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反应过来就架着轻功翻墙而去。
许多年之后,赵翊问他:“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决定你的终生大事的?未免也草率了些吧?”
“我也没选错啊!”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停留的卫灵惜主动献上自己的红唇。
“我怎么不觉得……”接下来的话还没出世就胎死在一个甜腻的吻里。
呵呵!认识了这么多年,还从不知道卫灵惜原来是个急色鬼呢!看看天色还早,浣奴也起身回望月楼,准备找好姐妹们磕牙去
。
两人向来各怀鬼胎,这次却难得的相谈甚欢,浣奴歪打正着,解开了卫灵惜心底的疑惑。
月上枝头,晚风徐送。
在外面又晃了一天的卫灵惜回到府中,在卫府后面的庭院里徘徊。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才半日不见,就真的这么想他吗?难道真如浣奴所言,他真的爱死他了?
停在半路上,蹲在一株不起眼的小花旁,卫灵惜用指尖轻触小花柔嫩的紫色花瓣,“告诉我,我是不是中毒了?”
身为唐门的后裔,一生下来就有百毒不侵的体质,可是,这不是中毒又是什么?他中了名叫赵翊的毒。
卫灵惜收回手,看着小花,人未醉而眼神迷离,渐渐的,嘴角浮起一抹甜蜜而苦涩的笑。
第15节
“你知道解药在哪里吗?”他要毁了它,就让那毒常驻心中吧!
风吹动着小花左右摇摆,就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卫灵惜笑得烂漫无邪。
“灵惜。”一双天足出现在他身后。
听见魂牵梦萦的声音,卫灵惜欣喜转身,却猛然瞧见一个猪头!吓得他撒腿就跑,却被那“猪头”大手一扯,揽进怀里。
“哇!鬼啊!救命啊!”
“什么鬼?看清楚我是谁!”赵翊只当他夜黑看不清楚。
卫灵惜嘟起嘴唇,“猪”的口型已经形成,当看到那双凤眼及里面的不悦时,又硬生生地吞回,“王……王爷?”
“不是我还有谁?”
这就是他刚刚决定要喜欢的人?真的不行吗?所以这么快就遭天谴了?“真的是你吗?王爷……”
不过这个天谴未免也太狠了点。
“叫我翊。”
赵翊眼中的深情和专注让他感动,但和那张不知为何变得肥肿不堪的脸搭配起来就实在是……
“你可以先放开我吗?”卫灵惜低下头,让赵翊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闷闷地开口。
等赵翊松开他腰间的桎梏,便又转身蹲在那朵紫色小花前,肩膀剧烈地抖动。
“灵惜,你没事吧?”赵翊蹲下来,却看不见卫灵惜埋在黑暗中的脸。
“没……没事。”卫灵惜摇摇头,依旧没有看赵翊,从袖子里掏出一颗淡青色的小药丸递给他,“你……你把……这个……吃
……吃了,不然……不然的话……我……没办法和……和你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压抑而痛苦。
虽不明就里,赵翊还是依言把药丸吃了,顿觉神清气爽。
半晌,卫灵惜才敢转过头来看他,发现他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棱角。望着那张稍嫌严肃的脸,又觉得有些遗憾。
到底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这样整北静王爷?卫灵惜从心里佩服那位“伟人”。
他此刻当然没有想到那位“伟人”就是他从小佩服到大的那位。
许多年以后,他们才知道是卫灵惜母子你一来我一去的“成果”。赵翊此时的修为已不同以往,倒也不怎么生气,只是重重一
叹,“你啊!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潇洒不起来了。”
就在他出神之际,赵翊已在石椅上坐下,把他抱在膝上。
卫灵惜不安地扭了下。他不是很习惯这种亲昵的动作,但见赵翊似乎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便不再挣扎,乖乖坐着。
果然,“灵惜,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手指轻柔地抚过顺滑的黑绸。
“哦!”习惯了倒也挺舒服的。
“早上的事,我会负责的。”
“早上的事?!”他是在说竹林里的“事”吗?“不用了啦!”想起这种事是不用谦虚更用不着客气的又忙改口道,“好……
好吧!”
想起早上的缠绵,卫灵惜的脸又是一红。
他不是没见过合欢之事,在望月楼那里,什么花招都有,但自己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虽然他们还没做整套啦!
“我已经跟卫夫人提了这件事。”赵翊又说。
“好……什么?!”水眸忽然睁大地像受惊的小鹿,“这种事……你……你怎么可以跟别人说?”他紧张地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的。
虽然娘不是外人啦,但那么亲密的事……总之,他会不好意思就是了。
“这种事?”看卫灵惜的表情,赵翊知道“她”会错了意,“这种事当然得说,我是指我们的婚事,我已经向卫夫人提亲了。
”
“哦!提亲啊!”卫灵惜松了口气,“那还好一点,什么?!提亲?!那我娘……我娘她怎么说?”
