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学他一般,装出一个惊讶得不得了的表情,肩膀微微向后耸起。
但枪口仍是不偏不移地对准他。
「怎~么~了~?所以伟大的典狱长是以为我早就被干掉了,还是以为在你的邪恶统治之下,箱子中就不能有真正的好兄
弟?可可自愿跳入婚姻坟墓耶老兄,没亲爱的爸爸看着还成得了事吗?」
「我……」声音既干涩又颤抖,他咽了咽口水,再说「我不管你们在监狱中的恩恩怨怨,你也不要管我的!!那些年就
一笔勾销了!!现在是我跟可可的交易,不干你们的事、也不到你们管!!如果可可不想给钱的话,可以,那我就叫人
派相好了!!就这样简单,你别以为杀死我就没事了,这里不是意大利,一下子就会有人去报警了,你们一个二个都逃
不了的!!」
阿心倚着车身,状甚无聊地打个呵欠,他搭最早的飞机过来,现在很困了,哈雷除了烟隐外,就是他妈的废话最多!!
要杀还是要找人轮奸他,甚至绑回意大利让兄弟们轮流招呼他也好,快点解决就好。陆皑体贴,从前座置物箱翻出一包
烟来,点了一枝递给阿心提神。
他弯腰,退出来的同时顺便瞄了瞄马贵「这也可以啊,你在生什么气呢?」
他彷佛疑惑不解的孩子般歪了歪头。
让可可来解决的话也可以啊,反正他们受的苦没谁比谁少的,除了哈雷跟他之外,阿心跟可可都被这男人百般蹂躏过,
照理说不是阿心就是可可下手,现在四个排排站让他选,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啊?典狱长说得对,都是老交情了,也总强
过被来历不明的,他砸大钱聘回来的杀手杀死是不?
至少也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的。
哈雷好像落选了香港小姐般,脸上写满了失望,但迫不得已。
可可从他们身后走来,手上那根烟还没有抽完,他将烟换去左手,右手接住递过来的枪。
可可看着手中黑亮的枪枝,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喉头,彷佛此刻握的不是枪,而是跟哈雷牵着手,他紧紧握着那只
宽厚得彷佛撑起天地的大手,他……
辛可感概万千地舔舔唇,要道谢又太过别扭。也许,自己其实暗暗期待着他们始终会出现吧。
不想附予任何奢侈的期待、不想把他们卷入漩涡,却又结结实实地在等待着。结果,这群人多兴奋得像不知天高地厚的
童党,连犹豫也没有,甚至用最粗暴横蛮的方式闯进来,由不得他不要,把他弄得像独自享乐、连报复都不叫他们一起
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谢谢你选了我,因为阿心也在,所以我想我应该说句多谢。」他瞄了瞄阿心。
海边风大,阿心顾着将烟枝点起,根本无瑕看那边,手掌挡着风说句「随便你。」
可可将眼神调掉过来,二话不说就扣下了板机!!
「啪——!!」
马贵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他根本料不到辛可会真的开枪。
他的心脏狠狠地停摆了一秒,只能脸无表情地怔怔看着枪口,看得出神,眼珠子都快黏在一起了。
子弹并没有贯穿他的胸口,甚至枪口喷出来的也不是铅……
一束七彩的塑胶花跟丝带从枪口喷出来,纸碎洒了满地。
「靠。」可可眨起单眼瞄向枪口,研究着塑胶物料的姿态表情既好奇又无害,像个天真孩童。
这群亡命之徒太…太可怕了…杀人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他以为辛可不同,所以他也只威胁辛可。但…骨子里他们是没差别的,为什么他没发现呢…
彷佛此时才真正感到害怕,恐惧如潮水般回涨。
他脑袋空白一片,膝盖叽吱地开始颤抖,一软,重重地跪在地上。
他嗅到尿骚味,湿意向裤裆扩散。他狂按耳机,可是对边没一丝回应……
搞不好,他的同伙也被哈雷的人给干掉了。
可可将假枪抛回车厢中。
哈雷把一本又一本的国际杂志掷出来,边翻还边念念有词,似乎是抱怨陆皑藏得太深。
陆皑凑过去阿心那边,两个烟头一擦,燃起了,还有空反驳一句:那将手枪吊在车窗上让交通警察看到好不?
