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做奴才的就是要为主子尽这不二的忠心啊,管他今个得了个大青眼还是大白眼,全不用放在心上,只要记得自己是奴才这就是了。福鹿送走太子上那早朝后,屁颠屁颠地到祥瑞宫去报信去拉。
那皇后自那儿子为了人后,天天早上起个大早。若是得信昨夜太子又临幸了谁谁她便欢喜得不得了,又是封赏又是烧香,只搞得普天同亲。管她是那公卿的千金还是那布衣的碧玉,现只要那姑娘的肚子大起来,他们娘两合着皇上就有福拉。只是这太子是两天打渔三天晒网,正主不急是旁主急死了。
今个总算盼来了福鹿,皇后惊喜:“昨又是哪位姑娘啊?”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那城东许家的姑娘乳名叫小红的。”
“许家小红?好生耳熟啊。”
“启禀娘娘,正是那日殿选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的红姑娘。”福鹿说到这儿,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儿。
“哦?那日她并未入选,又怎会入太子东宫?”皇后眉头微皱。
“启禀娘娘,奴才使人去丫头房挑了几个婢女做外殿的粗使丫头不想小红姑娘也被他们一齐带回来,不想这小红姑娘倒也贤淑知礼招了太子喜欢。”福鹿一口气说完了是垂目摒气,为了太子跟前的小红人他是闭着眼睛扯谎,犯那欺后的罪名。
“是她也罢,能入了宫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人家的闺女。”皇后捻动着手里的串珠,“这孩子年纪尚小,昨个吃苦头了。”
“回娘娘,眼下还躺在床上那。”福鹿心说这我可说的大实话,那小鬼今不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起来吧。
皇后慈目微闭,想我当年进宫也不过十一二岁,这孩子竟比我当年还小。她再问道:“你说她贤淑知礼是怎见得啊。”
福鹿这一句顺带的托词没想到皇后竟较了真了,急中生智便将那日大皇子来闹事的事情一说,只将那小红说得是楚楚可怜,遭尽那净王的视淫目奸,但为了太子声望生生忍住并将那不仁义之请当即回绝,没给太子千岁丢脸。
那皇后听到这里,猛睁双目,眼中精光闪烁,福鹿见那脸色变做吓人,皇后怒道:“那繇宇实在是欺人太甚,竟敢做这等欺尊枉上之事。”手中的念珠捏得咯咯做响。
“皇后娘娘千岁息怒。\"
皇后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后才说道:“如此说来,哀家要好好赏赐那有功的小红和许家。福鹿听旨。”
“奴才接旨。”
“封许家小红为美人,赐镶明珠金风碧玉钗一支,宝瓶一对。许家奉一千石,黄金五十斤。”
“奴才替太子千岁和小红姑娘谢皇后娘娘隆恩。“
太子今个心神不定,连太傅都瞧出来了,于是便早早下了学,放出那如箭的归心。
皇后早也派出车辇接太子来用午膳,一路上福鹿将那皇后的封赏都和太子说了一通,太子听罢,说道办得好,孤也加你俸禄,赏你金子。福鹿忙笑称谢太子。
到了祥瑞宫,那皇后见了爱子笑逐颜开,将他爱吃的山珍海味布下一桌子。太子吃饱喝足,又让端上苗疆进贡的普饵香茶,太子饮后是赞不绝口。皇后笑道将给太子的东宫也送去些,又问道:“那淑仪蟾玉可好?”蟾玉便是那左将军的女儿,也可以说是那太子的发妻,是那未来的太子妃,皇后,但太子除去行房并不跟她亲近。太子不喜她凉薄心性,另有一层便是虽要守孝道听他母后的话,但那政治姻缘横竖不美。
太子知其母意,忙回道:“孩儿待蟾玉相敬如宾,母后尽可放心。”
皇后略点了下头:“那繇宇一众气焰甚高,昨日竟敢在顺麟宫滋事,皇儿可有对策没有?”
太子低头沉吟片刻后道:“再过些时日,是皇兄的十六岁生辰,母后可让父皇赐其京城中府院一座,即令其迁出碧堰宫。从此母后自不必为此等挂心烦忧。”
皇后心道竟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心下大喜,她在这深宫挣扎多年,表面风平浪静不露声色,内里却精于算计,没想到如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太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谋略天下可定也。那繇宇若一出这皇宫便是落子无悔,太子大位得坐。除非那净王日后谋反,但皇后想我皇儿日后得了这天下还会怕了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不成?
