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五百香

“！”
看着他伸过手来，在恐于他会掌捆自己的那一瞬间，手已经抚上了脸颊。
“多么令人心疼啊……你一定哭了很久吧？你可以不用担心了，因为从此以后你不会再是一个人……我心爱的澄。”
“……圯也。”
就像被包围在蜘蛛网上的感觉，澄的心里溢满了崭新的恐怖。
只是……如果说人生是以一连串的恐怖来连接的话，那圯也所给予自己的恐怖，就代表着甜美的幸福。
在圯也的臂弯中，澄掉下了幸福的眼泪。
　
第八章
想问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却又说不出半个完整的字，再加上闻到自己的袖口因为昨天呕吐而留下的臭气，澄不禁整个脸红了起来。
昨天听到静香怀孕的消息后，在回家的途中呕吐，接着在没有带任何换洗衣物的情况下，就搭电车来到了这里。而自己来到的地方是仿佛到了这里就能回到孩提时代的海边度假别墅。
“我……”
想开口说话的澄，被满喉的唾液给噎了一下。
“对……对不起。”
“你不必这么紧张。”
“对不起……我……”
在圯也温柔替自己顺了几下背脊之后，澄才深呼吸了一口抬起头来。
“圯也，你……一定有话要对我说吧……？”
“是啊。”
圯也微笑地俯视着澄。
圯也的身高比四年前追上澄的时候又拉远了距离。在自己的视线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还遗留着童稚感觉的虎牙。他的魅力加速得惊人，可爱得几乎到了恐怖的地步。圯也明白澄的背叛或许已经是一种病态的习惯，而自己深爱他的程度可以到不在乎以前的一切。在到这里来的途中对筑田道晴仅存的一点良心，在看到澄之后就完全消失了。
他的脸颊苍白，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玩遍女人，已经很难说是纯情的澄，在圯也的眼里仍旧无邪得像一个圣女。
“你没事吧？”
“嘎？”
听到圯也的问话，澄才发现自己在发呆，连忙不安地低下头。圯也的声音、味道。他那潜藏在白皙肌肤下的热情、贯穿自己时那瞬间的喜悦。比起刹那间涌起的记忆，澄更迷惑于圯也美丽的黑眸。
自己终于被他追上了。
“我……我想先洗澡。我从昨天就没有换衣服，而且在来这里的半路上……因为身体不舒服还吐了一下，一定很难闻吧？”
“不会啊。”
“总……总之我先进去一下。”
澄说完，迅速逃进了浴室。锁上门打开电灯，放了水之后咋了一下舌又打开门。
“圯……圯也”
“干嘛？”
如少年般的无邪，圯也回过头来。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在他的黑发上形成一道光圈。由于他站在逆光的方向，所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澄猜他大概在笑，只是单纯的直觉。
“你可不可以帮我向柜台叫洗衣服务？”
“洗这件衣服吗？”
边问着，圯也马上把放在抽屉里的浴衣拿出来。这家饭店虽然豪华，但是浴衣的质料却很薄，怎么能让脸色不好的澄穿？
“我去买新的衣服和睡衣好不好？”
“不用了……笨蛋。”
话才一出口，澄就后悔了。自己可能是没睡饱吧？还没向圯也道歉就先讲这么不客气的话。
“那个就行了。我……对不起啊……圯也，难得你要帮我买。”
“我去买好了，我知道哪里有卖。不过这里真的变得好多，从前在假日的时候没几家店是开的。你先去洗澡吧，我会把房间钥匙带出去。把衣服脱了，我顺便拿下去。”
圯也微笑着说，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了。你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了，不需要为了一点小事就慌了手脚。好好休息就行了。”
“但……但是……啊……那钱我先给……”
澄说着说着，跨出浴室的门槛走到床边找自己的包包。
“啊！”
突然被那强力的臂膀一拉，澄轻易地就倒进圯也的怀里。圯也微笑地凝视着他慢慢接近，理所当然贴上他的嘴唇。四年前，17岁的夏天。两人像孩提时代玩游戏般的做爱，本能告诉了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所以他离开了圯也。
在那次短短几天的暑假旅行之中，澄尝到了以前在女人身上从没尝过的快感，只在那短短几天之内，自己一生的性癖就已经被决定了。
在圯也面前，澄知道了自己是个女人。那是一个什么也无法取代的事实，而且在寝室之中自己也渴望着那样的行为。在熟知一切过程的前提之下，澄自愿地张开了双腿、抬高了腰肢，在被贯穿的时候尽情的吟叫。
那种强烈的自觉，那种知道自己是完全属于圯也的喜悦。在确保自我意志情况下的冢本澄知道了自己只不过是个专属刘田圯也的女人时，虽然全身泛起一股恐怖，却完全无力抗拒。