「刚刚那是阿心的玩具枪,现在,我们来玩真的。」
哈雷将陆皑的手枪递给可可「你知道我至今为止杀了多少人吗?抱歉,连我也忘了。我只是想你知道,马狱长,我不介
意再添一个,甚至很乐意加上你的名字。但今天是可可一脚踩入婚姻坟墓的日子,他今天最大,所以我听他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害怕。不过就是,你下贱的囚犯的报复啊。」
有那个狗胆子在可可的婚礼上搞事,玩得那么大,得先付得起相同的注码啊。
可可踹了哈雷一脚,骂说什么婚姻坟墓啊。
然后转过来,彷佛思考着什么好玩的事般,枪柄拍拍大腿。
「那现在请你将嘴巴闭得紧紧的,要让我看到门牙咬到下唇,一个音也不要让我听见。然后将你漂亮的蓝芽耳机跟手机
拿出来,放到地上,向后退五步,直到踩到水泥边……」
他向后看了看三人,看他们还有没有更好的点子。
哈雷用力地拍着烟包,嘶啦一声撕开了胶膜「别说我不体贴典狱长你,我看你急到都尿裤子了,把自己弄得像只真的脏
猪一样臭死了。那你就把全身上下的衣服给脱光,好好地秀一下自己的屁股跟XX吧!!」
马贵咬着嘴唇,不甘受辱又不敢不听。
只能紧紧含着嘴唇,边弯下几圈车轮般的胖腰边观察着那到底是不是真枪……
可恶,他以为像哈雷跟阿心干惯大票买卖,加上陆皑的财力,他们手上拿的绝对是真枪才对…想不到,那是什么劳什子
骗小孩的假枪!!会不会他们根本不敢带武器来香港!?会不会…这把也是假枪!?很大可能!!但他却不敢扑上去板
起辛可的手臂引证…毕竟是命要紧!!他只要牙关一咬,熬一熬今天就过去了,他没必要拿命去睹!!谁要跟这群人拿
命去睹啊!?他的命多矜贵啊!!他睹不起的…只要有相片在手,他就……他偏不信哈雷跟阿心全天侯都守在辛可身边
!!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他边说服着自己,边将全身上下的衣物都脱光了。
此时,阿心竟然开口杀来一句,吓得他的心脏几乎麻痹「喂,那肥猪盯着你手上的家伙看很久了,你要不要将枪口贴在
他眼珠子上,让他看看里头有没有子弹?」
他一吓,立即不敢再望,老老实实地看着石地。
红泥砖那种褐红彷佛也变成阿心头发跟眼睛中嗜血的棕,让他一阵发昏。
直到他听到喀擦一声,他猛地抬头,竟然看到哈雷跟陆皑叼着烟,拿着手机对他比划着!!
