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悲凉——朝花昔拾

“你对殇做了什么？”

我这么问的时候，殇走到了小离身边，拉住了小离的手，深情。

皱眉，看到小离笑得高兴不已：“我终于得到殇了。”

“你到底对殇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和你一样的事，只是暗示了殇，我才是昶。”

“殇信？”

“为何不信？我与昶，本就是兄弟，样貌，本就相似。”

我垂睦，如果正如小离所言，那么，现在扭曲丑陋的小离，我便不想再看了。在我心目中，殇的昶，该是温和儒雅，随性安逸，善良着的

。不想被小离影响了自己的睦，也不想影响了那份对殇的尊重。

我转身，不再说什么，想走，却被唤住。

“我没想过，一直没想过，你竟是路礼。”

听到小离口中唤出我的名字，我站住，回身，看到小离靠着殇，看我的眼神是愤恨的。

“那又如何？”

“你便是欺骗殇，也要害殇？”

“你听闻了我的要求？”

“当然。”

暗笑，消息传的真快。

“我想带走殇，让你不愿，于是，暗示殇你才是昶？”

小离点头，续说：“我不会让你伤害殇，不会。”眼神中的愤恨参如了坚定的神色，我便是有点佩服眼前的小离了，他对殇的执着，是值

得人佩服的。

“甘愿做个替身？”

“你行，我又如何不行？”

好任性的回答，笑：“如果愿意，与我走，不愿，呆在这，与你的昶，相对永久。”这话，是对着殇说的，对着至始至终，一直用奇异眼

神看我的殇说的。

殇没有让我等太久，他的眼神渐渐清明，我听到他唤：“路礼。”

这是第一次从殇的口中听到我的本名，我笑，伸出手。

殇甩开了紧抓着他的小离，慢慢的向我走来，每走一步，神色便每清明一分，握住我手时，是我认识的殇。

“什么时候走？”

“明日，有人接我们。”

殇对着我笑笑，拉我入怀，看向呆愣着的小离。

“对不起，小离。”

小离失了神，被殇一唤，神色中，竟是悲凉。

“为何，他可以，我却不行？”

“对不起。”

小离靠着墙，那一瞬间，我以为他会垮掉的，可他还是站着，很坚定的站着。

“告诉我，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行？”

“你是小离，而他，是路礼。从头到尾，谁也没有成为过昶的替身。”

“那么那些日子，你是假的，他是装的？为了给我看？”

殇摇头，有点不忍心，收紧了抱我的臂，续说：“那些日子，我确实失了神智，只有路礼能取代昶，因为我现在爱着路礼。”

小离听后，闭上眼，不再说话。殇抱着我，也不作声，三人相对，却是安静的。

我略微推开了点殇，看着殇很纵容的神情，原想拒绝的话，却都收了回去。那股疲惫感又一次袭来，我靠向殇，有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闭上眼，细听殇的心跳声。

闭上的眼前，一片黑暗，我细听着的心跳，规律着，便是最好的催眠声，安然，让自己，更深的堕入黑暗。

                  第二十四章

那一路的奔波，我却是宁可时间更长些，本以为，那个地方离他的国该是很远的，可是，当我站在城门下，他站在城门上，用一种奇异的

眼光看我，看我身边的殇时，我终觉，无论多远，我已然来到他的面前。

“路礼，你还是回来了。”

他感叹般言，却是加大了声音，让我能清晰的听到。

我跪下来，埋了头，做着恭敬的样子。

殇在我身边微微诧异的看着我跪下，却也不出言阻止，他也抬了头，看到了他，离殇。

殇没有说话，亦没有下跪，他在我身边，傲然挺立着，似是要帮我在这，在他面前，保留一份自尊。

“呵，你就是殇？”

那是一种近乎狂傲嘲讽的笑，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意。

殇没有回答他，他就那么看着离殇，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许久，离殇笑，说：“进来吧，我在王府等你们。”

说完，离殇不再看我们，我亦起了身，见到的，是他已然转身的背影。

犹豫了许久，提步，终是入了那个人的国，看着熟悉的景色，我不仅觉得可笑，他竟然选择和我在誉的旧宅相见，他是在提醒我？我害死

了誉？

我没有直接去大厅，走过与誉相拥的小屋，忽地，觉得人真的很可笑，当初，誉还活着的时候，我为何没有珍惜过，死守着对那人的爱中

，伤害他，可他，却甘之如饴。

闭上眼，有点撑不住，想推开，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耳边传来殇温柔的问：“怎么了？路礼？”

我摇摇头，不出声，安然的靠在殇的怀里，抵抗过去的悲伤。

自从那次的失迷，殇再也不唤我昶，也许，他怕他自己又一次陷入迷茫吧？我不提醒他，也不和他谈这些。对于殇，我有一种对誉的惋惜

，希望，不要错过眼前的人，虽然，我并不爱他。

“路礼，为何不去大厅？”

