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雁的爱情 上——出尘埃

你！你！眉丫头涨红了脸，这黄瓜是你的吗？是你种的吗？
是我妈妈种的！
周瑜！你眉丫头好像要哭了。
我正在得意，啪！我头上重重地挨了一下，生疼生疼。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姐姐来了只吃了几根黄瓜，你心里就下不去啦！我扭头一看，是妈妈在教训我。又听得啪的一声，我屁股上又挨了一下。
哇我站在那儿仰着脸哭开了。
我觉得妈妈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为了眉丫头而狠心地打我，毕竟，我才是妈妈身上落下的一块肉啊！我心里这样想着，眼泪就止不住地直往下淌。
你还好意思哭啊！妈妈本来已经走开了，又走拢过来对我扬起了巴掌。
姑姑！你别再打他了！哥哥跑过来一把拉住妈妈，同时狠狠地瞪了眉丫头一眼。
眉丫头还算通点儿人性，也伸出手来拉住妈妈：周妈妈，别打了，小瑜是说着玩的，我根本就没有当真。
就是说着玩也不能这样说呀！妈妈的火气依然很旺，不过却将巴掌放下了。你还不快点摘！妈妈好厉害地瞪着我。
我抹了把眼泪，又开始摘起来。可我的脸却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用正摘豇豆的手抹脸，谁都会疼的，咳，都怪那害人的眉丫头！
看着锅啊！煮轻了，晒出来是黑的，吃的时候嚼不烂；煮狠了，挂上铁丝就断了，一见水就溶了。妈妈一边将那两大筐要卖的豇豆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的，一边唠叨。
我耳朵听到了，心里记着了，可眼睛却看着锅里的豇豆，就是不知道它煮没煮好。
妈，你来看一下呀！我急得不得了，因为哥哥和眉姐姐也都不知道煮好没有。
我的傻儿子哟！妈妈很不情愿地过来，你看豇豆的颜色，要煮的稍微带点黄色，不能太青，太青了是生的；然后用手捏一下，稍微有点软就行了，不能太软，太软就是煮得太狠了，上不了铁丝。妈妈用筷子夹起一根豇豆，一看一捏，哎呀！快点！快点捞起来！
我慌忙铲子笊篱双管齐下，热气把我手蒸得火辣辣地疼，但我也不敢停手，仿佛我捞起来的不是豇豆而是金条。
妈妈挑上筐子去街上卖豇豆黄瓜茄子去了，我就成了当家作主的人了：眉丫头，快往铁丝上挂豇豆！
眉丫头闻声立即很听话地去了。
哥，你赶快再去拉几根铁丝，一根不够！哥哥先迟疑了一会，然后也很顺从地去了。
我就专管煮豇豆这道工序。和眉丫头相比，我的活显然轻松多了，因为我这是技术活呀。
拉两根够不够啊？哥哥在院子里喊。
我朝外面看了看：好长的铁丝啊，从院子这头扯到了院子那头。
够了！
不一会儿，哥哥就跑了进来。
拉好了？我问。
拉好了。
可别豇豆一挂上，就‘嘣’
臭小子！你哥干过那样臭的事吗？
你们都在屋里歇阴凉，叫我一个人在这里晒太阳，我不干了！眉丫头跑了进来。
哥，你也去挂豇豆吧，等我煮完了，我也来挂。
哥哥对着眉姐姐扬扬巴掌：吃好东西的时候，你可是巴不得一个人吃啊！说罢，一推眉姐姐，走吧，晒不死你的！
我把那满满一筐豇豆煮完后，也去院子里挂起了豇豆。唉，莫说豇豆也真是难挂啊，两端必须平衡，否则就会掉下来；若要是有点风的，那就全掉下来了。哥哥和眉姐姐都不说话，专心地一根一根地挂着，已经把两根铁丝都挂满了。
煮完了？
是的。
太少了吧？
这么多还少啊？
要够我们吃一个冬天才行啊！
呵呵眉姐姐忽然笑了起来，冬天你们都在哪儿呀？啊？
我猛然想起冬天我们都还在学校呢，吃什么豇豆干炒肉呀？
那也要够我们吃一个年下吧？看来哥哥是真的爱吃豇豆干，总是嫌少。
先晒着看吧，少了隔天再晒。
好。
我们三个终于将豇豆全部挂在铁丝上了，站在大门口望去，三排黄中透亮的豇豆，整整齐齐地横穿我们家的大院子，还真有点雄伟的气势呢！
我的天！妈妈挑着空筐子回来了，刚一进院子就开始感叹，过年你们可一定要动劲吃啊，我可是吃不了这么多呀！
还有个人还嫌少呢！眉丫头是个长嘴巴，什么话都要说出来。
