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天空 下+番外——晓渠

作者:晓渠  录入:05-02

游畅已经彻底放弃了可以说服母亲的希望,他只能孤注一掷,也不在乎于海洋会不会一气之下跟母亲谈甭。他们已经够

糟糕,难道还能更糟糕吗?于是,在离开学还有两天的一个午后,于海洋坐在游畅的客厅里。想到上一次,还是那个节

,当时游畅妈妈注视他的眼神充满欣赏和赞许,跟现在阴骘不满的面容,判若两人。

于海洋的耐心和说服力,确实让游淑容吃惊。他既会承受自己的指责,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攻击自己,展示他不是坐以

待毙的羔羊。他长得那么象他父亲当年,包括思索时皱眉的神态,在双膝之间交叉手指紧握的手。他们这种人,时时刻

刻都显示着胜券在握的自信,这是她一直希望游畅培养的气质,只是游畅始终没有如她所愿。

我被于建国耽误一生,绝对不能让游畅的幸福,也葬送在于海洋的手里!游淑容也厌倦这场似乎永无止境的战争,她也

累了,不想再纠缠下去。打断于海洋的话,她突然说:“你问过你爸爸斧意思么?”

“我爸?”于海洋疑惑地看着她,略显不安,但还是接着说道:“阿姨,我二十九了,这些事,自己可以做主。”

“你怎么做主?”游淑容紧紧盯着于海洋的眼睛,“游畅,是我跟你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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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民暗室里底片,暖意暴露在白光下,游畅面前一片夺目的明亮,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怔然坐在沙发上,感觉正有什么

东西南北,从他的身体里,无声地流去。

“不可能!”长久的沉默以后,于海洋爆发地说道:“阿姨,您没必要为了拆散我们,编这种荒唐的谎言。”

“游畅可以跟你们做亲子鉴定,如果有需要的话。”她从容地说,“至少你爸心里应该有数的。”

于海洋转头看向游畅,这是他无法消化的结果,怎么可能?他脑海象走马灯一样,他们的初吻,初夜,游畅的眼泪,他

们身体无数次亲密无间地接触……他跟游畅怎么可能是兄弟?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落地钟摆机械地响着,饮水机里“

咕噜”地冒了几个泡泡,风带着声音穿进纱窗,天边隐约传来两声轻雷……游畅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卧室,由始至终,

他都没有说一个字。

新学期开学了,游畅没有出现;彬亚已经把电台的问题搞定,游畅仍旧没有出现;石磊给他打过两三个电话,从未接通

……游畅蜗居在自己卧室的四四方方的空间里,跟外界完全隔绝,那是与他毫不相干的一个世界。他没法整理现在,或

者没想将来,甚至,他无法去想“于海洋”三个字,与他有关的日日夜夜,如同烙铁一样,不小心就把游畅烫得遍体鳞

伤。

他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在于海洋家里掀起轩然大波;他不去想母亲是否按时吃药,今天精神如何;他不需要担心节目

是否通过审批,嘉宾会不会反感他的问题;他不用再去安抚谁,取悦谁;他不在乎父亲长得什么样,有多高,脾气好不

好……他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方正的空间,里面只有他自己,安安静静,孤孤单单。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没有保护,

也没有伤害。

于海洋每天会给他三个电话,准时的,一个在早上,一个下午,一个睡前,不接听,他就会留言。他的留言总是不变的

五个字“我想见见你。”可是游畅不敢接听,更不敢见面。他以为世界的崩塌,应该是震耳欲聋的,其实却很安静,就

象是泡沫突破了表面张力,“啵儿”地破了,有那么一点点响声,需要专心才能听到。

他的世界,原来是饥渴的族人,臆造在脑海中的一片,海市蜃楼。

游畅晚上会做在宽宽的窗台上,于海洋的车,夜夜都等在楼下,但是他看不见自己,因为游畅从来也不开灯。

“这里看得见你的房间。他曾经用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攻陷自己。

如果当初自己不被他的关怀吸引,飞蛾扑火地靠上去,又何来今日之烦恼?游畅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怀想,可是于海洋给

他的那些幸福时光呢?游畅,你是否愿意放弃幸福,来换取疼痛的豁免权?你愿意吗?他陷入空前错乱的状态:他的心

,奋不顾身地扑过去;他的理智,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我爱他!

我们是兄弟!

114

在于海洋连续守了一个朋以后,游畅终于决定下楼跟他见面。那天晚上阴天,无星无月,有风。他习惯性地敲了敲车窗

,于海洋几乎条件反射地从车里跳出来:“你,你来啦?”

“我们去别的地方谈。”游畅说话的语气很平常,看不出有什么起伏。

开到临海广场,于海洋熄了火,车里很暗,外面的一切显得清楚。

“我没空跟家里讲,”他清了清喉咙,难掩心虚地说:“这事不能太当真。”

游畅听得出来后半句,就是在安慰自己,他问:“如果是真的呢?”

