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极近,属下已令人激化两人与武帼之间地矛盾。想来此时,这两人已是送上奏章了。”
听得这般,裴煦略略思虑,倒是也无个别话,只温温然一笑,道:“这般也罢了,算算时日,我却也是折腾了四五日了
,倒也是应该醒过来了。想来那时,这秦澜也是会出来禀报与人,到时候便是让那安宣设下埋伏,一举擒获方是正道。
”
“是,公子。”那云翳将这记下,却是另想出一件事来,道:“公子,却是另有一事,那蜀国听闻夏周大战,竟是趁火
打劫,想攻伐下楚地,倒是被楚地的驻军生生夺走一城池,那腾江天险,却已是不必多虑了。”
“竟有这事?”裴煦闻言不由一愣,半晌,才是哑然一笑,颇有几分无可奈何,只笑道:“却也好,这般便是夏国略略
宽松些,倒也不甚会使得那周国疑虑,倒是能令这周国极快下得定论。只是……”
这蜀国怎生会这般愚蠢?莫不是凤曦设计下手的?裴煦沉默下来,细细地思虑一番,究竟还是微微摇首,深吸一口气,
便是抬首看向那云翳,淡淡道:“备下笔墨纸笺,我却是得手书一封了。”
那云翳听闻这般,立时回身取来纸笺等物,放于那黄花梨嵌螺束腰鼓腿彭牙炕几上。裴煦自展纸磨墨,略加思虑,便是
极是迅捷地用那细密地小楷书了一番信笺。
第二十七章 遥寄一信
寒冬冷烛,虽是极是清亮光明,只是映着纱窗月色,仍是令人觉得好不凄冷。那江南虽是暖和,但被冷风凄雨泠泠洒洒
的袭过来,点点滴滴,欲说还休,倒是净一腔的暖煦藏了大半,只徐徐缓缓,从那帘帐纱窗的缝隙里浸出来。
绕是屋中仍是暖煦如春,那裴煦却也是察觉到了一二分,只微微睁开眼,抬首看去。这一睁眼不打紧,倒是令那数个正
是诊治于他的御医猛是一惊,磕磕碰碰地说了三两个词,却依旧是辞不达意。
倒是边上的几个他的同僚听见了,转首看去,心下虽是惊异,却是回身得比他快些,只忙忙上前,细细地打量一番,便
是按捺住心思,忙忙着笑道:“裴大人,您醒了?可是觉得尚好,有何不畅的地方?”
微微迷茫着看了这御医半晌,那裴煦眼中方是清明过来,只低首咳嗽一声,抬首看向这几个御医,奄奄然道:“只是觉
得身体虚弱罢了,旁的倒是无碍。”
听得裴煦如此说来,这一众御医心下大为宽慰,只是想到那周帝等人,心下踟蹰。裴煦只淡淡一眼看过去,便是晓得这
御医的心思,当下里只是一笑,道:“这段时日却是难为诸位了,日后必当报答。只是拖累了各位许久,今日某既已醒
过来,倒也无需多加诊治了,只略略调养便也是了。”
这淡淡然的数句话一说,那几个御医也是极晓得世情,知道这裴煦乃是夏国人,这次夏周交战还是因这人而起。各种复
杂之处,却非是他们所能知晓的。何况这裴煦醒过来便是他们的幸事。.当下里只略略寒暄一两句,这些御医便是急急告
辞而去了。
眼见着这些人俱是离去了,裴煦却也无个遮掩的心思。只略略起身斜倚在软枕上思虑半刻,便是与那云翳道:“你且吩
