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豹想了想,还是回拨了电话。
『喂?』手机那端,是阿单的声音,有些疲惫的。
「找我干嘛?」阿豹没好气。
『我在你家楼下。』阿单说。
阿豹默默挂掉了电话。
当他换好衣服下楼,他看见阿单坐在他的机车上发呆。
「怎麽会来?」阿豹问他。
「反正没事,就想说来接你。」阿单说,把安全帽递给他。
他戴上安全帽,阿单发动机车,他跨坐在後座。
「饿不饿?」阿单问他,他的声音听起来给人温柔的错觉,妈的,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跟娘们讲话的声音问他?
阿豹别过头,没有回答。
连他自己也不懂,干嘛对一片好意的阿单这麽不耐烦。
中午的阳光刺热,灼射著皮肤,阿豹感觉自己全身都要烧起来了,妈的、妈的。
阿单骑车,他完美的背展现在他眼前,阿豹熟悉隐藏在衣服下的每一条肌理,他知道他的背上有一枚翅膀刺青,
他曾经吻过那里,一遍一遍。
「怎麽了?」阿单的声音还是一样,那麽低柔。
阿豹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样的声音和别人说话。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那一天,阿单问他,他的眼睛过於灿亮,有一种让他害怕的疯狂。
阿豹轻轻的将脸靠在他的背上,阿单的背有著瞬间的僵直。
「我不知道。」阿豹说。
那又怎麽样(9)
他们抵达的时候,人山人海,每个团的乐手似乎都精心打扮过,甩著金属鍊、打扮庞克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一下子就看见了阿忍和小龟,妈的,这两个小子也有备而来。
小龟顶著一头新剪过的短发,身高一六五的他打扮日系,被其他高大的团员一榇,清秀的五官让他像极了娃娃;
阿忍则把他的鼻环、舌环、耳环都换成会发亮的饰品,银光闪闪,让人不敢直视他的脸。
「干,你们两个怎麽这麽慢?」阿忍看起来很暴躁,每次要表演之前,他都像只尾巴被点火的迅猛龙。
「我们什麽时候要上台?」阿单问。
「再过两团。」阿忍皱著眉。
「你们合好了?」小龟小声的问著阿豹。
阿豹怔了怔,知道他指的是他和阿单,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麽说,只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时间太赶,也没有空间给他们练习,阿忍的暴躁以倍数增加,幸好他的女友曼曼及时赶来,才勉强让他安定了点
。
「干,兄弟们,我们练了这麽久,就是为了这一刻。」阿忍很激动,「得到了冠军,我们就可以在沙滩上开
party了,妈的。」
其他三个团员同时翻了翻白眼。
阿忍恍若无觉,继续吆喝著:「兄弟们,伸出你们的手!」
啪、啪、啪,四只手叠在一起,四个人互看了一眼,然後大吼:「马戏团,GO!」
要上台前,阿豹回头看了阿单一眼。
阿单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对著他笑了一下。
一瞬间,他的心情忽然安定下来。
「让我们欢迎十三号,马戏团。」女主持人的声音传来。
「上啊,兄弟们。」阿忍说。
当这四个外表抢眼的大男生站在台上,莫名的引来一阵尖叫,就连女主持人也抗拒不了这样的秀色可餐,特意和
他们多聊了几句。
阿豹站在麦克风架前,腼腆一笑,一瞬间,四下充斥著快门声。
「我们是马戏团,请大家多多指教。」他说,回首向小龟点点头,小龟比出个OK手势,打著拍子开场。
吉他和贝斯跟了上来,阿豹一转头,就看见阿单。
不要担心。
他彷佛听见阿单这样对他说。
阿豹知道,自己没有什麽好怕的了。
节奏强烈的曲子摇滚著观众,阿豹唱著,他高昂清澈的声音有著足够的爆发力,震动著每个人的耳膜,让人忍不
住跟著打起拍子。
他的表情专注,俊朗的脸庞有著耀眼的光彩,阿单侧首看他,看他的歌声轻易牵动每个人的表情,看他怎麽也藏
不住的光芒。
阿豹是个唱歌的时候会发光的男人,有时候耀眼到让阿单很想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藏在一个没有人会发现的地
方,只有他自己能够看见。
从来没有对谁有过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强烈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害怕。
阿豹背对著他,他的身影颀长俊挺,阿单能够想像,他那双眼睛如今拥有如何的光彩。
他天生属於舞台。
两首指定曲安全过关。
阿豹拿起了麦克风,「接下来,我们要带来我们的新歌,空白。」
台下捧场的尖叫,阿豹回头看著阿单,他走到阿单旁边,前奏开始了,阿单的指法还是这麽的漂亮,阿豹的歌声
加了进来。
他的音质很乾净,但却蕴藏著丰富的感情,阿单跟著他的歌声,却感觉也是阿豹在跟著他的旋律。
阿豹唱歌的表情非常性感,看著他的嘴唇,阿单忽然很想吻他。
到底是怎麽样的一种情感,让他光是这样看著他,就渴望到心脏都抽痛起来?
