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如水——何夕月朗

作者:何夕月朗  录入:06-05

何夕嗯了一声,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把药箱放在身旁,把秦月朗抱起来放在腿上趴著,笑说:“这时候突然知道体贴了

?”一边说,一边撩起浴袍下摆,去看他的腰臀上的伤。只见从臀部到大腿,一条条两指宽的青肿痕迹交错著,有些地

方已经肿得发亮。用手轻轻一碰,只觉得烫手,秦月朗一抖,却不出声。何夕一面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一面在药箱里翻

找。药箱里都是些常用的治跌打损伤的东西,没有什么好药。看来看去都不满意。

何夕抱起秦月朗说:“小朗,我这里的药都很简单,不好用。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秦月朗听他说去医院,连忙抬头看他一眼:“不去好不好?”

平时秦月朗很少用这样乞求的语气跟何夕说话,两人基本上就是客气为主。何夕给他的语气和那乞求的眼神看得心软,

哪还能勉强他。只好说:“那我将就著给你涂药,疼得话要说出来。要是早上还不行,我们就去医院,好吧?”

秦月朗软软的身子趴在他怀里,温顺的不动:“到了早上就好了,不痛。”

何夕叹口气,拗不过他的固执。只好一只手搂著他的腰,一只手就著这个姿势给他涂好了药。其间秦月朗果真一动不动

的靠在何夕怀里,也没有叫一声痛。

涂完药,何夕拿出两片止疼片给秦月朗:“涂的药不好,吃了好受点。”秦月朗摇头不肯吃。何夕只好收拾了药箱,抱

著他躺下。秦月朗不能平躺,只好趴卧在何夕怀里。何夕伸手摸摸他的嘴唇:“都咬出印子来了,这么疼干嘛不说出来

,非要逞强?”

秦月朗往他怀里缩了缩,不说话。何夕知道他是不愿意上医院,无奈地说:“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就不去医院了。”

秦月朗看著他,点点头。

何夕拍著他的背说:“睡吧,睡著了就不疼了。”看著秦月朗还睁著眼睛看他,何夕低下头,在秦月朗的有点红肿的嘴

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乖,快点睡。”

秦月朗张著嘴瞪大了眼睛。何夕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又低头慢慢的更深的吻下去,停了半分钟才放开:“我不嫌你脏,

放心了?快点乖乖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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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劳累了一天,刚才跟他闹得时候不觉得,此时放松下来,倦意一阵阵袭来。关了灯,很快就进入了迷糊状态。半睡

半醒间手上还无意识的断断续续轻拍著秦月朗的背。

秦月朗趴在温暖的怀里,心下终于有些安定了下来。臀部和腿上的疼痛一阵阵传来,让人睡不著。尝试著转移心思想些

别的,却无法摆脱耳边何夕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地想著今晚的事情。何夕突然间发这么大的火,确实也是自己

有错在先。辛苦保持的伪装一朝破裂,没想到何夕又突然转性,对自己温柔得不得了。何夕究竟对自己是什么意思,先

前好像很在乎,突然又不追究。左思右想理不清,反倒让人越发清醒,清晰的体会到那一片火烧似的疼痛。冷汗随著疼

痛涌上来,把本来干爽的睡袍又渐渐浸湿。保持著趴卧的姿势又浑身酸痛。难受的想要动一下身子,没想到何夕的手又

搂紧了些。

“何夕?”秦月朗辗转著睡不著,感觉到身边的人好像也被他弄醒了,干脆出声叫他。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煎熬,不如

把话说清楚才安心。

“嗯。”何夕答应一声,听起来也迷迷糊糊的样子。

“你睡著了吗?”秦月朗轻声问。

“嗯……你怎么了?”何夕的声音听起来清醒了些,问道:“是不是疼得睡不著?”

秦月朗本来听他声音迷糊,好容易鼓起的勇气散了大半,没想到何夕又清醒了,反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担心他,又觉得心

里好受了许多。在他怀里摇摇头说:“还好。”何夕听他说还好,又迷迷糊糊的想睡。秦月朗从他怀里抬起上身,往上

挪了挪,趴著看他的睡脸,轻叹:“你究竟有多喜欢我?我怎么都看不明白。你对我这么好,一次次的照顾我。从来不

问我想要什么,却总是能把我最盼望的东西给我。可是你闭口不问我以前的事情。本来今天你生气,我又害怕又高兴,

可是你突然又变回温柔的何夕,我……唉……”秦月朗叹口气,只觉得眼眶发酸,说不下去了。

“你想说什么给我听?”秦月朗以为何夕已经睡著了,自言自语说了半天,正准备缩回何夕怀里睡觉,突然听到何夕开

口,吓了一跳。愣愣的撑著看何夕慢慢的睁开眼睛。黑暗中只觉得那双眼睛柔情似水,却又像要把人吸进去的深井一样

不见底。秦月朗避开他那仿佛能穿过黑暗看透自己的眼睛,呐呐的不说话。

何夕沈默用他那深邃的眼睛看了秦月朗一会儿,问:“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以前的事情?”

