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尼系列————七七流年

      “米有人欺侮我，呜……”范尼一边吃粥一边嘟囔着，一直在轻轻摩挲着他小腹的轩辕偈的手突然在那里拧了一把，听到范尼哀号一声，又回复了平常的力度，声音则在范尼背后恨恨的响起，“还骗我们，你还能瞒过我们？”

      “不敢了，饶命。”喝完一碗粥，范尼吃吃的笑了，“还有半年，那时候就真的让你们收留我了。”

      “好啊，没问题，我和偈都觉得孤枕难眠呢。”

      “是么，我也是呀，晚上一个人睡好冷。”

      ……

      三个人笑成一团，范尼也故意不去看墙角那抹孤寂的身影，许久，才像想起来似的打着招呼起来，“狄经理，你怎么在这里呀，公司那么忙，您还是赶快回去吧，我大概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杨扬却弯下腰，在范尼耳边说，“我们还都没收拾他，留给你了。”说着，在范尼耳垂上轻轻一咬，使个颜色给轩辕绝轩辕偈，向门口走去。

      轩辕偈站起身，弄好靠垫，让范尼舒服的靠着，和轩辕绝在范尼脸颊各吻一下，低声说，“有事就拉铃”，也走出房间，还体贴的拉上门。

      屋子里就剩狄卓安和范尼两个人，范尼静静的看着狄卓安慢慢站起身，一脸痛苦走了过来，在自己身边轻轻坐下。像是怕自己挣开似的慢慢拉起自己一只手，喃喃的说，“范尼，你何苦，你这是……”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范尼收敛了笑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这是我欠你的，狄卓安，我欠你的，就一定会还给你，请你记住。”

      狄卓安却突然爆发了，扑上来抱住范尼，“不，我不要你欠我，我只要你爱我，我不许你说欠我。”

      “抱歉”，范尼稍稍偏偏头，躲开狄卓安的唇，“我什么都能给你，就是不能给你爱。你还是尽快放弃比较好。”

      “为什么，范尼，为什么。是因为那些人么，你爱那些人么？”

      “够了，狄卓安，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走不进我的生活，我也无意插足你的圈子，当日我伤你，今天你可以一点一点讨回来，就是这样。”

      狄卓安却摇了摇头，目光无比的认真，“范尼，有件事情你可能没有明白，我是因为爱你才想去进一步了解你，而不是因为了解你才爱上你。”

      “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都是同一个范尼。当年只不过是个误会，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何必再说这些。”

      “不，范尼，你还是太倔强了。”狄卓安轻轻握住范尼的十根手指，逐一摩挲，“只要是你，我都要。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读通这本叫做范尼的百科全书。范尼，不管你说什么，这本看上去破破烂烂，其实好看的不得了的书，我是要定了。”

      怔怔看着狄卓安，范尼勉强的摇了摇头，“我累了，你先走吧。”说着闭上眼睛。

      又在轩辕那里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拿着杨扬配的药，泡个澡，换上轩辕偈准备的衣服，范尼没有回公寓，直接去了丰标，恰好赶上在开例会，不去理会企图阻拦自己的秘书，范尼大制作的一脚踢开门，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范尼知道这时候的自己，非常耀眼。脸色是最健康的蓬勃，头发挑染了一点琥珀色，称着他眼波荡漾，D&G的新装是无比的合体，却被范尼率性的扯开几个扣子，露一点雪白的通明的皮肤，看的办公室的几个女职员不由自主的心神不宁。

      环视一周，范尼走到孙少清身边，把一打文件摔在她面前，声音是轻快了，语调却是鄙夷的，“这是权威机构的调查，证明有人碰过我的电脑，删除了其中的文件，孙小姐，作为唯一一个除我外碰过我电脑的人，我想请您作出解释。”说完，范尼环视在座的所有人，矜持的微微抬起下巴，“我是同性恋，但绝对不会对身边的人出手，而且，我的健康检查证明我和在座任何一位同样身体状况良好。另外，半年之后我是绝对会辞职的，所以希望半年内和诸位继续协作，如果再有类似情况发生，诸如这次孙小姐的情况，”范尼忽然加重口吻，“就绝对不是让她作出解释这么简单。”

      说完，范尼嚣张的转身走出会议室，在门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如果你们认为这是威胁，那就是了。”然后，风似的离开了。

      整个过程，没有人阻止他，没有人打断他，所有人，只是愣愣的看着范尼流畅的仿佛快步华尔兹，骄傲的宛如神坻。许多人脑海中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或许，看似平凡的范尼能成为男妓中的特殊的存在，不是偶然。

