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卫灵惜轻声问道。
为什么在他怀里,他就感到安心,泪水也可以毫无预警地溃堤,他仿佛可以将所有的委屈与他倾诉。
“什么?”赵翊低头,只见到“她”一头和眼睛一样漆黑的秀发。
“没什么。”卫灵惜吸了吸鼻子,摇摇头。
大概是喝醉了吧!他这样想着,便安心地垂下困乏的眼睑。
第四章
卫灵惜悠悠转醒过来,第一眼望见的便是灵儿的床顶,接着便是飞星的小脸。
“二少爷醒了吗?头痛吗?”
“不疼。”卫灵惜起身下床,脑中隐约留有昨晚的余韵。
飞星把泡在热水里的绸布拧干,在卫灵惜的脸上细细擦拭,“太好了,王爷的醒酒液见效了。我还怕少爷喝了那么多酒,一早
起来肯定会头疼呢!”
“王爷?”卫灵惜拧起秀眉,还有什么醒酒液,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二少爷不记得了吗?您昨晚贪杯,醉得不省人事,是北静王爷把您抱回来的,还怕您第二天醒来头痛,特地拿来醒酒液让你
服下呢!”
听飞星这样说,卫灵惜努力回想了下,还是记不起来,遂打算放弃,心想改天回个人情便是,穿上衣物,准备就膳,转身却见
飞星红着脸,绞着手指,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
卫灵惜一边在饭桌前坐下,一边好玩地观摩着婢女不同寻常的神色,“想说什么就说吧!”
“二少爷,”飞星咽了口口水,“你昨晚在王爷怀里,真像个惹人怜爱的姑娘。”飞星一想起昨晚那副画面,就不禁脸红耳赤
起来。
听见这话,卫灵惜差点没被一口热粥呛死,回头白了飞星一眼,“大白天的胡思乱想些什么?”
第13节
“二少爷,你说北静王爷会不会喜欢上你了?”
一抹红霞爬上卫灵惜白玉般的脸颊,“怎么会这种事呢?”
“怎么不会?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我又不是……”猛然望见镜中自己俨然是一身红装,又改口道,“那北静王爷自幼便是在皇宫中长大的,见过绝色无数,怎
会看上我这个冒牌的?”话中有几缕酸意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可我看见王爷看你的眼神就是有点不一样。”
卫灵惜斜睨了飞星一眼,“什么眼神?你也懂这些?”
“怎么不懂?阿黑哥就是……”飞星突然噤了声,脸红得跟个西红柿似的。
卫灵惜“嘿嘿”两声,“阿黑哥就是这样看着我们的飞星的。”
“才……没有呢!”飞星嘟着嘴,露出小女孩的娇憨模样。
阿黑哥是福伯的大儿子,也是卫府的下人,聪明能干,很有希望继承父职。和飞星的事也是府中公开的秘密。
“北静王爷只不过逗留几天,别胡思乱想,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我娶过门吧?”他这话,有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少爷……”飞星还想说些什么。
卫灵惜却已无心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我想到竹林走走。”
竹林清静,正好让他理清一头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二少爷,你昨晚在王爷怀里,真像个惹人怜爱的姑娘……
单是凭空想像自己被赵翊抱在怀里,卫灵惜就不禁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二少爷,你说北静王爷会不会喜欢上你了……
可我看见王爷看你的眼神就是有点不一样……
停!卫灵惜,你这是在想什么啊?对方可是个男人啊!
“男人又怎样?”卫灵惜抬首仰望几乎被竹叶染绿的天空,轻喃道。
他想到了浣奴,原名叫萧乔的浣奴。
莫说今朝,这事古来有之,先有龙阳君,后有汉哀帝,只是……
竹林深处有身影晃动,打断了卫灵惜的思绪。
是赵翊!
