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宝(第一、二卷)——妖桃

作者:妖桃  录入:03-01

原来池长静不知晓……

那么如果池长静知道他已经被亲生父亲卖身给叶府二十年,会有什么反应?

也会象现在这样,就算坐在角落,脸上神情还会如此愉悦么?

亦或者,池长静一旦知道这个消息,会想尽办法纠缠叶青松,想极力拉住叶青松的身心……

但有一件事,她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把池长静弄走,她得忍受一切,在漫长的十几年之内,她会发疯的,一定会。

叶玉莲的手不自觉的捂在自己的腹上。

就在叶玉莲神思混乱之时,只听有人高呼。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几乎是所有人,神态都变得不一样。

台上表演的更加卖力,台下观众所有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在来人身上。

只见叶青松手上提着一双鸳鸯灯,正款步而来。

但见他眉眼含春,嘴角噙笑,一边安抚众人让大家不必多礼,只管落坐看戏,而目光却在全场巡视着。

叶玉莲拿着帕子的手按在心上,心情激荡。

但是叶青松的目光仅仅是轻轻扫过她,如此而已。

这个男子,早在很久以前就是她心上的那个人了啊。为什么将情意付给的这个男人却会寻找旁人的身影呢?

叶青松你在找谁呢?你目光中满含的情意分给我一点,好不好?

你看看我啊?

被泪意朦胧的视线几乎看不清叶青松的身影了。

可是叶青松在这乌压压的几十号人当中,立刻寻到了池长静的身影。

因为这全场大概只有池长静会顾着看台上所演,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罢。

这双手捂着,用嘴巴呵着暖气的纤瘦背影,就是固执的不转头看他一眼。

叶青松微笑的从池长静身旁缓缓走过,手里提着的鸳鸯灯在池长静耳朵边上轻轻擦过。

池长静胀红了脸,神色坚决,只盯着台栏上。

叶青松走到台前自己母亲的身旁,把鸳鸯灯递给自己母亲。

“哪有人送给亲娘鸳鸯灯的?简直胡闹。”叶老夫人又好气又好笑。

叶青松装傻充愣:“这是鸳鸯灯啊,我还以为是二只水鸭子呢。你就挂着看看罢。”

“你这孩子,这一双鸳鸯灯,一只给静慧一只给玉莲罢……要买就多买几只,买二只算怎么回事?!”言下之意,妾室郑乐娘也应该要

一只。

叶青松无所谓道:“好啊。”

他亲自分别递给坐在一块的二位夫人,一人一只鸳鸯灯。

只是他心里好笑,既然名唤鸳鸯灯,自然是有情人各持一盏。反正现在他也不能光明正大送给池长静,就给她们好了。

叶青松将彩灯递给叶玉莲的时候,却见她脸上带着泪痕,不禁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叶玉莲强笑道:“相公送灯给妾身,是太高了。”

“原来如此,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现在你有孕在身,不可在外久坐。外面如此寒冷,还是快回屋去休息罢。”

叶玉莲点点头,向婆婆和大夫人行礼告退,提着一只孤单单的鸳鸯灯,在丫环的搀扶下缓缓离去了。

叶青松见天色寒冷,便吩咐管家,让厨房做浮圆子,且要保证人手一碗。

众人听到还有元宵可吃,个个显得极为兴奋。

还没多说几句,叶老夫人便叫道:“你看不看,不看看你回房去,别在这里打岔了。”

叶青松不再说什么,便在李清慧身旁坐下来。

就在众人为台上所演尽情喝彩之时,身旁的李清慧突然开口道:“上元过后,瑾儿便要回书院了。”

“这么快?对了,这二天都没看见他人,去哪里了?”叶青松看看四下,都没有发现大儿子的身影。

李清慧笑道:“他跟叔父的孩子出去了……你忙着赴宴游玩,自然见不到他。”

叶青松心下愧疚,便沉默不语了。

但李清慧似乎很是开心,她低声道:“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听说那个池长静卖身二十年,如果他知道这件事,能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一定会非常开心罢。”

叶青松脸色大变,这件事是他极力想要隐瞒的事,本来打算在池长静干满五年之时,再告诉他,或用另一种方式留住他,亦或者明年他

们就可能已经在都城了……问题是李清慧怎么会知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清慧笑道:“相公,你怎么都糊涂了?你给了池长静的父亲一百两银子,这么大的支出,我总要了解用在哪里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

墙……刚刚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妹妹,她听了很伤心呢,不过我听说,相公现在已经转了性,大概很快就会给池长静配个女子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叶青松玩味着这句话,因为他把钱给了池长静的父亲,是自己私下里出的,根本没有通过帐房。没有记帐的东西,李清慧怎么会知道?

