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不幸——洛戢

作者:洛戢  录入:05-21

发出低沉浑厚的笑声,说道:
「轮到你帮我了。」
他充满期待的眼神紧盯著朝阳,而後者只是微愣,望了自己手上那条毛巾,又觑向他,随後才恍然大悟地意会过来。
「……」男人浑身僵硬地犹豫了几秒。
「快呀,朝阳。」
对方兴奋的催促,
朝阳不由自主地冷颤起来,迫於无奈的连忙摊开毛巾,覆盖在男子的头顶上。
双手不听使唤地颤抖不止,朝阳笨拙地以掌心帮他一下、一下慢慢搓揉、挤压著湿乱的发丝,力道不敢放得太过用力。
「专心一点擦啊。」富学厘笑笑地纠正他,仰起脖颈,恍若一只嗷嗷待哺的雏儿模样,安分地静坐在床沿边缘,
让朝阳替自己服务。
这一切……实在是太莫名奇妙,还有不可思议了。
朝阳心神恍惚地暗自忖想著,
难道先前的恐怖噩梦,都只是幻觉吗?为何这一切,
都好像梦境一样,突然从万恶之中跳脱出来,变成温馨的美丽童话……
嚐到一股从内心深处,缓慢升华至嘴里的苦涩味道。
男人神色复杂地瞪视著那名气质忽然又变得不一样的富学厘,
有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正死命地勒紧他的脖子,几欲谋杀了他。
感觉到手指间所触摸到的黑发,已经柔顺得像是坚韧的丝线,朝阳松口气,默默拉下毛巾,嗫嚅地道:「好,好了……

语落的瞬间,富学厘骤然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像匹大型猫科动物般地将朝阳的身体强压在床铺,
直接向他扑了上来!
「呃啊!」
男人的惨叫之後并没有接续下一个动作,富学厘只是将自己高大的身躯和沉重的骨骼,一并作为泰山压顶的支撑力量,
压得朝阳十分难过,深深觉得肺部里的空气快要被挤光。
「走、开……救……救命……」
朝阳憋红著脸、挣扎地求饶,
彷佛准备面临死亡的那一刻,
对方总算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麽恶劣,略微地移动角度,让男人足以留有空间喘息。
「呼哈、呼哈……」肺部凳时又充斥了新鲜冰凉的冷空气,
朝阳如获甘霖般地赶紧大口吸著气,而相反的,施恶者──富学厘,只是微笑地用自己笔挺刀削的鼻尖,磨蹭著朝阳温
热的脖颈肌肤。
他双手往身下探去,准确地捕捉到男人被自己的身体压制得完全不能动弹的手腕,将手抽出、并绕过他的身侧。富学厘
不发一语地把朝阳的双手,强势地按制在两侧。
「你……」
不容许他拒绝,使劲地硬掰开男人紧闭蜷握的掌心,
然後是十指热情缠绵地相扣於一起。
富学厘抬起脸庞,近距离凝望著朝阳喘息连连的刚毅面庞,神情冷淡地没有一丝表情,
但眼眸里却是闪烁著一抹狡黠的精芒。
他低下头,轻柔地啄了几吻在男人满是皱摺的眉心,翕动的鼻端,
然後是他倏地咬紧的唇瓣。
「我……肚子饿了。」
听到这一句,朝阳心脏跳得比兔子还快,近若咫呎的富学厘望著他,
微眯起一双深沉如墨的黑眸,呵地绽放出一朵纯真温和的笑靥。
「呐、我煮稀饭给你吃,好不好?朝阳……」他再度埋进男人散发著和自己同样香味的颈间,潮湿热烫的舌头,吸吮、
舔舐地一一亲吻在肌肤上,引来朝阳的簌簌颤抖。
他喘了口气,茫然地瞪著一如往常是那般平静的天花板。富学厘亲自下厨煮的粥,应该是,没有「下毒」的那种吧……

