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特尔的少年——蛋蛋鼠

"我以为......"奇巴想起了推开门时的情景，他无法忍受那一瞬间突然而来的空寂，整颗心掉落到了冰窖一般，痛得无法言语。
"我去买吃的了。"吉菲斯松开了手，"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面包又不能放太久，所以每天下午的时候我都会出去。"
"你的钱还没有花完？"奇巴惊讶地转过头，"我记得我出去了很久。"
"对，很久，整整两个月。"吉菲斯脸上闪过一阵忧郁，故作轻松地说，"我差点就去汤马士那里工作了。"
"噢......"奇巴茫然地应了一声。两个月？他真的感觉不出来有这么久的时间，工作的时候，时间是混乱的。
"以后我就可以跟你一起行动了，"吉菲斯下了床，把敞开了的衣服扣上，从桌边拿起了那张即将属于他的黄卡，"这就是我的确认卡，对不对？"
奇巴突然间打了个冷噤，他隐约地想起了什么，但是他不能确定。他看向吉菲斯，那张黄色的确认卡在他眼前直晃，感觉上很刺眼。他突然不想让吉菲斯去拥有这张卡了。
"告诉我塔特尔的事情。"吉菲斯走到奇巴的面前，他的眼睛充满了渴望。从奇巴的神情中没有得到回应，吉菲斯抓住了奇巴的胳膊，"我受够了，如果不能跟你一起行动，我会疯掉！"
"为什么？"奇巴抬起头，他看到了吉菲斯眼里的认真和期待，一时竟无法接受。
"为什么？"吉菲斯挑起了眉，"我答应了当你的搭档，这是我的工作，我想做，非常想！"
"即使会送命也想？"奇巴喃喃道，"你真奇怪，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却愿意跟着我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你不是这么希望的吗？是你邀请我的。"吉菲斯注意地观察着奇巴的表情，从奇巴回来之后，他就发现奇巴与初识的时候不同，他的神情闪烁，似乎被什么困扰着。
"也许我错了。"奇巴捂住了眼睛，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是非常可怕而危险的，但是他没有证据，那只是感觉。
"我不在乎。"吉菲斯伸出手，抬起奇巴的下巴，"我以前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在有了你，去哪里，做什么，都无所谓。我不想再一个人呆着了。"
"你不后悔？"奇巴问。
"有什么需要后悔的吗？"吉菲斯不屑地一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搭档。"奇巴握住了吉菲斯的手，他确实地感觉到心底涌上的踏实，"我需要你。"
吉菲斯笑了，脸微微泛出红晕，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去准备早餐。奇巴看着他的背影，思考着作为搭档的吉菲斯所应该知道的一切。他和克利斯的争吵，现在还不能告诉吉菲斯。
"任何工作都有阴暗的部分，"奇巴沉思着，"适当的时候，我再告诉他吧。"

第三章 塔特尔的监视者

吉菲斯走在前面，怀里抱着面包，他轻快地走着，不时拿出口袋里装着的黄色卡片，兴奋极了。奇巴拎着菜跟在他的后面，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这是他们都很熟悉的街道，连路人的脸看起来都很亲切。这座城市的旧城已经废弃，因为战争，大部分的人迁往新城，而无钱购买新居的穷人就住在旧城区。这里没有人会来收取房租，也没有警察来管理，只要旧城区的无业游民不会到新城去犯案，在旧城区你是见不到这些政府的走狗的。
旧城区生活的人们仍然有着自己的商业，他们买卖面包，开酒吧甚至舞厅，但是收入仅可糊口，有时候还会为了自己每天的收入与小偷们干架。这里有很多罪犯，也有很多善良的人们，流浪汉随处可见，他们会得到一些面包和水，也可以找地方住，愿意的话，还可以自己创造一份工作。
