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出书版 穿越 第六册)BY 阿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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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着的……

光着并不稀奇,但是他很快想起自己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开始光着的,呆住。

难不成……还是说……

哎呀呀……

「你……」嗓子又干又涩,出口变成一声轻哼。

「壁炉熄了一面,屋里比平时凉,没发觉么?」

再摇摇头,被他这么一说,果然今早温暖的感觉跟往日有些不同。似乎不是从外面透进来,而是自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丹田处暖烘烘

,好像点了个小火炉。那种平生未曾体会过的内在的热力,正源源不断向四肢缓缓流动。

「渴……」

长生把他抱起来,端过案头的茶盅:「慢点儿。」

被子滑下去,子释喝完水,看见自己胸膛,顿时更热了。却顾不得温度的问题,转头找衣服穿。

「袁先生说,若是药力疏导不充分,弄不好就会出现七窍渗血的状况,害我担心一晚上,还好咱们运气不错……」

忘了找衣服的茬,抬头看他:「你一晚没睡?」

「怎么敢睡……」搂住,「本来想先找个人试试,但是体质不同,反应可能完全不同。何况这么珍贵的药,一共只有三颗,给谁吃都嫌

浪费。再说了,我挖空心思想出来的好办法,也不可能跟别人去试啊……」

无比得意,咬着耳朵道:「嘿嘿……你说我是不是天才?」

子释回想昨日经过,竟是处处精心设计,环环安置周详。吃药治病,这么个治法,还真是……

哎呀呀……

「我说……天才阁下,你要是再不松手,七窍渗血虽然未必,两个鼻孔只怕快要保不住……」

长生闻言后撤,扶住他肩膀细看。但见一张脸艳粉艳粉,两片唇鲜红鲜红,眉眼间那化不开的笑意,直比那陈年西凤白还要浓稠。

细滑炙热的肌肤紧贴着掌心,简直立刻就能着起来,赶紧替他找衣裳。瞧见剩下的半杯水,先咕咚下去熄熄火。

强作正经:「照乌霍大师的说明,开始这段时间,会有些内热,且忍一忍。饮食起居都要调整,另外适当增加日常活动,让身体慢慢把

药性都吸收进去。到冬天最冷的时候,再吃第二颗。」

那一个披着衣裳,眼神斜飞:「还这么吃?」

「只能这么吃。」

「那……」似笑非笑,「适当增加日常活动,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

长生一把掀掉被子,三下五除二替他把衣裳从里到外套上,盘纽一颗颗扣稳,衣带一根根系牢,然后将捆扎得严严实实的大粽子仍在床

上,长吁口气。

子释捶着床板笑。

长生低头坐在床沿。

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子释不笑了,乖乖蹭到身边:「好了,我知道了,总之都听你的,你让我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让我什么时候

……嗯,那个,就什么时候……嘻嘻……」到底忍不住,还是笑起来。

「子释。」长生认真叫一声,伸手把他拉到腿上仰面躺着。

「嗯?」

「我不跟你开玩笑,这件事你就得听我的,平时不许,不许……不许随便勾引我。」

嘎?

子释抬眼去看头上那人。长生轻轻抚摸他的脸:「这样子……多好看,再不会白得像墙皮……」

「哎,谁是墙皮……」

「我昨晚……想了一夜。那『逆水回流』第十章后一半,恐怕……是篇双修的心法。」

嘎?!

