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昨日——冬彦

“音岚，接下来这话，你可能不爱听，而且在这个时候说似乎不很好，可是你还是让我说吧！”周宇群的语气中

叹著气的成份似乎比较高。

“小岚...就请你听阿宇说，然後也请你别因这些话失了胃口。”季实秋边说著，边忙著递食物给纪音岚还有慕

冬，当然也不会忘了我。

“我...叹～说吧！一定又是先前争过的那事吧！虽然真的很不愿意在这时应你提起，但...既然你坚持要说，那

我就听吧！”听的出，纪音岚是真的无奈，却又不忍拒绝。

“抱歉...音岚，在这个月内想办法离开这土地吧！不是到别的城镇，不是到乡下地方，而是越过这个海洋，到

另一个国度去，趁现在船只还好找的时候，先到另一个地方去打点打点吧！手头上有价值的东西，全去换金子，

打成好带的样子带在身上...这片土地，怕是会不平静很久...我知你绝对可以撑得过，但你可得考虑一下我们的

小公主...话说到这儿，怎麽做，你应该有自己的主意在...”

“可是...”

“我们的事...你们就别顾虑，只考虑你们三个人的事就好...小岚，你晓得我说的意思的...”季实秋难得的，

主动地窝进周宇群的怀里。

“实秋...你要跟著他们，我...可以的...我不淮你守著...”周宇群抱著季实秋的力气看起来虽然不是很大，但

似乎是用尽了全力。

“阿宇，再喝点汤好吗？这汤的味道和我们吃的可完全不一样，我个人倒很喜欢，你尝尝看如何？”耳中听著季

实秋的回话，感觉有些愕然，从没想过季实秋竟然也有一天会像现在一样，转移话题转移的这麽顺的。

“实秋，你也别只顾我，我看你到现在也没吃到什麽，再说...”

“别说，阿宇，别说...我都是知的...”

手边已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并不是因为周宇群和季实秋而停，而是真的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之後就收到纪音岚

投过来的视线，其实不只是视线，还有加动作，所以很清楚就明白纪音岚的意思，那个要将这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人，而我们三个，就暂时先在这园里玩，而这事也正合了我的意。

“宇群哥，实秋哥，你们慢用。”虽然知他们两个应该不会去注意我们，但是还是打了声不期望有回应的招呼，

果然就看到他们两个还是一样，完完全全没将我们这边的动静给听进去。

“实秋...今天的阳光真的很暖呵！”

“嗯，是真的很暖...可是暖不进心呐！”

“实秋...实秋，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说什麽都行，就那件事不行，阿宇...能和你相爱...我没有後悔过，你呢？你会後悔吗？若不是我

...若不是我...”

“实秋...若没有你，我的人生就不曾完美过...没有你，我不可能知道什麽是爱，什麽是真正的快乐...所以...

不要质疑我说过的...爱上你，我不曾後悔，还是我这一生中最骄傲的事...”

“所以...所以那事就别在这时说，现在我只要你好好的抱紧我，让我记得你的温度，不要让我忘了。”

“我们下一世还要相爱，好吗？...你的下一世我也不想放手...不许你说不...下一世再让我爱你一世。”

“可不许你要我转世成女人...女人...我还是做不来的...”

“只要是你...只要那灵魂是你，不管是男是女都爱...下一世...不许你忘了我...”

“那麽...你要等我...绝对要等我...”

“多久我都等，所以不要太快...不要太快来找我...”

虽说是要将空间留给他们，但还是舍不得太快移开脚步，微微回头看他们，眼中带著泪，望向一旁的纪音岚，脸

上也挂著两行清泪，几度移动脚步，却还是舍不得离他们太远，最後在慕冬的拉扯之下，才总算是离了那树的范

围。

拾起记忆的碎片

一片一片拼成一个昨日

再将往日的种种演过

再将往日的情感列入

再见昨日

曾经和你一起看过的故里

镀上夕阳橘色的砖瓦

成了记忆的碎片

执意地拼凑著

只为 只为能 再见昨日

低低沈沈的，是周宇群的歌声，随著风，淡淡浅浅地存在这空气之中，虽听著梦幻，但确实地存在，印在心上，

怎麽也忘不了，回头，再次地看著相依偎著的两个人，树缝间倾泻地阳光，点点洒落在他们的身上，如那歌声，

梦幻地似乎在下一刻就会消失...