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快感让自己有这么大的转变，在过于激烈的快感冲击之下，澄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
即使是因为爱，但是一味地追求快感的身体，再没有一丝空隙容得下爱的侵入。起码澄不敢坚持一定要有爱才能感到快感的自信。圯也的吻仍旧轻易地让澄燃烧到沸点，当他的手在自己的背脊上来回抚摸时，澄不由自主地发出饥渴的呻吟。
“……我……等一下……不要……”
已经几年没有这样热烈的吻了？从高二算起来……已经四年，一想到这里，澄强迫自己离开圯也的身体。
“我……我的包包……在那里，你自己拿钱吧。我……我去脱衣服。”
澄无意识地说着残言片语，忍住让嘴唇不要发抖。捡起浴衣，他连看也不敢看圯也的脸就逃进了浴室。
等圯也买衣服回来的时候，自己一定会跟他做爱吧，就像接吻一样简单。难道自己就是这样的男人吗？这样的男人如何能为人父？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那里显现的是一张童稚而懦弱的脸孔。自己就是为了变成这样而活到现在的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更不用说去体会一个怀孕女人的心情了。
从澄的包包里拿出钱包，圯也在逐渐冷却下来的亢奋中，开始分析起刚才发生的事。
冢本澄居然会向我说“对不起，难得你要帮我买？”
那个一脸懦弱的澄真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傲慢又妄自尊大的青梅竹马吗？
接过从浴室出来满脸不安的澄递过来的衣服，圯也觉得澄在自己心中的幻影完全粉碎了。蜕化过后的冢本澄比自己回忆中的他来得令人疼惜。
　
暴风雨般的激情行为过后，接踵而来的如梅雨前线般平静。任由圯也在被里握住自己的手，澄凝视着没有任何遮掩的窗外。
圯也靠在自己肩上的头虽然很重，但那也证明了圯也现在的情绪是处在极为愉悦的状态之中。
圯也疯狂地索求澄的身体，而澄也不由自主地深陷进这股激情的洪流之中。
再也不放你走了，在床第之间圯也不如向澄宣言过多少次。那时虽然失败，但是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有能力保护你。圯也像呓语似的不断重复这几句话。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凝视着窗外的海景，澄沙哑着声音问他。
“为什么又要做这种事……”
明明是自己抓着圯也不放，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澄自嘲地把他的手甩掉。
“你忘了我对你做过什么事吗？”
圯也不发一言地把澄的脸转向自己。
“我爱你……澄。”
蹙着秀丽的眉头，澄觉得自己身体里那个着了火的地方，好像又开始灼热而疼痛起来。居然有人天真的想用这种身体跟女人共度一生，澄觉得自己真是愚蠢的可以。然而这是澄必须独自背负的罪恶，决不是圯也造成的。
“静香怀孕了，我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凝视着眼前这个自己最爱的青梅竹马，澄痛苦的倾诉。圯也无视他的告白，轻吻着他左边尚未发达的虎牙。澄烦闷地别开了脸。
“不要……”
“女人本来就会怀孕。”
从鼻腔里轻笑了一声，圯也又把脸埋进澄的颈项中亲吻。
“就像青蛙一样容易大肚子。”
“……你别把她当作青蛙。”
“让她变成青蛙的是你啊，我可没有做过。”
“……你说得对。”
叹了一口气，澄无力反驳。
让青蛙大肚子或是让女人怀孕都是一样残酷的事。不管结果如何那都是自己犯下的罪过。
“……即使做了那种不可原谅的事，我还是必须成为一个父亲……所以……”
“所以？”圯也边问边温柔地吸吮着澄的乳晕，让澄那仅存的理性霎时化为乌有。
“做了该做的事，男人当然就会变成父亲。但是那又怎么样？你既不可能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也不可能跟那个女人结婚吧？因为你爱的是我啊。”
圯也那轻松的口吻，在澄的心理形成一股冲击。
“的确……我的确无法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但是现实中，静香还是怀了身孕。”
忍受着痛苦的快感，澄俯视着在自己胸口移动的圯也的头说着。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圯也……”
“那就让我去说。”
无视澄的绝望，圯也的笑容无邪又柔和。
“是女人自愿怀孕的，你没有必要痛苦啊……对不对？我想你一定有做避孕措施吧？以前都能毫无差错，为什么偏偏这次会出问题？”
“你……你别这么说……，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会演变到这种地步都是男人不好。即使要她去堕胎，受伤的也是她，我无法推掉这个责任。”