“不可能,”海洋一巴掌拍死这个主意,“咱俩长得一点也不象,你要真是我爸的儿子,怎么也该有点相似的地方吧?

“你跟你哥长得也不象。”

“他象我妈呀!”

“那你怎么不敢跟你爸求证?”游畅质问,没有退缩。之所以不敢询问,是怕自己无法承担结果,所以万能的于海洋,

也只能自欺欺人。

“我?!”于海洋的担忧,被捉了个正着,他有些置气地说:“我就不跟他们讲,不管你妈说的是真是假,我不在乎!

游畅,我喜欢你,就算你是我弟弟,我也照样喜欢你。”

游畅感到窒息,他按下车窗,让含着水汽的风吹进来,他深深吸气,感到于海洋带给他的压迫渐渐被氧气置换掉,他轻

轻地呼吸,悄悄积累着坦白的力量。

“我过不了这一关,于海洋,我没办法!”

“慢慢来,我不会逼你,游畅,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关,兄弟又能怎样?难道上一辈人感情上的糊涂帐,要让我们来买单

?”

“就算你不说,我妈也会跟他们说,事情总是瞒不住,到时候,你家里人又会跳出来反对,说我毁了你的大好前途,说

我们乱伦,胡来,不负责任。你会觉得跟我在一起很麻烦,会觉得我妈是疯子,你妈也不会再让我进你家的门,我们会

口不择言地吵架……然后,你会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的生活。”游畅一口气说完,那样的日子似乎就在眼前,梦

魇似的纠缠着他,他喘着气,仿佛溺水前,最后一次尝试自救:“我不想你恨我,于海洋。我们,分手吧!”

雨滴“刷刷”地淋在车窗上,并不急,好似是哪片云彩捎带过来的水汽而已。于海洋没说话,寂静中,只有遥远的涛声

,黑夜里,低沉地轰鸣。游畅右手打开车门,左边的胳膊立刻被于海洋抓住。他们定定地保持着这个姿势,有那么几秒

钟,似乎都在等待什么。但是,游畅始终没因此停留,而于海洋,也不再坚持。

分开的瞬间,两人各自低头,不曾言语,只剩时光,呵气般,轻柔地叹息。风有些凉,夹着不连贯的雨滴,游畅感觉从

车里走出的自己,不过是个空空的躯壳,他开始奔跑,转眼消失在弥漫的夜色之中。

在游畅萎靡不振的日子里,游淑容看了医生,按时吃药,精神上恢复得很好,重新开始上班,甚至抽空照顾儿子的生活

。她帮游畅办了退学,张罗申请美国大学的事。商务部驻美有个空缺,她打算争取一下。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能拯救游畅。她仍旧抱着这样的希望,只要离开于海洋,开始新生活,游畅会渐渐走回正常的轨道。

九月里的一天,游畅偶然遇到以前电台的同事张姐。张姐这个人爱说话,拉着他说个没完,几乎将整个电台的近况汇报

了个遍。又反复跟他说,收听率那么高的节目,不应该那么容易就放弃。

“如果因为那个听众,那你可真是大惊小怪了。这种事儿发生得可多呢!不算什么。”

“不是那个,我打算出国念书。”

“哦,深造啊!那倒好,趁年轻,多出去走走也不错。”张姐终于累了,透露了离开的意思,临走前问了一句:“你朋

友怎么样了?”

“什么朋友?”

“于海洋啊!你和彬亚不都认识他?彬亚说他出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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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静得让游畅心慌,他在门口徘徊,听见里面于妈妈的声音,于海洋很安静,从头到尾只是“哼哼哈哈”地应和,

并没说什么。

“怎么不进去呀?”太过专注,身边响起的声音,吓了游畅一大跳,是张姨。

“我,不是。”游畅红了脸,转身想走。

“来吧,你来了,海洋的伤就好了一半!”张姨说着开了门,拉着他走进去。

于海洋的一条腿上缠满纱布,但不见打石膏,应该没伤到骨头。他看上去憔悴,精神不振,在见到游畅的身影的瞬间,

眼神里似乎水光闪。于妈妈站起身,脸上神色不自然,招呼也没打,就拿着水果盆进了洗手间,张姨冲他笑笑,也跟着

进了洗手间:“我来洗耳恭听吧。”

游畅走到病床跟前:“你,还好吧?”

“没什么,都是皮外伤。”

站在他面前的游畅,双手垂在他面前,手腕有些太细,手掌显得单薄,但指头长的很好,修长,瘦削,带着力度和柔韧

。于海洋顿生一股冲动,想握住,握住他的手,再也不放开,不放开。

“妈,我有话跟游畅说,你们先出去一会儿,行不安不行?”

