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阉 下——小竖谷阳

作者:小竖谷阳  录入:05-22

四喜正在忐忑不安,宣德已经挥动狼毫,写下几个字,把笔一甩,问四喜“写得如何?”四喜不敢品评,宣德挥挥衣袖让他说,四喜探头细看,原来定的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几个字,宣德的笔法确实俊逸豪迈,气势雄厚,四喜便顺着好话捧着宣德一番赞扬,连吾皇神武英勇不凡都脱口而出,马屁好像没拍正,只见宣德眉头微簇,毫无悦色,四喜心里敲鼓敲得紧,信口说道“只是圣上的诗,下半句应该是半缘修道半缘君吧,下个月就是娘娘的死诞......”,话还没说完,宣德手上一用力,座下的椅子把手就被拧裂了,吓得四喜心突突直跳,连忙跪在地上请罪,室内一时静谥无声。
玉条纹兽耳簋里面的燃香袅袅,徐徐飘散,宣德仰面盯着房梁良久,“哎!与你无关!”又端详端详写的字,叹了口气,“取印!”小未子呈上个托盘,宣德在里面看了看,印章都不太满意,开口问道“那个广安清静居士的印章呢?”那是宣德给自己封的号,小未子连忙退下去命人找。
宣德让四喜起来,看了他半晌后问“原来你看得懂,也是在内书堂学的吗?”四喜摇头“奴才没有那个福份能聆听学士大人的点化,只是自幼跟着家母识了些字而已。”偷眼看宣德,见他并无不满,仗着胆子又说“其实,也受了瑞王爷不少教诲。”宣德嘴角微牵,眉头舒展“我那王弟,不是一般的有才,能得他亲自指点,进益自然多些。”想了想又笑道“我那王弟风流惯了,吟风弄月的最是个中高手,向来鬼点子又多,前些日子进表说为了替太后祈福也替陈皇后祷告,逢山必拜遇观则宿,哎,难为他的一片心思,许久不见,我也甚是想念啊。”四喜在宣德提到启人时便已听得痴了,及至说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在心里附和,“我也甚是想念”转转眼珠,端详宣德神色不错,便大着胆子说“圣上既然想念王爷,何不召他回京呢?”宣德瞅瞅他,并没怪罪他唐突,只是闭着眼睛沉吟了一下,眯缝着眼皮说“不急。”
那个居士的印章始终没找到,宣德微恤,嗔道“找个笔洗找不着,要个印也没有,你们都这么对付着办事儿,糊弄朕?”吓得一干人都跪在地上求饶不已,宣德冷着脸“张正把这几个人调来调去的,你们到底谁管着什么,弄得朕也糊涂了,算了,退下吧,今日之事,再犯,必罚。”用手指点着四喜说道“尚宝监总管忙得很,你协理吧!”四喜即刻叩拜口呼谢圣上隆恩。
宣德让四喜把字拿下去裱好上轴,四喜捧着字便退了出来。
尚宝监向来掌管着宝玺、敕符和将军印信,张正原本是秉笔大太监掌印,自兼了司礼监后,事务繁忙,多少有些管不过来。 如今四喜因为侍奉皇上侍奉得好,凭添了职务,有些平步青云的味道,走起路来脚下不免飘乎乎的,行了一段忽然想他干爹说的戒骄戒躁,不可让旁人轻易揣度,便稳了稳身形,迈着四方步慢慢的走开了。
四喜托着字,带着人先去拜见张正,路上遇见定远将军满禄,连忙施礼让路,满禄让他先行,四喜手上托着皇上的字,也就没跟他客气,走了过去,走过几步后,回头看满禄,只见满禄嘴边噙着笑正在瞅他,四喜眼睛微垂,轻轻一笑说道“多谢将军!”满禄笑得更深“谢我什么?”四喜一勾嘴边,不答,领着人往走又走了几步后,快步回转过来,走到满禄身边,低声笑着对满禄说“多谢将军提拔,多谢将军成全。”“那你要怎样报答我呢?”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套。

  天阉(第48章)
四喜讪笑道“愿为将军牵马坠蹬,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见满禄收敛笑容后四喜转身走了。
四喜回去后说了兼任的事儿,自然上下高兴合家开心,厨娘又让小丫头添了几个菜,吃过饭,三春犯懒又歪在炕上睡觉,天渐渐转暖,院子里的植物还始抽出嫩芽,四喜站在阶下发了会儿愣,托着药碗进了屋。
“春儿?一会儿再睡,我让他们给你煎的药,先喝了吧!”三春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看着四喜笑了笑坐起身,两个人隔着药碗一起吹气,三春呵呵直笑,见四喜有点儿躲她眼神,怔仲了一下,凭着女人的直觉,三春试探着问“四喜?”“嗯?”四喜笑嘻嘻的看向三春,好像没有什么不妥,三春想了想,还是说了下去。