啊？谁嫌少？妈妈看看我，又看看哥哥。
我可没说呀！哥哥斩钉截铁的说。
那就是你了？妈妈看着我，你从小就这样，吃什么东西都是嫌少，从来没听你说过‘多了’！妈妈捏捏我的鼻子，进厨房准备做饭去了。
我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第47章]谁说学校要补课
真是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转瞬间已经在家呆了近半月，与彦哥哥眉姐姐在一起，尤其是和妈妈在一起，整个人就像掉进了蜜糖罐，那日子自然是甜蜜无比，温馨无限。
第十四天一大早，我还在哥哥床上做着美梦，忽然听到妈妈急切切的声音，还没等我完全醒过来，屁股上已经挨了好几巴掌。一挨打，人的反应自然加快，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心里很是委屈很是迷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让妈妈这样生气，竟然一大清早不乘凉快去园子里，却跑来打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小东西！你只顾得玩呐，今天都几号了？妈妈的脸色好难看，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我捂着屁股，本想哭几声的，可一见妈妈那副凶神脸孔，赶紧把眼泪收了回去。我不知道是几号。
你当然不知道呐！只知道玩！
我实在不明白，暑假不就是让学生玩的吗？而且我也没怎么玩呀。除了刚回来那两天不舒服外，其他时间一直是跟着妈妈一起的，怎么能说我只知道玩呢？那我问你！你们什么时候补课？
啊？一语吓死梦中人，什么时候说要补课了？我慌忙跑进隔壁的房间，那该打的眉丫头还在做她的春秋大梦啊：啪啪我学妈妈的样子，对准眉丫头的屁股使劲打。
要死啊！眉丫头翻身坐了起来，不停地揉眼睛。
喂，你知道什么儿时侯补课吗？
什么？眉丫头好像还没醒。
啪我又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
不得了了，你！她想还手，但被我挡住了。
什么时候补课呀？妈妈在问呢！我指指那个房间，再摸摸自己的屁股。眉丫头还不算笨，立即明白了。
我没听谁说要补课呀？眉丫头一脸茫然。其实我也没听谁说要补课，可妈妈怎么忽然问起补课的事呢？
姑姑来了？哥哥走了进来。
对了，哥，我们什么时候补课呀？
啊？哥哥很吃惊地望着我，我又不和你上一个学校？补课什么呀！
哎呀！我没说你，我是问你呢！
老天！哥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你们该补课了吧？今天都7月24号了！
刚在街上听小红的妈说小红这次走要的钱多，又是学费又是补课费，我才想起你们怎么没说过要补课？人家小红今天一大早就坐车去学校了，你们却还在睡觉！妈妈好像更生气了。
该死的小红，学校要补课，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今天去学校，又为什么一个人偷偷地走？还是乡邻呢！还是同学呢！眉丫头忿然不平。
你咕叨啥？怪你自己不长耳朵不长心！我本来就很生气，觉得小红太不够意思了，被妈妈这一骂，更是怒不可遏，她先去又怎么了？我就是不补课也比她强！有本事以后别再缠着我给她讲解难题！我的火还没发完，屁股又火辣辣地疼起来。妈妈又在打我，这几下下手比前面更重。
姑姑，你别生气呀！一般都是7月25号补课，只要24号能到学校，就不会耽误。还是哥哥会宽解人，赶紧给瑜儿准备东西吧。
有什么好准备的？大热天的，什么东西都带不成，要准备的无非就是一个‘钱’字。你们赶快洗脸，一会过来吃饭，吃完饭就去坐车。妈妈说。
我一听说要坐车，心就慌了起来，腿也软了起来，脸不洗牙不刷，就跟着妈妈往家赶。眉姐姐和彦哥哥只好也跟了过来。
快吃啊！妈妈催我。