这个爆炸性结论把子释轰蒙了,一时忘记反应。

「这段心法,以前我光从自己这面考虑,昨天那时候……当时没注意,晚上仔细回想,越想越觉得,那不是单纯疗伤的心法。前一半『

救』、『治』、『疗』,单方面施与受问题还不大,但是到后面『修』、『养』、『生』三段,明显需要两个人互相配合。而且,行气

走穴的路径与方式,只有这个办法才……最为相契……换个角度想,许多原先觉得勉强的地方豁然开朗。我就一直奇怪,当初屈大侠为

什么暗示得那般含糊。如此看来,也难怪……」

「……」

子释张着嘴发了会儿愣,爆笑:「哈!我就说嘛……哈哈!果然……」肩头耸动,差点从长生腿上滚下去,被他及时捞住。

「前辈私事,不要瞎猜。」长生十分没有说服力的教育怀中人,自己也笑得暧昧又尴尬。

子释抱着他的腰,乐不可支:「哈!我现在可不同情你师傅了。他老人家铁定……哈!铁定曾经借疗伤之机,乘人之危,吃干抹尽,哈

哈……」

长生揣测一下此种可能性,不得不承认,推翻这一设想的难度相当大。

好不容易待他安静下来,方慢慢道:「虽然另一人不必懂得『逆水回流』,却最好修习过内家功夫,互相配合,事半功倍。像你这样一

点底子没有,借助药力强化经络,当然也行得通,只是进境要慢得多。何况你不是没有底子,根本就是底子太差,这么猛的药,一年最

多消受一颗。另外,所谓双修……」

子释接过去:「所谓双修,玄门讲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密宗讲存精凝识,乐空双运。尽管具体方法与目的有所不同,基本原则都是一

样的,即控欲锁精,施而不泄,逆流回中,神明自得……」

「你怎么知道?」

子释心想:我怎么知道,当然不能告诉你。得意洋洋回答:「我什么不知道?」

长生叹气:「可是你做不到。」

子释下意识的就要反驳,话还没出口,便发现这确实是一件他肯定做得到而自己无论如何做不到的难事。

悻悻:「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嘛……」

长生搂紧他:「我知道,我会想办法。」郑重叮嘱,「可是,子释,你一定要听话。眼下最要紧好好养,千万别由着性子胡来。开始这

段时间,药性没完全化开,肯定有点难熬,就算……就算想要也得忍着,否则仙丹便白吃了。进展慢不怕,万万不能反复。至于……至

于那双修的心法,我再好好想想。你只要答应我乖乖的……」

絮叨半天,没回应。拍拍他:「怎么不说话?」

子释冷不丁冲他一龇牙:「那什么劳什子仙丹,我现在吐出来行不行?」

永乾八年正月二十四,子归二十岁生辰这一天,与秘书郎庄令辰订婚。先订婚,因为她想多陪陪大哥。庄大人在朝里也还有很多事情没

做完。最重要的,是想等到子周回来参加婚礼。长生有些怀疑,子归坚定的点点头:「他会回来的。」

如此一来,婚礼的日子变得遥遥无期。庄令辰被磨出了耐性,至少面上瞧不出什么意见。他的文定信物,是一对白玉同心玲珑佩,乃昔

年平定涿州首次立下大功所得赏赐之一。喜其别致不张扬,一直随身携带。

东西交给子释,眼巴巴等着女方回赠。

大家熟得不能再熟,又向来不拘俗礼,本为庆贺生辰,都一桌子坐着。到了交换信物这一刻,子归到底羞涩起来。见大哥看自己,不好

意思的扭转身子,从头上拔下两枚红木月牙插梳,拿丝帕仔细包了,递给子释。

通常下定的信物,多为金银珠宝,庄令辰不禁稍感意外。然而当他把那丝帕木梳捧在手中,犹带着女儿家独有的温暖芬芳,却又似乎比

任何金玉之类都更加珍贵。

子释微叹着道:「这对梳子,还是当年子归及笄时候我替她定制的,这么些年未曾遗失,可见缘分。」

庄令辰这才明白,普普通通一样东西,竟是说不尽的用意深幽情韵绵长。想来想去,最后出口只有半句:「子释你放心……」

长生笑着插话:「也请秘书郎大人放心,真正婚礼的时候,定不会这般寒酸。你的彩礼,子归的嫁妆,都着落在我身上。」叹气,「可

怜堂堂太子,替男方出一份,再替女方出一份,谢媒礼竟还归了别人……」

众人皆笑。倪俭尤其得意,拍着岳铮的肩膀挤眉弄眼。岳侍郎很快要动身去楚州赴任,庄令辰怕他没机会参加婚礼,特地拉上做个证人

长生十分感慨:「庄令辰,当年你跟着我的时候,我可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变成妹夫。」

