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人生——聿桥

云飞的话里有笑意：“什麽话？”

欧阳稍稍退开，气息喷在云飞脸上，黑暗中眼睛在闪闪发亮。

“别给我装傻，你会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麽！”

云飞不回答，在黑暗中摸索欧阳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

欧阳对这种软绵绵的吻基本上没免疫力，被云飞吻著吻著就兽性大发地反吻回去，含住云飞的唇，恨狠地用牙齿啃咬细嫩的唇瓣，但那力度往往只有挑逗的作用。

云飞拍拍欧阳的肩，等他抬头才说：“等这事完了，我还有事跟你说。”

欧阳色心不泯地揉著云飞结实的腰身，说：“现在说不成吗？”

云飞不置可否地笑笑，说：“回去帮姐洗洗碗吧，别让她一个人忙。”

欧阳恋恋不舍地放开云飞，说：“晚点儿我打给你。”

云飞说：“好。”然後转身下楼。

直到楼道恢复了寂静，欧阳才折身返家。

30

第二天的早饭桌上，欧阳惴惴不安地观察父母的神情和态度，欧母少见的沈默寡言，欧父不动声色，他与欧瑛偶尔交换眼色，双方都认为目前的情况最好是按兵不动。

去公司的路上，欧阳打了个电话给云飞说一下情况，讨论结果不了了之，惟有走一步是一步。

在家的云飞刚与欧阳结束通话又拨了一通电话给欧瑛，想约欧瑛谈一谈，没想到欧瑛也有此意，於是双方约定时间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见面，见面地点也无须另找，就定在云飞的家。

欧瑛来访的时候，云飞正在整理东西，刚好在翻看七八年前的照片，其中不乏与欧阳欧瑛两姐弟的合照，而站在他眼前的欧瑛素脸朝天，一身简单便服，与照片中的她基本无异，当云飞打开门的时候不禁有种错觉，好像时光并未从他们身边溜走，而欧阳离去的那六年也模糊不清了。

欧瑛看了看满屋子的东西，开门见山地问：“你要去哪？”这个程度的整理，不像是简单的清理程序。

“美国。”云飞本来就不打算隐瞒，而这也是他约欧瑛来谈的主要原因。

“你早就打算要过去的吗？”欧瑛没有很惊讶，坐在沙发上，闲话家常一般。

云飞顿了一下，说：“我爸走那天我就决定了。”

“所以你不是不肯当医生，而是想要再继续深造？”欧瑛瞬间恍然大悟。

“懂得太少，要学的太多。”云飞淡笑。

“看来，欧阳是你这个计划中的一个变数。”欧瑛脸上带了点揶揄的笑意。

“没错。”云飞无奈地点了下头，往下说：“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一直以为他至少不会在我走之前回来，可他偏偏就回来了。他何止是我这个计划中的变数，他简直是我人生里的一个大变数。”他笑著，三分无奈，却是七分欣慰。

“不过，你仍然决定要走不是吗？”欧瑛一针见血地指出。

“当然，学校那边申请得很辛苦，我这边也费了不少努力，我不会放弃。”云飞的回答是毫无保留的坦然。

静了一下，欧瑛问：“欧阳还不知道吧？”

云飞说：“是还没跟他说，但我不会瞒他。”

欧瑛斟酌了一下，开口：“你觉得他会接受吗？”在这个节骨眼上，云飞的离开对欧阳来说将会是个不小的打击，她忍不住有些担心，但并不觉得愤怒，因为云飞有他的理由，他的理想要去实现，而且他既然把这件事告诉她，那他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或许可笑，但她对云飞的信任就是这麽没由来的，这也是她很放心欧阳与云飞在一起的原因。

云飞苦笑，说：“所以只好请你出马。”

“你想让我去说这件事？”欧瑛微微吃惊。

“由你去说最合适不过。”

欧瑛听得一头雾水，她能有什麽办法？

秘密洽谈进行了一个下午，当欧瑛要离开的时候，云飞送至门口，临别时突然问：“姐，我跟欧阳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欧瑛发出得意的笑声，说：“谁让你们保密功夫不到家。”

云飞虽然料到答案，还是忍不住问：“你什麽时候知道的？”说实话，他跟欧阳在外面还是比较规矩的，更别提在家门口附近了，按理说被抓包的可能性是少之又少，欧瑛究竟是怎麽发现的？

