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自私了啊,我帮你打出来吧?” 他解开了我的腰带。 在他独有的气息中,在他有力的手掌当中,我好像已经积压了许久的力
量,尽情地释放在了他手中的泳裤上。
(36)
锁上门从那个舱室出来,我们都没有说话。 沿着舰艇通道往前走的时候,我感觉余大可像是要逃离什么似的,贴着舱壁,像一条挨
着岸堤的鱼,快速地向前游动。 我们之间隔着一两步的距离,通道里很安静,除了轻微的脚步声,还能听得一直在耳边盘旋的舰艇
动力隐隐的嗡嗡声。 到了前舱,余大可往下,我往上走。 他扶着舷梯,头几乎也没回,轻声说了句:“我下去了,不去陪你了
值更了啊。” 我没法看清他说话时的表情,所以无法知道他对刚才是怎么想的。 我也没说什么,打开水密门,走回前甲板。
离巡逻更结束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我想了想,我和他在舱室里呆的时间差不多应该有三十到四十分钟左右。 当一个人又这样安
静地坐回到甲板上的时候,海风带着一种淡淡的腥味吹到脸上,脑子好像慢慢从刚才的那种亢奋与狂热中冷却下来。似乎刚刚发生过的
特不真实,连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我竟然会那样说,那样去做。 三四十分钟的时间,似乎就是他抽了两支烟的功夫就过去了。
这三四十分钟,从我的潜意识来讲,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吧? 从第一次站在他的身后看他拿着粉笔画板报,那水兵裤里窄窄的腰,
宽宽的背; 从第一次看到在舰驾驶室一侧那个平台,阳光中他拿着信号旗上下挥舞的青春身形; 从第一次触碰到他,在训练中
心的水下自己紧紧顶住的他的身体; 一直到舰艇后甲板上看他一次次拉开拉力器,他裸露着上身与他逼人的味道,一直到刚才,那
样零距离地接触与拥有,这一切,我仍然觉得不真实,好像是飘在半空中一样,我觉得自己对于他的内心,对于这个明明自己已经触摸
到了的人,仍然无从知晓。 可我又那样渴望去了解,去接近这个人所有的一切。 我的巡逻更结束后,凌晨两点多一点,不却没
有一点点睡意。跟后面接更的战友交接完,我没有回住舱,发现自己似乎是不由自主地又来到刚才的小舱室。 打开门,似乎舱室中
弥漫的他的气息还没有散去,我贪婪地呼吸着这让人意乱神迷,难以言说的味道和气息。 我拿起放在角落的那个矿泉水瓶,里面的
两颗烟头已经完全被水浸泡开来了,烟丝漂浮在残存的一点点水中,我也像刚才余大可那样摇晃着瓶子,水转过瓶壁发出轻微的声响。
刚才和他一起的所有画面一帧一帧,重新浮现。他的单眼皮眼神,他的兴奋中的木然,他的粗重的呼吸,他的傲然的挺立在我的手中变
得坚硬无比……在这样的臆想里,我说不清那是想念还是欲念,又在自己紧握的运动中喷涌而出。 尽管对他仍然不甚明了,我却这
样也许有一些病态地爱上了,无法自拔,无可救药。 回住舱之后,也一直没睡着,天快亮的时候,一个人早早地来到后甲板上
。 晨曦终于大海与蓝天衔接的远处飘出第一缕颜色。 南沙的清晨是那种极其清新,极为纯粹的晨。 慢慢地,太阳从海平面
上升起的,清晨的那种清新就被那种酷热所替代。 吃过早饭,没一会儿,舰上通知全舰各部门8点30后甲板集合。 一开始我们
都还在猜测,这后甲板集合,平时不是宣誓,活动,就是甲板运动会什么的,今天事先也没提到过是什么事,所以大家都挺好奇的站在
后甲板上议论着。 我在人群当中搜寻着余大可,他在他们部门队列靠后站着,目光正盯着海面,或许是阳光有些耀眼吧,他的眉头
紧锁着,像是在想什么,几乎很少看到他站在人群中不说话的样子。 这时候,舰艇广播想了,政委的声音。 “同志们,今天是
一个特殊的日子,我国首次载人航天飞行“神舟”五号飞船将在今天发射,载人航天工程是我们国家经济发展,国力强盛的一个重要标
志……我们在远离大陆的海面上,通过舰艇高频广播,与全国人民共同感受这庄严时刻。” 几乎是政委话音刚落,广播中就传来了
收音的啸叫,短暂的调试后,广播中清晰地传来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直播。 “10,9,8,……3,2,1,点火!”广播里传来清
晰的读秒之后,火箭的轰鸣声,人群的欢呼声,掌声从广播中清晰地传出。 尽管我们不能看画面直播,不能守在电视前看到火箭腾
空而起,但在那远离陆地的海洋上我们却比要看到直播更加激动,我记得广播里传来欢呼声的时候,站在后甲板上的我们也都情不自禁