脚随着这个念头而动,一直奔到赵翊面前。
“赵……唔!“卫灵惜忙捂住嘴,堵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名讳。
北静王爷赵翊手持长剑,在竹林中恣情挥舞,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可以藉由被剑气卷起的竹叶看到他用剑气筑成了一道铜墙铁
壁,任谁都近不了身,但与此相比,他凌厉的剑势,矫健的身影更让人无法移开眼球。
初见到赵翊,心头压抑不住的狂喜,但接着便是没来由的恐惧,只想快快离开。卫灵惜也不明白自己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只
能身随心动,转身就走。
就在转身的那一刻,腰身已被人制住,“啊!”一阵天旋地转,瞬间他已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胸口贴得那么紧,紧到可以清楚听到彼此紊乱的心跳声。
卫灵惜的脸上分布着一片不自然的潮红,小嘴略张,微微喘着气。
赵翊的眼光灼热如火,将卫灵惜团团围住,仿佛要将他吞食掉,他低下头,在他的粉色菱唇上轻啄了下。
卫灵惜顿时如电流窜过全身,定在赵翊怀里动弹不得。
赵翊把他的生涩当作默许,放开顾忌,伸出灵舌沿着他的唇型画了一圈,然后探入温暖的内室,找到他的尖尖小舌,邀其一起
共舞。
卫灵惜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赵翊,慢慢闭上双眼,开始享受他所带来的悸动。
青青竹林,千丝万缕的情丝缠绕其中,织成一张大网,将两人围在其中。
一声呻吟身自卫灵惜喉底深处逸出。赵翊稍稍离开他的唇,将他放在落满竹叶的地上,动作轻而缓,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品。
拔下他头上唯一的玉簪,任一头青丝散落腰际,见到此般美景,赵翊眼中的情欲愈燃愈炽。
因为赵翊高超的吻技和轻柔的动作,卫灵惜一直如在云里雾里,直到感觉身上忽增的压力才猛地意识自己在做什么。
“不!不可以!”卫灵惜想推开压在身上的人,见推不动,又换成捶打。
以为卫灵惜是在害羞,赵翊试着安抚“她”,“灵惜别怕。”
低沉加上因带着性欲而略显嘶哑的男性嗓音透着致命的诱惑人的魔力,卫灵惜要猛摇头才能抗拒它的侵扰,“快放开我,我唔
唔唔……”
想说的话尽数被封在一个湿热的吻里。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卫灵惜在心里呐喊。
他可是男人!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赵翊知道他是男人,万一他一时接受不了,直接吐在他身上怎么办?想到有这个可能,卫灵惜
就觉得胸口像被人插进了一把利器般难受。而在他出神之际,赵翊再一次长驱直入。
就在理智即将崩堤的那一瞬间,卫灵惜猛地推开赵翊,手自动自觉地朝他的左脸颊甩了一巴掌。
“灵惜,我……”
“啪!”右边的也没被忘记。
“你冷静点了吗?”他听说这招是除了浇冷水之外最有效的,能让男人很快“冷静”下来。
“唔!”赵翊捂着自己滚烫的双颊,想不冷静也不行了。
“那我走了。”卫灵惜次地上爬起来,逃也似的飞出竹林——事实上,他是在逃。
风吹着竹叶,“沙沙”地响,赵翊猛地清醒过来,嘴里唤着“灵惜”,站起身来,奋力追上去。
可卫家的轻功实在了得,上一次他只是勉强追上,这一次美人是有心要逃,一眨眼的功夫,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赵翊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直赶到荷花池畔,到处不见卫灵惜的身影,最后只有在曾经共赏明月的荷衣轩独自叹气。
“今天好天气啊!王爷一早在这赏荷吗?”不见卫家“小姐”,倒见卫夫人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呵呵!是啊!”总不能说他是刚轻薄了人家的“女儿”吧?“这卫府的‘芙蓉’真可谓是一枝独秀啊!赵翊想起卫灵惜,就
不禁心荡神驰。
“王爷过奖了。不过这荷花是从暹罗国引进的,自是和别处不一样。”卫夫人自然听不出赵翊话里的弦外之音。
跟在卫夫人的福伯眼尖,发现了王爷的不对劲,暗地里拉了一下卫夫人的袖子,使了下眼色。
根据他的提示,卫夫人这才发现北静王爷两边的脸颊发肿,气喘吁吁,汗流不止,而且眼神痴迷……这怎么看都是中毒的症状
。
难道是不小心吃了有毒的东西?还是灵惜那调皮鬼又使坏心眼?
“呵呵!难得王爷有此雅兴,不知王爷是否愿意屈尊降贵,陪老身在这好景之中喝一杯薄茶,慰聊身心?”
虽然一心只想找到灵惜,但眼前盛情难却,实在找不出什么好理由推脱,赵翊只能说:“乐意之至!”
二人在画着荷花图样的石椅上坐了下来,福伯在一旁伺候,不时偷瞄一眼北静王爷,心里想不通这北静王爷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
“王爷,这是我们卫府独有的香茶,您品尝一下。”卫夫人已无声无息地在茶里放了解药。
根据她的猜测,北静王爷一定是中了“胖脸蛋”的毒,此毒虽不大碍事,但对方贵为王爷,又是在他们府中中毒,查起来免不
了一番责难——他们卫家的处世原则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有才会对灵惜那样的性子倍感头疼。
第14节
要解此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以毒攻毒……
赵翊此时的心全跑到卫灵惜身上,哪里会想到眼前的贵夫人会在茶里做手脚?
