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穿越）下——榊原茜

请到他帮忙，解毒应该不是问题……我还漏掉了什么么？”

太子的脸已经白了，用力咬着嘴唇迟疑了半天，才可怜兮兮地说：“那你帮不帮我？”

齐萱几乎绝倒，心想这小孩一律不认只管装可怜，演技也太好了一点。戴歆微微眯起眼睛，说：“这事我原本管管也没

什么……但你刚才又是妖怪，又是美人的，我忽然又不太想管了。”

太子扁了扁嘴，似乎想要哭出来。教主大人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悠然说：“不许哭，不许装可怜，不许扮小

鬼……倘若做不到，就自己回去。刚才叫错了，要罚，认不认？”

齐萱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卓那句“妖气冲天”的真意。这人自从醒过来之后，终于回复了传说中摩羯座的本来面目，把谁

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当然不是说他以前没有这个本事，但教主大人原本无比强大的自制力好像在行针过程中全数消耗，

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全天候运转天魔魅的状态。不要说面对面眼睛还有点发直的太子，就连坐在旁边的齐小萱同

学，盯着那墨色衣袖中探出的雪白手指，也不由得心中微微一荡。对着这么一个戴歆还能若无其事的只有神圣属性的剑

圣大人，微笑着说：“罚自然是要罚的，罚什么呢？”

齐萱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宿舍打牌的情景，咳了一声，抢着说：“出去绕着这里跑十圈，大叫十声'我是猪头'。”

这句话一说出来，房间就陷入静默。齐萱后知后觉的看到太子殿下愤怒到快要扭曲的脸，忽然反应过来这年代大不敬是

可以诛九族的。戴歆却好像很满意，挥了挥手说：“就这么办，去吧去吧。”小太子磨着牙往门口蹭，屋里三个大人都

在忍着笑。戴歆等他一只脚踏出门口，忽然又微笑着说：“等一下。”

小孩大约是以为自己终于等到赦免，喜出望外的回头。教主大人就挂着那个天魔魅发挥到十二成的笑容，温柔地说：“

刚才忘了说了，不许记仇，不许报复，不许瞪我的人……对，刚刚那个说你是猪头的哥哥，就是我的人，除了我之外，

谁都不可以瞪。”

于是小太子瘪着嘴出去跑圈，不时听到“我是猪头”的叫声隐隐传来。自从戴歆刚才天魔刀惊世一挥，早就惊动了无数

魔教属下赶来报到，现在这客栈四周都已经清场完毕，打扫得干干净净，倒也不怕小鬼会出什么事。齐萱终于忍不住大

笑出来，摇摇头说：“你还真的吃定这小鬼了……”戴歆却瞄了瞄打着呵欠倚在榻上的卓，含笑说：“刚才那句话，我

不是说给小鬼听的哦。”

剑圣大人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懒洋洋答：“我知道……反正我这两天是打不过你的，随便你要怎么样吧。”反正这位

的本事就是什么话都可以说得很诡异，齐萱早就习惯了，径自闭上眼睛用功。

后心至阳穴微微一暖，有一只手贴上来，真气缓缓度入。他原本损耗就不算大，有戴歆帮助自然事半功倍，很快就神采

奕奕睁开眼睛。戴歆收回手去踱到榻前，居高临下地俯视那个好像已经睡着的家伙，冷冷说：“不要装睡……你知道我

要什么，教我双修。”

卓还是闭着眼睛，嘴角却可疑的慢慢勾了起来。教主大人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好像刚才说的只不过是“今天天气哈哈

哈”。齐萱流着冷汗心想这两个真的是棋逢对手的怪胎，不过看卓那样子也明白戴歆打着什么主意，偏偏自己既无立场

、也无意愿要阻止这件事，心里居然还认真想像了一下这俩在一起的样子。

但他要置身事外也已经不行了，因为剑圣大人虽然闭着眼睛，依然伸出手来，准确无误地指向了他。

“不是方法的问题。要教的话，不能没有他。”

戴歆的表情一瞬间空白了一小下。

要看到英明神武的教主大人大脑当机是不容易的，所以卓和齐萱都没有放过。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说

：“我想错没有？”

“道魔两宗心法泾渭分明，即便到了你我如今的程度可以算是殊途同归，毕竟还是壁垒犹存。能够让两派功夫并行无碍

的怪胎，除了楠之外我也没见过别人。所以我跟他可以，你跟他也可以，没有他的话我要跟你，门儿都没有。三个人一

起的话是可以的，但要不是我看过三遍天魔秘，兼算过一遍气血运行，还是门儿都没有。”

戴歆苦笑，“但我跟他试过一次，也是不成的。”

“什么时候？”

其实这只是简单的推理。看齐萱上次那样子，卓也知道他是第一次遇到双修这种名词。他离开后没多久，那人就变了小

孩子，然后是纠缠不清的祭品、吸蚀blahblah，后来就听说楠又倒下了，阿榕哭着来找大哥。卓还记得自己听到这一大

堆消息时的心情，是剑道大成之后极少有的心痛加勃然大怒，但要说是全都为了妹妹，好像又不尽然。那人尝试双修，

想来应该是在那之前，所以，“小孩子的身体，想来是不行的。”