呵,谁知道呢。

28Rt.
十月二十八号,从禁锢的那一天起,他便没有机会再踏出那一扇门。
而如今,将他封锁在这里的男子,却又戴起了虚假的面具,引领著他走出黑暗,走出牢笼,重新体会到人──若是想继
续活在这世界上,就必须亲自去面临的残酷事实。
不,
应该说……
曾经被许多人欺骗、隐瞒真相的他,
究竟是有什麽样的原因,让一个生活过得浑浑噩噩的男人,能够厚著脸皮、死缠烂打地奋力支撑到现在。
到底是什麽样的力量,能让阙朝阳这种人愿意以自身的性命,去代替女儿们背负、承受这些飞来横祸的厄运。
单纯的只是想知道……「为什麽」?
男人一双赤裸的脚ㄚ子,直接踩在冰冷的榉木地板上,
随著男子脚步略快的速度,
一同往前疾步迈开步伐,吃力地跟在他身後。
喘息、呼吸的同时,
入侵到肺部里的冷空气,
也顺势地偷偷钻进了浴衣的隙缝,霎时冻得朝阳僵硬地直发抖。
惟有和对方指缝相扣的掌心,正暧昧地酝酿,燃烧著异样高温的热度,难以忽视,
不可置信,此刻的他们……竟然做出了这样亲密的举动。
真是……无法相信,这不是一场噩梦。
陌生的廊道,
陌生的光影,和陌生的男人……不安的情绪充斥著满是空洞的内心世界,心脏跳动的节拍放大音量地在鼓膜间骤响。
朝阳难堪地低垂著脸庞,
发白的唇瓣咬得扭曲。他略微掀开眼睑,用馀光偷觑了一眼走在前方的男子侧面。
白皙的俊朗面庞,
在四周贴满牛奶白壁纸与微小灯泡的投射下,淡淡地泛著一层美丽的晕黄金粉。
然而,富学厘就算样貌再怎麽正人君子,却也只是只让人可憎到了极点的衣冠禽兽──一次,
又一次的拉著自己,
不断沉沦於地狱火坑里反覆轮回。
明明是个恶魔,
可为什麽转眼间,竟又变回了原本的那个他?
是认真的吗?还是……另有隐情?已经被骗了无数次的朝阳,
不敢再轻易地去相信,脑子乱糟糟地打结成一团。
黑瞳迸射出来的两道目光,活像是要在富学厘的背後戳破两个洞似地,死瞪著那宽阔无比的背影。
一路上,朝阳完全被动式的任由对方牵著自己走,
尽管心有不甘,仍是假装成一只乖巧柔顺的宠物,而富学厘手里握有的筹码,
正是一条套圈在自己脖颈上的无形锁链。
「不好意思……平常没什麽用到厨房,所以我位置设置淂很遥远……」
听到前方的男子,传来一句彬彬有礼的解释,朝阳不自觉地微蹙起眉峰,随後是暗自冷笑了一声。
这种事情,根本用不著来特地告诉他吧?只不过是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
何必呢?
什麽也不想再去思考,什麽矫情的对话,到头来,
又与我何干──。
反正,人不都是这般自私的吗,无论是以前年轻时代的那群狗屁朋友还是瑞雪、琼音这两个深爱过的女人,
就连自己曾经一心崇拜的秋思大哥也是如此……
每个人,都选择了背叛他。
有什麽话好讲的吗?他无话可说。
蓦然,富学厘放慢了脚步,自故自的发言中,
他也敏锐地察觉到身後恍若行尸走肉般的男人,对自己的态度是一副漠不关心,不禁微笑地,更加用力抓紧了手里温热
的掌心。
「是不是因为太饿了,所以在不开心?」他语气温和安抚地问著朝阳,「呵呵,没关系,我们就快到了唷。」
语落之後,
富学厘神情陡沉,不想多等对方的回答,
手劲粗鲁地拉扯著男人的手臂,
心情显得愉悦地听见朝阳吃痛的闷哼,
他加快脚步地穿梭於一条条走廊。
然後,才终於来到一间以油漆精心粉刷得透亮、雪白的偌大饭厅里。
放眼望去,一张长条椭圆形的桧木桌,几张椅背抽高的木椅,
丰沛的阳光由一扇扇微敞的窗口流泄进来,
洒落於光滑的桌面,反射出迷人的绚丽光采。
朝阳脸色铁青地吸了口气,心里自我催眠著。
第一个任务,嚐试去遗忘……
手臂肌肉被对方掐到快要瘀青的疼痛,指甲片呈现发紫状态的脚底板,亲密地蹭在冰冷的白磁砖上,寒冽的气体渗透了
肌肤毛孔,
蜿蜒升起。
好冷。他牙齿忍耐不住地开始发出喀喀声响。
朝阳全身被吓得肌肉紧绷,松弛不下来,
遏止不住频繁发抖的身体,神色惨痛地缩著双肩。这些举止看在富学厘的眼底,只觉得男人害怕的模样非常有趣。
不过,也只是出自於……「好玩」。