“卫夫人说你已有婚约,是隔壁镇的王员外家。”一想起这个,赵翊就不高兴。
卫灵惜也像一盆冷水泼到下来,人也清醒过来,“哦!”好像是真的,前两天娘有跟他说过,说此事已定了七八分,现在娘是
想以此事来婉拒北静王爷吧?
卫灵惜的心突然陷入了矛盾之中。
“可那王员外只有一个儿子,是个白痴!”赵翊明显不悦。
卫灵惜点头不语。心里明知他误会了也无法开口解释。
王员外的儿子白痴,但女儿不错,虽说不上沉鱼落雁,倒也颇有几分姿色,而且知书达理。最重要的是,王员外家有良田万亩
,美宅无数,却只有这对儿女。一旦结为亲家,王员外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家产合情合理地就并入他们卫家。卫夫人这两年的
当家人可不是当假的。
见卫灵惜面色凝重,赵翊以为“她”是觉得委屈了,执起柔荑在唇边烙下一吻,“放心吧!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的!”
不知北静王爷知道真相后,是否还能说这样的话?卫灵惜牵动苦涩的嘴角,抬头时,却被赵翊突显的霸气所折服,“你……说
的是真的吗?”
“当然,何况,”修长的手指似有若无地抚过诱人的红唇,“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王爷可愿起誓?”卫灵惜望进赵翊的眼,“发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王爷都不会弃灵惜而去。”
“起誓?”赵翊不禁皱眉。
他纵情欢场,未曾有女子敢叫他起誓,如今这“民女”得到他如此重视,应该于有荣焉,居然还叫他起誓?
看出他的犹豫,也看出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卫灵惜在心里讥讽自己的天真,“王爷不必为难了!”冷声扔下一句话,卫灵惜
起身欲走,又被赵翊扯回怀里,菱唇几乎在同时被擒住。
“唔唔……”伸手去推,对方却纹风不动,小舌本想阻止入侵者的放肆,却无意让对方缠住,最后抗议的声音化成一声声呻吟
。
好半晌,赵翊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那道他无论尝几遍都不会厌的美味,轻叹一声,“你要我如何是好?”
卫灵惜不答,转过头去,倔强地不想看他。
赵翊扳过他的脸,只见“她”两眼水雾迷蒙,竟像梦般不真实,让人心生怜惜之情,赵翊忍不住又凑上前去,吮去未落的泪,
一开口,湿热的气息喷到他的脸上,“我发誓。”
卫灵惜闻言,微愣,不知在心里流淌的是何种滋味,是苦是甜,是喜是忧,胸口闷得难受,一时忍不住,流下两行情泪。
“都起誓了,怎么还哭呢?”赵翊无奈,按住“她”的头靠在他的宽肩上,轻拍“她”的背,竭尽所能的温柔。
他不懂,卫灵惜的心在被左右拉扯着。
或许赵翊本是灵儿命中的良人,却叫身为哥哥的他遇上,如今这境地真叫人哭笑不得。是上天的惩罚吗?叫他爱上不该爱的人
。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卫夫人诧异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
“娘?!”
“卫夫人。”
相拥的两人迅速分开。
卫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上北静王爷的提亲让她忧心到现在,虽已婉拒,但看王爷一副誓在必得的样子,她深知不
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于是,一整晚她都关在书房里绞尽脑汁想着应对良策,好让王爷忘记这段错爱。结果苦思了半天一点头绪
都没有,本想到院子来透透气,却见到这般情景。
难道不只是郎有情,“妾”也有意?
“不、不!”卫夫人摇摇头,甩掉心头的想法。
北静王爷把她秀气的儿子错认成女子这好理解,但灵惜总不会把高出他半个头的男人当成女人来爱吧?