镜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看着美丽如昔的镜明，梦，又一次想到了梦，为何，他越来越似梦？

镜明看着我疑惑的表情，笑，讥讽：“你看看。”镜明抬起手，让我能更看清他的衣着：“这是梦最爱的白色，对么？我过的日子，就是

穿着梦的衣服，说梦会说的话，做着梦会做的事。”

我瞪大了眼睛，怎会如此？那个人，怎么会让别人代替他的梦？

“竟只因我与梦相似，我就要成为一个人的代替品，可笑么？”

镜明，变得不同了，不像以前的镜明了，到底是誉改变了他，还是我？或者说，是那个人，把他彻底改变了？

“你逃跑了，路礼，在你逃跑的这段日子，我一直作为一个代替品生活着，知道，为什么么？”

镜明一边说一边走向我，在靠近我的时候，却被殇挡住了。

“哈，现在，又一个护着你的人出现了？路礼，你真的很可笑，没有人保护你就活不下去么？”

我闭了闭眼，对于镜明的冷嘲热讽当作不闻，却感受到了殇的一丝愤怒。我握上殇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我想杀了你，路礼，为了杀了你，我存活到了现在。”

镜明忽地吼出的声音中带着的悲哀，让我不忍，我握了握殇的手，然后松开，从他的怀中走出，走近镜明。

“你可以杀我，当初，你可以轻松的给我一刀，现在，也可以。”

“路礼，你当我不敢？”

我笑：“没什么不敢的，镜明，我的命在这，你随时可以拿走。”

本以为久违的痛楚会传来，可是，传来的却是镜明往大厅中跑走的声音，我看着镜明的背影，无言。

“殇，我做错了好多事，这是我欠的债。”

我没有回头，对着殇说。

“我不想你有事，还债可以，却不能用性命，我不想再失去了。”

殇的声音带了浓重的悲哀，他是不是也想到了昶的离去？我闭上眼，让眼前一片黑暗，清晰的听着风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除了性命

，我还能用什么东西，还了我所欠的债？

殇轻推了推我，见我抬首看他，便一笑，言：“路礼，去大厅吧。”

颔首，从殇怀中出来，缓缓的走至大厅。

第一眼，便见到了那雍容华贵之人，他仍坐在那个位置，高贵着，冷酷着。

“路礼。”

仿似感叹般的言语，我却再也不愿意向离殇跪拜了，因为他身边，站着的，是全身白色的镜明。

“离殇，你到底要我做些什么？寻我，是要杀我，还是要如何？”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我的声音竟然未曾颤抖，多年来的惧怕，竟在这瞬间不存在，是身边的殇给我了力量，仰或是梦被人代替的恨？

“我要你作我的人，你忘了么？”

离殇并不因我的态度而气氛，他仍旧淡漠着如此说着，随手抚上了镜明的衣，白色的一角，细细的摸着。

见此，轻叹：“离殇，你...”

“你从来不唤我的名，你总时时刻刻提醒我是你的少主，怎么此刻，你忆起了我的名？”

被阻了言语，离殇一脸疑惑的看我，言语中的，是嘲讽。

“我不再是你的奴隶。”

“喔，是么？”

离殇轻应着，挥了挥手，瞬间，出现的，是夜与许。

“杀了他。”

状似不在意的一句话，随之响起的，是夜与许的抽剑声。

他们是了解我的，在那瞬间，我是明了的，因为他们的剑，一人刺向镜明，一人刺向殇。

我来不及思考，打掉了夜手中的剑，救了殇，在许未刺中镜明之前，闪身到了镜明的身前。

剑，入腹，血四溅，身边的离殇笑了。

“我知道的，路礼，你总如此，总以为对任何人都有愧疚，可实际上，你又做错了什么？”

缓缓倒下的身体跌入了离殇的怀中，我模糊的看着四周，殇的诧异，镜明的诧异，许的诧异，还有离殇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很笨。”

挣扎着如此说，却不能挣扎出他的拥抱。

血溅上了离殇与镜明的衣，鲜红色的血，印在白色上，很是漂亮。

“我告诉你，路礼，这次寻你，便是要杀你。”

听闻，扯了嘴角，笑。

“可笑么？”

一股血液从口中涌出，继续笑，言：“怎可不笑，我一人的命，换来了一个国家的安宁。”

离殇没有说话，伸手抹去了我嘴角的血液，状似怜惜。

“路礼。”

我听到了殇的哀嚎，亦听到了夜抓着殇把殇压在地上的碰撞声，我拉住离殇的衣，言：“放过他。”

“你总是这样，好，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

视线渐渐模糊，最后入眼的，是离殇的笑。

“放了殇，送回他的国家。”

最后入耳的，亦是离殇的言语。

即便死亡，亦只爱那一人。

即便伤害，亦只爱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