      6

      酱紫，藕周六周日就上不来了，下周一见，kiss

      次日回到公司时，孙少清已经离开了，没有人再在工作上为难范尼，甚至有人还会主动给范尼打招呼——当然是在没有第三人的情况下。

      这一切的转变，都让范尼觉得很好笑，范尼只是被杨扬杜藤任狄等等训斥了一顿，然后领悟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爱上同性没有什么错，自己堕落实在和别人没什么关系，伤害自己这种事情，也只有本尊自己可以。

      确认了这些，范尼自然就可以飞扬跋扈了。

      让范尼头痛的时狄卓安，从那天起，他对范尼的态度，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频率为每小时一次的嘘寒问暖，体贴到让人尖叫的察言观色，屡次试图拐骗范尼一起游车河，终于又一次范尼不胜其扰，答应出去一次。狄卓安就笑得仿佛被元宝绊倒，然后摔在一堆钻石上。

      虽然已经在这座城市呆了九年，路痴范尼显然还是不能分清这个城市的一二三四五环，任凭狄卓安慢慢开着车，在不知名的道路上行驶，从车窗依次闪过流光异彩的街灯，范尼并不会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副流动的画卷。车停了，范尼随着狄卓安下车，两个人还是没有交谈，只是默契的坐在沿河的长椅上，看明亮投注在河面上，跳跃，闪烁。有风，游荡在两人之间，打量着两个奇怪的人，又失去兴趣离开。听到风声，狄卓安脱下外套，披在范尼身上，范尼也一动不动，任他紧紧包住自己双手。

      范尼开口，声音听上去像是沦陷在风中，“狄卓安，放手吧。”

      “不，我不放，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绝对不放。”

      “这是命，范尼，我们相遇，就从此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记得那个故事，亚历山大帝和那个绳结，他用剑劈开，所以他称霸亚欧。”

      “我没有剑。”

      “你有，只是不想。”

      “不，范尼，求你，告诉我，为什么不爱我。”

      “不是不爱你，而是我根本不会爱。”

      “理由呢？”

      “如果你需要，那我可以告诉你，因为爱会让人变傻，会失去分辨是非的能力，会伤害别人，也会伤害自己，我讨厌不能掌控的感觉，而且，狄卓安，”范尼转头看着狄卓安，“你以为我还有权利去爱什么人么？一个男妓？”

      狄卓安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范尼，看了很久，久的让范尼以为自己会昏过去，久的仿佛蚂蚁一点一点穿越时空，之后，才慢慢开口，“范尼，别傻了，你不去爱，只不过害怕自己会伤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伤心，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一颗心。”

      这样的逻辑，范尼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无法推翻，只能转弱的转过头，轻轻说一声，“回去吧，我累了。”

      无论狄卓安怎么说，事实上，都只有半年。

      可范尼却觉得，度日如年。

      下意识的逃避着狄卓安的眼神，还有他的关怀，他的体温，他默默替他做的小事，他听到自己和朋友们相谈甚欢时流露的辛酸。

      不想看，不想听。却又总是不经意的留意。自己被他的话打动了么？自己真的可以尝试么？这个男人，可以并肩同行么？

      有些事情，你想避免，却不知自己其实是沿着弧线走，转了一个圈又撞上。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因为静下来便会胡思乱想，所以范尼决定专注工作。而这样的机会也很快来了。中东财团MOYA欲在国内寻找代理商，不仅是丰标等诸多国内公司，甚至连一些在中国有分公司的外资企业，也看准了这块肥肉，欲占之，为了交出最棒的企划书，并且猜度竞争对手的报价，范尼最近真的快要美梦成真了——被文件淹死。

      实在看不过去的狄卓安揪着范尼把他扔进一群女人中，吩咐了几句，自飘然而去，留下范尼陷于囹圄，虽拼命挣扎但还是没有逃脱被“玩弄”的厄运——一个小时后，换了发型，衣着光鲜的范尼被推到狄卓安面前，看着范尼别扭的装在礼服里面，狄卓安禁不住放声大笑。告知范尼他要同自己一起出席一个party，在对方反对时漫不经心的提出MOYA某实权人物也将出席后，看范尼把反对意见咽了回去，狄卓安洋洋得意的偕同范尼驱车前往，丝毫不受对方写在脸上的“我不想去”影响。