“你知道吗?我在权不义那儿吃了不少苦。”四喜这点好,从不问三春在权不义那受到什么委屈,不揭他疮疤,这让三春很感动,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四喜神情凄然,捧着三春抱着碗的手,说“委屈你了!是我不好。”三春笑笑,眼里泛起一层泪花“不怨你。权不义这个人什么样儿,本来就是知道的,嫁过去,也没指望会有好日子过,可是,你知道吗?你送的那个药方,”四喜后背一僵,睁圆了眼睛看向三春,三春别过头咬了咬嘴唇强忍下泪水,低声继续说道“那药方,他先在我身上试过。”
四喜手一抖,碗里的药就洒了三分之一,湿了床榻,脏了被,三春赶紧用手帕擦,边擦边说“他变着法儿的折腾,那些花样,真是让人受不了。我有想过死,可是一直惦记着你说过,来接我。”三春看着四喜的眼睛,泪花扑簌簌的直掉,“但我真受不了了,我投了塘。”四喜还在震惊中,三春呜咽着说“是贾六救了我,并且向权不义要了我收房。”四喜无语,心中思度万千。
“四喜儿,贾六也难,八房姬妾,没有一个贴心人。梦里总叫着姬郸的名字,我见他哭醒过好几回,他和我说,姬郸答应过他,要给他生个孩子的。”三春擦了擦挂在腮边的泪“四喜,我对贾六说了,我替姬郸给他生。”
四喜震惊的看着三春,三春单手抚上四喜脸颊“四喜,四喜,我已经四个月了,求求你,让我生下来吧!”三春睁大了眼睛,气息急喘“孩子生下来,让他管你叫爹,你就当是你养的,行吗?我求你了。”
四喜见三春呜咽呜咽直哭,愣了半晌,才牵牵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看你,喝碗补药而已,就能凭空扯出这些有的没的,药也凉了,我让他们温温。以前的事儿,不提了,权不义败了,咱们的好日子也来了。你别多想。”
四喜又安慰了几句,看着她躺下后,托着药出了屋,在庭前站了一会儿。屋子里三春隔着窗户紧张的看四喜,见他站了一会儿,便徐徐的把药汁倒在芍药的根部,松了口气,躺下身,合上眼睛,放心的睡觉。
老李从前面进来,递了张拜贴给四喜,是扬州王家,四喜看着贴子凝神,听老李说来人穿的是常服,想了想便吩咐老李把人请进来,顺便让老李转告厨娘准备些安胎的药给三春。
王家果然有事儿,抱着个螺钿仕女图样的紫檀木筝,说是让喜大总管检测一下今年贡品的工艺,实际上是想问来年桌柜要用哪家。四喜好笑,这权不义刚采度了今年的物什没两天他就惦记上了。
奏了半首《锦上花》夸了夸音色,看见王家大老板眼中那近似于崇拜的诧异,四喜暗笑,幸亏当初跟启人学了一手,这支曲子他就会弹这么多,熟到生巧,人前卖弄卖弄假装风雅,蒙蒙他也好,别当自己是权不义那样的草包随便糊弄。
摸着琴弦四喜眼中一亮,启人说过,云南的金丝楠木制成的筝与扬州紫檀木均是上乘之作,云南,云南,滇池,四喜觉得有些异想天开,南京去扬州与到云南根本就是两条路,却仍然激动得热血沸腾。
打定主意,试探了一下王大老板的口风,便说“过几日~~,哎,再议吧!”王大老板果然被那拖着长音的“过几日”给迷惑了,过了几日,带着厚礼再次登门。
这段时间四喜也没闲着,满禄前段时间派人请他过府,他说刚上任,忙。今日再来人,四喜又说皇后忌日马上要到了,宣德的意思是作法事摆排场,正是大忙时节,偏巧,王大老板来访,他又搪塞过去,心里着慌,脸上便添了三分热情,把王大老板请了进去。
宾主落座后,说起最近的时局,谈起皇上太后无心过生日,三年举国皆哀,讲起过年冷冷清清,宫中不摆宴百姓不放炮仗,那真是说也说不完的话题,谈到王大老板有些坐不住了,四喜话锋一转,终于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陈皇后周年忌,现在就要为三年祭提前做准备才好。王大老板立刻眉开眼笑,巧舌如簧的圈拢四喜外出考察一番,以前权仁大总管就总是各处查访,在扬州都是他安排,吃住行程不用官家操心出力。四喜微微一笑,正色道“大家都是为皇上办差,不过我四喜和权不仁可不一样,我们交情好归好,采办货物可是一点儿也马虎不得。”王大老板连忙拍胸脯打包票,他绝对是一片赤子之心,没有半分私念“喜大总管公正廉明,一碗水端平,我王某人信得过,在下绝没有贿赂通融的意思,我这东西好,喜大总管用是自然,别人家东西更好,我王某人货不如人,不敢有半分埋怨。”四喜点头微笑,说道,也好,此番只是去考察并非采购,无伤大雅。两人相视一笑,四喜留饭,宾主尽欢而散。
