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不幸——洛戢

作者:洛戢  录入:05-21

咦?朝阳惊吓到地睁开了双眼。
『DiDiDi……DiDiDi……』
一串极为熟悉的电子铃声,
在某一处不停地鸣响著,彷佛求救信号般,击鼓似地敲打著朝阳震慑的心脏。
不远处,静躺在一张小沙发椅上的漆黑物体,
闪烁蓝光,接收到外界讯息而一阵一阵地颤动著。
是手机。
是富学厘忘了带走的手机……
这是怎麽了呢?不是说好,
要留在这里陪著他吗。明明说好了……可自己的双脚,却无法停止地下了床铺,
丝毫不畏惧寒冷地走到了手机面前。
人的心是无法改变,渴求自由飞翔的强烈欲望。
朝阳双眼瞪得圆大,盯著咿咿震动的通讯机械,他的心脏竟然跳得像是比它还要剧烈。
快接,
快接起来啊阙朝阳!
这不正是一个天大难得的好机会吗……?他终於可以向别人求救!
可若是真的接通了,
富学厘他──他会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吗?
趁著还没有酿成大灾,回头是岸吧?内心的判决在短短那一刻,朝阳确实是犹豫了。
即便是犹豫了,却还是硬著头皮,
咬牙地抓起手机,他颤抖的手指按下那一粒印有通话键标志的原钮,旋即,恐慌地将它贴近自己的耳边。
「ㄨ……喂?」朝阳沙哑低沉的声音,因为莫名的害怕而紧张地不断发抖著。
(咦?你是……?)
他猛地捏紧了机体,
听到彼方传来一道成熟女性的温悦嗓音,朝阳慌了。「我……我是富学厘的……『朋友』……」
该死,阙朝阳──你这个白痴!他自我厌恶地咒骂著,脸色憋得青紫。
(你是学厘的朋友?真不好意思呀,我还以为……他根本没交到几个朋友呢。)电话里的女人如是说。
怎麽会……她的语气,
听起来好令人讨厌。朝阳忽然呆住,
不解地听著那个女人继续说:(那个,请问富学厘不在吗?)
他还在努力吸收完她那句感觉特别奇怪的话时,冷不防地被问起这个问题。朝阳不禁慌张地接道:「喔,
他、他出门了,
因为忘记……带手机……所……所以……」
(这样呀……你是他很要好的朋友?)
朋友?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
究竟是什麽名词能够加以代括的。这是个难解的问题……
朝阳蹙起两道浓眉,喉咙显得十分紧窒、乾涩,於是随口向女人「嗯」了一声。
(嗯……既然是好友的话,那我也不避嫌了。就麻烦先生替我转告他本人吧。)
女人倒是非常乾脆的做下了决定,丝毫不把富学厘的个人隐私看在眼底,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当年啊,
要不是我老公为人太善心了,看在昔日好兄弟的面子上领养他当自己的养子,
他也不会这麽顺理成章的继承我老公的遗产啦。)
(说到这个我就气!那个什麽伊武秋司的死日本鬼子,
自己衰就算了,还留下一个死要命的病小孩,如果真的积欠老大这麽多钱,
怎麽不乾脆拉著孩子一起死勒?真是的,随手丢给人家一个拖油瓶……)
伊武……秋司?慢著,她说那是谁?伊武秋司──朝阳猛然如雷贯顶,
眼前一阵漆黑,呼吸停滞、急喘地,像是不敢置信自己听见了什麽熟悉却又陌生的字词。
他脸色瞬间刷白,
震慑地颤抖著:「你说……伊武秋司?」
女人似乎也察觉到朝阳激动的情绪,连忙说:(哎,也难怪你会这麽震惊了,当年那桩案件很出名呢。)
(我记得他的死亡在日本,还掀起了宣扬大波啊,日本黑道惩罚叛贼的手段,真的是太过残忍了啦,那一卷录影带到现
在还私底下流传於黑市……)
「录影带……?」
(这个……难道你不知道吗?)
(就是『伊武秋司』被几名男人强暴的录影带──)
闻言,
朝阳嘴巴微张,连喘息都发不出声音了。
什麽录影带……被、被男人强暴的录影带?难不成,
是他一开始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一卷……?
他眼眶泛红地捏紧了拳头,力道之大几欲粉碎了手中的那只机盒,彷佛也将他的心脏给捏成一小团血肉模糊的嘶吼,随
著眼泪,一并滑落。
那个被强压在地下不断挣扎的男人……是秋司大哥吗?
骗人的吧?
这是骗人的……
怎麽可能是他!!!!!!
(喂?喂?请问你还有在听吗……)
朝阳哽咽地忍住哭声,
撑在沙发椅的扶手,
虚软的腿无法站住地跪倒在地,而此时,被他紧握在掌心里的手机,竟被一道强劲的力量夺走!
『碰』!
遽然轰声,将机壳炸碎成一片,裂开散落的零件、电子线路,如子弹般向四处迸射飞出。
富学厘一脸平静无波地矗立在他的面前,黑眸萦绕著一股森冷死气,
淡淡地说:「朝阳……」
「你想,离开我了吗?」
TBC....
杀人魔生气了。(尸比)

33Rt.
朝阳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冷汗沁满额面,全身僵硬地缓缓转过头,一双惊恐死灰的眼眸,映照了那名男子的出现。他究
竟,是何时回来的?自己丝毫没有任何知觉。
不,应该说,这件事情让他震惊到连自己周身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顾及……
「那个人跟你说了些什麽?告诉我好不好呀?」富学厘温柔地轻声问道,脚步往前缓踏。「你向别人求救了……对吧?

