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男人走出两步回头:“你叫什麽名字?”
“程浮”。
“呵,我是Frans,中文名字是程弗兰,我们名字很像。”,那人又低低笑一下,仍是面无表情地,领著众人出去。他身段高挑,肩膀又宽,走得虽然慢,却极度的鹤立鸡群。
程浮站在後面远远看著,不由自主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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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过……还有人记得小浮生麽……
寒一下……要多撒一点土给这孩子了……给三郎的故事搞得天昏地暗,来写这个可爱的,果然觉得轻松啊……
浮生记-3,粉妖孽的人是不是就叫做人妖?
3,
站了也不知道多久,程浮回过神浑身一哆嗦,心里暗叫这下糟了,看表离自己与教导主任约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荷兰人最是守时,秘书虽然觉得这小小个子的中国男孩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很可怜,但是要再约时间那就是至少一周之後了。程浮想著明天就要交下学期的学费,无论如何现在也要把情况问清楚了。
他以前在教育局工作的时候也没少吃领导眼色,但是每次被批评都乖乖等在办公室外面,见到领导就扑上去解释道歉,久而久之人人知道他是个能坚持的,慢慢地对他也颇赏识。
程浮觉得哪怕是荷兰人,应该也吃这一套的,至少自己的诚意得让人家感受到。只是他也没想过,交了学费又要退学,哪里又有诚意了。
打定主意在教导楼小厅坐定,程浮抱著书包眼睛骨碌碌盯著训导主任办公室看。周围走过的人见他一副落魄的样子不由得侧目,尤其一个亚洲女生,几乎是跳著绕开了往里走。
程浮见了心里更加难过,觉得自己在国内的时候也还蛮受欢迎,尤其是办公室里面的女同事,自己都处得很好的;怎麽出了国就好像长了大麻风一样,连路人都讨厌。
那亚洲女生跟秘书前台谈了两句,脸色郁郁地走开,见程浮盯著自己看,掏出张手帕捂住鼻子“哼”地转过头去。程浮更加有点自惭形秽,立刻就要打退堂鼓,反正今天肯定是等不到了,宿舍又轮到自己值日,不回去只怕又要被波罗里各大姐骂。
正要起身却见训导主任办公室门开了,程浮大喜扑过去,却见那亚洲女生也放下手帕,一副要往门里冲的样子。两人正面面相觑,一行人走出来,打头与训导主任谈著话的瘦高男人,正是程弗兰。
程弗兰见程浮呆呆挡了自己路,微微侧一下头:“你还没有回去麽?”,他仍面无表情,可程浮觉得他眼神是柔和的。
“嗯,我,我有事情要问”,程浮结结巴巴,转身跟训导主任道:“对不起我今天迟到了,可是下周就要交下学期学费了……我,我想问问,如果我现在退学,已经交的这学期学费可以退给我麽?”。
他心情激动,本来英文口音就重,当下那位长得像某位前美国总统的训导主任愣住,像是弄不清程浮意思:“不好意思……你……”。
程浮更加面红耳赤,觉得自己怎麽就这麽没有出息,更加结巴:“我,我是说,我要,要退学。”
程弗兰见状笑一下,用中文问:“你要退学,因为语言缘故吧。如果给你一个说中文的导师,是不是就不想退学了?”。
“呃,中文,嗯,可是……”,一下子又听见中文程浮有些换不过脑子,不由自主张了嘴看一下程浮兰,看一下训导主任。
“嗯,那麽,中文导师就可以了,对吧?”,程弗兰闭一下眼睛思索片刻,转头跟训导主任用荷兰语吩咐几句,见对方不住点头,又凑近了跟程浮道:“程浮,我让David做你的导师,你不会退学了吧。”。他比程浮实在高出太多,这下凑近程浮便觉得眼前一片阴影压过来,气势实在逼人,不由自主就点了头。
“呵,很好”,程弗兰点头,眯著眼看程浮一眼,伸出手:“那麽请你努力吧”。
程浮给他这句字正腔圆的中文搞得愣神,半晌才伸出自己手去跟对方握了一下。程弗兰手掌几乎是程浮的两个大,瘦得惊人,又冰冷,程浮握著觉得那简直就不是血肉之躯。
讪讪地松开手让路,程弗兰欠一下身子致意後,才引著一行人出去。他身後跟著那些男人,这许久程浮阻在路上跟程弗兰谈话,也不焦急,毕恭毕敬地,显然是为程弗兰工作的。
程浮目送那些人出去,也还是觉得有些愣神,这人既不是为学校工作,训导主任却要听他的,偏偏还会讲中文,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糟的是自己给他两句话便说得胡里胡涂地答应不再退学,这下可要如何是好。
“嗳,你是中国人吧”,方才那亚洲女生倒走了过来,大方伸出手:“你好,我叫朱珠,朱子的朱,珍珠的珠”。
“啊,嗯,你好,我叫程浮”,程浮突然给人搭腔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程浮的程,沈浮的浮”,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又赶忙纠正:“是前程的程”。
“啊”,女孩子闻声笑起来,她穿一件芥末黄连身裙,下面配了白色马丁靴,齐眉的长刘海,头发卷得很时髦帅气。
“嗯,你也是新生吗?”