“行,你现在是大爷,我还敢说不行?”于妈妈走到床边,拿起她的手袋,经过游畅身边的时候,不太高兴地说:“他

不能太累,需要休息,你们不要说太多。”

“我知道,阿姨。”

游畅坐在床前,双手搭在腿上,有些局促。于海洋伸手过去,盖在他的手背上,继而将他的手掌,牢牢握住。游畅没挣

,他们近近地坐着,唯有手掌相连,传递彼此的脉动和温度。

“我没法不爱你。”于海洋说。

床头花瓶里的郁金香在微风里,轻轻颤抖。

眼泪顺差游畅的脸颊淌下来。

泥足深陷,他从来没有退路。

从那以后,游畅每天都会找机会,去看看于海洋,有时候在上午,有时候在傍晚。很快,游淑容发现了他的行踪,她了

解游畅,事到如今,他不至于胡来,而且他们出国的事就要办好,游畅没有选择。

“已经走到这一步,你好自为之,别让人失望。”

游畅每天就在母亲和于海洋之间,被渐渐凌迟,他却没有恐慌。

周六,天空又高又蓝,稀薄的云彩,象白鸽的羽尖儿,在天幕下划过。游畅起得很早,做了早饭,游淑容起床收拾好,

见到桌子摆好的早餐,有些吃惊,游畅有段日子没进厨房了。

“吃饭吧,妈。”游畅连碗筷也摆好,绽露出久违的笑容,他笑起来,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总是那么好看。

“哦,好,一起吃吧!”

空气里是初秋早晨独特的清凉,饭桌上放了小束彩色的雏菊,很应景。

“你买的?”游淑容用筷子指了指。

“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在路边卖,就买了一把。”

“很漂亮。”

“送您的,”游畅说,“妈,谢谢您。”

“游淑容放下筷子,观察着他:“干嘛这么说?”

“没什么啊!”游畅无辜地,目光轻快,“应该的吧!”

再次审视,似乎并没什么不妥,游淑容才又拿起筷子:“吃饭吧,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我做的那些让您失望的事,我跟您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游畅低头重复说:“不会再惹您生气。”

这些话牵动了游淑容的心事,她叹了口气,说:“等我们去了美国,重新开始,就把这段忘了吧!人这辈子,谁不犯错

?早点回头就好,别象你妈,耽误自己一辈子。”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剩下的早饭就在偶尔“叮咚”的杯盘撞击声里结束了。

游畅收拾完,就赶到医院,于海洋还在吃早饭,于妈妈是每天按时报道,依旧不跟他说话。

“阿姨,今天我照顾于海洋一天,好吗?”见她沉着脸不回答,游畅小声地哀求,“就一天,就今天,行吗?”

于妈妈态度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叫上张姨,回家了。于海洋自然非常高兴:“今天有空陪我一整天?你妈不会骂你吗

?”

“不会,我跟她说,我要去电台帮彬亚做点事。”

“她很喜欢你跟彬亚在一起啊?”

“现在只要是女的,她都喜欢。”游畅笑着问他,“今天有没有特别想做的?”

“有。”于海洋回答得干脆。

“哦?想做什么?”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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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里磨砂的玻璃窗,柔化了照在上面,明亮的阳光。游畅伸手围住于海洋的腰,抱住他。脸贴上来,轻轻摩擦他带

着胡渣的脸颊。嘴唇有些凉,细细嫩嫩的,落在他的脖颈间……于海洋经不住诱惑,紧紧箍住游畅身体,热烈回应他的

招惹。他们很久很久没有做爱,变换着姿势,在彼此身体上摸索,亲吻由浅至深,直到于海洋手解开游畅的裤子,两人

同时僵硬住。

一切动作都停止了,只剩他们逐渐平静地喘息,于海洋先先打破沉默:“还真是……”他看游畅红着脸系拉链,笑着问

:“你今天怎这么主动?”

“你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我是受宠若惊,”于海洋伸手又将游畅抱在怀里,“我们就这样也挺好,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好

。”

游畅被一股暖意包围,他的下巴抵住于海洋的肩膀,感到无限满足:“我给你刮刮胡子吧!”

“行啊!”于海洋欣然答应,站在原地,看着游畅出去搬了凳子进来让他坐,又细心地抹上泡沫,这才说:“你小心点

儿啊,我腿脚已经不好使,你再给我破了相,就配不上你了。”

游畅眼睛弯弯地笑:“你什么样我都不嫌弃。”

“说得好听,我要是不帅,你能那么容易爱上我呀?”

于海洋从镜子里,几乎入神地观察着游畅专注的神态,看着长手指在他的脸上小心地移动,因国靠得近,他说话的声音

细细的,很低,很轻,象羽毛,在耳边忽闪。那个瞬间,他忘了隔在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障碍,他只觉得他们如此亲

近,如此和谐,如些……幸福。

游畅倚着洗手台,看着自己的杰作,于海洋光洁的脸颊散发着剃须膏的香味。然后,那清凉的味道逼近自己,嗅觉被薄

荷香气淹没。英俊的面貌与自己只有两三寸的距离。

“你今天反常。”于海洋说。

推书 20234-05-03 :魂引(穿越)第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