在自己的确做了预防措施之下，静香要怀孕实在不太容易。从这里可以推断出静香是故意怀孕的。但这终究是因为在自己暧昧不明的心情下，才把静香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所致。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了解静香为何要用怀孕来束缚住自己的心情所导致的结果。
连结婚对象的心思都无法猜透的自己，毕竟也是同样的愚蠢。
“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自己去承担。你就忘了我吧……”
“我不可能忘了你……一生都不可能忘了你。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你不记得了吗？”
圯也回首前尘，几乎大半生都埋没在对这个浅薄的澄的思慕和憎恨之中，每每一想到都还会愤恨不已。然而，现在他却好像什么恨都抛到九霄云外似的神清气爽。
“你什么都不必担心，叫那个女人去堕胎，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如果连这种事都要你去说……那我还算是男人吗？”
欲火烧得他两颊绯红，澄拼命摇头抵抗那种感觉。然而，快感将理智淹没的速度快得令人吃惊。
“我不……想这样……”
“我知道。”
“你不知道……”
被圯也堵住了要说的话。澄再度沉没在无底的深渊里。仰望着圯也那难以形容的美貌，澄除了沉醉于那份陶然之外，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该沉溺在这种感觉里。
但是欲望又让澄难以抵抗地闭上了眼睛。
自己的生命里有太多长得像圯也的女人，但全都不是圯也。真正的圯也只有自己眼前这个男人。
“圯也……圯也……”
澄拥住他贴上自己的脸颊。
“我爱你……澄，我永远爱你。”
圯也总是知道澄最想听的言语，并不吝惜地如泣如诉。除了圯也之外再也没有人会如此的深爱自己。一想到这里，澄的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他从来没想过爱是什么，也不是为了培养一段爱情而走上结婚这条路。对静香也是……
他们只是把梦想建筑在彼此身上而已。
自己要的是一个温柔、会默默陪在身边的女性圯也，而静香要的是一个容易驾驭，对她以后的人生有诸多便利的丈夫。或许彼此的希望早就在彼此的身上清楚的浮现了吧。
意识着圯也进入体内的感觉，澄可以轻易地找出自己即将*的欲望，难以忘怀的那种进出的感觉，从17岁的夏天就已经在澄的体内埋下禁忌的火苗。
埋在自己肩口的圯也呼吸粗重，宛如一头野兽。
“圯也……”
抱住他被汗湿的黑发，澄随着快感的波浪起伏。
“……圯也……”
迷乱的圯也索求着澄喘息的嘴唇。
“澄……澄。”
圯也带着欲泣的表情穿透澄的身体，泄漏出真挚的倾诉。
“我好恨你，恨到几乎想杀掉你。但是一切都过去了。澄……你会永远待在我身边吧？永远不会再离开我了吧？我可以把我的一生以给你。一生啊……澄。一生……即使你是长久伤害我的元凶，我也只爱你一个人，我真的只爱你一个人啊……澄。”
在被快感侵蚀的意识中听到圯也的告白，澄又掉下泪来。
“圯也……圯也……”
他低声呼唤他的名字，在经过四年的岁月后终于尝到绝顶的滋味。
“……圯也……圯也爱你。我……爱你。”
感到自己怀中的头在颤抖，澄连那份颤抖一起紧紧拥住。
温暖的肉体、快乐的波动、男人那强力的触感，全部都在自己的身体里面。
但是我们一定无法在一起，因为那是不被允许的。
自己是夺走圯也这一生的凶手，既然明白他的痛苦，又何忍再度重蹈复辙？
冢本澄直到这一天才终于知道什么叫怜爱一个人的心。
　
这种场面似乎在哪首流行歌中出现过。三人各有不同的心思，却在算计着同样一件事。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耐不住沉默，用沙哑的声音先开口的是澄。
“我真正喜欢的是这个男人。”
凝视着彼此的眼睛，圯也和静香相视而笑。
两人心里都想着同一件事。
“你居然敢到这里来。”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
穿着半长袖的夏衫，身上披着一件同色系外衣的静香，在长裙下叠起了双腿。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孕妇，说是少女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啊……我们回东京去吧，妈也很担心你呢，她本来想跟来，但是我告诉她一定会马上跟你一起回去，所以她才忍着没来。我们得早点回去向你父母解释，而且我也怀了孕，结婚典礼还是越快举行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