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义掏出了烟,冷硬的声音如同某种金属摩擦的锋芒:“义云的实力,远在黑龙之上,我不信江老头子是这般糊涂的人,他不过就虚张下声势,等着我去巴结他——”
他深深地吸了口烟,眉宇间也显出了倦色:“那就顺了他的意吧,后天就要竟标了,我明天,倒要会会这老狐狸——”
陈自谨说:“政府那边,你明天中午不是约了海局长吃饭么?”
杜义皱皱眉头,说:“我都忙昏头了——”
“我去吧,反正老爷子也不是第一次跟我谈了。”陈自谨淡淡地接:“我会让他松口,至少别偏袒黑龙。”
杜义点点头,说:“那也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阿义。”陈自谨定了定心神,说:“做完这案子,我想休息一阵子。”
杜义猛然地抬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你说什么?”嗓音却带了一丝颤抖。
“这个案子接了,义云下几年的发展,都会非常的顺,我是时候离开了。”
杜义眼皮跳了一下,脸孔轻轻地扭曲。
杜义手上一动,竟磕到了玻璃的桌沿,砰地一声,他急急地说:“一定要这样吗?”
陈自谨叹了口气,垂下了眼。
杜义站了起来,对着对面的陈自谨吼:“你就这样走,公司怎么办,你是这样没有责任的吗?公司谁来接手?”
“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的!义云是我们三兄弟的,现你要走,你究竟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说啊——”
杜义眼中有光在闪,手上的烟已经燃尽,他却浑然不觉,伸手一捏,那一点红色的光便熄灭在了他的掌心中:“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但为什么一定要走?”
陈自谨眼中痛楚之色渐显,喊他名字:“阿义,你冷静一点!”
杜义只觉得心中的不安,如同无底洞一样,将他缓慢的吞噬,他红着眼:“你说啊!你是不是厌烦了这个家,厌烦了义云!”
陈自谨站了起来,定定地望着他,咬牙道:“是,我他妈受够了!帮里最近在流传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是,就是我他妈故意不接这个案子的!是我不愿意公司冒险!是我爬不上你的床了,然后养了个小白脸然后我想要自己单干!对啊,我就是这样,我他妈趁早滚蛋顺了你们的心!”
杜义脸色一寒:“你哪里听来这些混话!”
陈自谨神色中的忧伤的如同火焰一般喷出:“有人说,还怕我知道吗?杜义,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杜义忍了忍,还是将心底的疑虑说了出来:“你难道不是吗,那你为什么要走?”
“我说是啊,我没否认啊。”陈自谨优美的唇线挑了起来,一朵凄艳的笑绽放在嘴角。
“我操你妈的!你他妈敢走!”杜义伸过手臂,一把拖过了他。
陈自谨冷不防被他如钢铁一般有力的手臂一拽,身体便被甩到了了床上,力道太大,他无法控制身体,又跌落地上。
摔在地上的一侧脸耳朵里有嗡嗡的回音,眼前有些黑。
身上一痛,身体又被杜义拽了起来,摔在床上。
杜义伸出手,紧紧地将他固定在了床上,如同地狱里的恶魔发出的声音:“陈自谨,是不是那小白脸挑唆你离开义云的?”
陈自谨脸上犹自带着笑:“我们商量好的。”
杜义只觉得眼前那甜蜜醉人的笑容如同针刺一样戳在他的心脏上,鲜血汩汩地流,他挥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碎了他的笑容。
“妈的,我会让你知道背叛是什么后果!”
杜义翻转他的身体,一把扯下了他的裤子,手指就插进了他的后|庭。
陈自谨被摔得有些晕,身体后方传来的痛让他一个激灵,他用力推开了杜义的手,就要爬起来。
杜义只觉得心里的爱恨如同汹涌的波涛,自己的灵魂,在一望无际的滔天海浪中漂浮,那样的虚无和挣扎。
他一把抱起了床上的人,只觉得抱紧了最后一根浮木。
陈自谨愤怒地挣扎,他嘶哑着嗓子:“杜义,你混蛋!你他妈的放开我!”
