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的爱与哀愁——未夕

作者:未夕  录入:02-23

“我都买好了,怪冷的,在家吃行了。你的奖金省着吧。”

那边洛亦轲哧地笑起来,“那好吧,对了,路过碟屋记得借一张恐怖蜡像馆的碟子。”

“Yes, sir.”苏惊涛喜滋滋地收了线,开车到离家不远的一家碟屋。

小小的碟屋,周末的晚上人挺多。

老板开着电视,播音员正在播新闻。

苏惊涛慢慢地在盒子里找着碟子,想着那个小孩子对他说的,“千万不要穿着制服去碟屋,吓坏人家做生意的。 执法犯法,也影响你的形

象啊。”不知不觉地就笑起来。

突然,电视里播音员的声音打进耳中:

“我留美学生昨日在美纽约市遭抢劫丧生,据息,受害者名叫宋天任。我驻美大使馆已接受害者家属到美。。。。。”

屏幕上打出一张照片。

熟悉的眉眼,已是生死相隔。

苏惊涛想,啊,好象胖了一点点。

瞬间潸然泪下。z y b g

眼泪汹涌而下,热热地滑过脸庞,又被风吹得冰凉。

苏惊涛拼命地睁着眼睛,不让泪雾模糊了视线,心中是木木的痛。

车开到电视台,苏惊涛给亦轲打了个电话。

“亦轲,可不可以下来一下?”

亦轲被他不寻常的语气弄得心直发慌,不一会儿就奔了下来。

坐进车里,亦轲问,“出什么事啦?”

苏惊涛想点起一支烟,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打火机。

亦轲接过烟来,点燃,再递回到他手指间,在他不停颤抖的手上用力握了握。

半晌,苏惊涛说,“给你说个故事。”

亦轲点点头。

“有个男孩,上高中的时候,他爱上了班上的一个同学,那也是一个男孩,他们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个男孩不顾一切地追求所爱,

终于打动了另一个男孩。从高中到大学毕业,他们一直在一起,整整七年。他们吃过不少的苦,可是很快乐,很幸福,也很满足。后来,家

里人发现了两人的关系,想办法让另一个男孩丢了工作,并且用出国上学诱使他离开那个男孩,那另一个男孩无奈之下屈服了,只留下一封

信就走了,从些彻底断了音讯。

“这个男孩长成了一个男人,他在痛苦中挣扎了三年,终于慢慢地可以放下原先的记忆,他爱上了另一个人,他的心里不再有怨,不再有痛

,他只希望那另一个男孩能够平静、幸福地生活,因为在他心里,他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可是,今天这个男人才知道,原来那另一

个男孩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幸福了,昨天,他客死在异国他乡。”

车里静下来。

亦轲伸手拿下苏惊涛手中的香烟,默默地捻灭,这已不知是第几根了。

他摇上车窗,把自己和苏惊涛封闭在车箱里。

小小的天地,只剩彼此。

他慢慢地靠过去,抱住苏惊涛。

单薄的胸膛,丰富的暖意。

苏惊涛想起天任信中的一句话,“不得不放弃,因为我们斗不过命运。”

苏惊涛猛地反手抱住亦轲。

亦轲的胳膊和胸被勒得生痛,可是他很温顺地由他抱着,感到他的眼泪滴落到他的衣领里,几乎灼痛了他。

苏惊涛用劲全身的力气抱着亦轲,仿制要把他嵌进骨头里去。

天任,我曾经的爱人啊,年少的我们,可曾想到,一时的怯懦和退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苏惊涛对自己说,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我——绝——不——放——手!

 

19

宋天任的骨灰运回N城后,苏惊涛去过他的家。

天任的父亲开的门。

曾经怒目相向的老人,脸上却只剩绝望的悲伤。

而天任的母亲已经近乎痴傻。

却在看见苏惊涛时眼里染上了活色。

她猛然抓住苏惊涛的手,说:“小涛,你是小涛吧?你快点告诉小任,我不反对你们了,真的真的,我不反对了,你叫他回来吧,啊?叫我

的天任回来吧!”

苏惊涛拥住老人,她几乎全白了的头发刺入他的眼中。

“好的好的,我会告诉他,我一定会的。谢谢妈妈。”

天任的骨灰装在一个极普通的木盒中,上面覆盖着一块红布。

苏惊涛用手轻轻抚着盒子,那曾是一个多么年青鲜活的生命,如今只剩冰冷。

苏惊涛轻轻地说,“爸妈我会养老送终的,天任,安息。”

走出天任家,苏惊涛打了个寒颤。

一直等在外面的亦轲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

待苏惊涛走得近了,他随着他默默地往回走。

已经开春了。

N城的春天还是很冷,常常会有倒春寒,还会下雪。

今年的春天格外的冷。

苏惊涛看着身边的男孩,抚上他冻得轻颤的肩膀。

“亦轲,在一起吧。”

亦轲看了他许久许久。

他的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左一右拉扯着他的心。

终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成为一对恋人的苏惊涛和洛亦轲,一个变得沉稳了,一个变得乖巧了,彼此都有一点小心翼翼。

