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昨日——冬彦

宇群哥时...却摸到了一片湿透的衣衫...”就算是现在想起，还是觉得老天对他们太不公平了，却又有些讨厌自

己，因为自己太迟顿，没能帮得上这两个疼爱著我的骑士。

“奶奶...再喝点茶好吗？”宸翔的脸很低，低到让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很不习惯，因为这孩子跟季

实秋根本就是长的同一个样，但记忆中的季实秋却不曾这样低过头，有的多半是直接将身体背向她。

“茶啊～也好啊！可是...还真不是挺习惯有人在我面前是低著头的，过去会这样做的人是我，有了慕冬这孩子

之後亦也还是，甚至是慕冬有了媳妇也还是...看著跟实秋哥有著同样面容的人...最是让我难习惯啊～”本来这

话只是在心里想想，没什麽打算说出口，结果这嘴就是直了点，还一点儿的心事都放不住。

“我真的...真的有那麽的像吗？”接过宸翔手中的茶，突然觉得这夜晚的风似乎又强了一些，就连那窗也挡不

去那样的带点冷的凉。

“嗯，真的很像，若你不是慕冬的孩子的话，怕是慕冬也要以为你就是实秋哥呢～不然的话，之後你陪我去找音

岚哥的时候，我们再问问咅岚哥，到底奶奶我说的对不对？”而且还没说出口的是...那另一个孩子长的...也很

像周宇群，若不是这故事是在遥远的过去，我真的会以为季实秋和周宇群根本从未离开过。

“我们...会去多久？”宸翔的语气似乎有些沈，但听不出是什麽样的心情在里面。

“可以很久，也可以很不久...就看到时候的情形再说吧！”“反正到时候决定的人也不会是我，而且现在也还

看不到纪音岚的情况，说不淮就这麽不回来了。

“奶奶...我们刚刚是不是都忘了...我还有义务役要服啊...”

“对啊～是忘了...可是...那会很重要吗？”宸翔大学毕业并没报考研究所，理当一毕业就要准备当兵去，可是

...如果宸翔不陪我去找纪音岚的话，那就不知道什麽时候可以去了。

“我是役男...出国会有限制，而且不能长时间。”宸翔的语气很复杂，好像有点无奈，又有些庆兴。

“有差吗？...反正只要你想陪我，音岚哥应该都会有办法的。”虽然这样说很不该，可是每次只要是我的希望

，若不让他们帮我的话，最後他们都会表现出失望的样子，所以，也就造就我越来越任性而为的个性，只是我发

现他们似乎还很乐见於这样子的我。

“这件事就先不管了，我们把那故事接下去吧！还是你不想再听了？”其实我这问句根本就没给宸翔拒绝的打算

，就算宸翔说不想，我还是会再继续，毕竟这故事就是要有始有终才成。

“我想奶奶应该没打算听我的拒绝...而且我也没打算拒绝...”宸翔说这话时的语气，不知怎麽地，让我想起再

次见到周宇群的季实秋。

“是啊～我是没打算听你的拒绝...因为我是他们任性的小公主，我想讲，就会要对方一定要听下去，只是那接

下去的部份实在是太沈重...沈重到难以忘怀...

