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叫做执着。他还来不及分清该与不该,已用尽所有去赌。
还没有等到春天花开,还没有等到秋天硕果,他已却步,关山难度,皆是失路之人,迷途到几乎万劫不复无药可救
的时候,才终於记得回头一望,那一望,才知道,前尘隔海隔不住峥嵘岁月,万水千山遮不住往事历历。
於是回头。
说不清是一个执着者的无知,还是一个无知者的执着。
何授在不再独自等待的日子里,分不清什麽是痛苦,他甚至不知道痛苦。这不是勇敢,他只是突然间觉得疼痛飘然
远去,到处鸟语花香。
他不会去想苏陌的公司,更不会想此时的天上人间谁会首肯,他此刻更像是家乡的农民,守着自己的自留地,准备
用一辈子去等成熟,坐在田垄上,看云卷云舒,暖洋洋的阳光肆意流泄,在心田里播种涟漪,什麽国事民生,什麽
天下更替,都是烟云过眼。
苏陌一边翻着戒毒教材,一边分析何授现在整天傻笑乐陶陶的表情。苏陌觉得不可思议,後来经常想:早知道就应
该早点说。他这样想着,进一步攻克那些心理生理的学术性论作,比什麽MBA的教材还要上心还要倒背如流。
冯洛几天後又来看过他们一次,最後对苏陌的拯救行动给予了高度评价,表扬了何授抵抗病魔的精神,後来苏陌笑
得不行了拎着一双拖鞋过来拍人的时候,冯洛才收起了笑容,偷偷问了苏陌一句:“说起来,虽然土产的小米加步
枪也能打败日本侵略者,可你们当时怎麽不去戒毒所啊。”
苏陌眉毛都不抬地说:“那里面乱,他胆子小,惊不住别人吓。”
何授就羞红了脸,想秀秀自己还在萌芽阶段的一些肉,说明自己又结实又勇敢,结果被苏陌一个栗子敲到头上,委
委屈屈的重新缩成一团。
冯洛当时就笑着跟他们说,自己要娶一个既胆小又可怜的女娃娃回家,抱在怀里使劲疼,那日子才叫一个男子气概
才叫一个舒坦。
何授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不过他总觉得冯洛笑起来有些奇怪。
走的时候冯洛朝苏陌眨了眨眼睛,拉过苏陌小声说:“你到底怎麽跟伯父说的?”苏陌说:“怎麽了?”
冯洛说:“他快把公司砸了,你自己抽个空吧,伯父要见你。”
苏陌於是哦了一声,跟後面想过来听的何授挥了挥手,叫他去房里面等。
冯洛见何授有些犹豫地进了房,才说:“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苏陌说:“这些只会让他担心。不说这个了,我爸叫我什麽时候去找他?”
冯洛说:“这几天,我看你明天就得去。”
苏陌沈默了很久才说:“我当你是哥们,你一定要帮我。如果我爸又像上次那样把我关起来,你一定要帮我罩着何
授。”
冯洛笑了笑,没说什麽。
何授那天被赶回房里後,说内心怎样挣扎都不为过,最後实在忍不住了就从房里往外偷窥,却正好撞上苏陌站在门
前,一副了然的眼神,不由得被吓後退了一步。
苏陌微微挑高了眉毛说:“想干嘛呢?”