29Rt.
「坐吧。」
富学厘迳自替他拉了张木椅,朝阳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地徘徊在椅子和他之间,踌躇不前。
男子见状,微笑地屈起手指轻敲了敲椅背。
「坐……下。」
他低沉、浑厚的嗓音,仅是简而有力地道出短短一句,朝阳便凳时全身笼罩在一阵战栗中,觉得僵硬地无法动弹。
强迫举起硬直的右脚膝盖,朝阳沉重地向前踏了一步,两步……不知花了多少时间,
才走到富学厘的身旁,
他急喘地紧盯著光滑的椅面,宛如那是张受到诅咒的电椅。
富学厘静静看著他脸上纠结的神情,以及浑身发抖的单薄身躯,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他立即脱下自己罩在衬衫外面的一件漆黑绒毛外套,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把外套披盖在朝阳僵硬的肩膀上。
「冷的话,
就先披著。」说著,便将男人连同外套一并压进自己怀里,
然後再让他坐在他特选的位子。
臀部贴於冰凉的椅面,
朝阳一对目光呆滞地觑向男子,
忍无可忍地隐怒道:
「我……不是女人!」
富学厘眉尖微扬,语气略带嘲讽意味地笑著:「呵,难道朝阳大哥觉得自己看起来像『女人』吗?」
「不过啊,想起第一次……朝阳大哥的『後面』……真的很紧呢。」他的话让朝阳的脸色瞬间惨白。
朝阳呵地嘴角抽搐了几下,扯开乾裂的嘴角,自嘲地沙哑道:「是啊……被一个畜牲强奸,连人都不如呢……」
倏地,
富学厘眼眸微眯,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用力掐住他的脸颊!
男子直视自己的森冷视线,
像滚烫的热水般灼伤他的面庞--朝阳感到难堪地扭曲著脸部肌肉,小声吸气的模样凄惨无比。
「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富学厘陡地柔声问道。
他凉得透彻的大掌,
摩挲抚摸著男人温热的颈项.朝阳呼吸一滞,嘴唇紧抿地不敢发出声音。
「错在你……不该如此轻蔑自己呀。」
朝阳蹙眉地咬紧牙关,内心忖想著,将自己软禁在这里、万般羞辱的人,
不正是他吗!
富学厘亲吻在他隆起几条皱折的眉心,
笑得灿烂:「给我一个吻,
我就不计较了。」
他强势地拉高男人遍布了些许胡渣的下颚,轻声地喃语:
「好吗……朝阳?」
朝阳颤抖地敛眸,
声音嘶哑地道:
「……明明都是男人,为什麽非得接吻不可──」
「为什麽不能接吻?」
他斩钉截铁地拦截男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富学厘淡笑,粗糙的指腹摩蹭著朝阳触感变得微刺的下颚。
「这是我的命令。」他语气霸道地笑说。
突然,富学厘贴近朝阳布满惊恐的脸庞,
混杂著男人特殊沉重的性感麝香,嘴里呼出的热气几欲迷眩他的意识.
「乖,把你的舌头伸出来……」
男子的拇指剥开了他的嘴唇,
那双邪魅黑眸迸射的光彩锁定朝阳的视线,冰冷指尖逗弄著火热唇齿间的湿滑舌片,
紧接著,是与自己同样柔软的炽烫唇瓣,彷佛浪潮似的强烈风劲,疯狂地蹂躏著男人的嘴。
舌尖相互纠缠,
热气鼻息环绕於一起,唾液吞入喉间,像是甘甜的汁液瞬间润滑了紧涩的喉道。
呼哈呼哈地急促喘息著,
富学厘从他的嘴巴里退出,如猫儿般轻舔著朝阳的唇,笑道:
「朝阳的嘴巴……好甜哪。」
什麽东西,
坏掉了,发出恶臭了呢--
朝阳意识混沌、气喘吁吁地依附在男子的胸膛上,胸膛里怦通跳动的心脏,一声,
一声地……跳得令他想要哭泣。
哭著……无药可救的自己。
TBC...