曲调缓缓进入激昂的副歌,电吉他和阿豹的声音越攀越高,快要控制不住了,阿单想糟糕了,他起音太高了,可
是阿豹居然跟了上来,他的歌声激烈高亢,听得阿单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然後完美的停顿在最高的一刹那。
干,你这家伙太屌了。
阿单看著阿豹,他正对著他笑,多久违的笑容,然後阿单也笑了。
「换你。」阿豹用唇语说。
接下来是吉他的solo。
阿单勾了勾唇角,他对著阿豹,手指灵活的滑刷著弦。
阿豹看著他,阿单又改了指法,干,这还是人类的手吗?
彷佛故意不让他的完美演唱专美於前,阿单手指下的旋律繁复华丽,急跳的音符拥有巨大的爆发力。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晚上,在某家酒吧的摇滚之夜,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阿单弹吉他。
他就站在台前,在这麽近的距离看著阿单,看著他弹奏吉他的模样,看著他彷佛把所有的生命都投进去一样的用
力,所有的音符冲击著他的细胞,他第一次觉得,原来音乐也可以让人高潮。
修长的手指快速的压抖著弦,阿单满头大汗,专心的神情魅惑,彷佛在和他的吉他做爱。
在床上的时候,阿单也是这样的表情,他喜欢看著阿单的脸和他做爱,他喜欢那个时候的阿单。
那个时候的阿单眼底只有他,没有吉他,没有观众,只有他。
有时候,他多麽想要独自拥有这个男人。
阿单忽然抬眼看他,阿豹对上他的眼睛。
他的声音加了进来,他看著阿单的眼睛唱著,阿单也看著他,他指下的旋律激昂,阿豹的声音越唱越高。
他看懂阿单的眼神,如此赤裸,他想和他做爱。
他也是,干。
他闭上眼睛,唱完最後一句,吉他滑下最後一个音。
短暂的寂静过後,爆雷的掌声响起,阿豹有些遗憾,他们又回到了现实。
「谢谢。」阿豹对著麦克风说。
他知道阿单还在看著他,但是他故意选择不回应。
下台之後,阿忍和小龟扑上他们两个,他和阿单两个人措手不及,被两个汗流浃背的大男生用力的围抱在内圈。
虽然这种举动有点不符合他们平时提倡的男子气概,但是偶一为之也还算温馨。
「干,我们一定会红得要死。」团长阿忍作出结论。
阿豹终於看了阿单。
他永远记得阿单的那一句话。
我会让你成为世界第一的主唱,阿单说。
是不是那个时候开始,他的心底就开始有了阿单的存在?
阿豹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那份在心里埋住的情感,究竟是不是爱?