苏惊涛隐隐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因为他意识到这都不是两人的正常状态,甚至,也不是情人之间的正常状态。

两人并没有真正住在一起,但是,苏惊涛知道,这不是问题所在。

下意识地,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两人之间。

这东西叫亦轲常常发愣,脸上会有一种极脆弱的神情一闪而过,这种脆弱轻柔如羽,却沉重如铅。

苏惊涛想找到答案。

他不要看到这种让他心痛的脆弱与犹疑。他想看到那个心爱的男孩有真正的开怀的笑。

他不要他象刺猬般团起身子却张开刺,也不要他温顺如水却神思恍惚。

他想看到真正的亦轲是什么样的。

但是他从何处找答案呢?

苏惊涛一愁莫展。

就在他一心想找答案的时候,答案自己浮出了水面。

 

20

这两天,从分局转过来一个案子。今天早上,苏惊涛要去看守所突审。

亦轲说他今天正好也要去看守所,上次和大刘做的那个贪污案,今天要采访疑犯。

苏惊涛说,嘿,说不定我们还会碰上呢。

 

这次的案子非常特别,是男教师猥亵强暴未成年男孩子,关键问题是,疑犯是全国知名的特级教师。每年到高考前夕,他便会在N城电视台

教育频道为考生做指导。

苏惊涛两天前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认出他来,记得自己考大学时就每天收看他的讲座。料不到现在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到看守所时,所里的小丁便迎了上来,问:“今天突审俞明渝?”

苏惊涛说是。

小丁骂了句粗口,“简直是禽兽!要不是这次有受害者家长告发出来,还不知道他要害多少孩子呢。”

苏惊涛说“等着吧,没他好。受害者未成年,他又是这种身份,将来判得轻了,民奋也压不下去啊。”

“可不,”小丁说,“要求对外封锁消息哪,老百姓要知道了那还了得。”

苏惊涛和同来的孙警官一齐说,“好,带人吧,还在第一审讯室。”

刚走出办公室,在走廊上迎面就碰见了大刘和亦轲,由另外一位警官领着走过来。

亦轲看着苏惊涛微微笑了笑,看着苏惊涛心里暖暖的。

那边,俞明渝也被带了出来。

三方人在窄窄的走廊里正正地打了个照面。

亦轲仿佛踩上了毒蛇般后退一步,身子砰地撞在身后的墙上。

苏惊涛转头看过去时,只看见他刹那间变得惨白的面色。

 

一天的突审,一无所获,俞犯几乎是缄默不语。和孙警官商量了,又向上级请示了,决定今天先告一段落,等进一步研究了案情再组织审讯

走出看守所大门时,天阴沉沉的,开始下小雨,渐渐地转为雪珠。

细碎的雪珠,打在车窗上沙沙作响。

苏惊涛惦记着洛亦轲,打他手机关机,打到台里,大刘接的电话,说他上午采访完就请了病假回家了。

苏惊涛回想起早上他面无人色的神情,隐隐觉得不对劲,开车向他家驶去。

到了的时候,发现窗口是黑着的。

敲门的时候,苏惊涛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砰砰乱跳,手冰得麻木。

第021-032章

21

还好,过了一小会儿,门开了,是亦轲,站在黑暗中。

“怎么不开灯?”

苏惊涛关了门,顺手按下电灯的开关。

亦轲怔怔地望过来,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

苏惊涛说,“大刘说你病了,我顺道买了粥,一起来吃点。”

两人默默地吃着粥。

进来的时候,苏惊涛发现屋里没开空调,卧室的床也是整整齐齐的。

苏惊涛开了空调,到这会儿,屋内才慢慢地暖和起来,玻璃窗上雾雾地蒙上一层水汽。

吃完饭收拾好,亦轲都没一点声音。

苏惊涛又一次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不发烧,不舒服就早点睡,啊?”

“嗯。”

“那。。。我走了。”苏惊涛说。

自从上次离开,这是他第一次回到这里,心里不是不尴尬的。

快到门口时,突然听到亦轲的声音,“惊涛。”

苏惊涛意识到,这是第一次,这个别扭的小孩叫他的名字,以前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最初的时候,还常常称自己“苏警官。”换得自己心里

自嘲。

苏惊涛有片刻的迷惑。

亦轲却又不说什么,大眼睛里浮出水气,却在他刻意的转头间被滤干了。

亦轲他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象笑的笑来。

“外面好象下大了。”

“是啊,”苏惊涛回答,“好象是下大了,我也该走了,你。。。。多盖点儿,别冻着。”

 

屋里又只剩下了亦轲一个人,他呆呆地站着,拖鞋也忘了穿,只觉得寒凉一寸寸地漫延上来。

突然,门上又响起了敲门声。

亦轲过去开门,是苏惊涛。

“雪下得太大,路不好走,今晚我留下好吗?”

