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文章前面的话:
先给各位关心我支持我的大人们拜个晚年!
呼啦啦,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啊,从我开始写文到现在,转眼已是大半年,这是我大学生涯的最后一段时间,也是我人生里值得永远铭记的一段时间。全怪我拖拖拉拉,以至于临近毕业还没有将我的第一篇文章《雨》结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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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前面两部废话一大堆,也不过只写了一半的情节……呜,我反省过了~~),因为上个学期到现在都忙于毕业去向所以很不负责任的停了挺长的一段时间,琉璃再次向各位道歉……鞠躬!
话虽如此,可是这个学期还有完成论文的任务,而且目前想要加班加点来写文似乎也还是不切实际的,所以还要请各位海涵,琉璃会尽量写,坚持不长时间潜水,请愿意看我小作的大人们多多回帖指正。文章的风格从这一部开始会简约朴实一些,方便情节的加快;另外,第一人称为主线的基础上,后面会开始出现一些其他人称的记叙,利于剧情多线进展。
1、
不知何时,夜风撩起窗口的丝羽薄纱,悄悄抚上了我露在锦被外的肩臂。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远处轻轻的风铃“叮—叮——”作响……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那熟悉的水色芙蓉帐顶。
下一刻,身侧源源不绝传来的热度,提醒我另一个人的存在;最初的惊诧,迅速被移动带来的陌生酸痛取代,让我回想起了方才的荒唐。
撑起身子斜倚床头,寝阁中央的花盏依旧将柔白光芒淡淡铺泻……迷蒙一片的银光之中,我伸出的手掌轻轻落上他的脸庞,他仍睡得安然。
他的睡颜,额发半掩着雪白面颊;长长的睫毛偶尔扇动,微微翘起的嘴角证实着他的好梦;银色长发静静散落于枕上、被上、榻上,轻旋出半床的旖旎……目光滑落他的肩头,淡淡旧痕之间夹杂些浅丽新痕——我不禁脸上一热,那是方才激情之时留下“罪证”呢。
心中微叹:这个人,就是我先前彻底将自己托付出去的他么?一向自持冷静的我,居然真的与他做出了那种激越之事,而且明明白白。不是一时冲动、不是一晌贪欢,而是真真实实要求一个天长地久?激情过去,我的心却依旧。
是了,那样的决定,是我在了解他的心意之后所作的选择:抛弃了恩怨情仇,忘记了尔虞我诈,只是将一颗心沉浸在他的深深柔情之中。也许这样的毅然决然,也许这样的奋不顾身,我将一如扑火之蝶。
可是,爱都爱了,我,又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贪恋掌心的温度,轻轻摩挲,那是许久不曾从人体上感受过的温暖。
看他突然皱眉,忍不住试着用手指去抚平,却听他低低嘟囔:“……不要走,羽儿、羽儿,不要离开我……”
“我在这里,就在你的身边……好好睡吧,月轮已隐、启明初显,当旭日东升、当阳光洒上你的枕头,你就会知道,这一次,你真得到了你想要的呢。”
轻轻拉好他的被子,我小心挪下了床。
和拢半敞的月白襟口,披上一袭长袍,我移坐到玑珠榻上。就着微光,我打量着菱花铜镜里的自己:瘦白的容颜,没有任何惊艳之处的普通,只是眼睛略微明亮些;齐腰的黑色长发顺落在身后,淡青的丝袍包裹着躯体,并没有任何女子的妖娆之态。这样的我,究竟是什么令他着迷如此?
不是依旧怀疑他的真心,只是他若喜欢的是这样的我,那么见到我的真容时,又当如何?想到这里,自己已是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试问有谁不希望自己的爱人见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呢?
