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与我们的大军来个里应外合的,倒也不难……”
司苍露出诡谲一笑,安王一怔,随即大笑:“司先生果然好计策。只是这平王会不会答应本王?不是传闻他自开府就始
终流连勾栏,连早朝都不愿参加,这样的人能成什么事?”
司苍笑道:“王爷放心,这二位小王爷就算不想也得想。太子曾亲口说过绝对不会放过这两位皇兄。看太子近年来的动
作,虽然没有明着对二位小王爷下手,但暗里可没少下绊子,如今二位小王爷在朝中可谓孤立无援,依在下之见,只怕
不出三年,这二位王爷不要说当个闲散王爷,只怕连消失了都没人会多说一句。太子的手段高超啊!”
“唔,确实。”安王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一事,便道,“太子还不是占着皇兄的宠爱!皇兄的心思……哼哼。”
司苍与华卫交换一个眼色,华卫禁不住问:“王爷,这皇上他……”
安王道:“二位先生不知道,我这皇兄可是爱上了他的儿子!”
司华二人大吃一惊,刚想再问,却见安王摆摆手道:“本王一时三刻也说不清皇兄他的心思,这些宫闱秘闻二位先生还
是不要听的好,要是有风声走漏出去可是大不妙。”
“是。”司华二人齐声应道。
安王道:“司先生还请继续说。若是平怡二王愿意共同起事自然好,到时里应外合算是解决了时机问题,那钱粮和兵器
又该如何?”说到这瑞安王的眉头拧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二位先生可想过多孔弩车该如何对付?这太子拿出的武器
可凶悍啊!”
司苍笑道:“王爷请安心,朝廷曾给了我们一百台多孔弩车,几日前经工匠不懈努力研究,已经能仿造了,虽然一次只
能齐射七七四十九支箭矢,用过即报废,但已经可以批量制造了!这是今日工匠刚刚报上来的消息,司某还未能与王爷
讲,还请王爷恕罪。”
安王大笑:“天助我也,果然是天助我也!司先生无须如此,今日本王暴躁,司先生自然没有进言的机会。”
司苍微微一笑,又说:“至于钱粮之事,我们也找到解决的办法了。”他看一眼华卫,华卫接上话:“日前通川商行的
人来与属下说,希望能与王爷合作。那人自称因为自家主子和太子有隙,故而家中产业时常受到朝廷的打击,如今不堪
其扰,希望能与王爷共商大事,他愿意提供钱粮,并利用行商之便为王爷提供情报,只希望王爷能在荣登大宝之后给他
们提供一个宽松的经商环境。当时朝廷收权之令尚未到来,属下以为商贾之人不足为谋,便没有马上答应,不过现在看
来,这通川商行完全是解了我们的后顾之忧!”
“这倒是好。”安王想了想又忧虑道,“只是这通川商行是什么来历?能信任吗?”
“属下也是这么以为,所以派人去查了商行的底细。这是调查的结果。”华卫递上几页纸,“通川商行与我们一向有来
往,我们的不少物资都是来自商行,价廉物美。它的东家人称隐公子,具体是何人无人清楚,所有生意都是他手下一个
名叫严锦飞的人打理着。这严锦飞原是东宫的人,多年前因为恃宠而骄犯下小错,被太子废去武功又逐出皇宫,幸得隐
公子收留。但严锦飞与太子间隙甚深,多次在公众场合出言不逊,太子虽退让,但还是面露不豫,想来这也是太子打击
商行的原因之一。”
安王想起十年前在临澹所见之事,点头道:“所言不错。”顿了顿,又说,“太子城府极深,因为一个少年挑衅而面露
不豫,想来心中怒气极大。”
华卫又道:“这通川商行崛起不过十来年,却隐隐有大淼第一商行的势头,其所拥有的酒楼、当铺、商行遍布全国,产
业庞大。不要说他财力几何,当是这份力量组成的情报网就不可小觑。”
司苍在一旁也道:“而且这位隐公子人脉极广,他才华横溢,精于各派书法,擅音律,好丹青,通儒释道墨法阴阳纵横
各家经典,为人谦和宽容又仗义直疏,在文人和名士大家之间广富盛名,一言一行皆受人推崇。若是隐公子能站在王爷
这边,日后王爷登基,他对诸派的抚慰作用也是不可忽略。”
听了这话,安王反而面露有色:“这样的人……”
华卫再说:“又听闻隐公子虽是天纵奇才,却身有残疾,无功名在身也无子孙继业,说来说去也就是一商贾,他日若是
此人有异心,王爷也可轻易将其——”华卫抬手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面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那通川商行庞大的家
业还不是尽归国库,也杜绝了尾大不掉的隐患。”
“好好好,此乃妙计!”安王抚掌大笑,“二位先生已为本王考虑周全,就按二位先生所言去办的,本王静待二位先生
的好消息便可。”
司苍笑道:“那还请王爷稍安勿躁,让司某为王爷写份回复的折子,安抚一下朝廷的心。”
收到安王的回复折子,诸多大臣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万万想不到安王竟然如此平静地就接受了朝廷的要求。想象
中,这时候收到的难道不应该是安王起兵造反的消息吗?
