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离伤 上——秋墨枫

别，想到大家各为其主，我便长自感叹，只怕日后再难得见‘天人失色’的绝世风采。如今我却是无官一身轻了，定要

与秋庄主结交一番，才算不枉此生！”

若离听他提到哥哥，神色一黯，叹道：“二皇子一死，哥哥便像丢了魂儿一样，整天也难得说几句话，我都不知道该怎

么劝他才好。”

谢文彪听的蹊跷，讶道：“二皇子？难道秋庄主竟然对他……”想一想二皇子昔日所为，实在觉得难以置信。

若离点头道：“哥哥原本也不喜欢二皇子的，可是他这人心软，别人待他不好，他未必记在心上；别人对他好一分，他

势必以十分相还。这次二皇子是为了救他而死的，也难怪他心中歉疚、耿耿于怀了。”

谢文彪虽知道二皇子已死，但东方胜只告诉他是洛华公主所杀，其他因为涉及若叶的隐私，是以并未告知。此刻从若离

口中听来，心中不免惊奇。叹道：“也难得二皇子有舍己为人的一天，天下也只有秋庄主这等人物，才能教他甘心舍弃

江山性命。”

若离道：“二皇子想必也是真心喜欢哥哥的，不然也不会……唉，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

“是啊，他这一死是一了百了了，只苦了活着的人。”

若离心中一动，忙道：“谢大哥，二皇子已经去世了，你就不要怪他了好不好？”

谢文彪笑道：“我现在哪里有心思去怪他啊？覆巢之下，本无完卵，他能够放我一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东方胜最担心的便是他纠结家恨，以致一生都难以释怀。此刻听他如此说法，大感欣喜，笑道：“文彪，你真的放下了

么？”

话一出口便挨了一记白眼，谢文彪道：“不然还能怎样？他死了、我残了，难道还能找他报仇去？”东方胜老大没趣，

闭口不语，心中却欢喜不尽。

若离淡淡一笑，道：“只盼哥哥也能像谢大哥这般，早日放下才好。”

谢文彪笑道：“这是自然，秋庄主何等人物，怎么也比我强的多了，哈哈。”又道：“其实说起来，二皇子对令兄的爱

意也不难看出。想当日凤仪台上，秋庄主的风采实在令洛华公主也黯然失色，加之为人随和亲切，不似大昭公主那般高

傲，我看在场的，就没有一个不动心的。”

东方胜闻言忙咳了一声。谢文彪斜睨他一眼，道：“你别一副急着表明清白的姿态，你敢说你就一点没动心？”

“文彪……”东方胜急的面红耳赤，指天发誓道：“我对你绝对一心一意，天地可表！”

“真的吗？”谢文彪一笑：“不会吧？连我都动心了，难道你的定力能比我还强？”

“文彪，你……”

谢文彪看他惶急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逗你玩的啦，呆子，就只你一个人情比金坚、矢志不渝啊？”东

方胜被他绕的晕头转向，闻言松了口气，呵呵傻笑。

紫衣侯素来沉着冷静，睿智过人，何曾有过这等狼狈的时候？若离瞧在眼里，不觉好笑。又见他二人你侬我侬、大方豪

爽，想起自己和霁云倒从未在人前这样大胆亲热过，又觉艳羡。笑道：“谢大哥，你真是好福气，东方大哥待你真好。

”

谢文彪难得有脸红的时候，低头浅笑不语。东方胜笑道：“平显侯待你不也是如珠如宝么？”谢文彪一惊抬头，讶道：

“十三皇子？”随即笑了起来，道：“真是看不出来，十三皇子平日默默不闻的，想不到不但得蒙洛华公主青眼，还能

让你对他倾心。先前听说他心有所属而拒绝了大昭驸马之位，原来他的心上人便是你。却也难怪，若离这么可爱，要是

我也不会选高高在上的大昭公主。”

若离脸上一红，也不好作答。谢文彪又笑道：“真是不知道十三皇子看上去正经八百的，怎么把你骗上了手，呵呵。”

他素来口无遮拦，叫东方胜极是担心，生恐他说错话得罪了人。此时便颇有歉意地看着若离，只怕他因此介怀。殊不知

谢文彪这份直率，却和若离的天真极为投契。若离见他对自己毫无排斥，直如相交多年一般，说话又有趣，自然心中欢

喜。红着脸笑道：“谢大哥你不知道，霁云在别人面前还温文尔雅的样子，就是最喜欢捉弄我……”

东方胜二人对视一眼，各自想象慕容霁云捉弄人的情形，都忍不住失笑。东方胜摇头莞尔，谢文彪自然是放声大笑了。

笑了一阵，谢文彪又问道：“若离，你今年是十四岁吧？”

若离点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谢文彪老神在在，笑道：“这还不简单，因为我也是十四岁的时候被这混蛋骗上手的呗！”二人相对大笑，只苦了东方