新写的那张契约被他锁起了,唯一的钥匙就藏在自己的身上。

那么,唯一的答案就出在池长静的父亲池存福身上了。

叶青松心道:让这个女人当家,真是让人受不了。只是现在恐怕除了池长静以外,其他人都可能已经知道这件事。所以他要快别人一步

,亲自把这件事告知池长静。

第 42 章

叶青松猛然站起身,他不想再坐在这里,任李清慧极尽讽刺。

等一下,他就把卖身契的事亲自告诉池长静,甚至可以当着他的面,把它撕毁。

无论如何,也要赶在其他人前面。

叶青松向母亲告退之后,转身离去时,看到这些0都没有离去的意思,显然台上杂戏十分吸引人,更主要的是,大家还等着吃浮圆子呢

池长静更不可能就此离开了,怎么也会坚持到戏散场。

怎么办?他现在不可能直接走过去,然后把池长静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那会让一切前功尽弃,而且再也很难取信于人。

因为前几天把所有东西都撤离池长静的住处,是对外表明,他跟池长静已经结束。

现在他深深的感到后悔,做的太急燥,而且也太过火了。

今晚他是不可能有机会把这件事告知池长静的,那么唯有明天一早。

上元之夜依旧如火如荼,狂欢的、买醉的、烟火迷幻的这个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只是,有些人是欢乐兴奋的无法入睡,有些人享乐着不舍入睡,有些人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翌日,叶青松一早便起,便吩咐仆人把池长静叫到书房,安排以后池长静要干的活。

他根本不用把这些话告诉下人的,但是没办法,他依旧欲盖弥彰的说了。

然而让叶青松大惊失色的却是,池长静根本没有在房中。

他怔在当场,久久无法回神。

池长静没有在房中?昨夜戏散场的时候,池长静确实已经回去院子了。

结果一盘问,才知道,因为叶青松曾经发话,可以任池长静出入叶府。所以今晨天刚蒙蒙亮之时,池长静便已经出去了。

上元节,要持续整整五天的通宵达旦的游乐,而今天已是第三天。

池长静天尚蒙蒙亮之时,便已经出了叶府。

看门家丁极不情愿让他出府门且带着强烈怀疑的目光,若非他手上空无一物,也未必放他出去,显然叶青松特意吩咐过了。

这是他这许多年来第一次独自外出,面对这陌生的世界,他极为兴奋,迫不及待中又带着几丝踌躇。

昨夜他偷偷的向杨路打听到了林勉住在哪里,便想买点礼物,到林勉家中探病。

只见街道上一片狼藉,稀落的路人神情朦胧的招呼着,不知道是欲回家休憩还是正赶着下一场的游乐,只是每个人都显得有一些疲倦。

池长静拦住几个人,上前询问所谓的南马巷竟然在哪里。那些歪冠倒屐的行人,醉态酐然,结结巴巴不知所谓。

此时,尚未到五更天,街头巷尾传来的煎点汤茶药的叫卖声,响成一片。

一个提瓶挑担卖茶的小贩叫道:“这位小哥,来碗茶汤?”

池长静心道,这些小贩平日走街窜巷,这城镇之中,哪有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啊。当下便要了一碗姜蜜水,去去寒气。

“你要去南马巷啊?怎么来这里啊,这里是北延街啊,方向都弄反了。这条街直走,到底便看到有座搭了彩架的丽景楼,就在那附近,

小哥再打听打听,便知道了。”

池长静道谢了之后,便顺着街道一路走下去。

此时,朝阳升起逡巡在道路上,两旁各种商铺都纷纷开门做生意。

只看得池长静眼花了乱,心里思量着不知道该买点什么礼物好。

不知道走了多久,猛抬头只见不远处好一座彩楼。这巍然耸立在街边的酒楼走近一些看,只觉更加宏伟壮丽。

池长静赞叹的心道:不知是谁家开的,太神气了。

走过彩架,仰头见扁额上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丽景楼。

这三个字他都认识,全都认得。

池长静不觉的露出一丝笑容来。

向旁人打听了南马巷林宅所在,池长静寻到里面的一间宅院。

只见院门紧闭,不知里面是何景象。

他理了一稀跖,将短袄拉的直直的,才轻轻的用手拍门。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叶青松面容狰狞的望着看门的家丁。

“天还蒙蒙亮……昨天老爷你特意吩咐小人,所以小人才没有阻拦……”跪在叶青松面前的家丁吓的瑟瑟发抖,他是叶府家养的奴仆,

叶青松随时可以将他近转卖送人。

“他有说去哪里么?”

那家丁胆怯的摇头。

“那他往哪个方向去?他手上拿了什么?”

那家丁忙道:“小人看那静哥儿手上什么也没拿,只身外出,至于去哪个方向——”他真没有注意。

叶青松咬牙切齿,脸上的肌肉都不住跳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池长静是打算要逃跑么?

逃跑?池长静只身外出,什么也没拿啊。

叶青松立刻来到池长静房中,但见被褥凌乱,显然昨晚池长静确实睡过了。

打开旧衣箱,里面浆洗干净的衣物叠放的整整齐齐,看起来不象带走的样子。

但是他的目光很快的注意到桌上放着的空罐子。

这是干什么用的?