秦月朗依旧别著头,说:“我以为你不会想知道。”

何夕说:“我不想勉强你,所以不问。只等你自己告诉我。”

秦月朗听到这句话,转过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别开了眼睛。何夕却看见黑暗里有晶莹的光一闪。就听秦月朗说:“

其实我想你也猜到的。”

何夕静静的等他说下去,却又没了下文。伸手把秦月朗拉回到怀里,用被子盖严了说:“我大概能猜到点,但我想听你

告诉我。”

叹口气,秦月朗知道何夕已经稳稳的吃住了自己的心。以前跟无数人交往──如果那能算是交往的话──从来都是自己

占了主动地位,现在算是反过来了。认命的开口说:“我中学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因为我总会喜欢上同性朋友。会有

那种,别的男生对女生才有的心动。但是那个时候很害怕,从来不敢对别人说起,只能偷偷责怪自己不准乱想。而且我

想,那时候应该只是最最单纯的一种萌动吧,并不是真正的爱,所以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后来我成绩还不错,

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秦月朗上半身露在外面都已经冰凉了,这时候捂了好一会儿才暖和过来。舒服的往何夕怀里缩

了缩,贴著他的结实温暖的胸膛,继续说“我在大学里读的是建筑系,但这其实是我父母的意思,他们觉得这个专业很

热,出路也好。我那时候很听话,是他们眼里的乖孩子,他们很疼我,我也什么事情都顺著父母的意思,并不觉得难受

。可是我基础不好,建筑系里有许多同学都是从小学画画的,在专业课上,我那种考试前临时突击的水平跟不上他们。

而且,上了大学我才发现,其实我并不喜欢学建筑,也不太会想象空间和图形,更提不起努力学习的心思了。所以,我

的成绩很一般,甚至算比较差的,第一年还有几门课不及格。”悠悠的叹了口气,秦月朗仿佛又想起那个时候:“家里

人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尤其是父亲,他觉得我就是不肯努力学习,经常为了这些事情骂我。那时候我还不会跟他顶嘴

,只能默默地听著,其实心里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何夕听著他语气里那种带著自责的落寞和伤感,抚慰的拍著他的背,柔声问:“后来呢?”

“后来,我终日烦恼,希望能够有人教教我该怎么做。这时候,院系组织了一次交流活动,请了许多成功的学长们回来

跟我们讲学习经验。就在这次活动中,我认识了柳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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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来,也许这就是注定。”说到这里,秦月朗顿了顿,才又接下去:“那天秋高气爽,我本来是不参加这类活

动的,但是辅导员特意给我打电话,要求我去听一下学习经验,也许能够改变我的状况。于是我不得已在讲座开始前最

后一分钟才到场。这种讲座你也知道,不太会有很多人,先去的人也喜欢坐在后面。所以我进去的时候只有前几排有座

位了。我只好随便坐在了第二排,挨著一个高个子。他坐在那里很稳重的样子。我一坐下,可能动作重了一点,他转过

来看了我两眼。我以为是高年级的学长,转头对他笑了笑,说声抱歉。他也很好脾气的笑了笑,告诉我说不必道歉。他

的笑容很明朗,就好像那天的阳光,清透又眩目。我那个时候突然就傻了,看著他木讷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说到

这里,秦月朗仿佛自嘲的笑了两声,转头问道:“我是不是特别傻?为了一个笑容就沈溺,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何夕本来专心听著他的话,一直没有作声。听见他这样问,想了想才说:“你不傻。有时候事情总是出乎意料,没有谁

能够料到以后会发生什么。”

秦月朗得到他的安慰,叹气说:“你说的对,但是我那个时候还不懂。后来讲座开始了,主持的老师一一介绍嘉宾,介

绍到‘柳辉’的时候,他站了起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个有明朗笑容的人,就是我们系传说中的柳辉。他当时才二十八

岁,毕业也才五六年,但是已经在建筑业界小有名气。本地建筑设计院的几个出彩的项目,都有他参与,其中还有两个

是他主持的,年纪轻轻就已经得了国家级的建筑设计奖。我没想到传说中的柳辉会是这样一个英俊的人,英俊到了我第

一次见面就沈溺下去。后来的什么交流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知道紧张的浑身出汗,拿眼角不断的偷偷瞄他。”

何夕听到这里,心里不知不觉有些酸,紧了紧搂著秦月朗的手。

秦月朗顺势往他怀里缩了一下,接著说:“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穿我的,反正结束的时候他彬彬有礼的问,能否给他留个

电话号码,我当时心情顿时雀跃起来,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都留给了他。他也把手机号留给了我。我们就这样交往了起来

,但是我从来不敢主动给他打电话,都是等著他打电话约我。先开始是一起吃饭,打球,看电影,有时候也给我补习下

功课。也许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因为爱上他,所以也开始爱上了他的专业。或者说,并不是爱上了这个专业,只是

