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尼系列————七七流年

      “没有。”范尼毅然决然。

      最后，实在受不了一直过来搭讪的人的范尼被戚颜打包带走了，留下一地眼球，和贪念。

      睡吧睡吧，范尼，要想保护自己就要保持距离，懂了吧。

      早就明白了，可是真到事上就使不出来了。

      第二天白天和轩辕绝轩辕偈混了一天，拉上戚颜四个人玩桥牌，席地而坐宣告自己是“高级流氓”，喧闹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回去，一开门，就被满屋子的烟味熏得连打喷嚏。缭绕中看到狄卓安保持僵硬，范尼决定装傻，“我回来了，明天见。”而狄卓安也没有答话，范尼也就顺势溜回自己卧室。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一直再想，狄卓安，为什么客厅还亮着灯呀。

      周一一早，范尼就被手机铃声吵起来，洗漱完毕，在厨房弄好两人的早餐，吃完自己的一份，范尼抓起东西就要出门。却被身后铁青着脸的狄卓安叫住，“我送你去。”

      范尼却摆摆手，继续嬉皮笑脸，“老板，这可不好特殊化呀，行了，我先去了，呆会见。”说着，就夺门而出。

      一路和人打招呼，范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今天，就算是正式开始工作了。狄卓安他，只是我的老板，其他，什么也不是。

      3

      不知道是不是狄卓安也听到了范尼的心里话，整整一天，没有从那扇门走来，有事只是打个电话，把范尼叫过去，冷淡的吩咐些什么，然后就让范尼离开。中午也没有过来邀范尼共进午餐，只是在电话中说让秘书帮他定了饭。还有晚上，也只过来交待了一句自己晚上不会回去，就扬长而去。

      这样的循规蹈矩的上下级关系，一直维持着，一天，两天，一周，两周，范尼笑笑，这样最好，对彼此都好。

      范尼也就心安理得做他朝三九五的工作，必恭必敬站在狄卓安面前，和秘书一起有说有

      笑共进午餐，晚上加班搞定一个小case，周六周日就蜷缩在戚颜那里，不然去轩辕绝轩辕偈的俱乐部盘桓，因为顾念着打扰相爱的人是可耻的，所以除了中午去讨顿饭以外，范尼没有作出更进一步骚扰雷蒙风臬的举动，至于程冲和他儿子程衷，就只能偷偷打电话拜会一下了。

      范尼的工作也很出色，毕竟在雷蒙手底下干过一阵子，而且九年经济不是白念的。狄卓安交给他的企划都收到了称赞，市场分析的幻灯也博得一致好评，同事都对范尼刮目相看。虽然对他冷淡，但是对于工作，该给的评价狄卓安都是非常中肯的。工作第二个月就把厚重的工资袋放在范尼手中。

      范尼有点百感交集，以前，一个晚上也有这些了吧，现在辛辛苦苦一个月……你说公平么，公平有时候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不过，话说回来，之中的感觉确实不同。所以，范尼中午跑出去找家邮局把钱原封不动寄给爸妈。这个世界上，最爱他，最迁就他，最不图回报一心一意对他好，也是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

      若说有美中不足，那就是性需求上。毕竟已经工作了，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而且劳累一星期，周六周日只想捧着大肚子茶杯，窝在戚颜家的沙发里傻笑。而且说实在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问题，范尼实在对一夜情提不起兴趣。有时他自己也觉得好笑，身为男妓的他，居然有一天也会性冷感。

      倒是狄卓安，桃花满天飞，冷眼旁观下，几乎每天秘书都会帮他安排与女士“共进晚餐”，经常很晚带着一身香水味回来，还理直气壮和范尼讨吃的。有一次范尼忍不住问他不是晚上吃饭了怎么回来还像饿死鬼投胎似的。狄卓安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像办公室那样阴郁，长叹一声说：“你以为真是秀色可餐呀，如果不是公司谁想和那群花痴一起，看看她们的浓妆我就吃不下去了。”

      不知为什么，范尼一下心情大好，抱着垫子捧着《此间少年》笑得贼贼的，“也对，满公司要说牺牲色相也就老板您亲自出马了，为了下个月的业绩，您就咬咬牙，为了工作捐躯吧。”

      狄卓安似乎心有不甘，说“范尼你小子别在这看笑话，那群人可一直跟我打听，你那个，白白净净的助理，有女朋友了吗？我可告诉你，到了事儿上，你一定给我上，有条件上，每条件创造条件也得上。”