他很清楚,因为他亲眼看到过池长静将挣来的月钱美滋滋的放进罐子里。

现在这个罐子空了,里面的钱全被池长静拿出来了。

这段时间,他宠爱池长静,所以给他的月钱都比旁人的高出许多。

池长静又出不得府门,整日吃住在府里,钱根本花不出一个子去。

这三年多攒下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叶青松根本不知道池长静曾经一度把攒下的钱全部都交给父亲。)

你要逃离我么?

是不是要我亲手把心挖出来给你看,才会相信?

我该拿什么留住你,拿什么?是不是要我的全部,一切一切……

叶青松冥目长叹,只觉这孽缘,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对他贪婪的惩罚……

但当他睁开眼时,便下了命令:让府中的佣仆全城去搜找。

其中几人就算找不到,也要守住城门口,其他人不停的找,直到找到池长静为止。

第 43 章

有诗云:

五日都无一日阴,往来车马闹如林。

葆真行到烛初上,丰乐游归夜已深。

人未散,月将沉,更期明夜至而今。

归来尚向灯前说,犹恨追游不称心。

对于叶府的人来,这个上元节何止是不称心。他们只度过了狂欢的二天,而后便全程奔波在城镇的每条街道上,甚至还出了城门五六里

地去查寻。

偏偏上元节是最热闹的几天,几乎全城人都出来游玩。街上车水马龙,那些乡下的人都到县城来看灯挤热闹,更增加了他们寻人的难度

几乎是不休不眠,但是一天二天直到上元节在他们的疲累奔波中黯然度过,足迹踏遍了方圆百里的每寸土城,叶青松亲自赶到池长静老

家去,查问池存福。

可是池长静便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单靠叶府仆佣已经没有办法了,于是叶青松在周边每个县镇乡村都贴出了悬赏告示。只要有人能提供一丝消息,便可得到一千两纹银的

赏金。

不知底细的人只道叶青松是疯了。

一千两纹银可以买多少个仆佣了啊,上好的宅子都可以置上二座了。

一时间叶府几乎是门庭若市,前来禀报消息,领赏金的人多不胜数。

可是,全是一帮骗子,为了高额的赏金,编造无数谎言。

叶青松对任何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他只是疯狂的去寻找,就连极为荒唐的消息也绝不放过追查。他心中报着深切的期望,只是期望越深

,失望也越深。

他吃不好、睡不好、加上四处奔波。

短暂而漫长的一个月过去了,叶青松几乎是心力交悴,□与精神的双重创伤,让他卧病在床。

杨老夫人见儿子这般憔悴,她心痛之余,把媳妇孩子都叫到叶青松的床前,百百劝说。可是叶青松便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如木偶一

般。苦劝无果之下,这件丑事又不足对家族中亲戚说道,她没有办法,才想到杨慕远跟叶青松是极要好的朋友,又做过大官,非常有见

识,说出的话也具有一定的威信,可能会有办法。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你别这样,要振作起来——”杨慕远听到叶青松病重的消息,便从邻县赶过来了。

叶青松靠坐在床上,整个人象是失去了精气神,现在仅仅是个躯壳留在人间一般。

他一声也不响,目光黯淡,怔怔发愣。

杨慕远端来精心熬制的人参粥,劝道:“你先吃几口,身体要紧。”

调羹尚未触到叶青松的唇,叶青松便已经转开头去。

“青松,现在才过了多久,你就这样自暴自弃?就算没了那个人,那又怎么样?你想想你的母亲,这位如花似玉的夫人,还有你的孩子

们。撇开他们不说,在这世上,你还会遇到更多的人,你喜欢的人啊。”

杨慕远觉得有点难以致信,他从不知道叶青松对那个少年竟怀着这么深的情感。

他不禁回想起叶青松含蓄的笑意,说着一切以大局为重之时,那隐忍着的痛苦的情感。

叶青松从来不是一个任意妄为的。

而这一次,大概也明白所谓的‘大局’是如此的荒唐可笑了罢。

叶青松缓缓开口了,声音无比的艰涩:“他究竟要什么?我什么都满足他,为什么还要逃走,这样迫不及待的?我难道真的这样让他难

以忍受么?”

他不过是稍稍的松开手而已,那人便已挣脱而去。

杨慕远不想再说刺激叶青松的话,便委婉道:“也许你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罢。”

池长静想要什么?

男人的人生目的不过是干出一番事业,功成名就。再娶妻生子、褔荫后世。

而池长静得到了什么?

想要的,应该一样也不可能得到,更逞论什么都满足呢。

叶青松悲苦道:“他要什么,我心里很清楚,只是这世上的事哪有一蹰而就的。凡事都要慢慢来。我都已经承诺他了,会让他得到一切

的,为什么他还会要逃走?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点点时间呢?”

在他的心中,曾经有美好的图景,在京都的两人,就他们两个,长相厮守。

他会亲自教导池长静,让其掌管所有事务。

哪怕池长静想要娶妻生子,他也会答应的,他会答应的。

“也许你说的不够清楚,他可能是误会了。”杨慕远非常清楚友人的性情,那种含蓄的性格,就算再炽热的情感,也绝不会轻易的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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