胜尴尬至极，被噎的拼命咳嗽。谢文彪心怀大畅，仿佛这些日子以来的闷气都一扫而空了，对若离愈发喜欢，笑道：“

若离，和你在一起真是开心。我整天和这块木头呆在一起，都要闷死了。”

若离却惊呼道：“啊，差点耽误了大事！我先看看你的伤势，说不定你很快就可以行动如常，以后就不用怕闷了。”说

着便拉过他手来诊脉。他一开始做事便敛了笑颜，神色一片认真，配上一副稚气未脱的小脸，极是可爱。东方胜、谢文

彪看在眼里，不由得相视一笑。

兹事体大，三人都屏息以待。东方胜见若离面色越来越凝重，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过了片刻，若离又在他手臂诸处穴

道上一一推拿，询问可有异状，谢文彪却只是摇头。若离又将他腿上诊断一番，除膝跳正常以外，其他竟似全无知觉一

般。若离叹了口气，满脸忧色，问道：“东方大哥，你是否用‘紫玉生烟’的内力为谢大哥疗过伤？”

东方胜心中打了个突，颤声问道：“是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若离一叹，道：“这也是无可奈何。”解释道：“谢大哥中的是‘冰炎功’，这种内功兼具阴阳二气，但阴阳却并未调

和，乃是各自为政。侵入人体之后，一道主攻五脏六腑，一道则是侵蚀四肢百骸。谢大哥所中的，则是寒气蚀脏腑、阳

气灼四肢。”

谢文彪点头道：“确实如此。当日我便是觉得胸口如坠冰窖，四肢却如同火燎。”

“偏偏‘紫玉生烟’是纯阳一路，虽然能将寒气清除干净，但是同时也助长了阳气，所以现在……”问道：“谢大哥，

现在每日午时，你是否会觉得身处火海，燥热难当？”

谢文彪一怔，点了点头。东方胜大急，叫道：“文彪，你为何不告诉我？”谢文彪道：“告诉你又有什么用？终不过是

多个人烦恼罢了！”

“你！”东方胜气结，喝道：“你这是什么话？”

谢文彪平日虽颐指气使，东方胜也甘之如饴，但一旦东方胜生气，他心里毕竟发怵。又知他是心疼自己，口气也软了下

来，道：“好了好了，以后我什么都和你说行了吧？若离都没说什么，你又何必急着担心？”

东方胜心中一惊，忙问道：“是了，上次平显侯也是中了‘冰炎功’，如今却也痊愈了，想来‘浩然正气’必有独特之

处，能治愈这伤患，对不对？”

若离点头道：“嗯，‘浩然正气’虽然也是纯阳内力，但是性子温和，与人体与生俱来的先天之气极为相近，不但能祛

除寒气，也能吸附阳气，将之慢慢消除。所以霁云的伤好的很快。”

二人大是神往，谢文彪赞道：“无怪‘浩然正气’与太一教‘太清真气’、少林‘易筋经’并称为儒、道、释三家心法

，为当世内功之藩篱，果然神妙无方！”

东方胜却道：“是了，二皇子是故意的，他明知道我定会出手相救，所以……所以叫我亲手伤了文彪的经脉……”

谢文彪见他自责，忙道：“呆子，那种情况下，谁还能顾得了那么多。你当时若不救我，我早就死了。你方才还担心我

放不下，这会子自己倒纠结起来，岂不可笑？再说，若离也没说不能治了，你急什么？”

东方胜一听这话，果然安分下来，满是期切地看着若离，心如擂鼓。

若离迟疑道：“我……我勉力一试。”自袖中取出针囊，隔着衣服便开始施针。直扎了二十余针，将脉络理顺才开始运

功。只觉得真气运转滞重迟缓，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走了一周天，二人都累的满头大汗。东方胜在旁看着，也是心急

如焚。他自知帮不上忙，只能不时为二人擦擦汗。

待行功完毕，若离问道：“谢大哥，你现在觉得如何？”

谢文彪惊道：“你……你把我体内的‘冰炎功’都移到自己体内去了？这、这怎么可以？”

东方胜也是一惊，若离却笑道：“不妨事，这些异种真气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清除干净的。我另外在你体内种了一道‘浩

然正气’，只是你经脉太弱，目前无力承担太多，所以这道真气只能维持一日就会消散。”自袖中取出一张纸来，交到

东方胜手上，道：“东方大哥，谢大哥现在还不能自行修炼，所以要有劳你每日练习之后，将真气度到谢大哥体内，用

以固本培元。”

二人一愣，东方胜接在手中，展开一看，惊道：“这……这是《浩然正气诀》？这如何使得？”谢文彪也道：“是啊，

这是秋水庄的不传之秘，怎么能……”

若离笑道：“这些只是基本的养气之术，并没有什么稀罕的。哥哥已经吩咐过我了，但又所需，一切便宜行事，务求将

谢大哥治好。所以你们不用在意的。”