30Rt.
啵哩啵哩……电磁火炉开著小火,炖煮著一小锅米白稀饭。
蒸气在锅子里翻腾时的咕噜声响,从锅盖边缘泄漏了出去,与男人薄薄肚皮里的击鼓声一同共鸣著。
「嘶……」冷到开始疼痛的鼻端,红通通地吸著鼻水。
朝阳将额头轻抵在桌面,他想著,这种时候,应该是寒流来了吧。
不知道家里的人有没有做好防暖措施呢,母亲孱弱年迈的身体受不受得了这麽寒冷的天气……如果时光能够倒带回到过
去,自己饱受精神煎熬的肩膀,
还能背负起多少东西。
想要抓住些什麽,但张开了掌心,
却什麽也捉不到。
如同现在的他,包裹著那一件被施舍的绒毛外套,却依然觉得好冷,好冷……冻得僵硬的双脚平放搁置在地板,早已没
了所谓的感觉。
喀。一张木椅推了过来。
富学厘穿戴手套的那手端著一碗香喷喷的白粥,
坐在死气沉沉的男人身旁。
比起朝阳的阴沉,他显得更加悠然自得。
白瓷汤匙在滚烫的碗里,
缓慢地一圈,
又一圈,
均匀搅拌著颗颗饱和的细雪米粒,隐约还看得到碎末绞肉的踪影。
好久没吃过稀饭了……从什麽时候开始,
没办法正常地与家人一起吃饭?朝阳眼神落寞地注视著富学厘手中那碗白烟袅袅的瘦肉粥。
突地,勺著些许稀糊米饭的汤匙无预警地递到他的面前。朝阳恍然地抬起头,退缩道:「我,我可以自己吃……」
「张嘴。」
「你……」
跳动的目光不由得凝聚在富学厘的脸上,朝阳发现到他的神情,
忽然变得好严肃,已经很脆弱的心脏又忍不住多跳了几下。
「张开嘴巴。」
见男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富学厘接著寒冽地说:「别让我……再说第二次。」誓不退让的决心,让朝阳再度挫败地承受
了阶级地位的打击。
简直就像……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朝阳脸色难看的深吸口气,停滞了几秒才认命地敞开两片乾涩的唇。
看到男人妥协了,
富学厘也露出一抹欣喜的微笑。他轻轻地对著汤匙吹了几丝凉风,
试图消减米粥的温度,然後笑著凑近朝阳的嘴边。
「啊。」
被动地张嘴含住那一口热度刚好的湿滑米粥,朝阳蓦然睁大眼睛,
怔然地将之全数吞进食道。一小匙的稀饭竟温暖了他的心胸。
好好吃。
富学厘凝视著男人变化的表情,
视线没有转移,
含笑地继续一口接著一口,喂食著他。
嘴角蔓延开来的笑容,
好灿烂,好开心。
为什麽……他要笑得这麽快乐?难道又想羞辱他吗?
朝阳咀嚼完嘴里最後一口稀饭,察觉到不对劲後立即收敛起表情,如坐针毡地观察著富学厘变得诡异的行为。
有了一次的经验,
他不想再次嚐受到那种痛苦的滋味……而此时,
富学厘终於按捺不住地伸出手了!
但是,他伸出的手……却仅是替朝阳温柔地抹掉嘴边的残渣。
怎麽会?他惊愕地掩去自己内心转为慌乱的眸光。
「吃饱了?」富学厘声线柔和地呢喃著。
「……」朝阳难堪的撇开视线,以沉默代表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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