大家都为这条好计策是面露喜色,只听到外面有人求见,皇后让福鹿给领进来,正是去那许家报喜宣旨的一位公公,竟带着一片愁云惨雾进来了。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城东许家出了不祥的祸事,臣是无旨可宣啊。”
太子端杯子的手微晃了一下,带出些许茶水。小红家里吗?
“许美人家中出了何事啊?”皇后问道。
“回娘娘,小的晌午时到了许府,只见是一片焦土啊。后小的问了街坊邻里,说前些日子那许府着了个大火,将那府中妇孺奴婢下仆烧了个尸骨无存那。”
“这么大的火?”太子放下杯子,眼睛却是定住了,真是天降噩耗。“许红家里的人全被烧死了不成?”
“回太子千岁的话,据说那火势竟有几丈高,之前那许家当家的出远门去跑货了,家中儿子和精壮都跟了去了。待邻里和巡城一齐救下火来,才发现府里竟没留一个活口。”那公公用手背擦了下眼睛,“实在是惨得很啊。”
皇后叹息,“天灾人祸...”
太子想,还好这许红入了宫逃过这劫啊
皇后又问道:“那这许家的男人什么时候回转啊?”
“少则二三年,多则四五载,因这家是一大贾,生意做的远,听街坊说此次那许延方许是要到苗疆贩茶,路途遥远,更是归期遥遥啊。”
太子再看这香茶便觉索然无味,这茶从那遥远之处运到他手上是花了多少时日,又是死了多少人啊。他更想着这小许红着实可怜那,母亲已亡,父兄也不知所踪,快成了孤儿了。
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啊?
太子道:“派人绘影图形张帖告示于重镇,昭许延方回京,同时查访其一行下落,不得有误。”
皇后听到这里拿眼看了一下太子,心说儿子被人抢走拉,真是没办法的事情.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小红也真算是命大福大之人了。她说道:“如今许家遭此不幸,主事在外,需由哀家做主为那许家上下祭奠,以慰亡灵。你们速去办了吧。”大小太监领命而去。
太子回到东宫,只见那孩子已由床上起来,被打扮的整齐漂亮,戴着皇后赐的镶明珠金风碧玉钗,更村托了那孩子闭花羞月之容除去那恼火神色的话。
太子对她道:“把头上的花都摘了吧,那金钗也帮她取下来。”
许莜道今天你还真人道啊,那钗子压得我的头觉得好沉啊又是女孩的东西戴着可真难受。待弄完后,又有人取了件白袍过来。“把她身上那件红的换下来穿这件。”
许莜心里更加开心了,一早就有人端来这些饰物和衣裳说是皇后的赏赐,许莜是不得不穿,现太子又给撤了去,许莜想你们真奇怪奥,没事找事干,让我穿了脱脱了穿的。他平时是断不肯穿红的,无奈今天是皇后让穿。难得这太子今儿和他一样,顺他的心。
太子看着这无忧无虑的女孩心生不忍,但却不得不说:“ 你家日前着了场大火,你外祖
母和你娘亲都已经过世了。”
许莜听了这话,小脸刷地一下白了,半饷呆呆地站着。福鹿心说坏了,索性她哇地一下
哭出来便也无事了。
这许莜黄昏后便发起了高烧,太医们在这东宫进进出出,只忙到半夜。
太子睡也睡不着,他复起来走进那许红的房间,坐于她的榻前,看着那张烧得通红的小
脸。心中责怪自己为何要把这实情和盘托出,他隐约觉得自己那时象在宣称了她在这世上便
没了亲人,只剩下自己便是她的丈夫。丈夫?自己也不免吓了一跳,母后封了多少贵人妃子
在自己身边,均是那不痛不痒,今天得知那许红被封了个美人便喜上眉梢,有点新郎倌儿的
沾沾自喜。那今晚本应是他俩的洞房花烛夜,只是这丧事冲掉了本有的喜气。
只听那睡着的孩子嘴里喃喃说着梦话:“爹...娘...孩儿不要入宫...孩儿不要做女孩子
...\"
不做女孩?太子笑了,老天爷选你做了女孩就是为孤备下的妃子,不容你说个不字。他
伸出手来触碰那脸庞,只觉得娇嫩可爱。这时一滴眼泪从这孩子闭着的眼角渗出,弄湿了太
