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无人应声,雾霭般的沉默几乎漫墙而过。
半晌,云中君又开口“你那是什么态度?遥白说的真对,把自己角度上做的最佳选择强加给别人,固执绝对,还没完没了!你这人,烦死了…”
这时屋里却有人应声了,声音不高嗓音温和“我只想真心为你。”
“哈哈,”屋里咚的一声,听起来像是云中君大人踢了什么东西一脚“又是真心?别玩了行不行?嗯?…好吧好吧,让我看看你是如何真心的…”
些话说完屋里再无人言,片刻之后却响起些衣料摩挲的细碎声响,又有模糊细语内容难以分辨,音调暧昧有如潋滟水色。
嗯?遥白皮厚无比胆大包天,此时又忘了低调原则,趴在窗上向里看去。屋内青石沉暗,以明珠为灯,光芒微渺色若白雾。自己那色胆包天的师傅大人正捧了太湖君脸庞细细亲吻。
唇瓣相触,太湖君乌发散落双目紧闭,脸色微微泛红,竟是情色己起。拉了云中君的手往自己衣襟里伸去,唇间呢喃若语,长颈轻扬姿态妍媚,哪还有半分平日的儒雅俊秀或是冷酷铁腕?
遥白同志目不转睛,心潮澎湃,心里默念:推倒,推倒,快推倒!…嗯,还真的推倒了…
自家妖怪师傅果真不是凡品,这种货色都能把的上手。而且又有谁能想到,这性格反复多变里三层外三层的假道学太湖君大人,他竟然是一只诱受来着…
呜呼哀哉,夫天地者,无奇不有,万雷齐发。
三十四章
遥白同志早八百年前就不是什么纯情少男了,自从来到异界遇到云中君师傅之后,被锻炼的更为强大。
拿听几场香艳的墙角当家常便饭,并且没有丝毫的羞耻之心。当然,这是双方面的,听与被听的都没有,相当难能可贵。
在云中君大人数不胜数多如繁星的香艳墙角中,此次的强强联合绝对是一次五星级大碰撞,堪称传世经典。
太湖君掩在重重叠叠墨绿色衣袍之下的身躯苍白而单薄,在青色水光之中起起伏伏。这个总是冷着眉目不动声色,进退有度的雅致男子咬紧了下唇,略略颤抖的打开身体,以一种无比坦实的态度带着甚至是愉快的痛楚,来迎接侵犯。
坚决的彻底的,毫不怜惜的侵犯。
那人微微泛着蓝紫金属暗芒的长发在他眼里投下同色暗影,他难耐的昂起头,激烈喘息几乎将他撕成碎片。零散的不完整的,目光狂乱。
一室靡靡在珠光水色之中显出极其艳丽的绯红色,又带了些沉暗的影,便有些隐隐的无法描摹的曼妙风情。
遥白闭上眼顺着墙滑坐到地上,手指捏紧衣衫,气息紊乱。半晌抬手撑住前额缓缓苦笑,看来,我还是对同性间的禁忌之恋比较有感觉。
其实,日日被迫听墙角,如果没一点反应那就真不是男人了。所以也没什么可羞耻的,正常的生理反应,如是而己。遥白同志昂首挺胸面不改色。
好在烟水浮城这中类似于秦楼楚馆的地方,民风相当开放,美人众多个个善解人意,心思通透思想很现代够前卫。绝不会提着山盟海誓秋后算帐,也不会顶着三从四德拿从一而终当口头禅,简直是男人梦寐以求的红颜知己标准模板。
只可惜如此国色天香潜力无穷的美女们都被云中君大人贴上标签收罗了起来,实乃资源的巨大浪费。
现在好了,遥白来了。姿容绝世丰姿如玉的遥白公子来了!众人群情激动。
所以,遥白在异界的第一次,其实是女方主动的。这并不丢脸,反而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我们遥白公子的男性魅力是多么无可匹敌。半夜乖乖睡着,都会让某些狼女春情勃发难以自抑,翻墙入室前来采花。