塔特尔的少年们有相当一部分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不在同一城市，却在同样的被丢弃的角落里。
"奇巴，"吉菲斯指了指前面，那是他们最熟悉的酒吧--雪吧，"要去跟汤马士打声招呼吗？他一直很记挂你。"
奇巴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看见了几个少年，他们就坐在断墙上，抽着烟，目光落在吉菲斯的身上。在这个地方，白种人是很少见的，尤其是吉菲斯这么漂亮的男孩子。
"也许他们正打着什么坏主意。"奇巴想着，有意识地靠近了吉菲斯，眼神冷冷地向着那几个少年投去警告。
"奇巴，塔特尔的成员都是未成年的少年么？"吉菲斯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危机，他高兴地推开了雪吧的门。雪吧里一如往常般的喧闹，汤马士正忙着将酒端到客桌上去，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进来。
奇巴搂住吉菲斯的肩，两人一起坐在了吧台上。
"塔特尔算是一个未成年人收容所，"奇巴看着柜子里的酒，盯着他一直想喝却从来没喝过的葡萄酒，那在这里是非常啬侈的消费品，"不分男女，当然以男孩子居多，因为男孩子更能适应工作。"
吉菲斯慢慢地转过了头，看着奇巴。奇巴侧脸的弧线凸凹分明，显示出他的刚毅，吉菲斯支着下巴凝视着那道弧线。他知道自己的长相和奇巴有很大的差异，相比起来，自己更像女孩子。
"塔特尔的工作一般是什么？"吉菲斯注意到汤马士的走近，声音压低了。
汤马士倒了两杯啤酒，推到少年们的面前。看到奇巴完好的样子，他很高兴。
"奇巴，看到你真高兴，"汤马士拍了拍奇巴的肩，"工作很顺利？"
"很顺利。"奇巴回答，就着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呛得咳了起来。吉菲斯惊奇地看着他，他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奇巴也是因为喝酒而咳嗽的。
"怎么样？"汤马士转向吉菲斯，"你是奇巴的搭档了吧？"
"嗯，我收到了确认卡！"吉菲斯的手探进口袋，奇巴立刻伸手压住他，眼神看着前方，继续地喝着啤酒。
"我看过塔特尔的确认卡，"汤马士重重地打了奇巴一下，"你也太见外了吧，奇巴。"
"吉菲斯是我的搭档。"奇巴笑了起来，"他的东西只有我能看到。"
汤马士瞠目结舌地看着奇巴，奇巴表现出这么直接的占有情绪还是第一次，平常他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怎么关心的。吉菲斯支着下巴笑，模样十分可爱。
"发生什么事了？"汤马士惊奇地问。
"他抱着我睡觉。"吉菲斯毫不介意地回答。奇巴一口酒喷了出来，边擦边瞪着吉菲斯。
"我说错了吗？"吉菲斯回瞪着奇巴，"你还把我的衣服给解开了，紧贴着我不放。"
"吉菲斯......"奇巴满脸通红，懊恼极了，面对吉菲斯认真的反问，他无法反驳。
"哈哈哈哈......"汤马士爆发出大笑，酒店里的人都好奇地转过头，他们从未见过店长如此大笑过。奇巴揪过吉菲斯，在他耳边低声道："算我求你，别说了。"
"哈......"吉菲斯眨了眨眼睛，"我不说。"
"奇巴，你是不是欲求不满啊？"汤马士擦掉笑出的眼泪，看到奇巴红透了的脸，又一次笑得喘不过气。
"他是我的搭档，这不算什么。"奇巴强自镇定下来，吉菲斯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肩，举起了手中的啤酒杯，笑嘻嘻地说："我到无所谓，因为会很暖和。"
汤马士不再笑了，两位少年亲密的神情让他感觉很愉快。在这个被丢弃的地方，总有些东西是不可能丢掉的。奇巴一直独居，看着他的眼神，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今天却不同。他的眼神追随着吉菲斯，他的心思轻易就可以读懂。人是需要伙伴的，汤马士想着，再度看着两位少年--只要彼此需要，就可以在一起，这已经是无上的幸运了。