何授灰溜溜地说:“没想。”
苏陌哼了几声,慢慢走上前去,伸出手捏何授开始长肉的脸,捏啊捏啊,上下左右地捏,何授痛得五官都挤到一块
去了,还是敢怒不敢言,最後苏陌终於肯放手了,那脸上两颊都被捏得红通通一片。然後苏陌在何授脸上咬了一口
,留下一个淡淡的牙印,转身走向浴室,低声道:“过来。”
何授站在原地,挣扎着看那开始响起哗哗水声的浴室,好半天才过去推门,拿了一条浴巾揣在怀里,里面蒸汽氤氲
,何授面红耳赤地对苏陌解释:“我来送浴巾……”
苏陌拍了拍浴缸的边边,轻声道:“过来吧……”
听到这一句,何授红着脸过去了几步,听到苏陌不耐烦地继续拍浴缸,於是继续向前走,最後被苏陌忍无可忍地伸
出一只手把何授拉过来,何授跌坐在浴缸里,热水瞬间湿透了半边身子,苏陌像是随意烧钱般挥霍着男性荷尔蒙,
暧昧不清地笑,湿透的头发贴在脖子上,一块块分明的肌理,一滴滴透明的水珠。被人丢下的花洒,在地上肆意地
旋转,带起漫天水雾。
“衣服湿了……”何授窘迫得转过半边脸,连耳根都一片通红。苏陌毫不在意地哼了几声,张口含住何授的耳珠,
咬了一会,慢慢舔着耳廓,何授眼角都是一片通红,只感觉到湿热的吐息滑过耳朵,在里面不停地流连,每一根细
小的神经末梢都遭受到湿热的折磨,勾引得心都痒痒的,双手无措地环上苏陌,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单音,嘴巴无意
识地张开着,喉结一下一下地颤抖。
苏陌的吻慢慢沿着他的脖子往下走,一边吮一边咬,留下青青红红,黑黑紫紫的印子,常常是狠狠咬了一口,再细
细地吮吻,两只手紧紧地搂住何授的腰,让那个人把头靠在贴了一圈冰冷瓷砖的墙上,然後更加地放肆,一只手继
续用力搂着,一只手掀起湿透的衬衣,顺着脊椎上下游走,头缓缓地往下吻,最後用力地扯下湿透的上衣,低头吻
住一颗乳珠,咬了一会,然後慢慢衔在嘴里,拉扯着,一点点施加力度,然後在何授颤抖着痉挛的时候,突然松口
,让乳珠弹回原处。何授叫了一声,身子耐不住激情一般向後缩去,那一池热水到了这个时候泡在里面只觉得微冷
,水不停地随着两人的动作溢出浴缸,可身子再怎麽在瓷砖上厮磨都觉得冷不下来,那只手最後游走到尾椎上,慢
慢下走,何授只觉得那手用力一拖,自己就狼狈地跌坐在苏陌身上。
苏陌的手开始扯何授的裤子,何授红着眼睛去挡苏陌的手,结果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像是触电一样退却了一下,最後
无力地搭拉在热水里,苏陌一只手把何授按在怀里,一只手用力地扯下他的裤子,扔到浴缸外面,湿漉漉的裤子吸
满了水,甩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第二十四章
何授从前和苏陌有过的情事不过是在黑夜中转过身去的缠绵,他可以不去看苏陌的身体,也可以把自己的反应深深
埋入枕中,哪曾受过这样的挑逗,苏陌的每一处肌肤都是滚烫的,碰上去像是要被烧着了一般,苏陌的吻洒落在身
体的每一处,每一点挣扎都带着稀稀疏疏的水声,浴室里密不透风,蒸汽把人熏得晕晕乎乎,却比不上苏陌呼在耳
边的气息。何授随着苏陌手掌中的每一个抚摩而不住颤抖,每一个碰触而低低哼鸣。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何授感觉到苏陌的手穿过水中,将两个人早已挺立的下体握在一起抚弄,何授终於发
出一声受不了般地哭喊,然後拼命摇着头,喊着苏陌,然後瘫倒在苏陌赤裸的身上。何授眼角看到水里一丝一丝的
白浊晕染开,窘迫得无以复加,闭着眼睛接受苏陌在後庭的开阔,然後全身颤抖了一下,感受到苏陌的分身随着热
水的润滑长驱直入,被带进体内的热水烫得内壁一下一下地抽搐着绞紧,一股一股接连不断地被带进来,痛或者不
痛早就分不清楚,何授只知道这身体早就不像是自己的了,发出一声一声支离破碎的单音,随着苏陌每一个进入而
颤抖不停。只觉得苏陌的律动一次比一次用力,他自己跨坐在苏陌身上,低下头去吻苏陌的唇,一下子失了神,觉
得周围一切都在叫嚣,身子热得快死去了。
“苏陌……”激情里,何授失神地叫着。
苏陌的声音微微有些喑哑,一只手扶住何授快要瘫倒的腰身,一边问:“怎麽了?”
