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猪啊?相公是要给客人玩的,哪有反过来玩客人的!你,你可知道这同这位公子来的是谁?那是昌平的知府
大人!要是给他知道追究起来,这,这……咱们可全完了!”花妈妈急得脸都红了,看来此事真的严重。
“呃,这也好办,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干脆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话还没说完,头上咚地着了一下,“毁你
妈个头,要杀就杀你!”
“别打了!再打我就真死了。既然你嫌麻烦,那咱们不如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也只好如此了。”花妈妈瞪我一眼,叹口气。
红绡帐,绿纱窗,鸳鸯锦被,描金床。室内红烛高烧,一室皆春。温暖的烛光下,一个妙人儿双目如水,脉脉凝
视着沈睡的情人。
窗外天色幽暗,凉风送爽,虫鸣声唧唧不断,睡梦中的人轻轻地翻了一个身。妙人儿关切地为他整了整罗被,伴
随着这些举动,一头青丝如流水般波动,只是这样的美景,落在窥视者的眼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一阵尖锐的刺痛蔓延到胸口,痛,好痛……
我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轻声道:“老板娘,手、拿、开!”
“别说话,快看。”
“看你个头啊,先把手、拿、开!你的指甲太尖了,都把我掐流血了。”
“放肆,我指甲尖不尖,又轮得到你有意见?”
“只要你拿开,我就没意见……哎哟谁敲我的头!”
窗门忽地打开,妙人儿站在窗前,手举一本诗经,怒目圆睁:“闹够了没有?都四五回了。叫你们不要看不要看
,回屋睡觉去!这点事情小爷还搞得定,滚!”
花妈妈面上堆笑:“好好好,云哥儿办事我哪有不放心的,这就走,这就走。”一面说,一面又探头往里看。
青云白他一眼,啪地合上窗扇,摇曳生姿地走床边坐下。花妈妈的头上,撞红了好大一块。他揉了揉,也不生气
,继续把眼睛凑到洞前观看。我看傻了眼。
“老板娘,你对待员工的态度,差别也太大了吧?不公平啊!”
“切,你值五两银子,人家值五百两,要怎么公平?”
“价值五两的人,也是有尊严的!”
“吵死了,早说过你赚够钱再讲尊严!”
谈判未果,屋里却有了声音:“公子,公子您醒了?”事关重大,我和花妈妈暂且停下争吵,挤到窗洞前观看。
公子正从卧塌上起身,青云左手相扶,右手端过一杯茶,娇声道:“公子昨晚喝得过了,来杯茶醒醒酒吧。”我
一听这声音,浑身小米往下筛,靠,一个男人,这样讲话也太那个了吧?虽说我晓得相公是做什么的,但总还是
十分难以习惯。
公子接过茶喝了一口,他倒是个教养好的,还道了声谢。四下一看,又往自己身上一看,居然脸上飞红,沉吟半
晌,吞吞吐吐地道:“这个,这个,敢问小倌儿,昨晚是……这套衣衫,似乎不是我原来的物品?”我心里哈哈
一乐,问得好含蓄,敢情是个雏儿。
青云噗嗤一笑,斜地里飞了一他眼,掩嘴笑道:“公子昨晚多饮了两杯,竟什么也不记得了么?”
大概是我看得太入神,不知不觉把整个窗洞都霸占了。花妈妈着起急来,用头抵着我的头往旁边挤,我条件反射
地挤回去,结果他的头撞到窗棂上,发出“砰”的一响。
“咦……外面是什么声音?”
“呵呵呵,可能是看门的黄伯养的那只叫阿花的狗吧。这个阿花讨厌死了,最喜欢偷窥别人,不挨打是不会走的
。不好意思啊公子,等我去把它撵开。”一边说,一边走到窗边,哗地打开窗户。我和花妈妈暗叫不好,抱成一
团缩在墙角,用手护住头部。刚作好准备,一本厚厚的书就劈头盖脸打了下来,手劲还真不轻。一边打还一边道
:“去去去,阿花,回你的狗窝去。”我数了数,大约有三分之二都是冲着花妈妈去的,不由暗暗好笑。花妈妈
敢怒不敢言,只把一双眼睛使劲瞪我。我摊手耸肩,做个“不关我事”的手势。
青云打了一二十下,大约是觉得够了,把书一扔重新关好窗户。我们自然也是不会走的,照旧挤到窗洞前。见青
云曼步回去坐在公子下首,身子斜倚,一只手轻抚他肩头,柔声道:“公子自己的衣衫,现下如何还穿得?奴家
早着人洗净了晾起来,等干了给公子送府上去,公子且放心,随身物事我都仔细收了,放在床头。现下这套衣衫
质地粗劣,好在倒是簇新的,难为公子先穿一穿……”说着脸现娇羞,将樱唇凑到公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一边说,一边又吃吃地笑。
那公子脸色更红,期期艾艾好半天,才挤出句:“多谢小倌儿,我,我回去了。”逃也似地奔了出来,头也不回
,顺着花径离去。只剩下青云在屋里曼声道别:“公子慢走,得闲再来~”
等他拐过一道园门,我大力拍花妈妈肩膀:“大功告成!同志们,庆祝我们的伟大胜利吧!”由于用力过猛,痛
得花妈妈呲牙咧嘴,他也不生气,也反手搂我的肩膀,放声大笑,还学着我的样子,双手猛做胜利的手势。
那边还有个更高兴的,青云双眼闪闪发亮,哼着小曲,把窗户一推,一屁股坐在窗沿上,傲然道:“怎样?小爷
出马,还不手到擒来!”他挥挥手里一张纸片,笑嘻嘻地道,“花妈妈,说的话可得算数,这次收的钱,全归小
爷我了。”老子眼尖,一眼看到纸片上盖着“日升隆”的大红印章,写着“一百两”三个大字,乖乖,够买二十
个老子了!