"奇巴，"汤马士露出严肃的神情，"你把监视者的工作告诉吉菲斯了吗？"
奇巴立刻沉默下来，他甚至不理会吉菲斯投来的疑惑的目光，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吉菲斯拿着杯子的手用力地弯曲，笑容从他的脸上隐没，取而代之的是他生气的表情。
"汤马士，街上那些新来的男孩是做什么的？"奇巴突然换了话题。
"他们？来历不明，"汤马士拿起洗好的杯子，用干抹布擦着，"不过最近这一带不太平，晚上的时候常常听到枪声，我还担心会有人到我的小店来抢劫呢。"
"没人敢抢你的店啦，"奇巴懒洋洋地说，"除非这条街的人都不想喝酒。"
"那可不一定。"汤马士看着吉菲斯，"吉菲斯，你最好小心一点，也许那些家伙会把你骗去卖掉。"
"我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的。"吉菲斯冷冷地说着，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奇巴有意回避跟他的对话，让他很不高兴。他明明答应过，当他拿到确认卡的时候，他就把塔特尔的一切都告诉他的！哼，不守信用！
"你会打架？"汤马士侥有兴趣的问，吉菲斯纤细柔弱，怎么看也不像会打架的。
"逼急了总会学会的。"吉菲斯喝着酒，他没有像奇巴那样被呛。
奇巴走在前面，吉菲斯跟在他后面。从他们离开雪吧开始，那几个少年就跟上了他们，若即若离地跟着，看来真的盯上了吉菲斯。他们往居住的街道走，人迹越来越少，奇巴深吸了口气，他现在的心情很差，这几个小鬼是送上来给他发泄怒火的。
吉菲斯一直没说话，他斜眼看着周边的楼房，大有奇巴不开腔他死也不说话的意思。奇巴不知道吉菲斯有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人，但那没有关系，在吉菲斯注意到的时候，他可以保护他。
吉菲斯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身，冲着那几个少年吼了起来。他清脆的嗓音变得暴躁而且低沉。
"你们几个人，跟着我们干什么？"吉菲斯的眼睛微微泛红，他真的在生气。
奇巴伸出胳膊搂住了吉菲斯，透过吉菲斯的肩膀，他冷冷地瞪着那几个少年。奇巴的身上流露出强大的压迫感，少年们吃惊地后退着，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哄而散。他们迟早还是会来的--奇巴知道这一点。他不可能一直在吉菲斯身边，除非他们一起行动，永不分开。
吉菲斯已经是他的搭档，奇巴慢慢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最初时的不实感，在迫切地需要保护吉菲斯的心情下一点点的凝聚。既然是他自己选择了吉菲斯，而且带他进入塔特尔，他就必须接受这个改变。
吉菲斯仍然在生气，他的拳握得紧紧的，胳膊下夹的面包都裂了。
"吉菲斯。"奇巴在他的耳边吐气，他的心一阵悸动，有些幸福的晕眩感涌了上来。他轻轻地说："别生气，我告诉你就是了。"
"告诉我什么？"吉菲斯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一些，"你不是不想告诉我吗？"
"我只是有些迷惑，"奇巴的头抵在吉菲斯的颈窝，"你为什么愿意做我的搭档呢？你对塔特尔一无所知，对我也是。我对你的事情，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无所谓啊。"吉菲斯静静地站着，"反正以前的事记得与不记得有什么关系，我只要记住现在就够了。"
奇巴的手臂收紧，勒得吉菲斯有些喘不过气。吉菲斯微微侧过头，他看不到奇巴的表情，但他知道奇巴将会告诉他很多事，关于奇巴自己的，关于塔特尔的。