“太……太不可思议了!”
班万半天冒出这么一句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在安静的书房内还是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周围不少大臣都不自觉地点头
表示赞同。
一位中书侍郎道:“陛下,不如借此机会一举削藩,方可保我大淼今后太平!”
话出口,立马有人附议。
冯宗元却说:“陛下,此时削藩太过急躁,不宜将安王逼的太紧。”
也有人点头称是。
那位中书侍郎道:“陛下对安王宽大,安王今年却越来越狂妄。他私自开铜山铸钱、招兵买马已不是一年两年,正是准
备叛乱,不如趁早削了他的封地。”
另一人说:“魏大人此言差矣,朝廷在此时一再压迫安王,岂不是逼着王爷造反?”
魏姓侍郎便道:“诸侯存心造反的话,削地要反,不削地将来也要造反。不如趁现在祸患还小尽早拿下,免得将来安王
的势力更加雄厚,祸患更大!”
大臣们争成一片。玄沐羽只是淡然观之,听得烦了便看了一眼太子,却看到后者微微皱起眉头。玄沐羽想了想,便开口
道:“晏爱卿以为呢?”
皇帝开口,下面自然一片安静。
晏子期捻着胡子缓缓道:“臣以为削藩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玄沐羽向太子投去询问的目光,玄澈犹豫了一下,才说:“父皇,儿臣只是担心,皇叔表面恭顺,暗地里却……”
大臣们都凝重了神色。
关于安王和削藩的议论到此为止,在安王没有下一步举动前,这些大臣们也说不出一二三来。
例行办公之后,皇帝与太子在清凉殿一同用膳,当然,小狐狸也不会错过午饭时间。
小狐狸挺着圆鼓鼓的肚皮倒在玄澈腿上,拉着玄澈的手指让他给自己抓挠皮毛。玄澈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狐狸
,另一手执棋,垂目看着棋盘,漂亮的眉头拧出一个小小的疙瘩,似乎在凝神苦思。
玄沐羽见玄澈迟迟不肯落子,便问:“澈儿怎么考虑这么久?”
玄澈轻轻叹气,放下棋子,道:“儿臣在想安王的事。他的反应这样平静,反倒让儿臣担心。”
玄沐羽道:“澈儿的鸟儿们飞不进安王府吗?”
玄澈听得一愣。他心里一直明白玄沐羽知道自己有一个独立的情报系统,就像自己知道对方有一支影子部队一样。只是
关于这点,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点破,却想不到在这个时候被玄沐羽以这样平静的口气道出。
玄澈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才摇头道:“并不是飞不进府,而是飞不进书房。那日灰鸽来信与儿臣说,安王收到朝
廷敕令时十分愤怒,几乎就要直接起兵,却被他最信任的两位幕僚劝下。他们三人在书房中密谈半日,再出来时安王已
是平复了情绪,当晚其中一个幕僚就匆匆离开,看样子似乎是要远行,却不知去了哪里。”
“哦。”玄沐羽点点头,“澈儿是怕那幕僚暗中行事?”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玄澈抿抿唇,忽道,“父皇的影子也进不了安王府吗?”
玄沐羽说:“朕不知。当年确实放了几个人在安王身边,但后来……消息都由暗影管着,朕很少过问。不若朕找来暗影
,澈儿直接问他吧。”
“也好。”
“暗影。”
玄沐羽轻轻唤一声,话音未落就有一黑衣人跪于堂下,那人嗓音低沉,缓缓地说:“参见陛下、太子殿下。”
“起来吧。”玄沐羽说,“把你知道的告诉太子。”
“是。”暗影站起来,对太子抱拳一礼,方道,“禀告太子,安王府内本有三名影子,但现在一人在军中,一人级别不
高,还有一人已在多年前身亡。”
玄澈面色淡淡的,看不出思绪。
暗影又说:“前几日在军中那人来消息,称安王已经能够仿制多孔弩车,虽然威力略小,但数量颇多。”
玄澈不屑道:“难道他要用那玩意儿和我对射吗?真好笑!”
玄沐羽见玄澈撇嘴翻白眼的样子甚是有趣,忍不住露出微笑。
暗影道:“安王与通川商行一直来往密切。”
玄澈摇头:“不要管它,它……不是威胁。”
暗影迟疑了一下,道:“可是通川的严锦飞……”
玄澈不答,只问:“你知不知道安王的幕僚司苍去了哪里?”