欧瑛带著神秘的微笑转身下楼。她才不会告诉这两个小子她早在六年前就发现了，无论是欧阳看著云飞时的痴呆表情，还是云飞看著欧阳时的温柔目光，这一切又怎可能逃过她的法眼？

欧家晚饭桌上的情况跟早上一样，一顿饭下来只有电视声音一直在响。

欧阳洗完澡就回房间工作。他不知道该怎麽面对父母，与其相对无言，还不如各自冷静考虑，让冷战的氛围能早日过去，重新恢复家庭该有的欢声笑语。

“忙完了没？”

欧瑛门都没敲就走进来，并顺手将门关上。欧阳对此习以为常，若现在欧瑛敲门进来，只怕她不是欧瑛，而是外星人附体了。

“有事吗？”欧阳问。因为他和云飞的事拖累了欧瑛，害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女儿而留在这里，欧阳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说话都收敛了态度。

“想跟你聊聊。”欧瑛坐在欧阳床上，与欧阳面对面。

“哦。”

“我刚跟爸谈了会儿……谈你的事。”欧瑛一开口就直奔话题。

闻言，欧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犹豫了会儿才问：“爸怎麽说？”

欧瑛说：“先别管爸说什麽，我先跟你提个意见，就关於你跟云飞这事儿的。”

欧阳不禁纳闷，听欧瑛这口气，怎麽像是不好的预感？

欧瑛接著说：“你大学毕业才两年，又在广告公司呆过，我想申请去国外读个硕士应该不难，而且到时候回来也能找份高薪水的工作，爸虽然是国家干部，将来有退休金，但照顾两个老人还是吃力了点，所以你趁现在年轻多充实一下自己，免得将来不好生存。”

“姐，你干嘛呀？我没说我要出国！”欧阳大吃一惊，猛得站了起来大吼。

欧瑛皱眉，说：“你是没说，可我觉得有必要，还有，你大声嚷嚷什麽？想让爸妈进来一起谈吗？”

欧阳顿时灭了气势，好言对欧瑛说：“姐，你明知道我跟云飞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现在让我出国，那我跟云飞该怎麽办啊？”欧阳急得讲话都差点咬了舌头。

欧瑛说：“就是因为你们这事，我才觉得你更有必要出国。你想想，你整天在爸妈眼皮底下，爸妈能忍受你们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亲亲密密的？让你出国，爸妈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你就当是给他们时间去想想，或许想清楚就能接受了。”

欧阳一个字儿都听不进，要他跟云飞分开，光是想象就心痛，现在不比六年前，他绝对不会再丢下云飞一个人。

“我不会走的！爸妈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可以搬出去，但是要我出国，那不可能！”欧阳坚决反对。

“谁管你同不同意，这事我跟爸妈说了算，爸已经点头了，手续我这两天就让你姐夫去办，反正这事定了，你挣扎也没用！”欧瑛甩下话，起身离开欧阳的房间。

欧阳几乎被这个突袭击溃，想不明白欧瑛为什麽会突然出这样一个馊主意？他以为她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啊！气极的欧阳开始收拾衣服，老大不小了才搞这离家出走的把戏，妈的有够逊！

手机不识相地发出欢快的铃声，欧阳没看来电，口气不善地对著电话那头喊：“谁啊！”

“吃火药了你！”云飞的声音冷冷传来。

欧阳一听，怒火当即有所收敛，却还是忍不住抱怨：“我现在可比吃火药还炸。”於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云飞。

云飞听完，沈默良久。

欧阳继续咬牙切齿：“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她为什麽一定要我出国！我现在这份工作干得好的话，养我爸我妈根本不成问题！我绝对不会走的！”

“你真的不走？”云飞问。

“我当然不会走啊，你放心，我今天晚上就搬出去！”

“你确定不要出国？”

“云飞，你在说废话吗？”欧阳忍不住怀疑云飞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一问再问，他有怎麽不值得信任吗？

电话那头爆发出云飞心情很好的笑声：“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整你的机会。”

“什麽？”欧阳大皱眉头，似乎已经嗅到了陷阱的味道。

云飞只好将下午跟欧瑛密谈的事情告诉欧阳，最後说：“主意是我出的，但是她没告诉你我也要出国就不关我事了……”话音未落，云飞耳边只听到电话挂断的“嘟嘟”声，相信很快，那个被耍得彻底的愤怒男人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