26

没想到才只有一个庭园和一栋洋房，就让我们三个人忘了时间，等到我们三个皆想到要回那树下的时候，已是近

黄昏时分，阳光自是没离开时那样明媚，但还是斑斑点点的洒在地上。

远远的看到在树下的两个人还维持著我们离开时的姿势，夕阳透不过树缝，因著树的影子，在他们的身上留下阴

影，那阴影似乎是要将这两个人带走似的，存在的那样突然，却又有些理所当然。

眼前所见的感觉，趋使著脚下的动作加快，很怕自己稍慢了点，这两个人就会被那阴影带走，因为我的步伐加快

，连带著陪著我的另两个人也加快速度。

离那树荫仅有一步之距，我却停下了脚步，而我可以确信我们三个人的声音不只是不安静，还是非常大声的那一

种，但还是不能让这两个人改变我在远处时看到的姿势，也没听到他们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出声招呼。

“...实秋哥，宇群哥...已经很晚了，我们进屋去，好不好？”我的声音映射著我的心情，带著颤音，很害怕，

但却不清楚是在害怕些什麽。

“是啊！雅芸说的没错，天色确实很晚了，你们两个的身体也都不是挺好的，虽然宇群今天的状况有好很多，但

还是少吹点风会比较好。”配合著我的话，纪音岚也帮著我叫人起来。

可是我们两个的声音已经在风中消失了很久很久，可还是没听到回应，一点儿声音也没，眼前的两个人似乎已熟

睡了去，距离他们有三步距离的我和纪音岚都没人敢再接近任何一步，倒是慕冬主动靠了过去。

“我们在等你们进屋，所以你们就别再睡了，起来！”慕冬不止是嘴巴动而已，连手也下去推。

“...别推！慕冬，别推...”在慕冬的手搭在周宇群身上的时候，终於是听到季实秋的回应，只是那嗓音似乎是

缺水一般地嘶哑至极。

“小秋...我们进屋里去吧！在这儿躺著，有阳光时还好，现在都黄昏了，接下来的风过凉，你和宇群的身体受

不住的，我们就进屋去吧！”似乎是顾虑著还睡著的周宇群，纪音岚的声音放的很轻。

“...小岚...能不能请你们暂时别管我们好吗？让我们再维持这个样子一下...再一下...就好...”有些不敢相

信季实秋的回话，因为以往只要祭出周宇群的身体这样的事，季实秋再怎麽不想，也会顺著做，没想到居然会在

这个时候变没用。

感觉到衣角似乎有拉扯的力量，才发现慕冬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已来到我和纪音岚的中间，一只手是扯著纪音岚的

衣角，而另一只却是拉著我的，稍移了下视线给慕冬，看到慕冬的脸上竟然有著害怕的样子。

“小秋！你说的这是什麽话！宇群的身体状况有多糟，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这样不是明著要他的病再加重一点吗

？...宇群！你也给我醒来，小秋胡闹，难道你也要跟著他胡闹吗？就算你也没半分为自己想，为小秋总也成吧

！我拜托你，说句话吧！我不信你这样还睡得著！”季实秋的回话，不仅是让我惊讶，亦也激怒了纪音岚，老实

说，情绪这麽激动的纪音岚，除了上一次讨论到周宇群生意的处理以外，这一次算是最激动的。

纪音岚激动的声音已消失在这空气中，很久，很久，可是仍是得不到周宇群半分的回应，就连季实秋也不发声了

，眼前的情况太过於诡异，连我的声音，似乎也快要被夺去似的。

“...你！你们...算我求你们了好吗？求你们进屋去好吗？”最後先妥协的，是纪音岚，专心地在眼前两个人的

反应上，似乎没有注意到慕冬越拉越大的手劲，只是很奇怪，平时的慕冬总是会做帮腔的那人，今早亦是如此，

怎麽现在居然没任何的动作。

“宇群哥～实秋哥～我们进屋好不好？我们进屋然後吃晚饭好吗？”纪音岚的哀求显然的，不能让这两个人有任

何的反应，我也就帮著开口了。

“雅芸...你们进屋去吧！留我们在这儿就行了...我还想...还想再这样多待一会儿...就再多一会儿...”季实

秋此刻的声音，让我想起十多年前的某一个场景，那个离乡许多的周宇群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个场景。

午

“你们！...周•宇•群...你给我起来，不要装睡，起来！”纪音岚似乎已经被气到失去一切风度，放弃光用嘴的

方式叫人，改用口手并用的方式。

“小岚！别...”季实秋的声音中充满的是浓浓的惊恐，虽不明白季实秋的惊恐是从哪里来，但却能明确感觉出

在那嗓音里的，但害怕，很深很深的那一种。

纪音岚伸出去要推周宇群的手，在碰到周宇群的身子之时，停住了，正确来说，似乎是僵了，在一旁看著的我，

不知纪音岚到底是怎麽了，因为在那一瞬间，纪音岚原本张扬的怒气，全消散了，呈在我面前的脸，是一张对我

来说是不清楚参杂了那些情感的复杂表情。

“怎麽...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似乎是力量一下被抽尽似的，看著眼前的纪音岚慢慢地双脚失去力