膝盖发抖、有些无力,朝阳硬是将自己的双腿支撑起来,
「没……没有……」他双唇惨白,难掩心底的极度害怕,手掌沿著墙壁直往後退。
看著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富学厘刹时沉下了脸。
「说谎。」他喃喃地道,迈开修长的腿。
「你──撒谎。」
富学厘的身影逐渐接近来不及逃开的朝阳,碰地巨响,他已扯住男人的衣襟,
将他往一面墙上硬生生扣住!
「唔!」朝阳痛得闷哼,背脊直接击中坚硬的墙壁,
而男子魔魅沉稳的嗓音也在耳边响起:「连朝阳都想要离开我……为什麽呢?」
男人痛苦地喘气:「伊……伊武……秋司……他、他……」
听见从朝阳嘴里脱口而出,
是自己极度熟悉的姓名,富学厘也仅是淡淡地勾起一抹微笑,咯咯轻笑著:
「呵……那个人呀?那个人早在两年多前就已经──『死了』唷。」
死、死了……
什麽录影带,惨死的消息……真的是他……秋司大哥?
他的这一句话,犹如一道天雷般狠狠地切开、划破他的脑袋,朝阳怔滞地接收了他公布的所有恶讯,思绪乱到像是一碗
墨汁倾倒在宣纸上,蔓延开来的污渍,
再也洗不回原有的纯白。
而富学厘,便是装载著漆黑汁液的罪恶渊源,即使到了最後,也不肯轻易放开自己的手。他揪著男人衣襟的手,莫名地
移至到他的脖颈:「知道,
为什麽吗?」
「他为了一个人。」
「为了一个,明明可以放弃的人……」
富学厘手劲温柔地轻捏著温热的颈项,呵地绽放出一抹凄凉的笑,「呐,
为什麽当时的我,
救不了他呢?」
「为什麽身为他兄弟的你──在那个时候,
不去拯救他呢?」
「你看过我背後的伤吧?」他贴近朝阳的面前,一双深沉见不到底的阒黑双眸,阴森地紧盯著他。「我来告诉你……」
「那些啊……其实,全是我自己一个人,一根、一根菸蒂,慢慢灼烫上去的岁月痕迹喔……」他兴奋地喘息,轻声沙哑
著。
「背上的痕迹有多少个,
就代表著『我』,究竟被你们遗弃了多久唷──」
「所以,到底有多少呢?已经、数不清了啊……」
朝阳惧然地瞪著眼睛,
汗水滑入眼眶里,有些刺痛的感觉。突地,富学厘掐住他脖子的手劲越加力道,呼吸渐渐变得稀薄。
「啊啊,说到底,这一切也是他自己活该……自作孽,
不可活!」他陡地睁大了一双盈满了崩溃理智的黑眸。
富学厘疯狂地施压力量在男人的动脉上,哈哈大笑:「伊武秋司……怎麽会为了一个见不到几次面的私生子,甘愿牺牲
自己的性命?」
「太愚蠢了对吧?哈,
哈哈哈……」
朝阳神情浮现出痛苦之色,难以呼吸地将自己的脚尖垫高在地板,双手抓抠著男子紧掐在脖颈上的手:「唔呃……放、
放手……」
他的求救,富学厘完全是充耳不闻,迳自沉浸在疯狂虹彩之中,难以自拔:「哈,理由掰得还真是好听呢,
说什麽,有一个像超人一样强的好兄弟?」
「只要出了事情,兄弟会帮扛?如果有误会了,兄弟肯定会谅解?」
富学厘阴冷地瞪视他。「全是屁话。」
「瞧瞧你现在,是什麽模样啊──?」他冷冷一笑,看著朝阳因为氧气在肺部内急速流失,吸收不到新的空气而脸色开
始胀红、憋紫,甚至是青筋满布。
「既软弱,
又厚颜无耻,脑子愚蠢到令人可笑,
简直就像个废物一样──」富学厘轻声残忍地悉数举例,向男人绽以死亡般美丽却残忍至极的微笑。
「你还真以为,
只有自己是悲剧里的英雄吗?」
『砰』地又是一声轰然骤响!
他神情愤怒地单手紧紧捏住濒临死亡模样的男人脖颈,旋即,开始使劲地往前、往後,将朝阳的背部不断朝身後那面墙
壁撞击著!
吭啷,
好像有什麽脆弱的东西,
也随著富学厘疯狂的举止一同由那面墙上掉落下来,粉碎,摧残了一切。
富学厘猖狂地发出低沉恐怖的笑声:「哈哈哈……别笑死人了!」
「呐,你说啊,有谁能比我还可怜呢?谁能比我更寂寞?我什麽都得不到,没有人是真正在乎我的,每个人、每个人─
─包括『伊武秋司』,包括那个女人,每一个人!」
「他们连在最後死前,
都还替你著想呢。」
「可是,又有谁能替我想过……?」他忽然松开了力道,捧住朝阳痛苦地泛著难看颜色的脸庞。
在他松手的那一刻,确实感觉到意识快要飘远,但富学厘隐忍著痛苦的嗓音,
却还是清晰的回盪在耳边,
彷佛山谷间的回音,悠扬地萦绕著。
「如果真的那麽厉害,为什麽不救我……」
朝阳掀开一双极度沉重的眼皮,
猛烈喘息、呼吸著,喉道灼痛,而身体也支撑不住地贴著墙壁往下滑。