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不行，戴歆居然也很接受，点点头：“那今晚？”

平淡自然得好像只是一起去喝一杯的邀约，所以他也只是平淡自然地回答：“好啊。”

他们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三个人都听到了小太子掠向这边的衣袂带风声。就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而言，这份轻功还算不错

，特别是对有无数其他事务要学习的天潢贵胄来说。他身后却还有一人跟着，气息沉稳，身法却略微迟滞，似乎甲胄在

身，是位武将。

那支骑兵的将领，想来的确也该到了。

小太子推开门，撅着嘴说：“我回来了。”语气委屈，大概是因为被臣下听到“我是猪头”，觉得大没面子。不过这小

孩的确算是异数，有求于人的时候连这种事也能忍下来，帝王心术的训练看来成效卓着。跟在他身后的果然是名武将，

却是个高挑清秀的漂亮男人，一进来就目光灼灼打量屋子里的三个人，神色惊异。

太子一看他的表情，立刻得意洋洋起来，说：“所以方将军不必担心，有他们保护我，比什么侍卫都强。那帮不成材的

废物我已经打发回京报信了，你们就地休整，把佩枪补齐之后，再准备返京吧。”

那方将军点了点头，向戴歆抱了抱拳，问：“方才可是阁下？”看见他含笑点头，却忽然脸色大变，一把把太子拉到自

己身后，拔刀喝道：“殿下快走，这人便是魔教教主！”

这位方将军武功端的不错，一刀挥出，刀风凌厉，虽然只是步战，却有横刀纵马、睥睨天下的气势。因为明白自己面对

的正是本位面的无上刀尊，这一刀本已用出全力，谁知戴歆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并没有动，榻上那白衣人更是悠然高卧

，屋子里第三个人似乎招了招手，他的刀就忽然到了人家手里。

然后那斯文清秀的年轻人好像还抱歉地笑了笑，轻轻弹指，那柄长刀又回到他腰间的刀鞘中。太子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吐了吐舌头，说：“靖北侯不用担心，这位妖……这位……咳，教主哥哥并没有恶意。”又说：“那个，教主哥哥，这

是方翊宁方将军，世袭靖北侯，这次父皇让他暗中跟着我的。”

戴歆含笑答：“原来是方小侯，在下戴歆，这位是萧楠萧公子。太子殿下有些掌故玩意儿想听，晚饭后便即奉还。”齐

萱微笑见礼。方翊宁怔了半晌，叹道：“以各位武功，若有所图想必早已达成。是翊宁鲁莽了，就此告退。”交代了自

己所部驻扎的地址，漂漂亮亮地深施一礼，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太子目送他远去，跳上椅子坐着，两条够不到地面的腿晃来晃去。“原来你是教主。”

戴歆淡淡答：“还要跑圈么？”

“不要嘛，刚刚是靖北侯在，所以勉为其难装一装。他那个家伙又单纯又热血，在他面前孩子气一点，他就会努力帮我

。”眼珠又转了转，陪着笑说：“妖怪哥哥是魔教教主，那这边这位神仙哥哥，又是……何方神圣呢？”

卓懒洋洋答：“殿下依前叫我祸水便好。”戴歆拍拍小孩肩膀，小太子笑嘻嘻地回头，刚要撒撒娇耍赖，就对上了一双

光华灿烂的眼睛。

他眼神呆滞了一小会儿，然后乖乖退开，说：“原来是剑圣哥哥。我知道了。刚才说错了对不起，我现在出去跑圈。”

老老实实跑了出去，一出门就大喊了一声：“我是猪头。”

齐萱几乎绝倒，指控某人欺负未成年人。人家轻描淡写答：“是么？刚才也已经好好说过了，说不听么。我小时候，也

是被我爹这么教训大的。”

小齐忽然就笑不出来了，情不自禁的过去伸手捧着他脸颊，说：“让我看看，硬盘读写了那么多次，居然也没有坏道，

这是谁家的产品？”

“哦，也有后遗症的。不会哭。”

齐萱怔了怔，看着某人似笑非笑的嘴角，心跳蓦地跳空了一拍。要不是背后有人忽然说话，说不定就真的忍不住亲了下

去。

“啊，抱歉插话，”剑圣大人好像终于睡够了，总算坐了起来，“我只是问一声而已，你打算找波斯总教麻烦？”

“我不找他们，他们也会找来的。天魔秘大成这种事，他们不会放过。”戴歆说，“何况他们的手也实在伸得太长了些

，野心也太大，会连累本土教众卷入夺嫡之争。”

卓的眼睛亮了起来。“据闻波斯魔教总教受业自当年的沙漠巨盗山中老人，武功与中土大相径庭……”

“天魔刀本来的确源于域外，但数百年来多有变异，如今本教其实与波斯总教那边已经没什么关系。这本天魔秘就算交

回总教去，他们也不见得能练出个所以然来。”戴歆垂下睫毛，微微冷笑，“但有人就是要食古不化，认为中土本教全

员是他属下。前教主那会儿正是江湖动荡腾不出手来，我可还记得那使者要我爹爹全礼参拜的样子。”