之后,王大老板又去了几次,四喜嘱咐他勿要声张并交待有几名随从人员,让预备车马几辆,宣德的意思是陈皇后周年祭大操办,宫里的法事都要摆上七天,七天祭之后的第二天卯正二刻,北城门相见。
王大老板满心欢喜,没想到,这么大的雨点子还真砸他头上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幸亏他有商业头脑,也幸亏京里的小妾缠他缠得紧,自去年秋天进京送货后就一直没离开,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他占尽了便宜。
王大老板走出猫耳胡同,只觉春风吹拂面,呵呵,喜大总管,出了南京城到了扬州,那可就是我的地界,用谁家的货,可就不是您说的算了,我一定让你这初出茅庐的牛犊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四喜坐在厅堂里一边嘬茶水一边笑嘻嘻的想,王大老板,这出了京城去不去扬州,可就不是您能决定的了,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是明修栈道什么是暗渡陈仓。
坐了一会儿,夹起王大老板刚送的礼匣回了房,让三春收好,三春打开匣子,数了数里面的金子,一边砸舌一边开心,高兴四喜有本事叹自己命好。小心翼翼的放到柜里上了锁,两人吃过饭上床,又说了好些贴己话,天快亮了才熄灯睡觉。
宫里一忙,四喜连着好些天都没回家,七天祭五天渐渐有些闲了下来,四喜一直在掂量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去云南路远,好些事要先安排好先交待,周围耳目又多,这几日他以各种方式先放了一部分权限给提拔上来的亲信,平时批核的印章也让东顺保管,想了想,还得再带两张空印才能行走方便,正好现在兼理着尚宝监事物,趁张正不在,抽空去了趟尚宝阁,悄悄的盖了印。
四喜一边忙碍着事物一连脑子嗖嗖直转,总觉得太顺利了,好像遗漏地什么一样,思量着还有什么地方没想到。宣德会不会怪自己擅离?他可是打着考察的幌子去的,这算公差,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看宣德的样子,召回启人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也不会追究自己吧?顺道带回点金丝楠木的器具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为陈皇后办事,宣德就是再气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再说还有启人呢,想到启人,四喜就呵呵直乐。
不管了,别的都不管了,只要出了京,就好说。忽然想到,这一走没有年余应该回不来,还有些话要跟三春交待清楚呢。
第二天晌午,抽空出了趟宫,刚出西门,准备上车,四喜就被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拦住了,四喜面露不悦,好歹他现在也是个大总管,周围还有跟班的在,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利见?冷着脸问来人何事,那侍卫说“将军有请,请喜大总管过府一叙。”说完向不远处指了一下,四喜张目一望,见满禄骑在马上抿着嘴角看他,心里倒抽一口凉气,糟糕,近段时间满禄可没少差人找他,都被他以各种借口打发了。
讪笑一下,四喜进了车,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隔着帘子飘起的缝隙,四喜能看到不远处满禄晃晃悠悠的身影,心里直打鼓,别看满禄风波不惊的样子,自己这么违拗他,一定是火气不小,怎么才能想办法,哄得开心,让他明天放自己出来,后天一早的行程万万不能耽误了才行,一路上绞尽脑汁想主意,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就已经进了将军府,四喜硬着头皮下车,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有重头戏,扭转乾坤大变化,哎!