呼啦一声,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纸片已到了花妈妈手里。我圆睁双目,走眼走眼,原来花妈妈是练家子,不但一
套佛山无影脚耍得密不透风,这鬼爪无影手,也炼到了相当火侯。青云也是反应神速,一个鲤鱼打挺跃下窗台,
和花妈妈斗在一处。
春华馆,端的是藏龙卧虎!
“喂!怎么说话不算话!还我!”
“馆里的规矩,倌人不得藏钱,你拿了也是个祸患,还是乖乖拿十两赏银买粉去吧!”
“废话少说,还我还我!”
“不还不还,就是不还!”
一场龙争虎斗在眼前上演。老子叹了口气,落寞地踱回侧院。前途黯淡啊!刚刚的对话提醒了我,辛辛苦苦出生
入死的,结果自己赚的钱自己还没份,那还干个屁啊?什么破规矩,封建社会真他妈万恶!
守了大半夜,困得要死,我回到屋子鞋也不脱就往床上一躺。不到三秒中就迷糊起来。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忘了
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呢?这种感觉非常讨厌。从很久以前开始,但凡出现这种感觉,都会犯下令我后悔莫及的错误。比方说
,因为忘了老妈的生日被她用拖把戳,或是算漏了某个重要角色办不到许可证,耽搁了十几亿的工程。就算是穿
回到原始社会,我也不愿意再犯这样的错误。
什么事呢什么事呢什么事呢……想来想去,睡意全消。
辗转反侧了好一会,我爬起来抱着枕头,对月长叹。天快亮了,天边的残月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看到它,不
由得回想起在那池塘边,小树林,虽然醉得一塌糊涂,倒也不是全无记忆。当时我抱着那位美貌的大爷,偶尔抬
头一看,也是这么一勾弯月在头顶,凉风轻拂头颈,身上却是燥热难耐。说起来,虽然以前性生活堪称混乱,但
是和男人真刀真枪地上场,的确还是头一回。具体的过程记不得了,感觉呢……好比第一次尝印度料理,味道新
鲜又怪异,反而有一种意外好吃的感觉。这说明我在生理上是绝不排斥这口的,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大大的不妥
?
工夫不负有心人,猛地我想到一个问题,顿时脸色发青,翻箱倒柜,勉强找到一套样式朴素的旧衣服,匆匆笼在
身上,扒着门缝往外一瞧,四下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人影。我蹑手蹑脚穿过庭院,假山旁恰好有块大石,我踩着石
头,一个翻身上了墙,坐下来微微喘气,心下颇为自得,幸亏之前有练攀岩,一人多高的墙壁说上就上。
开玩笑,说什么只能被客人玩不能玩客人的,老子什么时候在下面过?虽说老子不介意提供性服务,也不介意对
方是男人,可是这个上下之分是要搞清楚的,想叫老子万年被人压,门都没有!不干了!老子不玩了!天大地大
,饿得死我张小强不成!
极目四眺,左首黑黝黝的一大片那是前院,正前方稀稀落落几栋楼房的院落,那自然是后院了。虽然来了这里几
天,但一直关在侧院,摸不清地形,原以为墙那边就是外面的地盘了,没想到还在馆里,不由得暗叫晦气。
找不到侧院和外面的交界地带,事到如今,也只好翻到后院去再说,搓了搓双手正想往下翻,耳边突然有人轻轻
地“嘿”了一声,颈边一阵寒意,眼角的余光去,冰冷的一把剑架在脖子上,逼得我把尖叫吞进了肚里。
“道上的朋友,帮兄弟引个路,呤秋阁往哪边走?”
“大侠,你,你找别人吧,我这里也不熟。”我肚里叫苦不迭,不早不晚这时假冒出个道上的朋友乱认亲,害得
老子背上直冒冷汗,虽说老子也算见过些世面,这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干活倒是从来没遇到过。
“不熟?” 他“哗”地一声抖开一张纸,我凑拢了瞧,赫然是张地图。我借着微弱的光线使劲看,连猜带蒙地
总算弄明白了,这就是春华馆的地图!