剑圣大人仿佛哑然了片刻，坐直了身体，轻轻失笑。

“原来你也是会记仇的……”

戴歆微笑答：“我不单会记仇，还会让那个从来过目不忘的小顾帮我记着，顺便算算利息，每年提醒我一下该找谁算多

少账。”

他有意无意瞄了齐萱一眼，小齐无端端脊背升起一股凉气来，苦笑着说：“咳，咳，十五年的利滚利，这梁子看来不小

。”剑圣大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说：“见识一下西域武功倒也不错，你去的时候记得叫上我——难道没有

人肚子饿？你们莫非都不用吃饭的么。”走到门口一把拎住正要冲进来的小太子，笑吟吟地说：“小孩子更应该多吃些

东西，殿下跟我来吧。”

于是这奇怪的组合就大摇大摆出去吃大餐，还拉上了刚刚睡醒的唐澄。到哪里都可以横着走的五个人，却在巷子里钻来

钻去挑了极其不起眼的一间小馆子。店面很小，桌子却很干净。太子殿下很嫌弃地盯着长凳看了半天，才勉为其难坐了

下去，左顾右盼到处张望。这小镇子如今聚满了前来观战的武林人士，虽然不见得认识某些人的脸，但魔教服色还是很

出名的，戴歆今天下午的那一刀大杀器更出名，旁边几桌的人立刻结帐退了出去，只剩了他们一桌。

这馆子实在很小，甚至都没有跑堂的，老板亲自掌勺，老板娘打下手，这家的女儿只有十岁上下，也要帮忙上菜。菜色

不多，卓好像已经吃得很熟，直接告诉人家“每样来一个”。于是横七竖八的各色盘子摆了两桌子。

太子原本还是满脸嫌弃，端坐着不动，在座谁都没有把一个会指挥部下强抢民男的家伙当未成年人，自顾自开吃。小鬼

等了半天，才疑惑地问：“你们胆子真大，都不试毒的么？”

齐萱含笑指了指唐澄，问：“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对一个自己原本还想绑架回京的对象，即便是深悉帝王心术的太子殿下，也没办法当面抵赖说不认识。齐萱笑着拍了拍

他的肩膀，说：“这世上能在唐门长公子面前下毒的人，除了摆乌龙的菜鸟之外没有几个。殿下再不快些吃，晚饭就没

有了。”

太子殿下狐疑的拿起筷子，刚刚尝了一口，立刻变成眼冒绿光，埋头大吃，谁也不理了。

齐萱看着他的吃相颇有同感，他也曾经照着米其林指南吃遍了所到之处的所有三星级，结果在某次回国时被看起来绝不

应该出现在路边摊的老友拉去大排档，这才吃到平生最美味的一餐。但剑圣大人虽然的确是个很讲究的人，却绝无可能

有兴趣发掘这种小馆子。问起来，果然是“唐二带我来的，说是派了门下子弟四处试吃，以这家为最好”。齐萱忍不住

看了看唐澄的脸色，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看来“大家长拥有对门规的解释权”，在澄的原则列表里，排名比“本门

子弟任何行为都要维护唐门尊严”来得优先。

太子殿下显然也对唐门长公子很有兴趣，七弯八绕地问他能不能去京城给小皇子解毒。齐萱怀疑戴歆强行给他写入了什

么潜意识，原本嚣张霸道的小孩居然连一记直球都投不出来，旁敲侧击了半天也还没到主题。唐澄是多么精的一个人，

微笑着有问必答，却没有半句话答到实处。齐萱算是明白他的，知道这一定是那“只有有资格的人才能当大家长，只有

大家长才能做大家长的决定”原则在作怪，想当年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则，澄在干掉了自己的老爸之后费尽心机让合法继

承人唐二小姐从魔教跳槽到唐门，自己却完全没有染指权力的想法。何况唐门原本没有必要陪魔教卷入这件事，波斯那

边看来布局深远，进京这一趟显然危机重重，一行动就是表态，一表态就是把整个家族都拖下水。虽然唐门现在也未见

得在岸上，但政治斗争这种事，齐萱本人从心底里厌恶，政治斗争而又兼宗教斗争，那更是厌恶加三级。魔教自己是因

为被卯上了不奉陪不行，唐门虽然因为唐二小姐的关系一向是同盟，但要不要陪绑，很显然唐澄自己不想做决定。

齐萱没想到的是已经有人做了决定。

暮色中这小馆子周遭的人本已经退尽，这时外间的巷子里却出现了脚步声。

非常轻巧的声音，几近于无，哪怕踏在雪地上，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要不是这屋子里的几个人耳力都已经臻于极致，

绝不会发现有人接近。有这份轻功的人，全天下理应不超过三个，其中两个现坐在这里，第三个人跟他们每个人都很熟

。

唐门大家长，魔教流风使者，剑圣大人的未婚妻。

唐二小姐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子。雪白皮肤漆黑头发，深红色襦裙裹着完美无缺的身段，简直就是

白雪公主的非现实真人版。齐萱不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交往过的前女友里不乏顶级超模，拍过的大片出现在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