傻傻的笑着,正是神思恍惚之间,一股轻风看似不经意地从窗口直奔床榻而去……下一瞬间,我的手已经先于意识截住了一抹亮金!回视那人睡得安然,全不知刚刚一个刹那,他的生命全掌握在我指尖的半分之间。无奈苦笑……
我翻身上到屋顶,看见不远处跳跃着移去的黑影。片刻之后,我拦住了他。
“ 扶风,为什么?” 我把玩着那根淬毒的赤银——这细如牛毛的工具,已足以让宁永远沉睡不醒。
“我所担心的,终于还是发生了……”
扶风没有抬头,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微颤的语调透露出一切:“原来就算是在我的种种阻挠之下,他还是成功了……我终究是一子错,满盘皆啰嗦……”
“你在说什么?扶风,当初说要留下他的,是你啊……” 我诧异。
“是……是我,让你看到他的是我;容他到你回来的也是我;要你留他在谷中的也是我;一切都是我的要求,我从头到尾都是错……”
扶风猛地抬头,他的目光直视我的眼底,不避不让:“可是战主,您可知道,错得最离谱的却不是我!”
“扶风,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好么?……”
我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的确,爱上杀死烟罗的凶手,爱上家族的仇人,也许我真是大错特错。宁可能是天下最痴情的人,也可能是天下最精明的骗子,扶风试图阻止我去冒这样一个险,我又有什么立场去否定他?
“我留下他,竟还是错招……原本是想叫你看他看得更加清楚一点,原本是想叫你彻彻底底对他死心。”
扶风的笑突然传来,在这即将来到的黎明里,透着渗人的杀意:“既然如此,亡羊补牢,如今,我、定、要、杀、他!”
插身而过的劲风,是他必杀的决心。我顺势划出的袍袖,却先一步缠住了扶风的手腕:“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慌忙中不假思索的言语出口,止住了扶风的脚步,也惊异了自己:原来,我已爱他到了如此地步?就连这本该隐秘的心意,此刻也可自然而然的说出了。
“哈哈,你竟说你爱他?爱,这种感情是什么,你真的明白么?你已忘记了他当初是怎么样子对待你?怎么样子对待烟罗的?……爱,你居然爱上了他?哈哈哈……”
扶风肆意张狂的笑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四面卷来的夜风将他发丝吹拂摆动,遮掩又离开他的脸,我却清楚看见了他眼中的悲哀与无奈。
“对不起……对不起,扶风,原谅我……”
我低下头,十指紧拽:“原谅我的任性,这一次,我想我是真的陷进去了:他对我,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罢,爱过了这一回,我想今生已然无憾吧……”
今生已然无憾——这样的承诺,与其说是说给扶风,不如说是给自己的。
扶风的笑声嘎然而止,暗夜里不再有半点声音……
花儿在睡、鸟儿在睡,黎明来到前的这一刻,大地是安静的。屋顶之上,我和他丈距而立……
一阵风过去,掀起衣摆的“簌簌” 之声,愈发映称得四周静谧,简直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在想什么、做什么,战主您会不知道?”
良久,扶风平静地开口:“自三月之前,每隔一段日子就会飞落到他房间的‘金鹄’给他带来的是些什么,您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缓缓收回衣袖,微明的薄熙中,我淡淡答道:“我,信他。”
是的,没有什么理由,只因为这一次,是我选择相信他——这机会,是给他的,也是给自己的。
看着我,扶风满脸的不可置信。许久,他缓缓正色说到:“你要机会,我就给他机会。那么战主,我们就来赌一赌……”
2、
按照与扶风的约定,我趁宁还未醒时施下“酣梦香”将之移回了掬月轩。他醒后,我绝口不提那夜的激狂,只骗他是向我告别时畅饮酒醉。
一晌云雨,被我轻轻几句搪塞,他便只能怅然当作一场春梦了无痕……
我的挽留,让他有些喜出望外。扶风也一改常态,对宁殷勤周到了起来,居然不时制造些机会让我二人独处。
金鹄依旧按时出入着芳渡崖——这种天界古早的神物会为主人传递讯息,如同魔界的火羚,它们拥有穿越任何结界和障碍的神奇能力,却极喜爱“冰硝”的香味。很不巧,数月前的一个夜里,我寝阁里的芳芸鼎,就燃着这种罕见的香料。而某只美丽红鸟的错误,暴露了它主人的全部秘密——这就是扶风不能原谅我依旧选择了宁的原因。
我的心情,自那夜之后已然大不相同,纵我努力隐藏也难恢复如初。
宁是何等聪明,留下来继续与我朝夕相对的他,也许是发现了我对他的冷淡日减,开始对我有些亲近:花前月下的耳鬓厮磨、茶余闲暇的诗琴相和,一切发乎于心、止乎于理……日子久了情意愈浓,更是渐渐化作彼此的心照不宣,我们在谷中俨然已是一对璧人眷侣。
这样的生活,是我数百年来不曾体味过的安逸欢快。只是,每每看着他神采飞扬的笑脸,我难免会轻声自问:幸福可会这么轻易到来?