的热烈鼓掌。那次收听载人航天直播,让我们记住杨利伟这个名字,也让我们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我们和杨利伟一样的军人身份,认识到
了自己是为共和国巡逻在南疆的海军战士。 我一直认为,只要是军人,哪怕曾经作为一名军人,他的血液里就总会或多或少地奔流
着一些激越昂扬的成份,特别是在一个个见证祖国发展的历史时刻,作为军人,血液里的那种激越就一定会与祖国的荣耀共振在一起。
政委在收听结束后,又作为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可能是体恤到我们站后甲板上实在太热吧,他的演讲不长,三五分钟吧,就宣布
解散了,要求大家回舱后,每人都要写一篇心得体会,一周内各部门交到文书那儿。 解散的时候,我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想等等后
面的余大可。 但他似乎没注意到我一直在看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的眼睛与我对视了一小会儿,那是一种我所陌生的成熟与
冷峻,并且只是一瞬,他的视线就转到了右侧海的方向,脚步急急地沿着舷边走过去,转身进了前舱。
(37)
随着刚刚远航时那种兴奋劲儿的渐渐消失,漂在海上的无聊与枯燥,开始成为每一名舰员的基本状态。 每天在舰上走来走去,遇到
的都是那些相同的面孔,在那些从支队带出来的书和VCD差不多都已经看到两至三遍的时候,大家都变得懒得多说话,一个个的都有些
低落起来。 而我,低落不仅仅是因为枯燥。 十多天了,我能感觉得到余大可像是一直在躲我。 在舷边,甲板,舱室通道,
常常遇到他,有时甚至是我主动去与他打招呼,然而他好像特别担心别人看到他与我一起的样子,总是答应一声便在匆匆离去。 眼
神中那种犹疑与闪躲,让我觉得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或许,以前很多关于他的感受都是我的错觉? 或许,他根本上就
不喜欢同性? 有些东西一旦释放了,便难以再收拢。以前无论生活多么平淡,枯燥,我总能找宁静的方式,一个坐着,即便什
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仍然觉得从容,能够坐得住。 然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知道自己变得浮躁,不安。没事的时候,只要
一个人呆着就想到余大可,想到自己,想到以前许许多多的事,脑子开始像舰艇动力那样嗡嗡地响个不停,我甚至担心自己的思维又会
坠入从前曾经有过的那种无边的无绪当中。 我害怕那种无绪。 因此,我开始有事没事往文书屋里跑。 文书那儿有电脑
,可以玩游戏,在游戏中那种单一的高度关注的精神状态下,什么都可以不用去想了,大脑反而会变得安静下来。 远航时,舰上没
什么事了,特别是晚上或者周末,有两项活动大家最积极,一个是打牌,另一个是钓鱼,这两项业余文化项目都是舰上很支持的。
估计舰上也担心远航时间长了,把大家都枯燥成抑郁症吧。 不过这两大流行活动,我都不怎么感兴趣,发现文书也是,因此他也很
欢迎我往他那儿跑,两个人在一起,至少可以聊聊天,不会觉得身边太安静了。 我占着他电脑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看那本厚厚的名
著,偶尔会抬起来头和我聊上几句。 发现文书屋里的那袋土还真发挥了作用,我在教导员的室里就看到过一小盆,不知道里面长的
是花草,还是菜,绿油油的。不过最茂盛的还是文书屋里的那一大盆,他种的蒜,长出来的蒜叶挤在一起,满满一盆,有一尺多高。
进屋的时候,文书有些炫耀地说,怎么样,我这蒜种的不错吧? 哦,就是长得不太像蒜了。我说。 去玩儿吧,电脑开着呢。
文书拍了一把我的肩,很高兴地说。 我熟悉地打开游戏,将声音关掉。 能感觉得到文书从我一上舰的时候就跟我不太见外,
那时候的我还是很有些排斥与人交往的。除了帮文书出出板报之类的,很少与他有什么交流。而在发现我的性格慢慢有些变化的时候,
文书很高兴地将我当作了可以说话,聊天的朋友。 当然,我很清楚文书他不是同志,这从他的生活,从感觉,他与我说的很多事中
可以判断得出来。与文书慢慢建立起来的这种友情完全只是一种战友情谊。其实,有时候想想,对于我们这一人群而言,能在生活当中
建立并保持一份珍贵的友情,真的是一件很难得,很值得庆幸的事。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以前没见你怎么抽啊?”