杜义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酷的,冷冷地说:“除非我死。”
他一把扯过了床单,哗啦一声,撕碎了将陈自谨的手绑了起来。
陈自谨红着眼望着::“你他妈真来,我他妈杀了你。”
杜义笑了,却是阴森森的笑容:“是吗——”
却一个冲挺,滚烫的刺,已经插了进去。
他摸了摸男人的脸:“那我们就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陈自谨痛得几乎昏了过去,他扭动着身体,手肘朝杜义撞去。
杜义吃痛,却毫不松手,惩罚似的紧紧地掐起了他的腰,一波又一波,毫不怜惜地尽力穿插。
陈自谨只觉得身体被一杆滚烫的钢刺锐利地穿透,五脏六腑都痛得打颤。
他摸了摸脸,已经是薄薄的一层水渍,他声音已经完全嘶哑:“杜义,别让我恨你。”
杜义按住他的腰的手死死的掐紧了,硕大的硬物更是往死里捅,他咬着牙:“你要恨,那就恨,你是我的……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陈自谨胃里翻腾着欲呕的感觉,眼前的光渐渐散去,黑雾迷漫。
最后的意识里,是身体彻骨的疼痛,以及,眼角最后一滴滚烫的泪。
天光透亮。
躺在床上的男人缓慢地睁开了眼。
身旁的人身体仍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将他拢住,眉宇间蹙紧,像个别扭的孩子。
陈自谨转了转头,不再看他一眼,想起今天还需同江海天会面,便硬撑着坐起来。
他将他的手拨开,杜义不安地动了动了身体,仍然沉睡。
陈自谨按了按发晕的头,便下了床,然而脚刚一沾地,身子便一晃,往地上倒去。
额上大滴的汗冒出来,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袭来,他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将头抵在床沿,他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才咬着牙,扶着墙壁进了浴室。
阿宇守在楼下的客厅,见到他走出来,许是被他白得骇人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走了上来,关切地问:“三少——”
陈自谨开口,声音有些低:“阿宇,给我打一针。”
阿宇扶住了他的身体,说:“三少,我送你去医院。”
陈自谨闭了闭眼,待了一会,才有了些力气,虚弱地开口:“不用,没有时间了,江海天从不等人,给我打一针,我撑过去,罢了再说。”
阿宇犹豫了一下,陈自谨冰凉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他咬了咬牙,说:“好。”
白皙的手臂上,淡蓝色的血管,静脉缓缓地推入。
身上剧烈的疼痛感稍微减轻,陈自谨便站起来穿上了外套,淡淡地对阿宇说:“去把车开出来。”
阿宇取下了架子上的大衣,递给了他:“三少,外面冷,穿多点吧。”
(四十九)
杜义心神不宁地坐在偏厅间喝咖啡。
玻璃窗的窗帘已经拉开了,外面花园的道路上,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他烦躁地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
他中午陪几个政府的部门领导吃饭,礼貌地客套了一阵,酒都没有多喝,场面便丢给了林定强,自己回到了山庄。
阿谨今天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同那老头谈得怎么样了。
妈的!他将手上杯子往桌面上一搁,却一个没留神,杯子滑过了桌沿,摔个粉碎。
他站了起来,点了烟狠狠地吸了几口,又想起他昨晚挑衅的笑,该死的,他又何必在这关心他的死活,反正这案子一过,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跟着他那小白脸!
杜义脸色沉了沉,一脚踹过去,桌上杯杯罐罐应声而倒,碎裂声和褐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他摔开了椅子,走回了屋子里的书房。
他在书房翻着文件,忽然见到个人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冷着脸:“小坪,要进来便进来,别他妈的鬼鬼祟祟的。”
张小坪从门后走了进来,说:“义哥——”
真怕不小心踩了火山口。
杜义哼了一声,没理会他。
张小坪望着他,小声地说:“我刚刚见到重阳姐在房间里哭呢。”
“哭,妈的,就知道哭。”杜义烦躁地弹弹烟灰:“女人真他妈惹人厌。”
张小坪张了张嘴巴,还是忍不住说:“重阳姐平时很好啊,义哥,她是你老婆——”
“我知道她是我老婆!”杜义火大,吼了一句。
“她说,她说,你昨晚上跟谨哥在房间里呆了一夜。”
杜义更加的恼怒,抄过手上的文件夹就摔了过去:“张小坪,你他妈的是吃饱了撑着是吗。”
“我没有,我只是见重阳姐这么伤心,你们终究是夫妻嘛。我也不想这么八卦的啊,但是自己家人——你要不是还跟谨哥感情好,怎么会——重阳姐才这么伤心啊——”张小坪急急地说。
杜义惟恐他又去重阳跟前嚼什么舌根子,心里头也对陈自谨要离开恨得很,便烦躁地说:“那事,他妈的跟感情有个屁关系,你他妈少多管闲事,男人有时候做这个事,他妈就跟禽兽没什么差别。”
张小坪有些困惑:“义哥,你是说,你跟谨哥干那事,也是不用感情的?”
“我跟他还有屁感情。”杜义喷了口烟。
脑中想起的是那日盛凯挑衅而嘲笑的笑容,他恨得差点没咬碎了嘴里的烟。
张小坪赔着笑:“那就好,义哥,我见小凯哥跟谨哥也挺好的,以后大家都安安心心过日子。”
见杜义又陷入了茫然的神情中,张小坪开口问:“义哥,我用你电脑打一会游戏成不,我那电脑中毒了,还没修好呢。”
杜义没搭理他。
张小坪径自走过去操弄起了键盘。
杜义茫然地坐了不知道多久,连张小坪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恍惚间听到外面的声音。
是家里的刘妈问:“三少爷,回来了,在家里吃晚饭么?”