具体过程就不必赘述了,虽然遥白被突然滑蛇一般钻入怀中的曲线优美的胴体吓了呆了一呆,但是身为个中老手,某人很快夺取了主动,春风一度宾主尽欢。
良好的开端等于成功的一半,但是并不能预示着必定成功。所以遥白公子的异界生活也并没有因为有个不错的艳遇而奔向百花齐放左拥右抱艳富无数的美好道路。
这其中,有两个人起到了关键的阻挠作用。
第一个,就是云中君大人。
在无法无天横行无忌己成习惯之后,妖性渐深的云中君大人终于首次尝到了听墙角的滋味。
现场AV的主角是他的亲亲徒儿和他的某位姬妾。这身份有点尴尬,多少有点乱了纲常的嫌疑。云中君趴在床上听着,心中甚是不舒畅,连敷衍美女的性致都没了。于是,隔壁的喘息娇吟在一室沉默之中更是清晰的如在耳畔,十分挑战云中君同志的忍耐底限。
他的郁结情绪其实与恬不知耻目无法纪欺人太甚一类的常规词语没半点关系,只是因为他由喘息的剧烈程度和某女的淫言秽语的内容推测,自己那天上无对地下无双的绝世好徒儿在那方面,与自己相比好像还有略胜一畴的趋势。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江山代有人才出。
别的方面也就罢了,在这个方面,男人的自尊心可是很强的。
于是毫无是非观念和羞耻之心的无良师傅蹑手蹑脚,趴去了两室之间的薄石门板上,目光如炬透过窗棂望去,内室风景一览无余,画面清晰度颇高质感良好。
遥白房里明珠为灯,外面覆了一层薄红轻纱,光芒便成了极淡的胭脂色,给床上溪水般流坠于地的冰梢薄被染了一层暧暧颜色。床上玉体横斜乌发交缠,香汗淋漓。
看不多时,云中君大人就忘记了自己前来窥视的初衷,满脑子飞转不休的俱是另一个系列的问题:为什么乖乖徒儿的裸背比白玉寒石还美上几分?为什么乖乖徒儿微昂起的下颌有让人口燥唇干的曲线?为什么乖乖徒儿紧窒的腰身…
不行,这些问题太重要了,我得不耻下问。于是乎,迫不及待要寻求答案的云中君披了件外袍踢门直闯而入,一双眼紫光大盛堪比明珠,扬着眉直愣愣的就往床上扑,毫不矜持,无聊至极。
进入捕食状态的云中君大人己是久未出现了,美女双手掩面惊声尖叫,以为必死无疑。哪知那人却是目标明确目不斜视的扑到了遥大美人身上。
乱了。全乱了。
第二个,自然就是轻蓝公子了。
轻蓝最近对学业极是上心,积极进取奋发图强,废寝忘食态度端正,浪子回头金不换般的改头换面。
其原因很简单,因为太湖君承诺,若表现良好就带他去烟水浮城。这种激励机制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但是副作用也很明显。此奖励制度给轻蓝根深蒂固的植入了一个信念——只要变强,只要足够强,就有遥白。
很明显,这是个偏激又危险的想法。但是,那又怎样?
总之,拜这个新制度所赐,我们的轻蓝小公子得己三天两头突如其来的出现在烟水浮城,直奔遥白寝殿,突击检查。以遥白同志强大到无可匹敌的事故体质来推算,被人捉奸在床的机率达到了百分之二百。这意味着,某些不幸事件是必然发生的,无从幸免。
遥白公子睡眼惺忪的醒来,抬手抚抚额间碎发,习惯性的环视四周,在自己房里发现了一位异界生物。白衣红发,蓝眼玉肤。莫非是时空错乱?
见床上裸男悠悠转醒,轻蓝小公子上前一步,表情极为纯洁“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穿衣服?”