量跪下，而在一旁的我还不知是发生了什麽样的事，到底周宇群的身体是有什麽事吗？为什麽碰过他的两个人後

来的动作都很奇怪？虽知只要我再往前跨一步，然後将手伸出去一点，我就能得到答案，但却莫名的，根本就不

想那样做。

“所以...你就让我暂时再这样一下吧...”季实秋的声音似乎比刚才还来的嘶哑，似乎正在努力忍著什麽似的。

“小秋...是...什麽时候的事？”发觉到拉扯著自己衣角的力量不见了，移过视线才发现慕冬已不再像方才紧紧

的抓著我的衣角，脸上的表情因为是背对著我，所以看不真切，但那双紧握住纪音岚的小手，却能令人感到支持

的力量。

“在你们离开之後...在阳光还很明亮之时...就是...就是怎麽样也...也...实现不了...陪我再看一次...夕阳

西下...的约定...”季实秋声音中浓浓的鼻音，告诉我声音变的嘶哑并非我的错觉，也告知了我，那努力忍著的

是什麽。

“...小秋...”气氛本就沈重，但现在却变的更沈了几分，纪音岚的一声唤并没帮助让这气氛稍和缓，反而是衬

著这气氛有多重，有些受不了这气氛，尤其还是在完全不知是什麽样的情况之下。

“实秋哥～音岚哥～你们到底是怎麽了啦～还有宇群哥，起来我们进屋去了好不好？”原本死寂的气氛被我一番

话给搅乱了，但那分沈重仍是不减，只有更加的沈，更加的透著另一种让我害怕的气氛。

“...雅芸...阿宇...阿宇他...”彷佛接下来的话是件禁忌似的，季实秋的话说的不仅只是吞吞吐吐，而且说不

上几个字便根本就是再难开口的感觉，而在一旁的纪音岚及慕冬则是根本就没办法帮著开口，而我却也不愿再上

前任何一步，也只能乾等著，等著季实秋接下去讲。

白日的天气虽然闷热的很，但到了黄昏时分更开始渐渐偏凉了去，而现下又根本就是天黑的时候，风吹在身上，

说实际话，还真真是有些儿个冷，而那温度到现在还是深深地刻在这身体的皮肤上，从没忘过。

“...阿宇他...不会...不会再醒过来了...”季实秋的声音，很轻，很淡，又带了点不愿承认的成份在，入到我

的耳中，只觉这声音顺道带走了脑里面的思考能力，亦也抽走了属於我的声音。

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明明今晨直到过午时分看到的周宇群，那表现出来的精神比之前好上许多，也有了复原

的希望，怎麽才过一个下午，在稍离开的时间之中，就再也见不上面，不相信，真的...不愿相信...

“阿宇...真的没法等我一起走...在今晨醒来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了...可是...不甘心...不甘心他没法

等我...”季实秋的表情虽然看不清，但那嗓音却空洞的令人害怕。

“怎麽会...？怎麽会是这样...？”纪音岚的声音又恢复到变激动。

“实秋哥...为什麽你会在今天早上就知道？...为什麽？那个时候的宇群哥不是还很好吗？精神可以说是我来到

这边之後看到最好的啊！”这样的结局我怎麽样就是难以接受，明明他们两个好不容易终於是幸福了，为什麽老

天还要令他们受到这样的结果？

“人将死之前...尤其是阿宇这种几乎是久病的...若是阿宇一直是病著的话...我也...我也是看不出的...就偏

偏...偏偏...雅芸...你知道什麽是回光返照吗？”静静的嗓音空洞著描述著，而这句话完，发现不是只有我，

另两个人也无能再说些什麽了。

时间在静默之间悄悄流逝，再发现之时，夜色早已不知和之前深上了多少，只觉那风似乎冷到让人有些受不住就

是，虽然明白在场的，尤其是那个还维持著躺著的姿势的人，最没本钱受这凉风，但就是开不了口让他进屋去。

“...小秋...你想跟著宇群走的心，我了解...但不接受，不过我亦也知我无法再劝你什麽...只是这夜晚风大，

这地方又是草地，虫蚁自是不可避的...就让我帮著...让宇群进屋去吧...好吗？”纪音岚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很

坚硬，不用句也知是为了压抑，压抑那极欲崩溃的悲伤。

“...可以...可以帮著我让阿宇再回到我们的房间吗？...说我疯了也好，说我不正常也罢...总之，在阿宇头七

的四十九天里，我还是要他在身边...就算那身体已没了过去的温暖，就算这样的事是骇人听闻的也罢...求求你

们...就让阿宇再陪我一段吧...”季实秋的声音里没了情感，但那一字一句里的感情，刻在我的心上，化做一滴

一滴的泪流出，代替著另两个人流不出的泪。

季实秋的祈求，我拒绝不了，而纪音岚就更拒绝不了，而另一个则是根本就不会去开这个口，所以只好我们四个

人合力将周宇群移回到二楼的房里，到现在，那冰冷到近乎绝望的温度，似乎还留在这双手中，那种不再有生命

的僵硬感，弄痛了双手，也痛进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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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您确定您记的真的没错？如果真是那样...那麽...那麽...”孙子的语气有止不住的颤抖，就如同那时

的纪音岚一般，看宸翔的样子，我彷佛可以猜得到，那时的季实秋，在感觉身边陪著的人已没了生命气息时，那

样的情绪是什麽。

“你的奶奶我～别的记不住，就我身边人的故事记得住...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他们两个人能相偕白头到老

，可是...怎麽样也没法去避免这样的结局...那个夜晚所看到的实秋哥没有哭，可是...当稍晚时分我帮著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