灿烂的阳光、殷殷的笑语……透过宁的浅笑,我看见远处的扶风:角落的暗影里,他只是安静的注视这一切,已足够提醒着我……
“宁,我们会一直这样,对不对?” 看着他的眼睛,我因隐约的恐惧无所适从,一遍又一遍地追问:“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是么?”
“相信我,羽儿,我会在你身边,还要给你最好的……所有所有……” 他的声音坚定沉稳,却总是让我更加的不安。
“不,那些不是我所要的……”
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我只希望和你留在谷中,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被再一次卷入那些纷纷扰扰,不必去面对我们的敌对立场……如果逃避可以带来幸福,我愿意单纯得一无所知。
“好、好…我知道了……” 轻轻拍抚着急急投入他怀中我,宁让我的执著全都消融进了他宠溺的笑容,淡开、淡开,如同从未有过。
愈是在乎就愈是害怕。这样的心情,我几乎想要让自己变成一个愚人,只愿安心被他蒙蔽着,一直一直……可是我终究做不到,扶风执意察看着金鹄传递的信息,而他日益冰冷的注视让我无法逃避。
下雨的黄昏,我靠坐在寝阁的窗沿上……这雨,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
伸出手去,一开始只是有些微末的湿意,顺着风儿轻拂入我的袖笼。渐渐的,漫天的银毫连成细细的银丝,一线一线的牵扯起来,浸润着远处的景色……
那些淡银的忘忧,随着风起风去,柔柔顺顺地摇摆着;在这雨中闪耀着一片光亮的晶莹,是模糊了满目的璀璨。
“战主……” 扶风站在我的身后已经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
“唔——” 依恋着不肯回头,我含糊应承:“多好的雨啊……这雨,扶风,你看到了么?”
“是的,很美……” 他轻轻上前,替我披上了外袍:“ 芳渡崖的一切,一直都很美丽:春天的嫩草…夏天的繁星…秋天的波光……还有这冬天的细雨。”
“那你说,这么美好的一切,为什么就不能让他的脚步停住,安安静静地陪我一起看过日出日落呢?” 我转身,我知道我要的答案不在扶风那里,可是我还是想要问
——所谓幸福,就是自欺欺人么?我该选择继续相信他,还是继续蒙骗自己的心?
“您不该问我这个问题的。”
扶风的表情,冷淡得让我陌生:“如果一定要……那么,我的回答是:你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您不是早就知道他在与余部取得联络之后,就一直在布署着夺回天界么?”
“现在觉悟,也还不晚……不要像个怨妇一样一面期待着与他朝朝暮暮,一面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为什么要忘记那些恨?为什么要心软?为什么要放弃您的一切?”