暗影道:“我们的人跟着他往西去了一段路程,却被甩开了,如今司苍已不知去向。”
玄澈微微蹙眉,自语了一声:“这下麻烦了。”
暗影退下去,玄澈陷入沉默。司苍的去向无人得知,玄澈为此感觉很不好,却无可奈何。玄沐羽劝慰他:“不要这么烦
恼了,你的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了。”说着又坐到玄澈身边,搂着他按揉他的眉头。
玄澈难得温顺地靠在玄沐羽地肩头,闭上眼睛任其抚按。说不上为什么,司苍的消失就像是什么噩耗的前兆,让他心中
烦躁不安,虽然面上没有表现,但向来淡定的他已经失了常态。
玄澈突然想到了什么,睁眼说:“父皇,那个锦飞……是儿臣的人。”
“嗯,朕知道了。”
玄沐羽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还要平淡。
玄澈应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
脱离掌控的感觉——或许只是多心了……
44、军营
玄澈在清凉殿休息了一会儿就回了东宫。作为太子,他上午要处理朝政,下午要辅导弟弟学习,晚上还要翻阅林默言整
理好的情报,一点也不能得空。
玄浩如今已长成个俊秀少年,年仅十三岁的他只比玄澈矮了一个头,玄澈无法再让他像树懒一样挂住,玄浩干脆就垫起
脚尖,双臂勾上哥哥的脖子贴着身子撒娇。
玄澈今天回来迟了,玄浩早已在东宫等候。他看到玄澈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扑上来,吓得小狐狸从梦中惊醒跳上玄澈的肩
膀。
玄浩勾上脖子蹭了蹭又下来,摇晃着玄澈的手,道:“四哥!你答应过今天要陪浩儿练剑的哦!”
玄浩虽然读书不行,武学上却是极有天分,如果不是年龄尚小,内力不足,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不过玄澈与他对招
向来是一分攻九分守,任玄浩剑法再凌厉诡异也难以突破玄澈的防御,这点让玄浩很挫败了一阵。
玄浩像一头猛虎,张牙舞爪,步步紧逼。玄澈却是一阵风,轻轻地掠过,优雅得不落半点痕迹,令人无法捕捉。不过今
天玄澈有点心不在焉,好几次玄浩地剑都递到面前了才被他险险拨开。
玄浩猛地停住,将剑往地上一甩,气恼道:“哥!你都不认真!”
玄澈歉然道:“对不起,哥……今天有点心事。”
玄浩眼珠子转转,上来抱住玄澈,道:“哥有什么心事和浩说呀!浩给你分忧!”
“你?你不给我添麻烦就很好了。”玄澈笑道,但他顿了顿,还是说,“最近朝廷和安王的关系比较紧张,我有点担心
。”
这话玄浩听得懂也听不懂,他努力垫起脚尖,磨蹭着玄澈的脸颊说:“四哥不用担心,四哥这么厉害,不用怕那个安王
。”
玄澈摇头道:“若只是起兵我自然不怕,我是担心安王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浩儿,你这段时间不要乱跑知道吗?”
玄浩可怜兮兮道:“人家才没有乱跑。”
玄澈敲敲他脑袋:“你还说没有?是谁没事老往禁军里跑,还和人家傅清川打架的?!”
玄浩委屈道:“那不是打架,是和他切磋!切磋!”
“是,切磋了一身瘀青回来!”玄澈稍稍拉开玄浩的衣领,果然露出一片青紫,他轻轻抚过青紫,叹气道,“痛不痛?
清川的武艺不知比你好了多少,你没事干嘛招惹他呀。”
玄浩眯起眼,又是惬意又是幸福地说:“四哥摸了就不痛了!”又说,“我也没招惹他呀,他武艺好我才和他打的嘛!
四哥和默言不能陪我,苏行之又不敢和我打,人家一个人练剑很无趣啊!”
玄澈只是摇头。
玄浩说:“五哥每天都在读书,我看他那么努力,那我又不爱读书,干脆就练武喽。以后我和五哥一武一文帮助四哥呀
!”
玄澈笑道:“泠说要帮助我我还相信。你?还是算了,就你这一不懂战略二不懂战术的小家伙,你要上战场我哪里敢把
军队给你啊!”
“四哥!”玄浩挥舞起拳头,羞恼地大叫,“谁说我不懂的!我现在就去读,我现在就去读!”玄浩突然脸色一转,谄
媚道,“四哥教我啊!”
玄澈摇头道:“我教不了你,你若要学,我让傅将军或者其它将军教你。”
“为什么四哥不教我?四哥那么厉害,四哥教我!”
“你要学制造兵器四哥还能教你,你要学战略战术——”玄澈无奈道,“那不是四哥的强项,四哥知道的也不过是书本
上的东西,你若要成为名将,需要的是经验,这些只有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军们才能教你。”
玄浩鼓起腮帮子道:“四哥骗人,当初四哥还不是把雄单和西善打得落花流水?!”
玄澈刮刮玄浩的鼻子,道:“你仔细想想,四哥怎么打败雄单的?铁蒺藜、据马、竹筒、长签、强弓还有多孔弩车,你
可见四哥用过什么战术?最后的夜袭、追击和山谷围歼也是郑大将军完成的,四哥可是一点也没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