咐厨下煎些细粥。令取三两样精致小菜,须是温和消食,且补益地。外却是将那早已备下的纸笺等物送至这里……”
一番吩咐下,那云翳早已是心中筹算得差不多,便只应了一声。自去将一干的事务做去了。
只留下那裴煦,虽是不欲装什么,但想得不过半刻钟那周国便当是上门,却也只得仰首躺下,微微虚合着眼,心中筹算
不已。
果然,裴煦却只略略进了三两口细细熬得地山药大枣糯米粥,便略生出几分厌烦,抬首看着边上的小菜。这一样是闷笋
。一样素火腿,一样绉纱鸽蛋,看得裴煦不由皱眉。只略略尝了一口闷笋,便是放下。道:“罢了。你且将那雪参茶端
来便好了。”
看得裴煦只略略吃了一些食物,那云翳略一迟疑。想想却也应下去了。待得他将那雪参茶端至那炕几上,便是听得外头
一阵脚步声,不多时就听到一声禀报,道:“大人,云侍卫,戚言戚大人与祁瑾祁大人俱是在外头求见。”
听着这话,裴煦略抬眼看了这云翳一眼,只示意他去外室候着,才是淡淡道:“立时请他们进来。”
“是,大人。”外头那人听得这话,忙是恭声应下。
略略舒出一口气,裴煦神思倦怠,只凝神将那信笺看了半日,恍恍惚惚,便是听得外头一阵悉悉索索地脚步声。
略抬首看去,那帘帐掀起出,戚言与祁瑾两人便是一前一后踏进来。这戚言穿着一身深青遍底银滚白风毛直身棉袍,那
祁瑾穿着一身黄/色嵌青纹蟒缎棉袍,虽是服饰不一,但两人俱是形容倦怠。若不是素日将养的丰神俊朗,风采独具,怕
是裴煦在这略略暗沉的清晨,倒是将两人混了过去。
眼神往这两人身上略略飘过,裴煦神色冷淡,只略略说了一二句,便是言道:“某身体不爽,却是不得多言什么的,若
是无事,两位且明日再说谈罢。”
听得裴煦这话,那祁瑾与戚言对视一眼,俱是略感惊疑,当下里只抬眉温声道:“万望先生且勿恼怒,这刺杀一事,实
在非是我大周所为。若是先生允许,这段时日来,我等却也是周转出一些证据来。只是此时最为着重的乃是现今地周夏
两国交战……”
听得这话,裴煦眉梢微微一挑,原是青白的面色,越发得不好,只勉力起身,望向两人,淡淡道:“两位此时说这些又
有何用?那刺杀一事,论与不论,于事无补,谈那些又是作甚?便是我大夏皇帝年少气盛,两位却也不必在我面前做这
形色罢!”
说到这里,裴煦面色越加苍白,只伸手端起那雪参茶啜饮一口,方是舒出一口气,神色间,却依旧是冷淡。
那周国的两人见得如此,倒是大为讶然,这裴煦素来淡定沉静,便是病后多有些激怒,但却也不必这般的。那祁瑾想着
周国平白被栽赃一番,又想到那夏国攻伐下的城池,受此不明不白的冷遇,心下大怒,正是欲质问一二,却是被边上的
戚言抢了过去。
那戚言究竟是接触裴煦久了,在他的言辞之中隐隐约约倒是看出几分矛盾,心下一转,忙是道:“兵锋所指,生灵涂炭
。先生且看在这份上,略书信一封,化解兵戈,岂不大好?”
裴煦抬首看向两人,神情冷淡,只略略透出一分疑惑,道:“难道贵国的捷报尚未到达?兵锋所指,生灵涂炭?这话却
还是与那火烧腾江,将我大夏七万带甲兵将焚烧地武帼说去罢!”