 

22

两个人躺在黑暗中,默默无语。

苏惊涛可以感到身边男孩子身上的凉意,听着他轻浅的呼吸,他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

那个答案,自己寻觅了那么久的,如今呼之欲出。

苏惊涛只觉得心如刀绞。

亦轲啊!

他刚想把那个冰凉的身子抱在怀里,身边的那个男孩忽然翻身,紧紧地贴了上来。

他的脸颊是冰凉的,嘴唇却是火热的,身子是冰凉的,手却是火热的。

凉的凉,热的热,仿佛在冰火两重难中挣扎的精灵。

他的手摸索着一个一个解开苏惊涛的衣扣,一路颤抖向下,一路绝望诱惑。

苏惊涛回手抱住他,用力地抚摸着他冰凉的瘦骨支离的背。

快一点,快一点暖起来啊。

他翻身把亦轲圈在怀里。

纠缠间,亦轲已经退尽了自己的衣服,赤裸的修长的腿顺势缠了上来。

苏惊涛伸手在床头的柜子里摸索着,亦轲抓住他的手。

“不用了,就这样来吧。”

苏惊涛收回手,热烈地抚摸他,搓揉他,直到他发出无可抑止的一声低吟。

苏惊涛把濡湿的手指送进他的身体,无限柔情地爱抚撩拨。

亦轲抱住他的头,迷离的眼看着他。

突然,他笑了。

象黑暗里绽放的昙花。

苏惊涛终于进入了亦轲的身体,迎来的是亦轲热烈的回应。

以往他在欢爱中他很少出声,今天却纵情地呻吟,那种婉转煽情的声音,几乎让苏惊涛疯狂。

激情的风暴狂袭而来,包裹着两人沉沉浮浮。

终于平息的时候,亦轲在昏沉中听到苏惊涛含糊不清地声音:

“你暖了吗?你暖了吗?”

 

苏惊涛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亮了。

一睁开眼,就看到亦轲近在咫尺的脸。

亦轲笑了笑,柔声说,“吓着你了?”

他已经洗漱过了,身上是清爽的气息,穿了件白色的厚棉外套,露珠般清新。

他说,“你多睡会儿,我先上班了,今天要赶早。”

说完,他开门出去了,一会儿听到前门关上的声音,亦轲走了。

苏惊涛静静地躲在床上,看着开花板,那儿有一块楼上漏水后留下的淡黄的印迹,象一张悲伤的脸。

心没来由地慌起来,亦轲,亦轲。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抓过来听。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混蛋!”

 

23

“李处,是真的?”

苏惊涛进门就问。

“不是真的难道是我说谎?”李处也颇没好气。

“受害人家长为什么要改口翻案?”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谁家的儿子遇到这种事儿也不希望张扬吧,这种案子,抖出来就瞒不住人,以后人家孩子还要找老婆成家呢。”

“可是,太便宜那个混蛋了!”

“我告诉你,别给我发表谬论。这事儿市委很生气,把教育局长都给批了,这个人很快就要调离教师岗位,上面的命令,封锁消息。你可给

我管好你的嘴,别废话,准备放人吧!”

 

一整天,苏惊涛都在联系洛亦轲,可是手机里传来的一直是一道柔和的女声:“你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苏惊涛只觉欲哭无泪。

你这个傻孩子啊,又躲到哪里去了?

这么过了两天,苏惊涛终于知道,亦轲去了安徽。

大刘说,他去那里的一个穷县采访一件杀人案的受害者家属。本来这档节目不是他负责的,他主动跟人家换的。

可是,他不开手机。

苏惊涛联系不上他。

他傻傻地一个人躲开,象犯了错的小孩子般不敢见人。

可是亦轲啊,你有什么错呢?

苏惊涛还是一条一条地给他发信息。

 

第四天的晚上,苏惊涛忙到很晚回家,到楼下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暗处跟着他。

他在小区里绕了一圈,钻进一个楼道里。

一个男子跟了过来,在楼道前徘徊。

被突然而出的苏惊涛逮个正着。

“是你?”

苏惊涛看着那张这两天一直刻在脑海中的脸,惊讶、气愤、痛恨,千万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用了很大的劲才抑制住掐死眼前人的冲动。

“你想干什么?”

那个男人灰白的脸映在路灯惨白的光线下,格外的苍老。

“我想,和你谈谈,请你!有关洛亦轲的事儿。”

苏惊涛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看得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

终于,他把他带回了家。

 

24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苏惊涛按下心绪,观察着对面的男人。

这是个年近半百的男人,脸上能够明显地看到迅速憔悴的痕迹。原本也算挺拔的身材佝偻了,头发斑白,双眼混沌深陷,身上却依旧残留着

书卷气,并不委琐,却不知为何会干出如些禽兽不如的事儿来。

倒是那个男人先开了口。

“亦轲,他,比小时候长得更好了。”

“那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你在跟踪我?”

“不,我这么多来其实一直关注着亦轲,我知道他研究生毕业,知道他考进了电视台,也知道他现在和你在一起。”

“我不会再让你伤害亦轲了,你给我清——清——楚——楚地听好了。”

推书 20234-02-23 :相思——绸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