“对呀,生物技术”,朱珠笑起来眼睛弯弯很是讨喜。
程浮想起她之前对自己不屑一顾那股劲觉得有些蹊跷,可是异国他乡能遇见同胞总是好的,当下也不多说,只是笑:“我也是”。
“嗳,你认识,程弗兰?”,朱珠笑一阵凑过来问。
“呃,不算啦,他人很好吧。”,程浮想想呆呆回答,“不过可能是缘分吧,他的中文名字跟我的很像啊。”
“……怎麽会象啊,你明明是前程的程,对不对”女孩子皱著眉张开嘴。
“呃,对呀,前程的程,嗯,我们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吧”,程浮不由得有些尴尬,打个哈哈。
“呵,啊?跟程弗兰是一家?”朱珠噗哧笑出来:“人家是贵族好不好,人家那个“橙”跟你的不一样好不好。”
“哈?哪个程?”,程浮一下回不过神,愣愣问道:“还有别的程吗?”
“当然啊,荷兰皇室的姓是Oranje,就是橙子的意思”,朱珠连说带比划,把个“橙”字在自己手心写来写去:“人人知道橙弗兰是个中国迷,他拿这个字当自己的姓,也不知道多好笑。”
“呃,你是说,那个人,呃,哇……”,程浮目瞪口呆,皇室成员、贵族,那麽说,是真的“王子”咯?
“嗯,哎,你原来,也不认识他。”,朱珠等了半天见程浮仍一副惊得神游天外的德行,耸耸肩:“还以为你能帮点忙呢,算了”,她微笑笑,矜持道:“那麽,很高兴认识你,再见了,同学。”
程浮目送朱珠走出训导厅,也还是觉得心跳,哇,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见到活的王子。嗯,而且还握了手,程浮将手举到面前看看,突然觉得,怪不得那人手掌那样冰冷,人说贵族流的都是蓝血,说不定真的是真的。
也不知道愣了多久程浮“呱”一声跳起来,抓了书包便往外冲,今天轮到他值日打扫宿舍,如果超过十二点还不做好,波罗里各大姐是会拿刀砍人的。
一路踩单车踩得轮子都要飞起来回到宿舍,果然那壮硕黑人女子已经等得不耐烦,见了程浮也不正眼看人,只粗声粗气道:“厕所要洗,窗帘下周换,洗涤剂没了,你去买吧。”。
程浮觉得自己迟到的确是理亏,当下也不说话,又出门去。超市离宿舍颇远,程浮买了洗涤剂,觉得一天没吃东西实在是饿,再不填一下没给波罗里各大姐砍死也饿死了。
他径直拐个弯去到路边炸春卷的摊子,看看一根指头大的卷子也要那麽贵,又有点舍不得。
正左顾右盼,拿不定主意,却随风闻到股异香,他宿舍也有好这一口的,当下知道是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在抽大麻。顺著味道看过去,见春卷摊後面草地上,斜斜躺著个亚洲男人,那人正眯著眼睛撑起上半身,嘴上还叼著烟,似笑非笑地往程浮这边看过来。
程浮跟那人四目相对一下,突然觉得心头就像给大锤擂了一下一样,觉得这人怎麽笑得这麽古怪。
那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麦色皮肤,乌黑的头发略长挡住部分脸颊,穿件黑色外套,下面是深色牛仔裤GEOX鞋子,耳上有白色耳机线,脖子松松挂著条海蓝色围巾。其实这人全身上下,就是荷兰最常见的年轻人打扮,可是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好看帅气。
程浮呆呆瞪著,那人对他又是一笑,露出雪白的两颗虎牙。程浮脑里哄地一声,觉得自己脸庞发热,又忍不住多看,那人睫毛黑密,远远看好像画了眼线一样;瞳仁又大得几乎没有白眼球,眯著眼睛看过来,不知怎地就给人一种格外情深意切,一肚子话要倾诉的感觉。