“这、这,这事,这事是从何说起!”祁瑾戚言两人俱是大惊,看着裴煦,略带几分口吃,只差扑将过来。
微微掀眼,裴煦倒是略略露出一分讶然,不过数息便是回转过来,道:“原是不晓得此事,却也是我糊涂了,倒是忘了
你们的渠道,要是想晓得此事,怕是要多经历些时日的。”
说到这里,裴煦地神情已是恢复到淡然的度上,只温声道:“罢了,此事却也是我大夏皇帝太过激怒了,怪不得旁人…
…”
“先生!”听得这里,那戚言立时断下裴煦地话,只凝视着裴煦,道:“可否请先生书信一封与夏帝陛下,道和谈一事
,依旧可行。万不可将两国之谊淡去了。至于先生刺杀一事,我大周必是会与大人一个说法地。”
第二十八章 夏周和谈
烛影渐稀,蒙蒙然的日色自软厚细密的淡白绉纱纱窗中渗透出来,减却了三两分的烛光,却一发得透出明晰之感来。
细密的沉水香自炉鼎之中幽幽焚起,裴煦自避开风头,只隐在屏风帘帐内,待得那通气的冷风去了,渐渐暖和起来,方
是斥退了屏风,自挂起帘帐,斜倚在炕几上,若有所思。
“公子?”眼见着那侍女将那一干摆出来以显示病后初愈,却为事务惊扰,无心饮食的细粥小点撤下,又是换上随常吃
食,那裴煦仍是神思恍然,不欲饮食,那云翳不由咳嗽一声,轻声唤了一句。
“无事。”裴煦淡淡一笑,眸光在那炕几上一掠而过,口中淡淡道:“只是由不住思虑罢了。却是想不得那戚言倒是好
生难得的,即是立下决断,只是若是这般让他好过了,岂不是让周国太轻易了过去。”
说罢,裴煦倒也不再多思虑,毕竟下面却是那周国下子的时候,思虑再多也是无用。当下里他便也只略微皱眉又看了那
粥食一眼,顿觉那松子粥甜腻,只取了半碗极淡的茯苓粥,那黄芪煨肉、芪蒸鹌鹑等略略尝着一点就是放下,反倒是那
竹荪素烩、干煎松茸这些清淡的略略吃得多些。
将这半碗粥吃罢,裴煦才是微微抬首,再吃了几勺熬得极好的核桃酪,便挥手令人退下,只取了一盖钟的浓茶漱口,方
是略加松散一番。
且不论裴煦这一番的闲淡,只那周国飞霞殿中,倒是另一番的景象。
此时天光虽是越发得清明,但也略略有些不足的。况且这周国乃江南豪奢之地,那飞霞殿内早已是燃起了三两盏大光明
琉璃莲花大灯,灯火烁烁。光彩十分。
淡淡地茶香在空中微微浮动,于那江云香交缠着。扑入人心,一发得显得静谧澄净。微微抬眼,那戚家地老人的眼光在
众人身上掠过,半日,才是淡淡道:“陛下。老臣有一言,虽是粗糙,但也权作抛砖引玉之用。”
那周帝也只今日之事十分重大,听得这戚家老人这般说来,便开口道:“戚卿家尽管道来。”
满是皱纹的脸微微舒展,这戚家老人略顿了顿,便是开口道:“以老臣只见,这裴煦所说地事,必是真的无疑。毕竟。
这消息是真是假,与大事究竟无碍,三五日便可见真伪。那裴煦拿这三五地时间又有何用?这消息若是真的。倒是能解
释一番,为何那夏国会如此早便是晓得此事。并在激怒之下。出此下策。”
“戚大人,这或是夏国人的奸计。事前商议做出的,却也不出奇。毕竟这话全是他们说的,并无事实例证。”边上一人
听得这话说来,众人神思,颇有几分信服,便不由开口说道。
“这却也不是。”那右侧上首一人闻言,却是淡淡解释道:“先前手下暗谍曾送来不少例证,道那夏国高层,却是能极
为迅速地联系。只是这究竟如何联系,尚未查得通透,只依稀听闻这乃是飞鸽传信,虽有不少推测,但具体的却是少之
又少。”
“罢了,这事卿自去查处便是。”那周帝听得如此,便是淡淡将这话题止住,转而看向其他臣子,道:“想来此事应是
真的无疑。那武帼倒是真是了得,竟是将那七万带甲夏军一举夷灭。”
“那武将军确是得大加封赏,但此事却还未全然定下,陛下且略略放下这件事,倒是须将夏国一事定个格儿。”看得周
帝太过兴起,一个大臣忙忙道。