「你…你们想干些什么!?」
哈雷很沮丧地垂下手「Hey,Top model,you have just destroyed my photo!!算了,你能不能找点有地方特色或有
路牌的地方站?不然我拍回去拿给别人看,就不记得要介绍什么香港景点了!!」
陆皑倒是毫不介意地度左度右,开了连拍功能,没几秒就拍下了十多张。
「你这个偷窥狂不也偷偷地照了很多我跟可可的照片吗?现在我们就替你照一辑美美的裸照分发给你的同事跟家人看看
,我想你的儿女会很以你为荣的,不过……」
他瞄了瞄手机萤幕,吐了吐舌头「我想他们不会太喜欢就是了,是模特儿的问题。」
马贵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想不到他们还有这一招,不知所措又生气地抖着。
带同全身上下的肥膏还有那细小的XX一起在抖。哈雷笑了,嫌玩得还不够彻底「喂,别太兴奋啊名模,我的兄弟还没出
动来招呼你呢,像你这样专干囚犯的人应该很明白吧,就是有些人特别喜欢胖子啊。恭喜你,典狱长,看来第二辑绝对
比这一辑更精彩。你也不用太感激我,演员是我负责提供的,而陆副总裁提供最专业的怖景跟摄影师,连打光的都有了
呢!!这辑相没有陆氏企业的sponsor我也不知道怎办了,你知道可可是很挑剔的吧,拍得不美不收货喔!!」
这时候,可可将衣袖推高,看了一下手表「哈雷,差不多了。」
别玩太开心过了他行礼的时间。
哈雷拍了好几张马贵的脸蛋大特写,还不停大叫要他看镜头,镜头放大又放大。
听见可可这样说了,才依依不舍地收起了手机「知道了,不会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啦。」
「阿心,公主——!!」
他叫一声,两人同时向他看来。
「我先载可可回教堂,免得被他老婆以为他逃婚,这家伙有颗恨嫁的心啦!!我等下叫Nel来接你们,两个贪玩的小孩
别玩太晚啊!!」
阿心捡起地上的蓝芽耳机跟手机,掷给哈雷,哈雷俐落地接着。
他边按手机的最新通话纪录,边跟可可并肩而行。
在他跟可可转身离去时,还听得见阿心板着手指,喀勒喀勒的。
哎,阿心这小子就是直接得可爱啊。
看来第二辑相片主角的脸会令人更大倒胃口呢。
三十六、公主跟王子永远幸福地分开生活下去 上
浪涛声,渐渐离他远了。
映在他瞳孔上的那块蓝,慢慢地向后退,彷佛被水冲走的油彩。
他将副驾驶席上的特大兔玩偶抱在膝盖上,玫瑰花的沉郁香味缠绕在鼻间。
哈雷打开另一边的车门,边很神气地说着,小老婆又怎样,不又是给我蹂躏了?
他能想像到刚刚哈雷驾车横冲直撞时,陆皑在车厢内鬼叫鬼哭的情境。
哈雷按出典狱长的手机的最新通话纪录,然后拨出——
在那边接听的并不是什么同党,熟悉的声音传出「喂、喂!?这里是肥猪同党二号!!请说话!!」
「这里是无敌哈雷战机01,我们已经搞定你家的肥猪,卖去烧腊工场做叉烧了~Over~」
「嗄!?这样那位躲在贴满反光贴纸的车子内,鬼鬼祟祟的偷看嫂子的人兄不就收不了钱?」
「叫那冤大头准备去吃屎吧,还有,告诉他偷窥别人的老婆要断双脚~Over~」
然后是对边的声音远离了,看起来是手机被拉远了,良久,才断断续续传出一句“喂我们家老大叫孖叶长官你去吃屎耶
”。哈雷转过脸来,邀功地对他眨眨眼睛。
他真搞不清楚哈雷何时叫熊仔他们去逮典狱长的同党的,手脚真快。
他握着哈雷的手,把手机凑到嘴边「熊仔,做得好。我免费当你们全部的保险经纪人。」
哈雷笑了,将他推开「靠!!」
熊仔突然大吼「咦!?是不是可哥!?可哥,新婚快乐——!!这是我们送你的新婚礼物!!」
一群年轻男人就在那边大声嬉闹着,忙着抢那部手机想跟许久不见的可哥邀功。
哈雷再跟兄弟们交代了几句话,将蓝芽耳机跟手机都抛进路边的垃圾桶中。
他的眼珠子被吸引住,看向窗外那对身影,并肩而立、非常相衬,已没他的立足之地。
他知道陆皑就是那样的人,他可以多情、但绝不无情,他能同时爱着两个人,但不会同时跟两个人交往,若他认定了一
个人,那另一人就只能是朋友关系,也许添一点的无奈、一点不舍跟暧昧,但没有再多了。因为陆皑就是那样传统的男
人,他是个绝顶的好情人。