  天阉(第49章)
满禄府上有席,几个四喜也见过的亲信还有个生人,看似书生模样,这样的人物将军府上倒是难得一见,便多看了两眼,经引见只知道这是舍人门客。上菜闲聊,酒过三巡,四喜坐在满禄身侧,听话音辨出这人应当是满禄新请的谋士。四喜正在走神,不提防满禄亲自夹了一筷子四喜丸子,送到他嘴边,四喜一愣,面皮一阵红一阵白,瞅了一会儿,终于张嘴吃了,席上有人抽气有人讪笑,四喜偷眼看了那书生一下,只见他面色不惊的端着酒杯小口小口的饮,似乎没看到,又似乎看到了并不在意。
酒足饭饱,满禄擎着四喜来到书房,进了花厅,四喜惊讶万分,只见外间地上辅满了厚厚一层的茉莉,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清新气息,品种很多,有单瓣的多瓣的还有双瓣的,有的茎枝粗硬有的细软,枝干辅了满满一地,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满禄搂住四喜,“这个是专为你准备的,喜不喜欢?”四喜点头“喜欢”,其实他并不是特别喜欢茉莉,只是他干爹爱得紧,满院子都是。
“喜欢就好,那脱衣服吧!”见四喜瞪圆了眼睛瞅他,笑着说“噢,害羞了,来,我帮你。”满禄老实不客气的开始给四喜宽衣,罗裳轻解,一袭桃花便坠落地面,满禄腥腥醉态一口口热气呼上四喜颈项,四喜用手轻推满禄“将军,你喝多了,回房安歇吧!”
褪下桃红色外裳,去掉中衣,解开配饰,脱掉所有物件,四喜穿着一双苏绣厚底官氏鞋,身无片缕站在厚厚的花床前,他明白满禄的意思了,这该死的满禄又琢磨出来的新花样,还好,还好,只是睡花床而已,他还以为真的要滴蜡油塞香烛呢,四喜一面权衡着明天怎么离开一面虚以委蛇。
他错了,花床不是那么好睡的,再嫩的枝条睡上去也硌人,更何况里面还有枝干硬的品种,四喜躺在下面,疼痛不已,骨头都像被扎了一样的难耐。他的皮怕疼,去年被权不义鞭过的痕迹还没完全褪散,现在枝干一扎,背上胳膊上又留下一些细细的小孔。满禄却像在抚摸精细的瓷器,慢慢的梭摩,替他松了发髻,脱了鞋,在他耳边哈着气说“席上那个师爷,是瑞王爷那边儿的人。”四喜无语,无耐的看向窗棱,糟了,启人该怎么想啊?不管了,明天先想办法逃出生天,离了这该死的京城,见了启人怎样都好说。
一个时辰后,四喜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天怎么还不亮啊?还要挨多久啊?
四喜侧着身子趴在“花床”上,两肘支地,一条腿架在满腿肩头,满禄扶着他膝盖抚着膝窝,四喜怕痒,身上痒肉又多,他一碰就想笑,下面又疼得厉害,难受得浑身直颤,满禄的手摸上他那小巧的男根,把玩着问“真漂亮,你说漂不漂亮?”四喜正盯着窗框分散精力,没听见,满禄见他神游,不满的用指头弹了一下男根,分身颤动,尿道口里插着一朵花苞重重半开不开的多瓣茉莉,随着节奏的摇动,一片花瓣便飘落而下,疼得四喜眼角渗泪。
嘶嘶抽着气回神,扯动嘴角免强牵出一丝笑意,“将军,您说什么?”满禄握着那男根在手里团弄“我说你这下面,美得很,你说是不是?”四喜仰起头把泪水往回控,恨不得昏死过去算了,忍了半晌,终于哭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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