      范尼撇撇嘴，“老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同性恋，到时候站不起来可就砸了。”刚说出口，范尼也傻了，自己是怎么了，专往禁区闯，可是，今晚的气氛，实在很像从前两个人裹着一床被子促膝夜谈的时候。

      狄卓安也愣了，突然收敛起笑容，坐在范尼身边，似乎在斟酌什么，半天才开口问道，“范尼，你，是不是天生的。”

      范尼点点头。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对女人没感觉。”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范尼的眼神突然变了，变成烟火的颜色，“慢慢等吧，我这事儿，绝对不能让我爸妈知道。反正我是不会结婚的，我只能等，等到我爸妈百年之后。即使让他们说我不孝不肯娶媳妇，也不能让他们知道，知道我是那个。你不知道我爸那人，面子比命都重要，还有我妈，强了一辈子，我不能让他们为我这点破事让人家戳脊梁骨。”

      狄卓安觉得，只时候的范尼，不像平常的温良恭捡让，仿佛十佳青年，他就坐在那里，咬着嘴唇，眉头皱着，眼睛里没有任何人，表情怯怯的，可怜巴巴的，整个人好像会缩起来似的，惹人怜爱。

      最后是范尼，勉强笑了笑，“你看我，都胡说八道什么呀。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后来，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其实最近公司都在忙着争取益桦的代理权，虽然一再争取，而且也有打点过，益桦的老板总是不肯开口，搞得范尼最近不得不陪着狄卓安天天加班到晚上九点，一遍遍修改合同，一次次成本核算，想报出最低价，其实不止狄卓安和范尼，整个公司已经忙的不行了。而且偏偏在这时候，一直陪狄卓安谈判的公共部主管父亲病重，请假，狄卓安无奈的跟范尼说：“没办法，范尼，你陪我走一趟吧。”坐在车上，狄卓安交待范尼“尽量少开口，那家伙是只老狐狸，被他抓住把柄就糟了。”

      范尼在心里吐吐舌头，担心我搞砸了干吗还带我来呀，表面上却乖乖答应。

      狄卓安又看了范尼一眼，“你工作能力是有的，可是谈判这些钩心斗角，你还是太没经验。”

      行了，知道了，开车吧。

      一见到那个益桦的老板，赵友谅，范尼就觉得不妙。那种眼神，是酒吧里范尼熟悉的那种，但在这……，范尼扪心自问，自己不C也不嗲，长相平凡，为何会有人一搭眼就能看出自己是，这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从前见过自己。

      胡思乱想着，范尼还是握住对方伸来得手，感觉对方手指仿佛不经心在自己手心勾了勾，范尼轻轻一抖。跟着狄卓安坐下，范尼静静听他们谈话，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搞什么，分明是我们的条件最好，这个赵友谅就是不肯松口，一直推三阻四，顾左右言他，分明是找麻烦，而且，眼睛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莫非是……范尼不敢想下去。

      想发火，可是，狄卓安交待过，只能忍住。

      一直跟狄卓安打太极拳，赵友谅看狄卓安说得口干舌燥，笑了笑，“狄先生，先喝口水吧，还有这位范先生”，他说着转向范尼，“眼生的很，是刚毕业，跟老板出来学习的吧。”

      终于轮到我了，范尼微微一笑，“赵先生，我是狄先生的助理，狄先生说赵先生是我们的老客户，一直合作的很好，让我今天跟过来，以后还要请赵先生照顾呢。”

      赵友谅大笑起来，“好，年轻人会说话，我喜欢。”眼睛还是一直有意无意看范尼，看见狄卓安准备说话，便抢走前面开口，“今天就先到这吧，我再回去研究一下。”说着，就站了起来。

      狄卓安和范尼也不得不站了起来，“那耽误您时间了，我们就等您的消息了。今天就先告辞了。”

      “别着急走呀，既然来了，今天我做东，请请你们，不知……”赵友谅是看着狄卓安说话，可眼风却分明是飘向范尼的。

      这顿饭，吃的实在是不爽，赵友谅绝对是不安好心，菜都没吃，一开始就开始灌酒。虽然有和狄卓安讲自己喝酒不行，范尼也不好总让他帮自己挡酒，左一杯右一杯也被灌了不少。最后，两个人都是摇摇晃晃上的出租车。