谢文彪二人对视一眼，对若叶这份胸怀都大是佩服感激。东方胜拱手道：“多谢！”

若离却叹道：“虽然如此，我也只能保证谢大哥一年之后能够略微活动，要下地走路的话，只怕至少也要三年。要恢复

如常……”声音一低，垂头不语。心中难过之极，想道：“他二人真心相爱，即便谢大哥下辈子都不能再站起来，东方

大哥也必然会不离不弃，可是……可是这终究是莫大憾事，谢大哥未必便能承受多久……”

二人见他眼圈发红，心中都是一酸。谢文彪笑道：“没事儿，反正有人总嫌我毛躁莽撞，以后我必然都是‘谋定而后动

’了，看他还拿什么说嘴！”东方胜也道：“是啊，若离，你已经是我们的大恩人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好。”

虽如此说，心里毕竟难受，抱着谢文彪的手臂自然紧了紧，眼神中也满是爱怜。

若离见他二人如此，心中一热，咬牙道：“东方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治好谢大哥的！”

二人一惊，都想道：“这孩子怎的如此执着？”谢文彪忙安慰道：“若离，你别这样。我虽然不能动了，却比许多身子

健全的幸运的多了……”看了东方胜一眼，面露微笑，道：“你不是也说我有福气吗？”

若离道：“谢大哥，你伤势太重，又拖得太久了，所以经脉已经坏死，我只能用浩然正气助你稳固，却无法修复，所以

你下半生……只怕都难以恢复。可是这世间却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叫人脱胎换骨，任是多重的伤都能治好！”

东方胜大喜，脱口问道：“是什么法子？”

若离正色念道：“风聆鱼！”

14一诺千钧

东方胜一听这三个字，顿时心往下沉，黯然道：“故老相传，风聆鱼乃天赐神物，能令人脱胎换骨，修成不败金身。但

这只是传说，从未有人证实过。况且原正康也在找寻风聆鱼，以他的能耐，找了两年都毫无线索，只怕……”摇头不语

。

若离却问道：“怎么原大哥也在找风聆鱼吗？”

谢文彪点头道：“三年前他失手伤了卫家大公子，莫神医言道非风聆鱼不治，原正康为了获得卫二小姐原谅，便抛下家

业四处寻找，只可惜至今都杳无音信。”

若离道：“这么说来，我更加要去找风聆鱼了。”

东方胜却摇头道：“只怕传闻不实，子虚乌有。”

“不是的，莫爷爷对我说过，苗区曾经有人无意中捕到了一尾风聆鱼，炼成丹药后一来世人觊觎，争相抢夺之下，灵药

就此下落不明了。”

二人一震，都生出莫大希望。东方胜便道：“那我立刻派人前往苗区，在各处水域中搜寻，定能找到！”若离却摇头道

：“若是如此简单，原大哥也不会找了两年还一无所获了。”东方胜一滞，心又沉了下去。

“风聆鱼所以难得，一则因为数量稀少，二则因其身具神力，行动如风，人力难以企及。而寻找风聆鱼的线索也只有两

条。”见二人面带询问，解释道：“第一，风聆鱼喜食紫芯莲的莲藕，所以有紫芯莲的地方，便极可能有风聆鱼！”

谢文彪奇道：“世上莲子之芯都是青色，何来紫芯莲之说？所谓情爱苦涩，便是以莲子的‘青心’作比（按：‘青心’

二字合在一处便是‘情’字）。这是自然常理，难道也有例外？”

若离倒是首次听到这等比喻，讶道：“情爱苦涩？嗯，自古以来确是有情人难成眷属，可你们不就是甜甜蜜蜜的么？足

见万事万物都有例外的。”心中却想道：“我和霁云自然也是如此。”

二人见他如此反驳，不由得好笑，心中想道：“我们昔日所受的苦楚，又岂是外人所能体会的？唉，这孩子如此纯真，

只盼他终生都不要受到情劫才好。”也是因他这句话，二人更觉得应该珍惜眼前人，握着的手不觉又紧了紧。

谢文彪笑道：“这么说来，苗区却是出现过紫芯莲了？”

若离点头道：“不错。莫爷爷曾给我看过，的确是紫色的莲心。莲藕和莲子的味道也与之不同，只是如果不是有心人的

话，也不会注意到这些微的差别。”

东方胜喜道：“既然如此，我立刻派人搜寻紫芯莲的下落。”又问道：“却不知第二条线索又是什么？”

“风聆鱼乃世间异种，不但力大无穷、行动如风，而且潜水极深，善于掘穴而居，所以极为难找。平时要看到它们跳出

水面，几乎不可能。而要引它出来，就必须用和谐美妙的音乐，那样风聆鱼酒水聆乐而舞。”

谢文彪哈哈笑道：“老鱼跳波瘦蛟舞，想不到这小小鱼儿，也学人附庸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