可我早就生出了晕车的感觉，如何吃得下去。
你这会儿不吃点饭，一会在车上吐什么啊？是准备把肠子吐出来啊？哥哥也劝我道。
你管我吐什么！吐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小瑜！怎么说话的！妈妈板着脸吼道。
姑姑，小瑜这会儿正难受哩，你别吵他了。哥哥不说话还好，但他这么一说，我的眼泪哗一下涌了出来。我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哭，也许是舍不得妈妈？也许是舍不得哥哥？也许是舍不得这快乐美好的暑假生活？总之，我哭得很伤心。好了，别哭了。妈妈的眼睛也红了，还是吃点饭吧，空着肚子坐车，你怎么行呢？
我慢慢往嘴里扒着饭，却怎么也吃不出昨天晚上的味道。妈妈也没以前吃得快；哥哥也没以前吃得抢；唯独眉丫头，依旧吃得很欢
喂，怎么就你吃得下去！往包里装衣服时，我忍不住问眉丫头。
今天这一走，又得半年吃不到你妈做的饭了，当然要多吃点呐！
唉，原来如此，也是个可怜的人呀！
哎，我们去学校了，你跟谁玩？我知道哥哥除了和我玩，一般不会和别人玩的。
跟我玩的人多啊！哥哥瞪着大大的眼睛，故做轻松状。
哥----！我拽着哥哥的手，心里好难受。
哎呀呀！林妹妹，我怕你了，你别哭好不？哥哥慌了手脚，一会儿就要坐车呢，你心情得放好点儿，否则晕得更狠。
可我的心情如何好得起来？
小眉，钱你装着，小瑜晕车，他装着叫人不放心。妈妈将一个信封装进眉姐姐的书包里，记着，书包要抱着，别放在货架上。
知道啦，又不是第一次坐车！眉姐姐将书包往肩上一挂，走吧。
妈妈张张还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座位已经选好了，我趴在车窗上吐口水：妈---！我真的不想哭，但就是忍不住。
好啦！哥哥冲着我一挥手，你好好上你的学，别担心姑姑，你就是担心也没用，别让姑姑担心你就成。我帮姑姑收完这一茬菜，把园子翻翻，种上下一茬菜了，就去福建找我老妈，半年不见，还真有点想她呢。其实我知道哥哥也很想他老爸，只是顾忌我的感受，故意不在我面前提起他。
洗车开动了。我被眉丫头拉到座位上，我又开始了苦难的旅程！

[第48章]我被迫进了理科班
小瑜，你是选文科班还是选理科班？吃午饭时，眉姐姐问我。
可能选文科吧。虽然我理科也学得很好，但我骨子里还是喜欢文科一些。只是杜老师是教物理的，又是理科特快班的班主任，我若选了文科，就意味着要与他分离，不能再做他的学习委员和课代表了。
瑜儿，俗话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一个男孩子，还是学理科好。小眉是个女孩子家，学文科是可以的，再说理科她也根本学不进去，她选文科是对的。干妈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如今这年代，不是通点文墨，写几篇文章就能出人头地的。虽然我并没有要出人头地的意思，但至少将来总不能为衣食而愁吧。
午饭后回到学校，大老远就听到整个楼闹声震天。同学们都忙着搬桌子，挪位子，你来我往，磕磕碰碰，嬉笑叫骂，疯狂打闹，应有尽有。
我在杂乱不堪的桌子群里找到自己的桌子，短短一顿饭的时间，竟然又落满了灰尘，真不知道那些哥们姐们开心什么，闹腾个什么劲儿。
我轻轻地擦着桌子上的灰尘，心里万分矛盾。我喜欢文科，一有空闲就爱翻文科课本，学得也极为轻松；理科我不大喜欢，每次拿起课本都是因为学校开了这门课。虽然我的理科成绩也特好，但总有一种是在被动学习的感觉。
走啊！周瑜，你要是不进文科班，陈老师会气吐血的！几位要好的墨客早就把自己桌子搬到文科班了，走吧，我们就是来捉拿你的！他们不由分说，把我的桌子凳子搬起就走，还有两位架起我的胳膊直往外拉。
这是我们的位置，你干嘛强占着？一个哥们恶狠狠地要那个坐在第二组第一位的女生起来。
是我先占的这个位置！那位女生也很厉害。
别满嘴喷粪了，这个位置我们早就占了，刚是去搬桌子！
别跟她罗嗦，快把她的物件搬走！另一个哥们说着就动手去搬那个女生的桌子。