"我......我想我失去了一些重要的记忆，"奇巴声音干涩而痛苦，"非常重要，但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吉菲斯转过身，额头贴着奇巴的额头，露出淡淡的笑容。
"那就忘记它。"吉菲斯坚决地说，"现在，你将会有替代的记忆，和我一起。我是你的搭档，奇巴。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
奇巴注视着吉菲斯。吉菲斯在他的心里是一个谜，他像一块未被浸染的白布，而布的背后，有着他不了解的过去。即使如此，他仍然选择了吉菲斯，选择他成为自己最重要的搭档，一起同生共死。吉菲斯不知道搭档的真正意义，分部很快就会召唤这些新入组织的少年们，给予他们特殊的训练，以使他们符合自己的身份。
吉菲斯褐色的头发随着风飘动，他的容貌俊美如少女，但个性却如男儿般坚强固执。最初，奇巴是被他的容貌所吸引，而现在，他则被吉菲斯自身所折服。他喜欢吉菲斯单纯质朴的性格，即使那可能也只是一种虚假。
"吉菲斯，在塔特尔里，我是偷盗者，而你则是监视者。我们的命......是连结在一起的。"奇巴淡淡地笑了，"塔特尔的搭档，任何时候都会在一起。"
"我是......监视者？监视什么？"吉菲斯不解地问着。他抓住了奇巴的胳膊，急切地想知道更多。
"我，你监视的人，是我。"奇巴不会告诉吉菲斯更多了，因为就在此时，吉菲斯口袋里的确认卡指示灯亮了起来。橙色的光，是召集监视者的信号。能够告诉吉菲斯更多有关塔特尔事情的人，即将出现。

第四章 监视者的任务

奇巴一个人，抱着面包和蔬菜，慢慢地向着自己的家走去。吉菲斯被召唤离开，他是新的监视者，将会前往塔特尔的分部接受监视者的训练。没有人知道监视者究竟做了怎样的训练，但是从分部回来的监视者，都拥有同样优秀的力量，他们是科学家，也是优秀的特工。
如果奇巴拥有偷盗者般敏锐的身手，那么吉菲斯将拥有特工般的技术和智慧。塔特尔的搭档都是这样的一对组合，他们不需要了解少年们参加的意图，也不需要少年们具备怎样的天赋，只要你想进入塔特尔，你就可以加入他们。塔特尔被人们称为"流浪少年的收容所"，是因为他们会提供给少年们生活的金钱，使他们不至于流落街头。而废弃的旧城就是少年们生活的地方，那里没有房租，而且不会被发现。
奇巴想要这样的生活，他不想活活饿死，或是像个乞丐一样沿街求讨。他要活下去，活得像个真正的人。塔特尔给了他他需要的一切，所以无论做什么他都不在乎。
塔特尔要他偷什么东西，他就去偷。他从来不是一个人执行任务，加入塔特尔的为数众多的少年们都是他的同伴，但是只有搭档是一起行动的。奇巴看到过许多对搭档，许多都和他一样，选择同性作为搭档，也许是因为任务的危险，也许是因为心情，选择异性所带来的困扰是很可怕的。男人必须保护好女人，所以这样的搭档对执行任务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塔特尔鼓励成员们自己选择搭档，而且绝不追究他们的过去以及曾经干过什么事，只要你是未满20岁的就可以，男女也不限制。这使得许多流浪着的以及想要冒险的孩子们纷纷加入了塔特尔。奇巴有时候也想过塔特尔究竟想利用自己做什么，但是最后他不再想了。只要能够生存下去，塔特尔就算要他们上战场，他们也会去的。塔特尔消除了少年们的差别，给予他们安稳生活的资金，总之，它成为了少年们心目中的救世主，塔特尔--少年的天堂。
"吉菲斯......"奇巴趴在窗口上，回忆着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他突然觉得独自一人的痛苦难以忍受。奇巴紧抱着双臂，"你一定要回到这里，回到我这里来。"
吉菲斯站在一群少年之中，在他身边站着一位女孩，女孩的头发长短不齐，衣服也很破烂，但是长得很可爱。在一大堆的少年中，只有几位少女，所以吉菲斯好奇地看了女孩几眼。
"你好，我叫兰黛。"女孩也注意到了身边的男孩，吉菲斯俊秀的容貌激起了她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