      灯火通明，衣香鬓影，西装革履，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不动声色……恍惚间，几百个形容词从范尼脑中晃过，再也无心随狄卓安应酬，也无心辨认其中有多少人曾经在轩辕家的俱乐部擦肩而过，范尼道声乏就隐身于昏暗中，靠在吧台上，却不想遇到熟人，酒保和戚颜正向他微笑。

      心中一喜，凑了过去，接过酒保递上的被子，小狗似的抽抽鼻子，范尼难得控诉道：“这什么，我的柠檬汁呢？”

      酒吧不紧不慢擦着杯子，“这里的柠檬不新鲜，想喝的话就去酒吧看看呀，我给你留的位子已经发芽了。”

      理亏的努努嘴，范尼低头喝一口矿泉水。看着身边一脸暧昧的戚颜，“干吗，笑得那么贼，真怕被你卖了。”

      也是仗着灯光昏暗，戚颜真的轻佻的抬起范尼的下巴，“是么，让我瞧瞧，这种货色，也拿的出手？”

      笑着拨开戚颜的手，范尼趴在吧台上，一脸坏笑，“杨扬让我看了你以前的样子，真是，啧啧，好一个美人，怎舍得易容成这般，哎，让我好好疼你吧。”说着，也不着痕迹抚上戚颜的腰。（知道戚颜是谁了吧，南哪，戚颜就是南呀，还没想起的人，去翻《医生杨扬的幸福》吧。）

      范尼的手却被人拍掉了，接着，自己就被人左右胁持了，两只手仿佛有默契的抚上范尼的翘臀，两个声音还一唱一和。

      “许久没见，原来是在这里调戏美人呀。”

      “是呀，说是没时间，也难怪，这般尤物，我见尤怜呀。”

      范尼无奈的感觉两只手加大力度，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戚颜，却发现对方因为不敢纵声大笑埋着头已经笑到发抖。

      “抽搐才好呢。”范尼在心中默默诅咒到，遂把注意力放在身边的两兄弟身上，“绝，偈，你们怎么有兴趣来凑这热闹，我最近是在忙，放了假，一定去你们那里叨扰，呵呵。”感觉对方的手狠狠一掐，然后满意的离去，范尼松了一口气，谄媚的靠在轩辕偈身上，又乖乖递上自己的杯子，看轩辕绝煽情的含在自己的唇印上。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一脸看到好戏表情的雷蒙和风臬，还有林肇庆在大厅一端看着自己正谈笑着什么。风臬还扮出一个强颜欢笑的表情，然后三人忍俊不禁。

      那两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知是托谁的福才能在一起，转眼就把月下老人忘了，忿忿不平的握了握拳头，范尼转向戚颜控诉，对方却更是笑到不行，“范尼，不然你在出演一次送子娘娘，帮人帮到底么！”

      “小颜颜，你别以为我真找不到人把你嫁出去。”范尼危险的提高声调，却发现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只能徒增笑料。

      四人谈笑着，却被走来的一个年轻人打断，只见那人咬着嘴唇，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盯着范尼。范尼皱起眉头，自己回忆，自己的确没有见过这人，可是，为什么，却好像似曾相识……等等，难道是，“你是程先生的……”范尼不确定的问。

      年轻人点点头，“我爸要我来给你，给你这个。”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香烟。看范尼会心一笑，接了过来，笑眯眯看着自己，不觉脸色一热，大声说，“我，我都知道了，以前，以前对不起，还有，就是，那个”他一脸左右为难的样子，终于闭上眼睛大声说，“谢谢你。”说完，就好像后面有鬼似的转身就走。留下范尼百感交集。

      看着范尼漠然的表情，轩辕绝轩辕偈默契的分别扯住范尼的两颊，向外拉。戚颜也不甘示弱的抚上范尼额头，恶狠狠的说，“本来就不是什么美人，这么一来，更加影响市容了。”

      范尼一愣，旋而笑了，戚颜等人也放手。向酒保讨来火，范尼燃起香烟，夹在手里，不去吸，只是看烟雾腾起，仿佛向某人致意，恍惚中，他仿佛看到程冲一手搭在刚刚那个年轻人肩上，一边缓缓笑了。

      低下头，却不妨有人把自己手中的香烟拿走，抬起头，惊奇的发现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人把烟放在嘴里深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气。随手把杯子放在吧台上，让烟熄灭在其中，那人轻轻一笑，伸手握住范尼的左手腕，“范尼，吸烟有害健康。”

      隋非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