“这却也是。”那周帝听得这事,倒是有些迟疑,以他之见那夏国使得他这些时日来常怀耿耿,原是应略加惩处的,但
若是做得太甚,夏国若是与那蜀国联手,倒是不妙的。
“陛下,以臣之陋见,却还是尽力与那夏国联手攻下蜀国,方是正理。”听到现在这节骨眼上,那祁家老人终于开口了
,只见他淡淡说了一句,便又是道:“与夏国此次一战,先前联手的顾虑已全然消失了。那腾江天险在这次战争之中,
并无必要之处。那夏国军伍也是被我大周大破七万余。便是这次联手,却也只是为了能使得那夏蜀两国不能联手罢了,
想来便是夏国能吞并些蜀国之地,却也不可能是多少。”
这话一说,一众臣子倒是越加的觉得顺耳,周国兵锋所指,原是天下第一的,但那夏国这些年来倒是越加掠去了这等风
光。今次这一场大胜,便是周国这些人也是觉得飘飘然得很,心思绕来绕去,却是将那夏、蜀两国俱是看做掌中之物了
。
这般下来,这些臣子倒俱是认可了此事,便是心中略有些空乏的感觉,细细思虑下来,却也无甚不妥之处。那戚家地老
人因着孙子的话,却也是赞同此事,因着如此,这与夏国和谈,略略退后些的基调便是定下来了。
“说来倒是得恭喜戚卿家后继有人,那戚言不过二十余,倒是比我等老人能决断得多了。我等这般左思右想,方是定下
地基调,倒是与他先前所与夏国裴煦说得不差分毫。真真是少年可畏!”边上一人见得基调已是定下,便是略略赞叹一
句,就是转而道:“这便也罢了。只是和谈一事,若是想先期做得通透,还需与那裴煦一般商谈妥帖,使他能好生劝说
那夏帝方是。戚大人年少才高,与那裴煦又是相处日多,何不就此将此事交托与他?”
“这……”那周帝听闻如此,也不禁深思起来。
倒是那戚家老人,神色淡淡,只道:“左大人过誉了,我那劣孙却是当不起。他先前便是妄图决断,为人臣子所不可。
便是与那裴煦多有相和,但究竟是说那国事,还是请其他人罢。”
“戚卿家何其过谦。”那周帝一笑,想了想便是定了下来,道:“我大周之中,那裴煦略微熟悉的也不过是戚家地戚言
,祁家地祁瑾罢了。先前已然交托他们行事,这一端便也交托与他们。想来那夏国也是能者众多,必是能权衡轻重缓急
的。
第二十九章 前景已定
才堪堪过了未时一刻,裴煦小眠醒来,只觉得那外头细雨点点滴滴,浸染了一般雨水的湿意,越发得湿软凝滞。
天色如此,裴煦便觉更添了几分倦倦,当下里却也不得别个,只一般随手取来一卷书册,闲淡地翻动着。正是觉得十分
快意,原是寂静得只听得那沙漏声息的外间陡然响起一道恭敬的禀报:“大人,戚言戚大人、祁瑾祁大人两位求见。”
“哦?”裴煦闻言缓缓抬眉,眸中光彩流动,略顿了顿,便是勾起一丝雍然的笑意,道:“且请那两位在外间的耳房内
歇息半刻,奉上香茶点心,说只待我略略整治装束便是相见。”
“是,大人。”外头那人忙忙应了下来,自去小心处置。
裴煦令外间小暖房里的侍女取来一件浅秋香绿凤眼如意团纹袄袍,再将那满头漆发用那方巾包裹住,另外的玉佩等小件
儿只略略带着一二件,便是略略用茶漱口,方准备去那外间的耳房内见那两人。
边上侍女只道这裴煦身骨不甚好,况且方才病愈,忙是上前扶助。裴煦见此倒也不甚在意,只趋步往那耳房内走去。
这耳房内,那祁瑾戚言两人俱是低首吃茶,并无声息。一盏岁寒三友青瓷长卧灯放于那高几之上,灯焰摇曳生姿,极是
清亮。角落香几上一个三足青瓷香炉蓬蓬然的冒出丝丝香雾。中间靠壁大案上,上有一副泼墨烟雨图,案上右侧摆着一
个耸肩美女瓶,里面供着一枝一尺二的腊梅,其枝柯扶疏。妩媚芬芳。案上外则供着三两部书,笔墨等物。
裴煦自那掀开的帘帐中踏入屋内,便觉满屋子的清朗幽静。更与别处不同。当下里略略咳嗽一声,他便是自步入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