众人听了这话,都明白太子殿下这是表态,将按公主出阁的标准操办这场婚礼,秘书郎大人要预备兼任驸马了。

在座倪俭与岳铮,恰是当年跟跟庄令辰一块儿被二皇子拉下水的难友,不由得有了点儿抚今追昔的意思。

闲话往事,倪俭忽冲庄令辰道:「那首诗,就是你当时被刀子比着一刻钟作出来那个,给子释说说呗。」昔日光荣历史,早经他的大嘴

巴讲给子释知晓。唯独庄令辰的诗,倪将军这方面才华有限,仅说出个皮毛,子释也不曾特意追究。

内兄大人一双眼睛仿佛期待般转过来,秘书郎大人莫名的有些紧张。当年急智捷才,一首诗救下十条性命,也彻底改变了三个人的人生

。侥幸之余,不是不得意的。认识李子释之后,才彻悟何以偏偏是一首李花诗,效果如此非凡。不敢贸然开口,偷眼去瞟坐在上首的太

子殿下。

长生道:「庄令辰那首李花诗,我记得。」略加回想,轻轻敲着桌子吟出来,「仙子偶伴走凡尘,颠倒生门入死门。猎猎明霞燃缟素,

滔滔向日起纷纭。知君不重胭脂色,为我独留霜雪魂。幸得春风埋玉骨,何须铸铁损精神。」

太子殿下念诗,所有人自然安安静静聆听。等到念完了,一时也没人说话。

子释瞅瞅长生:「记性挺好。诗更好。」

抬头吩咐李文:「取纸笔来。」环顾一圈,微笑,「如此好诗,我且和一首送给庄兄。」

不一会儿笔墨纸砚铺定,子释一看,居然是张粉底压红的胭脂版桃花笺。大概李文听说要送未来姑爷,适逢良辰吉日,特地拿了应时应

景。

忍不住又一笑:「呵,桃花笺写李花诗,有意思。」

等着磨墨的工夫,八句话已经成形。砚台挪到面前,提笔蘸墨,手腕微振,红笺上顿时一行行摇曳生姿。

长生在旁边扯着脑袋看,但见第一行先谢了题目:《和嘉时兄咏李花诗一首》。暗忖连称呼都换了,看样子心里不别扭了。待他整首诗

写完,不由得念出声来:

「经风挹露洗红尘,

缟袂清妆动紫门。

阆苑偶然飞练素,

人间尽日看纷纭。

多姿何必多颜色,

入世须当入性魂。

一样冰霜凝玉骨,

独依春水显精神。」

庄令辰竖起耳朵听到末句,心情大好。这首诗,不光写李花,不仅有自喻,更是祝福妹妹。悄悄转头去看子归,恰见未婚妻露出一个欣

慰的微笑,向自己这边瞧过来。眼神对上,姑娘脸一红,低下头去,无限娇羞。

双手接过,再次细细品味,这才注意到对方这首和诗非同一般。通常唱和之作,次韵即可,李子释却每句句末都用了原诗句相同的字,

一路和到底。或者以为故意卖弄,庄令辰却愿意理解为亲近交好之意。八句话乍看清逸超拔,实则深情沉郁,斯须题就,果然才子。

晚上,长生搂着子释躺在被窝里,犹自叨叨:「尽给别人写诗,也不见你给我写一首……」

这个只当没听见,翻身蹭一蹭,睡觉。

永乾八年正月底,符杨病逝。

开国定疆,功勋巨伟,号太祖弘武至圣皇帝。三月,葬于西北皇陵。其时朝廷欲与民休息,上下同事节俭,皇帝葬仪端恭简肃,天下景

仰。

四月初八,太子登基,赦天下。追封已故锦妃为庄懿顺天文圣皇太后。

次年,改元仁和。

永乾八年五月,诏令各地楚州流民归乡复业,遣使与百越诸部落沟通。

六月,诏令戎夏官员无论品级,严禁私没良民入府为奴。

凡违制役使奴婢者,限期放还。于此同时,宫中大规模裁撤内侍宫女。先帝妃嫔年少无子女者,一律外放,允许再嫁。

皇长孙符元,先帝在世时甚得宠爱,常居宫中,如今便随太后住。皇次孙符霖,跟着伯父进宫,安置在亲祖母皇太妃身边。长生对太后

太妃及两个侄子照顾甚是周到,生活绝无短缺。找了永乾五年华荣首位状元大学士教侄儿们文化课,又派升任云骑将军的符粲教授骑射

武术,偶尔还会亲自过问一下。只是宫里添了条不成文的新规矩:皇帝起居所在「兴福」、「隆福」、「延福」三宫,任何人无圣旨宣

召不得接近。

七月,敕命三军广选精壮能水之士,填充水师。东南海盗自前朝末年开始横行,日渐猖獗。此患不除,最直接的后果,是严重影响舶务

转运司的收入。裁减兵员及军制改革等事项也正式启动,由万户府、定国上将军单祁负责具体执行。

八月,诏令各州郡确保归田于民,严禁各级官员地方士绅借机私敛土地,抽纳租税。开常平仓赈济洪涝干旱,责成户部建立常平仓维持

与出纳制度。

……

之前一直暗中准备的许多事,终于等到名正言顺无所掣肘,须放开手脚操办。

之前已经开始动手的许多事,终于不必遮遮掩掩迁就妥协,能光明正大执行。

新皇早在做太子的时候,便已威重望尊。于今初登大宝,年轻有为,励精图治,满朝上下跟着忙得一塌糊涂。

子释直到八月才搬进宫里去,因为长生花了一段时间收拾整顿。子归弄晴等还住在原太子府,他身边只带了三个人:李文、李章、鲁长

庚。至于袁尚古,出正月就到太医院上任去了。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搬家换地方需要时间适应,反正房子越换越大,越换越舒服,也没什么可不满意的。不能随便往外跑,但

是仅仅围起来的安全领域就足有十几亩,溜一圈能累趴下。子释溜了一个月,每天都有新发现,兴致盎然,权当考古。

唯一美中不足,是太清静了些。有资格在中宫当班的内侍宫女卫兵,据说是审了再审挑了又挑,人数本来就不多,又极端守规矩,完全

可以当成装饰。好在子释最不怕清静,虫鱼花草、笔墨纸砚,在他看来,都热闹的很。偶尔觉得妹妹不在,有些不方便,可是妹妹眼看

要嫁人了。跟孩子们厮混许久,难免想念,无奈小孩子终归是别人家的。冷不丁想起弟弟,那小子天生的长脚硬翅膀,自己只有羡慕的

份。

听说集贤阁盖了近两年,主体部分已经完工。也不知他打哪儿化缘募斋讨来的银子。似乎预备把蜀州的书都弄到京里来,千里运输也挺

费劲。然而不弄过来吧,还真是不放心……

子释忽然发觉,所有这些,惦记归惦记,好像谈不上更多热情。身体自从春天以来,明显比过去好。然而最近几个月发生那么多大事,

心情居然没什么起伏。究竟是从容呢,还是无所谓?是满足呢,还是……疲倦?

这一晚,莫名的就失了眠。文章二人当即紧张起来。子释把他们打发出去:「我想点事情。顺便等等他。」

长生进门,照例先要到床边看他一眼,再去更衣洗漱。寝宫内罗幕珠帘,锦屏纱帐,一重又一重,长生还不是十分习惯。每夜忙碌归来

,身边金盘彩烛,光摇影动,总不免产生穿云过雾的错觉。每每瞅着躺在紫檀盘龙大床上酣然入梦的人,心中就想:他可比自己习惯多

了,天生就该消受此等排场。

推书 20234-03-18 :鸳鸯错——幽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