那又怎麽样(10)
庆功宴。
最後结果公布,奖落马戏团,团长夫人曼曼马上带著亲友团包围这四个大男生,一路杀到PUB狂欢。
亲友团的成员大多是娘子军,大家见猎心喜,挑好目标对象就紧紧的贴上去,吵得除了有女友的阿忍之外的三个
团员不胜其扰。
阿豹看著阿单,阿单坐在距离他好几个位置之外的地方,被一群女的伺候得服服贴贴,妈的。
他仰头狠狠灌了一口酒。
「哎呀,喝什麽闷酒嘛。」他身旁的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生也巴了过来。
阿豹没理她们,事实上,他的眼睛全黏在阿单身上没办法移开了。
有一个女的,干,居然藉酒装疯的亲了阿单的脸颊!
他一双虎眼圆睁。
阿单的脸色也很难看,但也没有把她推开。
单以律,你这个水性杨花的男人!
阿豹忽然站了起来,围在周围的一帮女生被他的气势震慑,微微向後退开了一小圈。
「我要出去抽菸。」他只丢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走出店内,他没来由的觉得很闷,闷到了极点,简直想揍人。
「他妈的。」阿豹低低的骂了一声。
他点起一根菸,把一口菸深深的吸到了身体里面,再慢慢吐出来,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过一点。
阿单跟过来了。
他假装没看到,越过他,走进旁边的暗巷。
「你又干嘛了?」阿单的口气有著些许不耐烦。
阿豹没有说话,他好像连看阿单一眼都不愿意,阿单从来也不是脾气多好的男人,所有的耐心快要被磨到了尽头
。
「范则冶。」
阿单用一种很冷漠的陌生语气叫他,阿豹终於自己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阿单的眼睛还是那麽的亮,那麽容易让人
感觉心动。
「你到底还要躲我到什麽时候?」阿单问他,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他想是他自己看错了,那样意气风发的阿
单,怎麽可能会有憔悴的时候?
「我没有躲你啊。」阿豹烦躁的又抽了口菸。
他在说谎,妈的,连自己都觉得他妈的真心虚。
阿单站在他面前,他又避开阿单的眼睛了,他太害怕那双眼睛,他不知道阿单眼底的那抹情感究竟是自己看错了
,还是真实存在?
阿单把他的菸拿下来,拜托,不要这样看他,拜托。
他的眼睛太温柔,像满溢著星光,总会让人有种自己被爱上的错觉。
他感觉到阿单的鼻息了,这麽近,只要他一移动,就会碰到他的嘴唇。
明明靠得这麽近,为什麽他却看不见阿单的心?
为什麽明明靠得这麽近,他越是感到他和阿单的距离?
他想起了刚刚吻他面颊的那个女生,他想起了丁子,他想起了阿单说,他们是同一种人,就是爱和性可以分离的
人。
下一瞬间他推开了阿单。
「不要碰我,」阿豹冷冷的说,「你的吻太廉价了。」
阿单望著他,他眼底有种东西像是燃到了尽头,只剩下微弱的火光。
「范则冶,你就这麽狠。」阿单说。
那一刹那,他以为阿单会打他,但是阿单没有。
他彷佛连看他一眼都懒,自顾自的转身走开,把阿豹一个人留下来。
阿豹摸著裤袋里的菸盒,掏了出来,里面没有菸了。
他咒骂一声,用力将打火机丢砸在对面的墙壁。
扣。
闷闷的一声撞击从黑夜传来。
多像是谁心碎的声音。
那又怎麽样(11)
有时候,阿豹觉得自己也真是蠢得可以。
特别是夜深的时候。
他总是看著阿单的手机号码,却怎麽也不敢按下拨出键。
有著什麽东西硬硬的卡在他和阿单之间,是猜忌,是怀疑,是所有说不出的感情,於是终成一条让人跨不出去的
界线。
一旦跨出了那条界线,他和阿单会变成什麽样子呢?
是贴心相守?或是从此陌路?
无论结果是哪一种,阿豹都害怕答案。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如果阿单不肯说,他又怎麽会知道?