杜义按耐不住,走了出去。
陈自谨站在楼梯的转角,似乎刚刚才回来,脸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白,他对着刘妈摇摇头说:“不了。”
杜义走了过去,下巴朝他抬抬,便转身往书房走。
陈自谨朝刘妈摆摆手,走了过去。
“阿义。”陈自谨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这个案子,你是不是非做不可?”
“废话,”杜义咬着烟:“前期投入这么大,怎么会有不做的道理。”
他狐疑地望了望陈自谨:“怎么,谈不拢?”
陈自谨含糊地说:“也没有。”
他看了看他的神色,也明白了几分,强硬地说:“我操他妈江海天,我杜义还真不信他这个邪,即使输,我也要拼一下,大不了让黑龙那孙子得意一回。”
“好,我知道了。”陈自谨声音低低的,吗啡的药效已经过去,他只感觉四肢酸楚难当,身体的下方更是火辣辣的刺痛,身体都在打颤。
他咬了咬嘴唇,努力地挺直了背,强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阿义,”他知道自己如果不问清楚,一定会死都不甘心:“这么多年,你跟我,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逢场作戏?”
杜义手忽然一抖,大概他也没料想到陈自谨会问这问题,他愣了一秒,才恨恨地答:“是真是假你分不清楚?”
“那你给我的爱,算几分呢,你的爱,给重阳,给义云,给我的,还剩几分呢?”陈自谨的手死死地抠入了沙发间:“阿义,其实我只是想有一份纯粹完整的爱,或许是我贪心,又或许我懦弱,但我真的,不想再爱了,太累了。”
杜义看着他温柔到绝望的神色,也有些不忍,只说:“阿谨,曾经我给你的,是我最好的爱。”
他转了眼光,咬着牙开口:“现在既然你不要了,我就收回了。”
陈自谨苍凉地笑:“你混蛋他妈还真是收放自如,那你怎么不趁早收回,他妈的昨晚上还在我身上干得那么畅快?”
杜义甩手,桌面上的水晶烟灰缸应声而碎。
玻璃溅了一地。
“陈自谨,我跟你,不就是那么点破事儿,有什么值得拿来说的,公司的资产我划一半给你,你跟盛凯趁早滚,我他妈看见你就烦!”
冰凉入骨的感觉一点点的侵入,从指间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直达心底。
陈自谨只觉得身体的疲累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袭来,连痛的感觉都麻木了。
他机械地站了起身,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才走了几步,他只觉得自己连站立的力气已经失去,脚下一个踉跄,等在客厅外的阿宇眼明手快,抢过来扶住了他的身体。
陈自谨闭上了眼睛:“回皇都去。”
阿宇将车停在了门前,他担忧地看了看后坐男人惨白如纸的脸色,问:“三少,你怎么样?”
陈自谨下了车,说:“我上楼去休息一下,你回去吧。”
阿宇守在他身后,跟着他进了电梯,看着他进了房门,才说:“三少,我回去了。”
陈自谨点点头:“辛苦你。”
眼前的汉子脸上是不忍的神色:“三少,你撑得这样辛苦,义哥怎不体谅你。”
陈自谨扯出了一个笑,摆了摆手,只说:“回去吧。”
眼中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陈自谨拖着步子,扶着墙壁,走进了客厅。
翻出了柜子里的大堆药片,他吞了大把,才躺进了被间。
身体剧烈地疼,他蜷缩起身体,眼前尽是一片昏花,脑中却不断地响起杜义冷酷讥讽的声音:“我跟他还有屁感情。”
耳边一直有鸣音,意识渐渐模糊,他只觉得那样的难受,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在身边,抱抱他,温柔的声音轻轻告诉他,熬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额上的冷汗一直不断地渗出,他手足发软地挣扎着打盛凯的手机,还是关机。
连续拨了几次,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那端的提示音,听到绝望。
他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丝意识,拨了一个号码。
“喂。”
“老爷子,你说的条件,我答应你。”
(五十)
醒来的时候,盛凯守在床前。
他脸上尽是担忧,见到他睁开了眼,松了口气,却又显示了些怒色,说:“醒了?”
陈自谨望着他,好一会,才低弱地开口:“竟标结束了?”
盛凯啪地一声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重播晚间新闻,电视里,江海天笑得老奸巨滑的脸,跟杜义黑沉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整个签约仪式进行得那是一个热闹喜庆。
杜义象征性地跟市里领导握了握手,毫不理会美丽的新闻女主播的采访,冷着脸在林定强以及大批保镖的陪同下离去。
只余下那个那个卷发美丽的电视女郎,在继续不遗余力地传播八卦:“听闻这一次江海同义云公司的合作,还有更深一层的内幕,那就是本市名门江家的独生女儿,即将下嫁义云公司的陈自谨先生,陈先生在圈子内人称三少,是义云公司的总裁,亦是市内有名的青年才俊,但为人一向低调,有传闻江小姐与陈先生已交往一年多,因此便趁着这次的合作,将婚事明朗化。关于这次合作以及后续报道,请继续关注本台晚间的豪门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