当这男人的置物箱是放手枪而不是巧克力,后座放的是玫瑰而不是永远留着给他睡午觉时,他也是时候回到Jude身边,
让她挽着自己的手臂进入教堂。
他知道哈雷在看他,但没有说话打断他的思绪,是种体贴的表现。
他卷下车窗,哈雷踩下油门开始往前驶,车上的跳字时钟一闪一闪,又往前跳了一个数字。
海风的味道灌入车内,混合着玫瑰的浓香。
他拉出车内的置物柜,不可置信,最深处竟然还有一包陆皑来不及清理的薄荷烟。
将扭曲的烟包拿出来,封口已经打开很久了,味道不怎么样。他还是拔出一根含住,再翻了翻,置物箱里果然也放着阿
心的zippo打火机,很好认,怒放的玫瑰被匕首贯穿。
哈雷说「也给我一根。」
他将自己含着、已点燃的一根塞给男人,再拔了一根给自己。
「你在里头就抽惯这款。」
「嗯哼。」
他深深品尝了口腔含着的那口,再轻轻地呼出来。
舔唇的时候有点甜甜的、涩涩的味道,他突然很想说出来,应该说,他觉得非说不可。
那藏了在心中好几年,浮起又沉下的,却始终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的事「……哈雷。」
「叫我爸爸。」
哈雷叼着烟,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遇上红灯停下车来。
男人驶得有点快,在煞车的时候,座椅一荡,把他哽在喉头的话荡得吐出来「是我告诉蝙蝠的。」
「……我知道。」
他以为哈雷会摸不着头脑,想不到男人竟然想也不想地接下一句。
带点惊讶,彷佛很讶异他竟然挑在这节骨眼说出来。
「……是我告诉蝙蝠的,我跟他交换情报,我要他答应不伤害陆皑,然后告诉他,牛奶是混进来缉查毒品交易的卧底,
即使我知道他不是。」
「当陆皑没有被蝙蝠抓去饭堂时,我就知道是你了。」
好一会儿,都没人再说话。
可可的两指夹着烟,没有抽,就这样将手搁放在膝盖上。
哈雷专心地看着前面的风景,在每个分流口的时候轻轻蹩起了眉,像面对一份艰深的考卷。
荒谬地,他觉得就这样走错路也很好,即使这样会耽误了婚礼,他不把一切在车厢内说清楚没办法行礼「我好…害怕,
那晚陆皑搬了去单人牢房,整间牢房就剩我一个了。我听到声音、我也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知道蝙蝠不会抓走陆皑
、也不会抓走我,但没想到除了牛奶外他也抓了阿心…我坐在床上,突然就…好害怕……我就觉得陆皑会知道,他终究
会知道的,然后他会恨我……」
「那个男人那么善良,又那么相信我……我没办法想像他会恨我、一想到会被那个男人憎恨我就觉得…害怕得不得了、
自己一个人在牢房怕得要死,最后我叫蝙蝠的小弟把我带去饭堂。」
他甚至觉得没一个人能承受那样的憎恨,那善良的男人的怨恨,即使是阿心也不能。
他鼓起勇气转过头,看哈雷的侧脸。
但哈雷没任何特别的反应,只是叼着烟,继续克服对他来说陌生的路。
良久,像终于发觉他在等待他的回应,说话了「你想我怎样答呢?可可…所以老子很久以前就说,你是整个监狱中最适
合混黑的人。而且你也不用太担心,公主就是喜欢坏人,你看阿心就知道了。」
说完,男人倒是自己先笑了,分神瞧了他一眼。
然后伸手替他掸走西裤上的烟灰,他才被提醒,急忙将长长的柱形烟灰弹出窗外。
「可可,你是个该死的出色骗子,简直是专业级的了。你有没有听过人的右脑掌管创造力,左脑掌管回忆,因此你在问
人一个问题时,他的眼珠往右上方移动,表示他在“创造一件事情”,他可能就在说谎。相反,眼珠往左上方移动就是
在“回忆一件事情”。而你,可可……你什么都不是,你该死的就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我,说谎自然得像呼吸。」
「那次,你骗我医生的红白抽完了,所以你替他买Milds。之后我知道是你在说谎,但回想你说谎的表情……他妈的,
你的眼珠转也不转一下,连说谎都可以那样无辜……但我跟陆皑都知道,在动摇的,并不是你的眼晴。」而是其他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