何授的眼睛里,瞳孔都有些散了,眼泪不停从里面滑出来,眼角通红一片。何授就那样看了苏陌一会,又小声地叫
了一遍他的名字,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问他什麽也不回答,只是这样神智不清地看着,神志不清地叫着。只是突然
间有些不安罢了。
什麽样的歌能唱到永久,等到岁月都已白了头,你可还记得?
──────
那天何授从浴室里被苏陌拎出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後,自己眼睛都累得睁不开了,死死抱着一个枕头想去见周公
,这时候苏陌在後面拍他的头,说:“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何授当时迷迷糊糊地问:“家里的事?公司的事?”
苏陌说:“也算吧,我拜托冯洛看着你了,家里什麽都有,十天半个月地窝在家里也不愁什麽,你不要乱走,老老
实实地等我回来,知道不?”
何授疑惑地说:“你要去多久啊,很久吗?”
苏陌说:“不知道,也许是一天两天,出去转个圈就回来了,也许是一两个月,我出去这一趟,以後都不走了,所
以你得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等我,不要乱开门,也别出去晃太久……”
何授哦了一声,想努力睁开眼睛问些什麽,终究敌不过绵绵睡意,爬在枕头上眨了几下眼睛,还是睡了过去。
天色渐渐晚了,何授这一觉好眠,醒来後窗外满天星子,暮色四合,他爬起来往身上一件一件套好衣服,看到客厅
里没有开灯,电视开着,沙沙地响,电视投下来的暗蓝变换的光微微照亮了客厅一角,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安安静静地看着,木地板有些冰冷,走在上面寒意伤人。
“苏陌?”何授犹豫地走向那个人,客厅太暗,一切模糊不清看不真切,他只是恍惚地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也
曾用电视发出的暗淡光芒来驱散寂寞。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人轻声笑了笑,转过身来,正脸暴露人前,却是冯洛。这样微弱的光芒下,那脸孔又多
了几分柔和,何授想起以前自己千百次的嫉妒苏陌或冯洛这种漂亮的脸孔。
“啊,抱歉,苏陌……去哪了?”何授小声问道。
“他走了,没和你打招呼吗?”冯洛转过脸去看电视,何授犹豫着在沙发旁边坐了下来,回答说:“似乎……似乎
是说了,可我不知道他去干什麽。”
冯洛笑了笑说:“那就不要知道了。”
“什麽……”何授觉得冯洛的态度有些冷气,和平常有些不一样。除了第一次之外,每次见冯洛,都是一幅笑眯眯
的样子,十分讨喜。可等到何授转过去细看的时候又不辨踪迹,以为是自己错觉,又见冯洛似乎真的不准备回答了
,只好站起来,想走,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吃过了吗?我现在去准备些吃的……”
冯洛看了看何授,低头看了看表,突然笑了,说:“他请我代为照顾,我又怎能亏待你呢?传出去多不好听……要
不,赏个面子,跟我出去吃顿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何授愣了一下,小声问道:“出去?”他见冯洛点头,又实在是脸皮薄不懂拒绝,於是点了点头,弄了弄自己的头
发,然後跟着冯洛往门外走,冯洛眼睛斜着看了他一眼,然後伸手帮何授提了提衣领,说:“今天弄的吗?”