“夫人,本王有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当说不当说。”
“王爷和我们卫家早已是一家人了,再说这种当与不当的话就是见外了。”“解救”行动成功,卫夫人暗自松了口气。
“本王想知道夫人是否愿意与我静王府亲上加亲?”赵翊不再含糊,开门便见山。
“扑通”一声,福伯倒地。
“福伯怎么了?”赵翊问。
“地滑……呵呵……地滑……”卫夫人赔笑道,她自己也险些滚落石椅。
“不知夫人的意思是……”
“呵呵!好北静王爷攀上亲是我们卫家百年难求的殊荣,但不知王爷说的到底是何亲法?”
赵翊正襟危坐,“本王想娶灵惜为妻,但望夫人成全。”
刚站起身来的福伯腿又软了下去,卫夫人以手撑住忽然变重了十倍似的头。
“夫人怎么了?”
“没事……王爷莫见怪,老身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而已。”
真是头疼!
望月楼后面的一小池边,身穿水蓝色衣裳的“女子”一副顾影自怜的模样,似乎有什么烦恼。
“呵!卫二小姐,好久不……见。”浣奴在接到卫灵惜哀怨的眼神时,心里咯噔了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小子没吃错药吧?
到底是吃错什么药呢?据说他是百毒不侵的。
浣奴又仔细打量了遍卫灵惜,这才发现他原本一头骄傲的青丝如今乱得狼狈,几片半枯的竹叶穿插其间,衣领半敞,露出一小
块雪白肌肤,上面点点红斑,衣带显然是被人拆开过又胡乱打上……这一切一切,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入非非。
他不会是被人“那个”了吧?不会吧?!如果是的话、如果……那……哈、哈哈……不行,人家被“那个”了,她怎么可以笑
,一定要表示同情,就算真的很想笑……
于是,浣奴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灵惜,人生嘛,凡事都会有第一次的,接着,就会第二次,第三次,总之,习惯了
就好。”
“浣奴,我知道有些事你比较有经验,所以尽头特地来向你请教。”卫灵惜好看的脸蛋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有什么问题,问吧!”呵呵!想不到卫灵惜也有向她请教的时候,“我会不吝赐教的。”
没精力理会她错用敬语,卫灵惜犹豫了半天,才开了口:“这些问题我代一个朋友问的。”
“咦?!”浣奴愣了下,随后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哪里有人会帮别人问床第之间的事的?就算有,也不会找卫灵惜。不过,她倒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难倒了卫家的二公子。
行房之事,每个人刚开始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顺啦!
“我……我那个朋友看到那个人……脸总是发烫,而且身体有时会忍不住颤抖!我……我那个朋友说他还从没这样过,觉得很
奇怪。”
“哦!这很正常,”浣奴边说边嗑着瓜子,“如果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
“喜欢的人?!”卫灵惜睁大了水眸。
“是啊!应该还有别的‘反应’吧?比如兴奋啦、不安啦……”见卫灵惜点头如捣蒜,浣奴又继续说道,“间或可能还会有点
感伤。”
“感伤?”卫灵惜想起放河灯那天晚上,“我……还没哭得你们痛快过。”从没有一个怀抱如此宽容,任由他任性的泪水浸透
他的衣襟。
“你哭啦?!”浣奴拍桌而起,眼神放出兴奋的光芒。
哇噻!居然做到哭,看来“战况”激烈已超出她的想象。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卫灵惜忙摆手改正,“不是不是!是我朋友哭了。”
“一样啦!”
“这个……就叫做爱吗?”
“是,没错,”这会轮到浣奴点头如捣蒜了,“这就叫‘做爱’——你‘爱’死‘她’了吧?”
肯定是少年人没什么经验,没有顾到人家的感受,让人家受伤了,这才来找她。
卫灵惜红着脸纠正,“都说是我朋友。”
“是,你朋友。”看来这会挖到好料了——足够她和姐妹们嗑牙嗑足半月有余了。
“可是,我们……不,他们都是男的啊!就像你……”
“都是男的?!”浣奴两眼青光直喷,“那就更加激烈了!”
“真的吗?男的更激烈?”很惊风骇俗是吧?
“当然,就像天雷勾动地火。”怪不得这小子来她望月楼这么久了,都不见看上哪个姑娘过,原来是嫌她们“伺候”不周啊!
“那我……我那位朋友可以接受吗?”
“受?一般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只要快乐就行了,所以谁受谁攻都无所谓啦!”又收到新料,这小子是个受。
“那好吧!”最后一句卫灵惜没有听明白,不过浣奴既然都说“快乐”就好,他也没必要太拘泥于礼俗。人生苦短,追求快乐
而已,无可厚非。
轻叹一声,他在心里做了个重大的决定。“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找他……我是说找我那位朋友。”说完不待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