想要做的出色一点,以便能够更接近他。我的成绩渐渐好了起来,虽然不算是优秀学生,但是及格已经不是问题,有时

候还能考到八十五。正因为如此,我父母对于我经常跟他出去玩并没有多心,也不曾管我。”

“到了大二的冬天,我跟他有了第一次经验。那天是平安夜,我们又出去约会,像个普通情侣一样玩到半夜,累得快走

不动了。那时候学校的宿舍已经关门了,他就说反正回不去,就去他那里住一夜。以前也不是没在他家住过,可是这一

次,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一切好像是睡梦中一样。我只记得好疼啊,但是心里却很满足。第二天早上在他的床上醒来

的时候,都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说到这里,秦月朗在黑暗中转头看著何夕。

何夕知道他快说到重点了,有些不自然的又掖了掖被子,却没有打断,等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他对我一直很好,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曾经听说过同性恋得不到真爱的事情,我以为自己真的很幸运,初恋就

能够得到美满的结果,一辈子不变。”

“直到我毕业,我们都一直维持著很好的关系。但是因为成绩一般,我的工作找的不是很好,没有进到建筑设计院,只

好在一家私人的设计公司打工。每个月的钱也不多,拿不出太多钱来租房子,所以只好跟父母住在一起。我父母都是严

谨的老一辈,反复的叮嘱我找女朋友的时候要注意分寸,不准做出些‘不道德’的事情来。我们见面就没那么方便了,

我更不敢夜不归宿。他很体谅,每次我们在他家亲热都不会选在太晚的时间,我就以加班为理由,回家能够应付父母。

可是没想到该来的会来得那么快,好像六月天,说变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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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过了一年多,那时候我二十四,正是没什么烦恼的时候,觉得生活美好得不得了。有一次我又跟他出去,我们很

高兴的在一起吃了晚饭,借著夜幕手拉手的走回他家去。等我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正好是十点半,很合适的加班借口时

间。进门就发现不对,以往这个时候父母都收拾好了准备睡觉,可是这天他们都坐在沙发上,很严肃的看著我。我就知

道坏了。”说到这里,秦月朗仿佛不胜其寒的哆嗦了一下,何夕想要给他掖被子,却发现方才已经掖得很紧了。只好又

把他向怀里搂了一下,两人几乎是脸面相贴。秦月朗急促的呼吸喷在何夕脸上,让他也感觉到当时那种紧张的气氛。秦

月朗接著说:“他们问我干什么去了,我强忍著紧张说是加班。结果父亲站起来就给我一个耳光,指著我的脸骂:‘你

还敢撒谎!’我低著头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原来父亲晚上跟单位的同事出去吃饭,偏偏这么巧就看见了我

。我也知道瞒不了一辈子,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父亲严厉的批评我,说我道德败坏,要我好好反省。我从来没有跟他们顶过嘴,可是那个时候我却忍不住了。我觉得

那是我一生的幸福,和读书工作都不一样。所以我低著头,低声说不。父亲气坏了,拳头就那么打过来。从我上了中学

以后就没跟我动过手的父亲,一天晚上连续两次打我。我当时真的傻在那里了,连躲都不知道。母亲哭著求我别做傻事

。我只觉得疼,倒在地上,父亲还在打,似乎还用脚踢我。可是我就是不松口。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桌椅都翻在地上了

。到了后来,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停的手,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让我快要昏过去了。”

“母亲还在边上哭,父亲气喘吁吁的要我滚回房间去反省。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站起身就往门外

走去。也许就是我的勇气激怒了他们,父亲冲过来拉著我的衣领把我拽回去,母亲拉著我的手不放。我不出声的使劲转

身,一下子连衣服都扯烂了。撕开的衣领露出几个小时以前我们亲热地痕迹,更是激怒了父亲,他直接把我领进房里反

锁了门,不让我出门。”

“之后几天,单位的人找我,父亲就说我病了,在家休息。一天天的关著我。我也不反抗,只找准一切机会逃出去。后

来终于单位的人说要辞退我了,父亲才把我放出来,有一次严肃的跟我谈话。他们说,要么跟柳辉断绝关系,我继续住

在家里;要么我走,跟他们断绝关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整个人没有什么特别剧烈的反应。我只是默默地看著父亲

,听著他说不要我的话。原来他们要我不过是我听话,如果我不听话了,

他们就不要我了。可是,是柳辉带我走过学校的阴影,我觉得他才是我的幸福。父母根本不了解我,他们要的只是一个

听话的孩子,不是我。”

“所以我走了,听见大门狠狠甩上的声音,然后是家具翻倒的声音。我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流泪,好像是第一次为自己

的目标,坚定的走。”

“再一次住在柳辉的房子里,他看著我满身伤痕,很心痛。小心翼翼的给我上药,帮我煮东西吃,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虽然我的公司不要我了,但是柳辉工作好,养著我们两人。一段时间我也就没去找工作。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是天

推书 20234-06-04 :幸福是一滴水(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