这几天他和阿单完全断了连络,反正阿单的世界那麽宽广,从来不差他一个人。
这个想法是赌气,但事实也占了绝大部分。
妈的,阿豹真恨自己这样的娘娘腔。
阿忍打了电话来,说他家今晚要办party,曼曼夫人的生日宴会,要他没事就快点给他滚过来。
阿豹想去,又不想去。
他想看见阿单,又不想看见阿单。
他盯著手机,终於,按下了拨出键。
阿单单调的来电铃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阿豹有时总觉得,他和阿单中间存在著时差,他们世界因此各成一方,似乎怎麽样也不能密合在一起。
阿忍家今夜很热闹,为了搏得心爱女友的欢心,不肖子阿忍还把他父母都赶到饭店不准他们回家。
阿忍和曼曼的朋友来了很多,绝大部分的成员是上次那群娘子军,一来就围著他和小龟不停的吱吱喳喳。
阿单没来。
也没回他电话。
阿豹的心情像被小猫抓扯成一团的毛线,乱糟糟的,加上客厅震耳欲聋的音乐,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简直快要
杀人。
还好阿忍看出他的不对劲,马上塞了菸给他,把他赶到阳台去冷静冷静。
没过多久阿单就来了,带著一个陌生的女生。
那个女生很漂亮,看起来也很大方,阿豹从来没看过那个女生。
他隔著紧闭的玻璃落地窗看著室内,看著阿单,看那个女生亲热的勾著他的手臂,看他在听她讲话的时候会微微
弯腰的贴心姿势。
阿单一开始像四处在找什麽人,阿豹以为他在找他,但是当他们的视线在一瞬间接触了之後,阿单却又别开眼睛
。
一扇玻璃窗隔开了他和他,於是形成两个世界。
很郁闷。
阿豹深深的抽著菸,真希望自己并不在现场。
他早就知道了,阿单的世界很宽广,从来不差他一个人。
等人差不多都到齐的时候,阿忍招集了大家。
「各位亲爱的乡亲父老,大家知道人多的时候就一定要玩什麽吗?」阿忍笑容和蔼的问著大家。
阿豹一阵头皮发麻。
妈的,肯定没好事。
阿忍笑眯眯的从身後摸出一副扑克牌,熟练的在大家面前展开。
「来吧,每个人都来抽一张。」他吆喝著。
是国王游戏,阿豹最怕的一种团体游戏,妈的,他到底为什麽要来啊?
在阿忍威胁的眼光下,他还是硬著头皮抽了一张,是2。
「谁是国王啊?」大家纷纷问起来。
阿忍笑容灿烂的亮出底牌,「不好意思,大家,我就是国王。」
众人惨叫起来。
阿忍玩起游戏来是出名的狠,被他拿到国王,大家都不得好死了啦。
「请3和6和大家打个招呼。」阿忍说。
众人的目光开始向周遭扫射,不晓得是哪两个人这麽衰。
谜底揭晓了,是阿单和他带来的那个漂亮女生。
「阿忍哥,我是新来的,不要太狠啦。」那个女生哀求,阿单看著她微笑,那个眼神好温柔。
阿豹别开眼睛。
「既然小若都这麽说了,」阿忍有些伤脑筋的抓抓头,「那好吧,阿单,你就说个你最喜欢的做爱姿势吧。」
这个题目实在太露骨,阿忍马上就被女友大人瞪了一眼。
阿单皱眉想了想,众家娘子军脸红的看著他,虽然口中还小声的骂题目太低级,但反正回答的人也不是自己,能
够一窥大帅哥的床上秘密也还不错啦。
「从後面吧。」阿单飞快的瞄了阿豹一眼。
不知道为什麽,阿豹的耳柧尤缓斓每梢缘纬鲅础?/p>
小若捕捉到这飞快的一眼,若有所思的看著阿豹。
「喔?」阿忍一脸颇有兴味。
「洗牌了啦。」曼曼把牌推了出去,快速中止这个可怕的话题。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游戏以令人胆战心惊的刺激步调进行著。
阿豹含了小龟的脚指头,小龟舔了马桶边缘,阿单被迫亲吻了阿忍整条毛茸茸的腿……所有的人七荤八素的被整
过一回,只有阿忍最幸运,最惨的也不过就是和曼曼在众人面前表演舌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