵,竹箸也掉落桌上。
哪......哪...哪不是.........贾淮么?
脑中空白一片的沈宁,不自觉的移不开目光。
更让沈宁无地自容的是:李陵这时走了下来,宣示占有般执起自己双手面向大众道:「众卿家,在今日,朕要亲自册封
宁玉儿为德妃;更重要的是:德妃已怀下朕的第一个骨肉!」
在众人冲天喝采中,贾淮并无跟着喝采,但沈宁彷彿听到他笑声般,阻隔了吵杂声,直直的冲进他心坎。
「接下来,朕宣布比武论赏正式开始!」
李陵将沈宁交给清儿,示意她带他退下之际,齐王那可憎的声音响起道:「皇上!臣为了弥补前些日子对宁贵妃的不敬
,特地请来蒙古的力士来献技,还请宁贵妃接受臣的歉意,留下观赏后,再走也不迟。」
「不了,宁爱妃身体不适,想回寝宫休息。」了解到齐王将沈宁留下是为了碍自己的手脚,李陵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
「宁贵妃这是不接受臣的歉意了?」
「不,我只是...」见众人目光齐聚向自己,沈宁不禁慌了,结结巴巴道。
「不是就成了!各位大人,这场比试不是正好让贵妃怀中的龙子,感受到咱们大唐的壮势与永续江山的实力么?」
在又一波喝采中,李陵叹口气,牵着沈宁缓步踏上座台。
沈宁木然的盯着眼前长满肌肉,又或高大硕状的男子,一招过着一招;李陵亦因留神着周遭的动静而无注意到沈宁的失
神。
终于,擂台上的人倒了下来,那位蒙古来的力士高举着手臂,示意着继续接受挑战。
雍正这时向前悄声报告:回纥人如预期于前晚闯关后,我方马上封闭关道以阻断回路,来个困兽计。经两日缠斗,敌方
于今日终因无粮且后援被断,降于凉州。
事成,便阻断所有消息南下,探子于今午快马回报。。
而更值得高兴的是,回纥皇子察克定竟是先锋将领,意外生擒了这个有利筹码!
李陵不动声色的饮了口酒,心里暗思道:齐王呀,齐王!你就剩最后一颗包着蒙古皮的回纥棋了!
这时,雍武双手握拳,应声上台,敬礼后,便凶狠的攻击着眼前已击垮数十人,至少高上他一颗头的力士。
李陵不禁微微皱眉;徒手面对身形力气都比自己优势的敌人,必须以智及看穿死门取胜,这是富海教导的必胜之道,雍
武却在这关头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雍武以一记反肘手刀解决了力士。只见那力士眼白上翻,口吐白沫,若再不急救便回天乏术了。
李陵不禁暗叫好!
雍武能在如此情况下仍快速看出死门,习武之人若达此境地确是可怕!
莫怪乎富海取字为之-武!
在众人的欢呼中,李陵召来雍正,悄声交代他先行调来本布在宫外的大数禁军,待宴后便将齐王及同羽拿下,他不想扫
了众人的兴,反正齐王已没有威胁性。
随后,他便走向擂台上,准备嘉奖雍武。
但在李陵意料外的事却突然发生!
在李陵走近雍武时,雍武却像是发狂般向李陵袭来,毫无防备下的李陵大吃一惊,急忙后退闪过攻击;此时台上亦只有
两人,旁人无法在第一时间上护驾。
李陵联想雍武是为了沈宁而有此举,但他仍不想伤害他。
李陵和雍武的对招下,雍武是处处杀着,李陵却是处处留情;突然雍武一计狠辣的足踢攻来,李陵只能格挡且出掌,但
见雍武身形鬼魅般的跳起,落下时双掌便狠辣的拍向李陵的天灵盖,像是务要一招致死般!
就在众人惊呼之际,李陵借力使力,抢在击中前环住雍武手腕,硬是将雍武由半空中扯下,撞击台面。
此时身旁的人已蜂拥而上,有人压住雍武,更是有人拔起剑来,眼看雍武寡不敌众,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之际,
李陵大声喝道:「且慢!朕要活捉!」
雍武被数人压在地上,像头困兽般猛烈挣扎;李陵向前走去,他十分痛心雍武为了沈宁做这傻事,但他看见雍武已无理
智的狂乱,而眼神却出奇的无神后,突然意识到:雍武是被操控了!
李陵反射的立刻瞧向齐王,见齐王并不在位上,他的心倏然冷了一半;他转而望向沈宁,果不其然,齐王的刀已架上沈
宁皙白脖子。
齐王本预计回纥大军于今晚下达洛阳,为求保险才另计刺杀李陵,本想若皇上不死,受个重伤,朝廷人心惶惶,操控人
心也较为快速。但迟迟不见使者前来,心里也有个底了。
眼见刺杀失败,谋反东窗事发,便趁乱挟持住沈宁的齐王冷笑道:「陛下,臣向您谈个条件,两命换两命;宁贵妃及腹
中龙子,换臣和河翼的命,不算太过份吧?」
此刻王河翼马上便被人扣着,他却着急的大叫:「齐王你别胡言乱语!陛下!齐王作乱之事,与臣无关哪!」
逃不了的!作乱之事齐王说不定能免一死,毕竟他是皇族,但他却是死定了!齐王却拉他陪葬....这..这.....他此刻
只能抵死不认!
阴狠的看向王河翼,齐王大笑道:「好个树倒猢狲散呀!那改个方式好了,两命换一命,王宰相你便自己料理你的后事
吧!」
李陵眼中杀机使他红了眼,但自己和齐王对峙着,雍正站在自己身后,雍武暂不可能恢复正常,有人质在是不可能打硬
的,如何能多出双手来偷袭齐王,救沈宁呢?
李陵马上下了决定,沈声道:「朕便给你个机会,放下宁儿,朕便饶你一死!」
齐王仰天大笑,道:「哈!哈!这美人我还不能还呀!你得放我出城后,确定保命了才能放!」
李陵道:「君无戏言!说放过你便会放过你,但你若到时不放宁儿,又或伤宁儿半分,朕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饶你!
」
齐王敛起笑容,抵住沈宁的匕首慢慢下压,他脖子便渗出血丝,「如何不放过臣呢?搞清楚!现在是我跟你谈条件!你
就得听!杂种!还不退开点!」
没错!他就是要耍卑鄙,待逃到外域,这宁美人吃乾抹净后,便将她卖给番邦做做人情,李陵你又奈我何了?
李陵并不在乎齐王对他的辱骂,他脑中转着的事便是如何救沈宁,他相信齐王的为人不会乖乖将宁儿交还。
李陵压下怒意道:「好!来人,备马车!送齐王出城!」
正当齐王缓缓向大门移动之际,一把匕首毫无声息的击向齐王后背;由于齐王只注意李陵及高手处,身后便被暗算了;
但也是掷出此暗器的人手法高明,否则若让齐王警觉到,那沈宁便要成了替死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