“卫夫人,我们……”
赵翊走上前,想再次表明自己的心迹,却听背后卫灵惜不带情绪地开口:“娘,将王爷请到大厅上座吧!容我随后就到。”
赵翊诧异回头,却见卫灵惜已转身离开,那昂挺的身板,矫健的步伐,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坎上……
第16节
第五章
卫府的大厅里,气氛异常诡异,空气仿佛都在胸口凝结了般,每个人都只觉得窒闷不已,却连出大气都不敢。不时有穿堂风吹
进来,冷汗还是沿着鬓角滑过脸庞溅到地上。
北静王爷赵翊身在上座上,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睛片刻也不曾离开过正跪在他面前的书生。
前面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起来,露出姣好的面容,用与衣服同料同色的儒帽定住,后面的头发垂至腰际,如风中的弱柳。单
是看到那头青丝,赵翊就不禁一阵心荡神驰,忙移开视线,但未离开过他的身。
卫灵惜穿一身间有蓝纹的月牙白衣裳,玉白腰带勒出纤细腰肢,外面再加一件长褂,衬得他修长中更见儒雅。
赵翊站起身来,慢慢走近卫灵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又会发生什么变化似的。
来到他面前,大手一伸,揪住他的衣领猛地将他整个人提上来。
卫灵惜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就感觉到男人阳刚的气息喷到他的脸上。
彼此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两人不约而同地怔了一下。身体像中了魔咒般无法动弹。
赵翊粗暴地摇晃卫灵惜,想以此解除魔咒。后者只能咬牙抵住那股晕眩,当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对方空出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
贴上他的大腿内侧,并朝最私密的地方伸去。
苍白着脸,卫灵惜闭上眼,嘴角尤挂着自嘲的笑。
身上的两只手同时松开,卫灵惜未反应过来,跌在地上。
赵翊刚毅的脸上已是一片铁青,后退两步,跌坐在大椅上。咬紧牙关,忍住喉间一股腥甜,右手紧抓住胸前的布料,能够听到
关节不断紧缩的声音。
突然像想到了什么,赵翊自嘲哼笑。
何须验明?不管他的脸长得多么的美,那匹黑绸是多么的醉人,那平实的胸部和沉稳的气息都已一再地说明他是个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是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骗他?
“卫……灵惜,”哼,不要告诉他连名字都是假的,“把头抬起来。”
卫灵惜依言抬起头来,深黑的水眸平静地与赵翊对视,没有娇羞,没有恐惧,是那么的透明,似乎要将最真的他展现给眼前人
看。
目不转睛地盯着与早上没有任何不同的脸,赵翊又想起自己将这样一个男人搂在怀里,温柔抚慰,亲吻缠绵,甚至山盟海誓…
…心中不禁又怒又恼,“噗”的一声,一口热血喷薄而出,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洒成点点红梅。
大厅里的所以人顿时都慌作一团,一个贴身的侍卫上前来,想扶他回房歇息。
“不用!”稍稍调理好紊乱的气息,赵翊大手一挥,所以人立刻噤声,各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站好。
抚去嘴角的血丝,鹰眸的利光未曾离开过卫灵惜,只见他自始至终文风不动、一脸平静地跪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刚
刚画就的红梅图。
真美!不知待会他的是否也这般的美。
他竟然一点愧意都没有?!
看见此情此景,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卫夫人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来,“王爷!是老身教子无方,这次也全是老身的错
,请王爷不要怪罪灵惜,要罚就罚老身一人吧!”
赵翊冷眼瞟过跪伏在地上的卫夫人,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扭头仍盯着卫灵惜,“你,说话。”
卫灵惜闻言也跪伏在地上,轻声道:“卫灵惜责无旁贷,请王爷降罪吧!”
赵翊冷哼一声,“你错了,你是罪有应得,但卫府一干人等也都脱不了干系。”说完满意地看到卫灵惜的身子明显一颤。
卫灵惜抬起头来,脸上已无法再保持平静,“王爷,他们……”
“不要跟本王说他们不知道你是他们的‘少爷’!”
雷霆一怒,所以人都吓得腿软,纷纷跪下磕头。
恢复平常的语气,但恨意未消,赵翊缓缓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尔等犯了此等欺君大罪,理当……”
所以人都屏气凝听。
威严的声音骤冷,“满、门、抄、斩!”
话刚说完,就有几个胆子小的人晕死过去。
卫夫人跌坐在地上,怔了半晌才完全消化了“满门抄斩”这四个字,痴痴地笑起来,“罢、罢、罢!这样子下到黄泉,一家子
团圆,甚好!”眼睛一眨,泪如泉涌,“可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老爷和灵儿啊?”说完悲恸大哭。
卫灵惜跪直身子,脸上又恢复一贯的平静,只是面色惨白无比,连菱唇也见不到一丝血色,把额上的红色胎记更衬得无比鲜艳
,仿佛伤口新淌下的血滴。
好美!赵翊不得不咬牙承认,即使明知“她”是个男人,仍无法在心底抹杀掉他的美,反而觉得更为真切且动人。
身穿一袭白衣,跪在大理石地板上的他就像一朵盛开的青莲,是如此圣洁,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却又让人有一股欲攀折下来
占为己有的冲动。
“无话可说了?”惊觉心中还有这份悸动,赵翊对卫灵惜就愈恨,恨不得将他撕碎了生吞进肚!
可是,赵翊见他任凭卫夫人哭成这样,也不去扶她更没有半句安慰的话,以为他自己也被吓傻了,心里又多了份鄙夷。
即使是个男人,也不过是个空有一副好皮相,实际上却胆怯如鼠的懦夫。
卫灵惜张口欲言,又半晌无语。
见他这般,更应验心中所想,鄙夷之情不知不觉已溢于言表,“哼!卫灵惜,本王还是觉得你做个女人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