子的手指。
大皇子的生辰,皇帝在御花园里设下宴席为其子庆生。 太子殿下携了淑仪蟾玉,贵人弄
琴等眷妾带了厚礼一同赴宴。酒席宴前太子就注意到繇宇在瞧自己这一边的佳丽,脸上还露
出找人的神色,不用说定是想看那许红,太子不禁冷哼一声。那繇宇这才把那鸭脖子收了回
去,心道怎么没带那小美人过来啊,那些个怎么比得上她啊。
繇宇的丑态也落于皇帝的眼中,心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果然是那皇后口中心性淫乱之
人若久留这后宫必生祸端,但又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只能怒其不争当下只得忍住和颜悦色说道
:“吾儿又长了一岁啊。今年已经一十六岁了吧。”
右下首陪坐的丽妃笑道正是。
皇帝又道:“吾儿生辰,为父特准备了一样礼物。吾已将京城里的昂藏别院改为净王府
,已命人修茸,不日吾儿便可入住了。”
这下丽妃和那繇宇脸上的笑容可全没了。还是丽妃先反应过来:“繇宇虽被封净王但年
不及弱冠应留于宫中管教。”
“皇儿年长应去宫外,也便于教学相长体会民情,将来要辅佐好他的弟弟,尽兄长的责任
。”皇后不疾不缓说道,偏用这大位压着丽妃一头。
繇宇马上跳出来一跪在地接母亲的话往下说道:“繇宇愿服侍父皇母后于近旁,以尽孝
道。”
太子一撩袍也跪了下来:“皇兄自不必挂念,繇祈定待丽妃娘娘与父皇母后同等且皇兄
若想念也能时时回宫探望啊。”
好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全化成六个字:你就给我滚吧。繇宇只得含泪说是,脸上全
无起先半点欣喜了。那丽妃也只得生生忍住自己不要放生大哭出来,今个皇后和她儿子已然
是大获全胜了。皇帝瞧着这情势,也心疼起他的丽妃了,心道当个皇帝真烦也烦死了。只挑
了那丽妃爱吃的亲夹到她碗里,只把皇后气了个脸若冰霜。那歌舞的喜乐全村了宫里人情冷
淡的悲凉了。太子也看习惯了,自顾自喝酒吃菜,心道早散了宴席我好回去看我的小红红。
今日那顺麟宫的人走了大半,许莜支开侍女,由床上下来,只觉得脚下也是轻飘飘的。
他把他爹爹给的珍宝小囊抓在手里一个人朝那花园深处的池塘走去。那睡莲开在碧幽幽的水
上,霞光照着水面仿佛是着了火镀了金,青青的天空里只传来鸦声,近旁也只听得风声,小
许莜站在这天地间是彷徨无助,无限凄凉。
许莜解开那沉甸甸的小囊,取出一颗夜明珠,置于水上又松开手,那珠子就扑通得掉在
水里去了。又拿了一块金子,也当那是铁块一样往水里扔。这时只听背后有人轻轻说道:“
小孩,你在干吗?”
许莜吃了一惊转身一看,只见暮色里站了一个少年,用面纱遮了脸,身形和太子差不多
高,着一袭紧身紫衫,头上戴了顶英雄帽上缀着一个红缨绒球。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我可不认得你。”许莜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忘了后面是那池塘。
“小心。”那人拉住许莜一带抱在怀中便一跃上了一棵大槐树。树下走过几个宫人正是
出来找寻许莜的。
等他们走得远了,那人才送开捂住许莜嘴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
你,那天你是否被关在一间黑屋里饿得慌,就吃了桌上一个馒头。”
“是呀。”许莜眼睛转了一下,转而欣喜,“原来是哥哥你送给我吃的,哥哥你可真好
啊。”
“呵呵,我还不光知道这些那,我还知道你不是个女孩子,是个穿了女孩衣服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