      到了公寓楼下，狄卓安已经有些晕了，走了几步就摔倒在地上。没办法，范尼只能尽力撑起狄卓安，一步一步往前挪，好不容易把这个大号麻烦拖回去，扔在他床上，范尼转身想走，却又叹口气回来，认命的蹲下，帮狄卓安除去鞋袜，站起身拉上被子想给他盖上，却被狄卓安一把拉倒，反身压在身下，胡乱啃着，范尼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动的越厉害对方箍的越紧，索性放松下来，狄卓安也平静下来，只是把脸埋在范尼耳边，叠声嘶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声音由大变小，不久，就变成鼾声。

      范尼这才轻轻推开狄卓安，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出去，跌倒在客厅，狄卓安，三年了，你还是只会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真的，没有。

      第二天，范尼让宿醉而头痛愈裂的狄卓安在家休息，说有事会打电话回来的。狄卓安也同意了，乖乖坐在床上，看范尼准备出门。突然开口，吞吞吐吐：“范尼，那个，我，我昨天晚上，有没有，有没有——”

      范尼回头，一脸笑意，“你呀，哼哼，昨天开始犯傻，路上抱着灯柱大喊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丢死人了。你呀，改天请我吃一顿吧，如果有相机肯定给你拍下来了。”然后满面扼腕长叹状，出门。

      一边处理自己的事情，一边把要看或是要签的文件一份份传真过去，范尼一上午忙的团团转，下午，却接到赵友谅的电话，说是要他们过去签合同。范尼想了想说好的，我们马上过去，接着给狄卓安打电话，让他赶快过去益桦，自己带着合同公章什么的打车过去。

      到了益桦，被赵友谅让进办公室，看对方关上门范尼才想起来，昨天因为喝道醉醺醺的，两个人是打车回去的，狄卓安的车放在那家餐厅附近的停车场了。这会，狄卓安应该也是打车过来，难怪会比自己慢。一想到自己和这个人独处一室，范尼就觉得头皮发麻。

      倒是赵友谅，一副悠闲的模样，还倒了杯水让范尼喝。

      “谢谢赵先生，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小范，先喝点水吧。”

      “不了，谢谢。”

      看范尼执意不肯喝，本来坐在范尼对面的赵友谅慢慢站起身轻轻坐到范尼身边，伸出手想摸范尼的头发，被范尼躲开，看到范尼警惕的眼神，赵友谅笑起来，“何必呢，喝下去，一会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管享受就好了。”

      “赵先生，您说什么我不懂。”

      “范尼，何必装傻呢，我对你可是仰慕以久，而且，这种事，你以前不是经常干么，多一次少一次有什么关系，来，乖乖过来，咱们在你老板来之前把事办了，合同你就拿走，不然——”他的声音危险的拔高。

      范尼站了起来，他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自己的过去，他早就应该想到，自己不能再像普通人一样，而且，最要命的是，那个人说得对。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可是，现在，现在绝对不可以，这样，会弄脏的，会弄脏狄卓安的。

      所以范尼冷笑一声，转身走向门口，可是，门怎么都打不开，反而被赵友谅从后面抱住，他一只手还轻佻在范尼下身徘徊，“宝贝，别不解风情。”说着，大力抱起范尼，扔进办公室里间的床上。

      范尼尽力挣扎，却脱不开他的钳制，只能奋力叫喊，希望能把人引来，“混蛋，你放开我，狄先生就快到了，你放开！”

      “呵呵，我这时候的台词应该是‘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而且，宝贝”赵友谅拉开范尼的腰带，扯下拉链，“我告诉过外面的人，你老板来得话就说我不在，你回去了，所以，你就乖乖躺在这儿吧。”说着，就用嘴在内裤上描绘着范尼的形状。

      被赵友谅抓住双手，压住双腿，范尼只能悲哀的躺在那里，没错，自己就是这么无能，这么低贱，随便就能被男人挑起情欲。狄卓安，对不起。

      门外却是震耳欲聋的砸门声，“范尼，你在里面对不对，范尼，你说话呀！”

      范尼猛地睁开眼睛，是狄卓安，是他，他来了，想着范尼也开始大喊，“狄卓安，我在里面，狄卓安！”

      最后，赵友谅还是把门打开了，狄卓安冲进来，一直冲到内室，看到范尼一身凌乱，正在努力整理，一个耳光打在范尼脸上。

      这记耳光，把范尼打晕了，他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狄卓安的眼中，轻蔑，厌恶，然后，看着狄卓安，转身大步走开。

      没有大喊狄卓安你回来你误会我了真的，没有狠狠给赵友谅一个耳光，没有大吵大闹。范尼只是，收拾好自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他没有回去，只是跑到戚颜那里，简单说了几句，就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