这个嘛…面对着灿若星辰清若山泉的一双眼,遥白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平躺在床上,抬手按着自己脆弱的良心,面不改色的选择用说谎来委婉的解释这少儿不宜的画面“取暧嘛。这样暖和。”
唔,原来如此,遥白最怕冷了。轻蓝乖乖点头,缓缓眉眼柔柔的笑,抬手拧身把长袍甩去地上,流畅而毫不拖沓的动作伴着微茫的晨光仿若轻舞。
然后,他就那么笑着跳到床上两具裸体中间,硬生生挤出个位子,半伏着去环抱遥白,粉颊微红,青涩的脸庞贴上遥某人的胸膛,微带了些凉意。
这个这个这个…许久不曾与弟弟同榻而眠,如柳枝般迅速抽长而越发柔韧美好的身躯,让强大的遥白公子感到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由于过度沉浸于自己的感观世界,遥白都没有搞清楚轻蓝怎么就那么轻轻巧巧一抬脚,把那个做了一夜贡献的女人横踢下了床。用力颇大,动作干脆利落,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潜质。
而且更为诡异的是,在做这个轻描淡写的横踢动作的时候,小公子仍是柔软的笑着,眉目微垂长长的睫毛有浅浅的影,仿佛只是抬脚踢走了一件旧袍而己。如是,而己。
再豪放的女人也受不了这种从天而降理直气壮的侮辱。这事是有点过了,脸皮厚如遥白也感到些许歉意。
我们一向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志存高远的轻蓝公子,长这么大还没有道歉这个概念,他只是回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
然后,然后此段小小插曲就完满谢幕了。最后一个镜头是,披头散发面有菜色的女人披了件外袍,不顾春光外泄的危险夺门而逃,留给我们一个发人深醒的背影。
是这世界变化快火树银花,还是我的思维己经跟不上它的节奏?遥白欠着身子,徒劳的抬抬手,摸不着头脑。
刚刚用眼神释放完生化武器的轻蓝小公子伏上他肩头,不失时机的打击他“遥白,有轻蓝为你取暖。”竟是无比认真的语气。
………………神呢?我还要继续装纯情吗?欺骗少年儿童产生的沉重负罪感充斥了遥白黑色的心脏。某人望着环住自己腰身越收越紧的纤细手臂,头痛欲裂。
自那之后,轻蓝公子的不定时突击检查愈加频繁,来了就在床榻之上与遥白纠缠不休,非要替他取暖。
可怜的遥公子绞尽脑汁百般推诿均以失败告终。最后的结局就是,彻底的告别了美女艳婢沃的温香软玉清晨细语,换了一只长手长脚扭七扭八挂在自己身上拧麻花的四脚章鱼。
就是这样,夜有吾师,晨有吾弟,社会终于走向了和谐与大同。
三十五章
浴雪君在突染急病口吐鲜血之后,一直病势沉沉,精神日见萎顿,常常无端陷于昏迷之中,数日不醒呼吸若断,最后竟然达到了药石难入的境界。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遥白公子正高挽了长袖亲自指导一群美女为伤离殿前广池之畔的水芙蓉剪枝。
不甘寂寞的云中君大人呼扇着一把苍蝇拍大小的精美团扇,热火朝天的给大家添乱,竟是一刻也不得闲。
太湖君在一旁负手站着,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口,下意识微微启唇叹了口气。一个身为人子,一个是旧日情人,竟然都是一付充耳不闻的样子。好一对铁石心肠妖精性子的师徒。
太湖君其实是错怪遥白了。虽然他对父亲这个词一直提不起应有的热情来,但是从人道主义方向出发,他还是通情达理的。
之所以没有回应,只是因为他没勇气面对太湖君而己。事实上,诱受太湖君己经拓入了遥白同志的记忆深住经典模板,对真人版的巨大颠覆,让遥白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适应。
至于云中君大人…我们还是不要妄加猜测的好。
此一只强大生物见太湖君莫名其妙突然停口,一脸郁结样,便不爽起来。一向恶劣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合谐的肉体关系得到丝毫改善,只见他皱着眉扬起脸来,小团扇不耐烦的飞舞两下“去去,说点有用的。他倒想死的,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这话说的…太湖君郁结的无言以对,只身带了两个徒儿前去探望,态度殷切恭良温谨,坚决贯彻君子作派。
可是,出乎意料的,云中君大人虽然言态轻狂总有惊人之语,但是却料事如神。
没几天,异界的顶级boss陧陵君靖帝特赐一对红丸于浴雪君,此药极珍名为双暝,据说有逆命回天之力,果真,想死也死不成了。
怎样,怎样!云中君得意非凡,只差没竖根云中半仙的旗子出来。
此人一向最是无聊,遥白丢颗白眼给他,起身欲走。却听云中半仙又遥感天意丢了一句命批出来“哼,反正活也活不好,还不如死了呢。”
俗语所说的最毒妇人心恐怕有误,无良妖精偏偏还为恶毒心肠配了一张乌鸦嘴,还真是设备齐全。听了这一句,遥白脚下晃晃,差点跌出门外去。
虽然浴雪君此次幸得灵药,得保全性命无忧,但是这来势凶猛又缠绵不去的重病却严重破坏了他的健康,几乎将他整个掏空,从精神到体力,从根基到元气,无一遗漏。真真是面如土色人不胜衣,身如蒲柳眼似沉灰。
在这种情况下,立储的问题便自然而然的浮出水面,甚至迫在眉睫起来。
这几乎不能称之为一个问题,也没什么可讨论的。储君人选理所当然是嫡长子觥玄。其生母容夫人乃是主君正妻,寒域旺族瑶玉氏族女,自浴雪君隐居于雨绝崖之后便代为统领寒域,肃容端庄德行兼备,乃是寒域的实权人物。这些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所以很多事也便心照不宣起来,毕竟认实务者为俊杰。
可是,在一片详和的氛围之中,却偏偏跳出来个不合谐的音符,突兀的不合常理匪夷所思“觥玄?凭什么?”