28

在周宇群走後的隔天，纪音岚变的很忙，忙著买东西，还是那种几乎都是一样的东西，而且还吩咐店家将那些东

西全搬到楼上去，等人走了之後才一个个费力地搬放进住著周宇群以及季实秋的房里，然後每天每天只要是到傍

晚时间，季实秋有开房门的时候，纪音岚便努力地将房里被弄湿的地板给弄乾，隔天要差人去买一样的东西回来

。

本来一开始我还曾抗议过，因为不懂纪音岚买这些东西回来做什麽，弄的房里几乎每天都会有湿透了的情形就算

了，还让那间房的温度降到几乎是难以长待的地步，後来在我受不了开口之後，纪音岚才告诉我，他这麽做是为

了让周宇群的身体能够在这个地方久一点，明白了，泪却也一起掉下来了。

因为季实秋就和那一晚所说的一样，一直一直伴在周宇群的身边，就好像周宇群还未离开似的，而那房已不似过

去那般地适合人待，但季实秋却不曾开口要纪音岚别做这些事，反而还请纪音岚再多采买些冰块进来。

看著待在那冷到比那寒冬气温还低下，却仍不愿离开任何一分的季实秋，那满足地似乎是得到全部的神情，让我

开不了口，开不了那个要季实秋多多为自己身体著想的口，只能就这样任他去，然後就突然浮现了个想法，或许

这样对季实秋来说才是最好。

本来家里出了丧，总得挂上白布，请人来作作法事，可是季实秋没开口，纪音岚也不便请，而那结果就是让人看

不出这房子和平时有些什麽不一样，有的，就只是在这里的人少出门了，房里的温度明显和外头差上了许多罢！

日子一天一天过，而季实秋的身子亦也一天一天地虚弱下去，季实秋本身的状况就不甚好，如今又整日地待在冰

冷更甚寒冬的地方，虽每餐给要给他煲碗热腾腾的汤，但还是不敌那寒气的侵蚀，无法进食的现象亦也越发的严

重，可是那脸上的看得出是幸福的表情，叫我是又想亲近，却又怕著。

这天纪音岚早早就出门，似乎是有极重要的事要办，因为慕冬不被淮跟著去，而被留在家里的慕冬似乎也上了火

，把自个儿关在房里不出来，看著楼下还煲著的汤，再看看楼上那个开著表示可进入的房间，决定端碗汤，先到

房里去找件厚衣服披上，再端著那碗汤到那开著可进入的房里去。

“实秋哥...”这麽多天过去，今天还是我第一次，在周宇群走了之後，单独的，自动的来找季实秋，其实不是

没机会，仅仅只是怕，因为害怕看到不是记忆中的季实秋，害怕看到那个几乎已如燃烬了的蜡烛的季实秋，可是

另一方面，我又想著季实秋。

“雅芸，你怎麽了吗？”对於我的出现，季实秋似乎并没什麽太大的反应，好像是料到我会出现，好像就是一直

一直的在这个地方等著我单独过来。

“实秋哥...我...那个...那个...”开了好几次的口，还是没办法说出自己要说的，其实也是因为此刻的脑袋根

本是一片空，所以才连带著让话也出不来了。

“汤，先放在这儿吧。”顺著季实秋的话，将手上端著的汤放到一旁的桌上，却又有点儿不放心，因为眼前的人

似乎一点儿也没想动的意思，可是这碗汤在我进门前是滚烫的，但才没多久便有些凉了，担心季实秋再不快点喝

的话，等会儿就不再是热汤，而成了冷汤了。

“实秋哥...汤再搁著就变冷汤了，会变的很难喝很难喝的...”还是没法拦住自个儿的嘴，想的话，就这麽个泄

了出，收也懒的收回了。

“雅芸，我...没事的，就算是在这样的温度中待著，还是没事的...”从我进这个房间开始，季实秋就没什麽移

动，就算是动，也不会离周宇群沈睡的床太远。

“这样是算没事吗？”听到季实秋的话，语调不由自主地高了许多，“实秋哥...你的唇色已经不再是一般的颜

色，有的是会吓人的浅紫色啊！还有，你的身体早就不似十几年前那般的强健，你要我怎麽去相信你说的没事！

”语调是高了，语气是激动了，可是心却不晓得为什麽，彷佛早就因为已预知而平静似的。

“是啊...真的已不若十几年前那般了...”季实秋举起手，指尖描绘著周宇群的脸，嘴角微扬的，是笑容，我没

看错，那确实是个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多了些淡淡的嘲讽而已。

“实秋哥...对不起...我...我说错话了...”季实秋的笑容令我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很自然地，就想收回之前说

出口的话。

“雅芸...你说的话，没有错...那个时候和现在...真的差了很多...记得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和阿宇总会在太

阳西沈的时间，到只有我们俩知道的地方，我爱遂风，而他陪著我...现在想起，那彷佛已是上一辈子的事...”

季实秋的话停了，而指尖却不是停留在周宇群身上，而是在我的脸颊，也才让我後知後觉地发现，发现自己居然

很丢脸的停不了泪。

“别哭，雅芸，别哭...我和阿宇现在这样也很好...阿宇总抱怨每每赛跑总是在我之後，没一次是在我之前，现

在总算是让他先了一次...”

“这个跟那个怎麽能混在一起比？老天爷太不公了...”咬紧了下唇才能不间断地将这句话给说完整，只是这话

说完，又没法再开口就是了。

“其实老天对我和阿宇已经算很好了...我是个罪人，阿宇被我拖著也成了罪人，而这罪是不论用什麽都洗不清

的...可是我们却何其幸运地有你在我们身边...最後的日子还能相守在一起...真的...够了...”若没听纪音岚

提起那一半我不知道的过去的话，我应该是听不明白为何季实秋为何说自己是罪人，但就算是明白，我还是不认

为他们两个有罪，要我说，有罪的应该是那高高在上的老天爷！

“曾经希望过阿宇或者是我，其中一个人是女人的话会有多好，可是...我们俩却没一个愿意生为女人...就算是

下一辈子...就算是再痛苦，也还是希望能再以男子之身爱上彼此...”季实秋这番话是笑著说的，还是那种无法

克制的笑。

“那...那我能不能...能不能再做你们的小公主？”带著期待和几分的忐忑，还是问出了口。

“当然能啊！我们还怕雅芸不要我们这两个骑士了呢！”季实秋的手抚著我的头，也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季实秋

坐在床边的手，有一只一直是交握在周宇群已僵硬无反应的手中。

“怎麽会...”嘟起嘴有些生气季实秋刚刚的话。

“我和阿宇真真不算是尽责的骑士...这片土地接下来会面临一场混乱，可...我和阿宇都不能护在你身边...就

连阿姨走的时候...”