“呃,这位大侠,既然你有地图,自己去不是更方便吗?难道是不识字?这个不打紧,你看这里,这个地方就是
呤秋阁,而你我所处的地点呢,就是这里,所以从这里穿过一道院门,往左拐,再往前走一段路,再往右拐,然
后再左拐,再向前走就到啦。不过你不觉得时机的选择不太对吗?据我所知,作案的常规安全时间应该是在午夜
一点至三点之间,现在天都要亮了,这个……”
“闭嘴,叫你带路你就带路,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宰了你!”脖子微微一痛,歹徒手上加了把劲,吓得我魂飞魄散
,如果不是残存的一丝理智管住了我的嘴巴,差点就要放声惨叫了。
“是是是,大侠手下留情,我会保质保量送您到目的地的,保证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完全按照客户要求订做,如
有违约,三倍罚金。”
手臂突然一紧,整个身子往地面坠落下去,还没等我叫出声来,两脚已经稳稳地站在地上。那歹徒也跟着飘到地
面,我不敢再讲,做个“请”的姿势,闷头走在前面。
从地图上看,这个呤秋阁是在前院,隔我上次去过的大厅不远。于是轻车熟路迈步前行,穿过院门是一条两岔路
,我往左边那条路走去,刚走了两步,那歹徒在后面“咦”了一声,似乎很是吃惊。我忙压低声音问:“大侠,
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那人哼了一声,道:“没事,你只管往前走,别走错了就好。”
“放您一百二十个心吧。小弟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方向感好。别说小小一个春华馆,就算把我丢到亚马逊平原,
我也不会迷路的。”我一边跟他胡扯,一边在心里为那个住在呤秋阁的人默哀,被人拎着宝剑找,想来不会是什
么好事,也不知是哪位相公这么倒霉,得罪了这个凶神恶煞的主。只盼他做了刀下冤魂别来缠着我,我这可是受
人所迫,走投无路呀。
越过池塘又是一条双岔路,这时便该往右拐了,我往那边走了两步,后面又是“咦”地一声。我好奇起来,问:
“大侠,又怎么了?”
那人不说话,我听到哗哗地翻纸声,大着胆子回过头去看,那人又打开地图,脸都快凑到纸上了,全神贯注地看
着。过了半晌,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整个人扯过去,声音里带着怒气,道:“怎么带的路?我警告你别耍
花样,这里明明是应该往左拐!”
“不会吧,我哪敢欺骗大侠?何况这么简单的地形,我怎么会搞错呢?”
“看,我们不是在这个位置吗?那么肯定……应该是往这边走对吧?”他在图上指指点点,我一看下巴差点没掉
地上去,这白痴怎么识图的,明明我们已经到前院的中心地带了,旁边还有个再明白不过的池塘,他却指着后院
的瞎划一气,那地方却是几间房屋。我说:“大侠,这图不是这么看的……”突然心中灵光一闪,这个笨蛋,原
来根本不会看地图,所以他才会揣着地图还要找人带路!
“呃,大侠可否把地图借小弟仔细看看?我就说这里我不熟啊,搞不好真是走错路了。”我不动声色地从他手里
把图拿过来,装着研究的样子,心里飞快地打着主意。天地良心,不管那呤秋阁住的是谁,在不危及本人生命安
全的前提下,我还是很想帮他一把的。
瞄了几眼,看到一处房屋,在呤秋阁东边不远的地方,注着“总护院处”四个字。我大喜过望,原来这里也有保
卫科,反正这饭桶笨到天怒人怨,把他忽悠到那里去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于是我把地图还给他,瞎划起来:“
刚才我记错了,其实呢,我们现在,是在这个地方,那么我们拐回去,再这么走,这么走,就走到啦。这回我看
清楚了,真的不会再错啦。”自然是指得牛头不对马嘴,但我敢肯定他是一头雾水。果然那人再无异议,想来是
对自己的识图水平也很有自知之明。
不一时,走到一处幽静地带,一好大片疏密有致的枫林,树林深处隐约是一栋清雅的小楼,不设围墙,却仿佛独
立院落。耳边隐隐有流水声,却看不见水从何处过,因为已是清晨,间或便听得到雀叫,但馆里的人都是晨昏颠
倒,路上却是一直没碰到人。除此之外,并无花草假山之类细巧景物。按照地图所指,这里便是呤秋阁了,也不
知哪个当红相公,占了这么个不俗的地方,想来本尊定是个妙人,也不枉我救他一回。我带着那歹徒穿过树林,
然后继续往东走,这小子浑然不觉已经错过了目的地,惹得我在心里暗暗好笑。
呤秋阁东边紧邻着一片房舍,其中一个小小四合院便是那个“总护院处”,我钻进巷道,七拐八拐,走了一阵,
那人沉不住气了,“这是哪里?我觉得好象又走错路了。”
“绝对没错,这是近路,往这院子中间穿过去,马上就到啦。大侠你就放心好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边的人作息时间有所不同,路上已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因怕惹麻烦,歹徒只得把剑收进鞘中
。我暗暗吁了口气,觉得脖子上的脑袋有了三分稳当。其实这阵子我也有点心里打鼓,好象有点冲动过头了吧?
跑到古代来除暴安良,又没保险又拿不着见义勇为基金,万一被人砍个几刀,砍死了倒省心,砍个半死不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