你敢！那女生好厉害啊，一拳砸在要搬她桌子的哥们的胳膊上。
算了，我坐哪儿都一样。我除了老喜欢和眉姐姐争斗外，对其他女生，我一直是谦恭有加的，何况此时我没有一点点争斗的心情。
是你占的这个位置吗？那位女在问我。
我一看，面对我的竟然是一张很温柔的脸：不不是。
那我就坐定了。说毕，那位女生四平八稳地坐了下去。
喂！我们就是给他占的！几位哥们怒发冲冠，摩拳擦掌。
是你要坐这里的？那位女生又问我道。
不不是。我觉得坐哪儿都一样，犯不着为个座位跟这个丫头结冤，那我坐后面去。
周瑜！你别跟我们摆谱！你那眼睛，坐后面看得见黑板吗？墨客们的提醒让我很为难。的确，我的眼睛只能坐中间的前三排，但适合我的位置己全放好了桌子凳子，并且凳子上都已坐上了人。
周瑜。那个争位置的女生叫着我的名字。
我扭头看着她，没有答应。因为我很奇怪，我不认识她，甚至都没见过她，要不是今天这场纠纷，也许到毕业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样一个同学。
周瑜，你坐这里吧，我眼睛好，坐后面没事。说着，她便开始搬桌子。
几位哥们忙不迭地帮她搬。我站在后面直搓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位女生就在我站的地方放下了桌子：以后学习上请多关照啊！她向我伸出手来。她的手很白，手指又细又长，咦，你怎么了？那位女生的手还伸着。
啊好好。我转身就往前面跑。
哈哈哈那几个哥们全都大笑起来。
小瑜！你怎么在这个班？眉姐姐在窗户外探头探脑地问。
我不想出去见她，我不知道怎样跟她说才好。
你干姐姐找你呢！一位哥们推了我一把，我只好出去了。
你不是说好上理科班吗？怎么又变了？
你别问，我好烦。我勾着头跑进教室，趴在桌子上，心乱如麻。
哎哟！周瑜来了！欢迎欢迎！新班主任陈老师一进教室就看到了坐在前面的我，带头拍起了巴掌，同学们也都跟着鼓掌。我觉得很惶恐，忙站了起来，坐下坐下！陈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
在坐下的瞬间，我偷偷看了陈老师一眼。他那张被所有女生包括男生赞誉为英俊的脸上聚满了笑，但此时我却想起了我那位并不英俊的原班主任杜老师。
恍恍惚惚地上了一天课，我什么也没听进去，心头老想着干妈的话，眼前老浮现出杜老师的脸庞。好不容易捱到放学，我站在走廊里往下面看。理科班在三楼，不知道杜老师今天怎么样。
周瑜。有只手轻轻放在我的后背上。
我一回头，啊！是杜老师:我我我张口结舌。
我还以为失踪了呢？原来你跑到这个班了。
我走之前走之后都没跟杜老师打招呼，唉，想来简直是在逃避。
回去吧，你阴柔之气太重，还是学理科吧，这样也好给你增加点阳刚之气呀。杜老师笑着走进文科班教室，在众目睽睽之下搬走了我的桌子，连凳子都没让我拿，他是把凳子架在桌子上一起搬的。
我的那些文友们站起来了好几次，大概是想阻拦吧，可最终还是都坐下了。他们拿眼睛盯着我，我靠在教室门口，望着讲台前那个空位置，心里翻江倒海。快来啊！杜老师在催我。
透过朦胧的泪水，我再一次看了文科班一眼，一咬牙，转身跟着杜老师踏上了四楼到三楼的楼梯。

[第49章]落难的祖孙
忙碌的日子过得快，转眼间已经是深秋了。天气渐冷，就连整日坐在教室里的我，也必须穿上夹袄了。
一天放学后，我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忽然听见一个微小的声音：大哥哥，大姐姐抬头一看，是一张怯怯的小脸。我再仔细打量，见眼前是个10岁左右的男孩，脸圆圆胖胖的，煞是可爱，只是有些脏。穿着一件很长很宽的上衣，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的衣服，而且从花色面料上可以断定那是件老太太的针织外套。外套遮住了他的大半截腿，膝盖下面隐隐露出单薄的裤管和那一双很脏的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