终於不再像个索命恶鬼一样,死命掐住他脖子的男子,双手顺势地搂抱著他险些失温的身躯,和他一起跌坐在地。
「救我……救救我啊……朝阳……我好痛苦……你知道吗……」
麻木地感受到对方异常火热的体温,如业火红莲般灼烧著自己。
刚从鬼门关逃了回来,朝阳仅是一迳地大口吸气著,不能动弹地任由对方抱住自己,
宛如告解似的不断喃喃轻语著什麽。
「从以前……到现在,我只能看著『他』……送给我的那张……有著『你』的相片,一直、一直努力生存到现在……」
「这是第几年了……?我终於,
在第十年抓到现在的你……」
第十年……?茫然地转动著灰暗的眼珠,朝阳低垂著两道视线,看向那名埋藏在自己怀里,
不断瑟缩发抖的男子。
同时,也看见碎裂在一旁的相框。
是那个时候掉下来的,东西吗?他混浊模糊的视线,
极力描写著倒卧在一地玻璃碎片当中,那张色彩鲜豔的相片──
照片里,淡淡微笑著,极为温柔的女子,娴熟高雅的样貌……不正是他所熟悉的女人吗
?而笑得忧郁、沉著的男子,也是他最熟悉的大哥──
他们手里,各自牵著一男一女的孩子,一脸害羞腼腆的少年,是年幼时期的富学厘,开朗活泼的小女孩,是他无缘的亲
生女儿……
怎麽会……没有认出来呢?已经过了数年了啊……他们,
都到哪里去了?朝阳头靠著墙,目光飘忽地直视著前方。
他们……已经先到那个世界了吗?
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为什麽?……明明说好了……要永远,永远待在这里陪著我的……」男子嘶吼著,忽小忽大的音量如弹跳不止的
悲働泪腺。
「为什麽……要骗我……朝阳──!!!」
究竟,骗了些什麽?
他是为了什麽……而恐慌的哭泣著呢?
不是,还好好的……待在这里吗?
可总有一天,也会消失的。
总有一天……
他,也会像他们一样……
离开你的身边──
34Rt.
「嘶……」
一根燃著火光的菸蒂,揉进柔嫩的肉里,扬起阵阵灼烧的烟味。
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满,所有的孤寂……
这是他,对於毫不过问的世界,一种无声的抗议,一种让他得以解脱的管道。
从何时起,迷恋上这种泄恨的自残方式?当皮肤蔓延开来的剧烈疼痛席卷而来时,他只知道自己内心的寂寞,
终於有了可以抹盖、替代的东西。
人由记忆的组织,细胞的结合,开始新的生命。但他却没有所谓的哭或笑,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缠绕住他的灰色阴
霾像是毒蛇般,狠狠地咬紧他的动脉,
好难受、好痛苦……
谁可以救救他?
背负著父不详、母不详的身分,谁也不是。
静静地,
看著身边的孩童们一个、一个被亲属接走,
而自己依旧停留在原地,沉痛的聆听著周围的人,不断向他发出欢乐的笑声。
发出一连串充满刺耳的,恶心嘲笑。
讽刺他、讥笑他一个人独自空留著极为陌生的「名字」,却什麽也不是。已经有好几次,快要把这样的自己给逼死了,
最後又从遥远的冥界被救了回来。
他们大可不必理会,因为像他这种有一点病态的小孩,
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个;可偏偏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让那一群平常势力眼的大人们,无法眼睁睁看著他去死。
直到……
「伊武学,你的父亲来接你了。」
直到那一天,他所谓的『父亲』,终於来到这里了……

「你好,
小学。」
那个留著俐落短发的男子笑得很爽朗,不过,总有一点点哀伤的感觉。
「已经十三岁了呀?时间,过得还真快……」
「真不愧是遗传到我的血统,
和同年龄的小孩比起来,
小学长得很高大喔。」男子轻摸著伊武学的头顶,
笑笑地说。
「脸蛋也遗传到你了,模样生得帅气呢。」看起来像是单纯陪著男子来这里看他的一名漂亮姐姐,也忍不住伸出手,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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