何授不知道他在说什麽,低头看到脖子下面一小块皮肤上青青紫紫的几个吻痕,觉得面被烧过一般,小声地说谢谢
,然後把扣子扣紧了。
冯洛没说什麽,笑笑,然後带着何授下了楼,上了一辆较低调的银灰色BMW。何授上了车不由得想到一个问题:冯
氏和苏氏向来各领风骚,这人也是名门之後,为什麽不去管自己的家族企业,反而在苏陌那里甘居人下?
想了一会,终究想不明白,只好放下了。
车开了好一会才停下,天色已经彻底的晚了,冯洛带着何授进了一个西餐厅,选了角落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来
,外面看不到这里,里面却可以无所顾及地打量整个餐厅。冯洛叫了一杯红酒,又帮何授要了一杯小苏打,然後透
过雅座旁的隔离带里的逼真绿叶看过去,看到门前风铃再次敲响,一对男女走了进来。
男的俊朗,女的脱俗,站在一起,赏心悦目,好一对璧人。
冯洛歪着头浅酌着红酒观察何授的反应。何授脸色微微白了些,手有些颤抖,几乎拿不住杯子。
何授说:“他们……他们怎麽会……”
冯洛笑了笑,一口一口地抿着红酒,说:“你不是问苏陌出去干什麽吗?”
何授惊疑不定地看着冯洛,冯洛又笑了笑,眼角微垂,灯光拉出一片暗影,只露出他半张笑得暧昧不清的脸孔,冯
洛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何授呆了一下,静静地坐在那里,然後把自己的杯子放在桌上,两只手握着杯柄,过了好久才说:“我今天……什
麽都没有看到。”
冯洛笑了一下,然後说:“我今天倒不是为了别的什麽,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何授良久才说:“我不懂你什麽意思。”
冯洛一只手支着额头,一只手轻点桌面,嘴角弯起来,说:“是吗?”冯洛认真地看着何授,说:“你真的不知道
?我和苏陌,好歹是一块玩大的,少说十年的交情,他们那段故事我最清楚不过……当年他们爱得……不说惊天动
地也是感人肺腑的,怎麽,这段故事,苏陌肯告诉你吗?”
何授脸上有一种脆弱的神情,想了很久,安静地摇了摇头,说:“他不肯告诉我。”
冯洛同情地笑着说:“你跟她,是不一样的。”
何授整个身子微微缩起来,小声说:“我不懂。”
冯洛看了他一眼,看着远处,苏陌体贴地为莫水水拉开了椅子,两人双双入座,冯洛眼里有一种几不可辨的黯淡。
冯洛还是那样笑着,说:“他爱的是水水,他可怜的是你。爱和可怜,是不一样的。”
何授轻轻笑了笑,说:“他说过爱我。”
冯洛微微握紧了手,然後慢慢舒展开,冯洛笑着说:“你信吗?”
何授摇了摇头。很久,何授说:“如果是可怜我,那也没有关系。”
冯洛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什麽?”
何授轻轻呼出一口气,尽量把身子坐得稳一些,脸上带着一种脆弱而倔强的微弱笑容,何授说:“我不知道你为什
麽要带我来……我不知道你为什麽要和我说这些,可是,就算真的是可怜,那也没有关系。”
何授说着,把有些冰冷的手小力地搓揉着,最後放在唇下面,呵了一口气,说:“如果他爱我,我会很高兴。如果
不是爱,只是可怜也没关系。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可怜我。”
冯洛笑了笑,眼睛里微微有些水光,然後慢慢暗了下来,冯洛笑了一会,说:“要是人人都能像你那麽知足,似乎
也不错……”冯洛这样说着,突然又用力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红酒,又小口抿了一口。冯洛看见何授微微侧过脸
,打量着远处入座的两人。
那个位置似乎对着窗,冷风吹进来大概有些冷,莫水水像何授一样,把手放在唇下呵着气,於是苏陌微微站起身子
,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对面莫水水的背上。於是莫水水朝苏陌笑了笑,笑的时候,眉眼弯弯。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