我正一手按键,一手移动鼠标忙着换抢的时候,文书突然问了我一句。 “没有,我不抽啊。” “瞒我干嘛,我又不是副长。”
我抬起来看文书,突然想起来十多天前余大可在那个放书刊的舱室里抽过烟。 “哦,因为太无聊,出海之前买的一包,前两天
躲书刊室那儿抽的。” “你小子真够胆大的,你要把书点着了咱就成了第二个361了,以后要是想抽烟就上我这儿来吧,那儿那么
窄,憋着也太难受了。” “哦。我抽着玩,没什么烟瘾的。” 我搪塞着,又低下头,看着电脑屏幕。 其实游戏已经结束了
,但我的手还是按着鼠标漫无目的地移动着。我的脑子里一下子又跳出了那天晚上大可抽烟的样子,他说话时的表情,他的一举一动,
又叠映在眼前已经停止了游戏界面上。 在文书那儿出来的时候,他扔给我的一包泰山,非得让我拿着。说,要么在厕所抽,要
不上他这儿来抽,别一个人躲那个小屋子里抽烟了。 文书的话突然让我觉得温暖,有些愣神地看了一眼他。 他好像自嘲地笑了
笑,靠,我怎么把我这儿跟厕所相提并论了。 拿着这包烟,我突然下决心要跟余大可谈谈。 就像丁宁说的那样,喜欢就是
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嘛搞那么复杂呢。 去余大可他们住舱的时候,他正和他们班的人一起坐在那个小活动室里,看那不知
道已经是第几遍的至尊宝。 他大概很意外我会直接过来找他,听到我喊他名字的时候,怔了一下,赶紧从凳子上起身站,和我一起
走了出来。
(38)
尽管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但南沙的傍晚似乎比内陆更炽烈,更长久一些。 天边,不知道那是火烧云还是晚霞,一层一层的叠着
,十分艳丽地铺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在它们下面便是无垠无际的海面,每一个浪尖都被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红。 余大可和我一起
走出住舱,来到甲板上。 在舰上行走的时候,他始终与我保持着一小段距离,不像以前与我一起心无芥蒂的样子。甚至连眼睛也一
直不敢直视我,总是躲躲闪闪地看着身边甲板上溜达的战友,或者是看着夜色将至的海面,一直没有说话。 “给你……” 我将
文书刚才给我的一包泰山递给他。 余大可转过头,看了一眼我手上的香烟。 我特别希望像在军港医院那个铁门内外一样,他很
开心地接过烟,然后取出一支来抽,然后与我一说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 然而他并没有伸出手来。 “不用,不用,你留着抽吧
,我那儿还有呢。” “你见我什么时候抽过吗?” 余大可好像与我呆在一起很紧张一样,没再听我说话,撂下一句“你没
事我回舱了吧”,转身就朝住舱方向走去。 “余大可!” 在他身后,我好像是有些失控地叫了他一声,声音不是很大,但夹杂
着那种几天来一直纠集在心头难以散去的不解和郁闷。 或许是怕甲板上其他战友看出来我们有什么不对劲吧,余大可又转身快步走
了回来,给别人的感觉是好像要和我商量什么关于舰上的事情似的,站到我身边。 “丛彬,求你了,有什么事快点说行不行?非得
让别人看出来我们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你就爽了是吗?” 他低低地对我说,从他有些着急的神情中突然冒出“不正当关系”这么词,
让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真是又可爱,又可恨。 “不正当关系?你太夸张了吧余大可?” “……不知道
,反正不太好。” “不太好?你是这么想的吗?” “嗯。” 余大可的表情特别复杂,像是那种面对难题无从下手的困顿。
突然觉得两个人站在甲板上这样说话似乎有些不方便,而且和我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不同部门的,两人单独地在这儿这样窃窃私语着
,总是让人瞅着怪怪的。 我说还是去那个舱室坐一会儿吧,我有话跟你说。 余大可未置可否,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舱室
好像被文书整理过,那个放烟头的瓶子不见了,并且他把书堆往里挪了挪,椅子在书的后面,书堆前面有一小块空间。 余大可一进
屋就走那书堆的前面,像是要和我保持距离似的。 “干嘛,怕我非礼你啊?” “丛彬,以后咱们别开这种玩笑了。” 我坐
到书堆后的椅子上,看着仍然站立的他。他有点不自然地从书堆上拎下一摞书,也坐下来。我们隔书而坐。 “你可能会觉得那
天晚上我有些变态是吗?” 我直奔主题,或许对于一个不与我属于同一类的人而言,这个词更能直达他内心所想要表达的。 “
也不是,不能这么说,也是我不对的。” “不怪你——这没什么对不对的,你不是一直想听我以前的事吗,现在还有兴趣吗?”
在余大可渐渐不再躲闪的眼神当中,我开始了我的叙述。 “那天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女孩,从小就不喜欢,其实自己真正肯定
这一点,是在我上大学之后,在军训之前,遇到一个比我小一岁的男孩,他姓颜。我从他们宿舍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
,真的,说不清为什么,反正看到他就觉得亲切,熟悉,觉得特别高兴。 “在我们军训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和他一起站岗,那天
晚上就跟前两天与你在舱室一样,我们从来都没样过,是他的第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 “靠,第一次,听着这么别扭,我还是
呢!” 余大可的眼神恢复了那种单纯,他在认真地听着我说,在插这一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一点滑稽,不过我忍住了,没理会他,继
续说。 “那天晚上之后,我们走得更近了,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喜欢彼此,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对的。不管是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