扶风的声音,蛊惑着我心底的最深处,那里有一触即燃的不安:“您该放弃的,是他。放弃他,放弃不值得让您如此牺牲的他……高贵如您、睿智如您,尊贵的战主,我的主人啊,您不该被他所迷惑啊……”
夹杂着雨声,他的声音纠缠着从四面袭向我,轻柔却让我无力抵抗……
黄昏已经过去,夜幕缓缓降下,没有月影没有星光……房间里,出奇的黑暗冰冷……
突然,我心底深处出现了一丝明亮:“不……这一次,这一次我不要放弃。”
坚定的,只因为那抹阳光般的微笑,那抹能够温暖我寂寥的微笑:“就算是无望,至少让我试上一试。”
“那么……请您不要忘记我们的赌约……” 扶风的身影消失在楼口:“我,会拭目以待……”
我和扶风约定:若是我能让宁心甘情愿留在谷中与我相伴一生,他就承认宁,恩恩怨怨烟消云散,大家就此归隐,不再过问外界之事。
可是,如果万一我做不到,那么,我就要答应扶风从此忘记宁。
说这话时,我是自信满满的。
因为我没想到,自己后来会输得那么彻底。
3
子夜,掬月轩——
没有一盏灯的屋内,星月之辉也照拂不到。
麒麟几案一侧斜靠的蓝裳人影,似在沉思、似在斟酌……
许久,轻悦的话音低低响起,在这静谧的深夜里格外清晰:“金鹄,你将我的璎珞兵符交给北云主帅,命他先将大军依照我们前次的计划调动;再令众人少安毋躁,明日……我会做出最后的决定。”
宁解下腰间从未离身的佩饰,仔细的和柬函一起系于桌面红鸟的脚踝之上。他走到临水台前,轻一扬手,火红金翅鸟顺势而翔直冲九天,迅速消失在这静夜无边的黑暗之中……
子夜,寝阁——
御枝恋花盏内的日曜石驱走了黑暗,淡银色的光芒却让寂静的屋内隐隐透着些许寒意……
我坐在紫檀榻上,眉头微蹙;手边的盘龙鼎里青烟缭缭绕绕,一如此刻心头梳理不清的纷乱思绪。
“扑—漱漱——”
一道火红弧线从窗口优雅划入,下一刻,美丽的鸟儿收拢翅膀轻轻降落在榻桌之上,眼神痴迷的它一步步蹭向那燃着“冰硝”的香炉,全然不知自己一次又一次失误的后果。
我缓缓伸手取下那块瑞兽形的璎珞,仔细端详,白脂一般的色泽中微微透着些红光;这原本触手生暖的温润,此刻握在手中却让我冻彻心扉——无论我如何努力挽留,他的王者之道也从未为我而中断。
一阵凉风从外吹来,抬头寻迹,迷蒙的夜空此刻竟微微有些发亮。走近到窗前,原来是那白日挣扎着没有降下的雪,渐渐开始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片羽状的洁白晶莹翩翩而来,那些盘旋在浴泉上方的,在半空之中与那升腾起来的白色雾气纠缠,如梦似幻;那些落于忘忧花瓣之上的,便引着微弱的沙沙声索性与遍野银白融成了一色,一般的雪亮剔透着。
轻轻地叹出一口气,原来明日,已是我的最后机会……
次日,明萱堂——
“今年,似乎格外冷些……” 披着紫貂银丝裘,我坐在湖心岛的暖阁之中,远远看向那灰蒙蒙的天空:那清晨方止的雪,似乎转眼便又要降下。
这个冬天,来得很早,也很冷。纵使忘忧聚集着地灵之“精”,芳渡崖里的花木依然略显颓落之态。
“你历来不俱冷的,怎么这会子感慨起来?” 扶风走过去解下机璇,替我轻轻和上了琉璃窗格:“怎会不冷?大雪昨晚下了整整一夜,天明时方才晴朗……”
“宁呢?清早起来就没见着。” 我心中猛然一惊:就算是要走,也不至于不辞而别吧。
“哼,说是去收些梅露……不过就是几滴雨水,有什么好稀罕的?” 扶风的回答有些不耐。
讪讪一笑,我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玉盏:“也不过就是随口问问……”
“羽儿!看我为你带了什么?”一道青衣人影从阁门屏风后面闪了进来。
话音未落,宁已是大步踏到我的面前,捧出了手中素绢包裹着的青泥瓮:“这是今年恰巧落在那些梅蕊上的新雪,统共就这么一点……我全收齐了给你带回来埋在花根之下,哪天高兴了拿出来配你的好茶,你说可好?”
我端茶的手微微一颤,面上带着几分喜色——此时此刻,他还想着这些。这个人,也许不是必要走的。
随手接过瓮来放在一旁,我拉他坐上暖榻,轻轻握住他冰凉双手,笑问:“外面很冷吧,怎么起了这个雅致?”
“冷么?人间的冬天不就该这般模样么?……喔,我的意思是:我以前没在外边过冬,一直呆在家里的。” 他似乎言者无心,却实是在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