说话的人是三公子轻蓝,身量不高只仿若十三四岁的青涩少年。薄衣绶带发梢绯红隐隐有宝石光泽,他在容夫人居高临下的目光里越众而出,昂起脸,一双眼宛如碧空,从从容容的笑,卓尔不群。
容夫人在他的笑容里缓缓挺直肩背,绷直的脸石雕一般,不动声色喜怒难辨。
其实在异界传统中,立储,嫡长子和庞大的母系势力都不是决定因素。立储,只有一个绝对标准——强者为尊。
那觥玄够强么?其兽身为荒寒白虎,天生一对黄金异眼,灵力高绝。在化形之前便己凶名远播,己然是新一代中公认的强者。
“强者?”小公子轻蓝仍是笑,秀眉轻轻扬起,犀利的没入额角散发之中,负起手来说话,声缓,势却不弱“那可不一定。”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细细的抽气声汇在一处,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仿佛朔风自狭窄缺口一涌而入的声音。容夫人微微昂头,目光却仍是垂着,双手笼于袖中寸寸搅紧,眼底便有寒光轻影飞掠而过。
这个孩子,胆大妄为不知分寸,嚣张跋扈言态恣意,倒是得了其母的七分真传。
至于两位分子的实力问题,没有人比他们的师傅太湖君大人更有发言权。
在他看来,目前阶段确实是觥玄稍强一些,加之勤奋好学苦修不辍,进境也是颇为迅速的。只是攻击手段略显单一,术法方面稍弱有偏科的嫌疑。再者,其个性坦荡颇为爽直,成一方游侠武学大家的可能性最高,若为一城之君只怕过正了些。
而轻蓝则完全不同。干净利落狠利决绝心志颇坚,竟然与当年的自己有几分相像。虽然性烈如火不服管教,我行我素狂傲不驯,但悟力惊人稍点即透,潜力无限进境神速,实乃天纵奇才。从个性方面来说,残酷噬血甚至喜怒无常,可谓极难相处。但是,他却有一种势,犀利无比强韧无双。
简单说来,觥玄为君,足以守成;轻蓝为君,可开疆土。这其中的区别,岂是天渊可比?
但是,很多时候,一个人之所以能立于某位,并不是因为他最优,只是因为在当时情势之下他最合适,如此而己。
所以太湖君抚抚袍袖却不说破,只是温言道“浴雪兄福泽深厚,灵力之高几乎冠绝天下,此场小病不足为虑。现在谈及立储,只怕还早了些吧。况且此事,浴雪兄恐怕自有意属。”绵里藏针的一段话却叫容夫人无从反驳,略略垂头,亲手捧起碗茶奉于太湖君,容夫人缓缓浅笑,袖边金纹流光有若游蛇“如此,今后还请太湖君多多费心了。”
这事传到遥白耳中己是数日之后,遥某人把手中用来制笛的竹管扔下,捧着头百思不得其解。轻蓝这是哪根筋又间歇性抽搐,对主君宝座那种华而不实风险远高于收益的鸡肋产生了兴趣?还是有什么曲折隐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