“那些我都不在乎！不管！你们的下一辈我还是要做你们的小公主！”然後再一次见证他们的爱情，再一次尽自

己所能的让自己最爱的两个人幸福地在一起，只是不要再有这一次这样的结局就是。

“别气，别气，下一辈子我和阿宇都还是会做你的骑士...”季实秋的表情似乎有点累了，再无法好好地坐在椅

子上同我说话，便改爬上了床，缩进床上人的怀里，看到这样的情景，想开口要季实秋多为自己的身体著想，但

看见季实秋脸上满足的表情，就又停了口，看向刚才被放置在一旁完全没动到的热汤，现在应该真的已经成为冷

汤了，可能还被冷镇了也说不定。

“实秋哥...我先出去罗！你好好休息...”端著刚刚端进来的汤，虽然现在在床上的周宇群已经不可能给季实秋

任何的反应，但还是反射性地将这空间留给他们，走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将一室的冷气隔绝在身後...

29

“宸翔啊～你把脸擦擦吧！”回头看到孙子的脸早就布满了泪，抽了几张面纸给他去擦擦。

这故事进行到这个地方，我相信孙子的情绪一定比我更不平静，虽然那过去他并没有参与到，但在那之中的情感

他绝对比我懂得，所以感受绝对会比我来的深，看著宸翔，就会直觉想到季实秋，也会连带地想起周宇群，窗外

的风虽凉，但比起最後记忆的温度，这风实在是温暖多了。

“...最後呢？”过了好一段时间，宸翔的脸算是乾净了，只是那心情似乎还不是很平静的样子。

“最後啊...实秋哥并没有在宇群哥身边过足四十九天...”想到那时的情景，明明刚才没落泪，这一次却不小心

地又让泪掉下来了，赶忙抽了张面纸擦去，深呼吸著调整心情，不然再让我这麽样哭下去的话，这故事就说不下

去了。

“为什麽？”若我不是参与过这个过去的人，故事听到这里，我想我应该也会跟宸翔一样，问出这麽一句为什麽

吧？只是那当中的神情定会和宸翔完全不一样，我的话会是完全的疑惑，而现在在我眼前的宸翔，那表情应该不

能说是疑惑，应该说是有些却步来形容会比较好。

“因为实秋哥在宇群哥走後的第三十天，也跟著沈睡去了...那真的是沈睡...还记得在那天早晨，音岚哥很难得

的前一天晚上没回家，慕冬急著要出去找人，可是却不知从何找起，也就只能在家里乖乖等，但幸好隔天清晨时

分，音岚哥便回来了，但回来的却不是只有音岚哥一个人，他的身後还跟著一个我没看过的人...

还记得那个时候的音岚哥走路的姿势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身体好像也很虚弱的样子，一开家门看到我在客厅等

著，给我个微笑说实秋哥可能有救，然後我就跟著音岚哥上楼了...

到房门前敲了许久的门没得到回应，而且自从宇群哥走了之後，这房门就再也没锁过，也就直接开了门进去。

很难得的，在宇群哥走了之後，我在那房里看到了阳光，一眼就能看清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宇群哥的表情很平静

，而窝在宇群哥旁的实秋哥看起来很满足，但是那两个人的脸上早就没了活人的气息，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心

里就知实秋哥已经跟著宇群哥长眠了，而音岚哥则是伸手碰了实秋哥之後，才接受了这个事实，音岚哥哭了，哭

的好似快缓不过气一样...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居然没哭，因为我知道现在的实秋哥和宇群哥是幸福的，不用再分隔两地了...”讲了长长的

话，喉咙的感觉就是又乾又渴，端起放著有些微凉的茶水，喝了几口进去，说事实上，回忆到了这个地方，我反

而是比较没什麽泪，因为可以确定，他们，是幸福的，只是被留下来的人很寂寞罢了。

“那麽...他们的墓呢？”宸翔会这麽问确实是有道理的，因为每年扫墓的时节到来时，家家户户皆忙著出发扫

墓，只有我们根本就是一家人窝在家庭院祭拜的。

“实秋哥跟宇群哥的墓啊～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在音岚哥的心情平复之後，音岚便告之我们实秋哥，也

可以说是宇群哥最後的愿望。”回想起当初听到那愿望时的感觉，就是认为他们一定会这麽要求，也更加地感动

於他们对我的了解。

“该不会是...”宸翔迟疑的语气，看的出他应是猜到了，而我亦也不意外他会猜中，因为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同

一个人。

“应该你所想的和实情相差不远吧？...实秋哥他希望我们将他们两个人的身体给火化，不要有墓，因为这样他

们就能成为风，也就能继续在我身旁守护我...”有点鼻酸，但泪却没有掉出。

“但风也有停的时候...”宸翔这句话说的小声，但我听的真切，因为风也有停的时候，所以他们总有一天还是

会再进轮回，再一次地相遇，也就每每都在期待著风停，希望能再一次相遇。

“看著你和之前你带回家来的那个男孩子，总觉得好像看到了记忆中的实秋哥和宇群哥...”而现在为什麽会想

再提起这个故事，大概也是因为看到了记忆中的人吧？

“若所看到的只有你，因为你的身上流有和实秋哥相同的血，所以还是有可能会长的和实秋哥很相像，但之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