程浮正愣著身边有人擦过去,是个娇小的女郎,穿条紧绷绷的牛仔裤,黑色头发深色眼眉,像是南欧人。那女郎手里捧著啤酒春卷,凑到那卧著的亚洲男人身前,刚弯腰便给男人一把拉进怀里,啤酒泼了一身。两人大声调笑,旁若无人地,拥在一处热吻,又分吃一根春卷,显然是一对。
程浮吸一下鼻子,默默地买了春卷吃著走开,觉得这世界也太不公平,有人就能出生就是王子,自己却要给黑人大姐赶著去买厕所清洁剂;有人帅成那个样子还要抽大麻,自己品行良好为什麽还要被朱珠瞧不起;而且帅男人都是直的,自己这个gay男,也不知道活著什麽意义。
越想越觉得应该自己对自己好一点,转回头又买了两根春卷,慢慢咬著骑车回去做值日清洁。
也不知道是不是迎著风骑车吃太多油腻东西,程浮回去後便开始闹肚子,把自己辛苦洗干净的厕所又弄得一塌糊涂。
他实在是没办法去实验室报道,只得给那位橙弗兰指定的David发了EMail道歉。对方很快用中文回了信,很体贴客气地准了三天假,让他好好养病,署名是龙飞凤舞的一张手写附图。
程浮歪著脑袋看了半天辨认出来,是“李道文”三个字。他看著这仙风道骨的名字,脑子里不由自主便浮出个和蔼的白胡子老头形象。自忖一向会讨老人家喜欢,这回努力伺候导师,说不定也真能毕业。觉得前途有望又高兴起来,想著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当面谢谢橙弗兰。
待得身子稍好程浮起个大早,骑车往实验室去,偏偏又看错了地图,花了不少时间找到地方,已经快是晌午,实验室楼外聚了一群人端著咖啡杯抽烟放风。
程浮挺挺胸膛往那边走,却见实验室大门给推开,一股浓烟冒出来,两个穿著白大褂的人几乎是滚著冲出来,像是演电影一样。其中一人是个高大的荷兰男人,脸上仍带著黄色紫外线护目镜,另一人护目镜推在头上拢起头发,却是那天在春卷摊见到的南欧女郎。两人站在人堆中间又是骂又是笑,指著实验室不住摇头。
程浮踌躇一下凑过去喃喃问:“那个,请问……”
“你找人”,那带著护目镜的男人将眼镜摘下来,倒是金发碧眼的一副好相貌,他上下打量程浮,脸上露出个古怪的笑:“哈,你是新学生,谁是你导师?”
“呃,David,那个,李道文”,程浮给他那麽笑著一望就觉得背後痒痒,嗫嚅著说了导师名字。
“哈,另一个奴隶”,那南欧女郎插进来,热情伸手给程浮:“你好,我是Anna,我也是生物技术系的学生,你呢?”
“呃,程浮”,程浮有些後悔怎麽没给自己起个英文名字:“那个,就是,程──浮──”。
“嗯,浮──”,Anna大笑,拍一下程浮肩膀:“你们中国人的名字就是奇怪!”,她举止爽朗,胳膊有力,程浮给她拍得险些倒地。
“嗯,啧,为什麽李道文的学生都比我的好看啊?”,那荷兰男人很是不满,又笑,也跟程浮伸手:“我是Douwe,来,我带你去找李道文。”,他英文带有荷兰口音,不过李道文这中文名字倒是发音很标准。
程浮唯唯诺诺地道谢,跟著Douwe进门,走廊里也还是四处的烟气,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恶臭,一群学生搬著电风扇驱烟。Douwe见程浮疑惑,笑嘻嘻道:“新来的学生忘记关消毒机,把东西弄焦了──你可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说著到走廊尽头推开扇门,对著里面叫:“李道文,你的新奴隶来了!”,立刻又转头回来,皱眉捂鼻:“X的什麽东西这麽臭”,招手示意程浮进门去。
程浮给这实验室乌烟瘴气的环境吓得够呛,给ouwe招呼也不敢动腿,只伸头进去打探。
却见一高大男人指著个女孩子破口大骂:“你他妈的长的是猪脑子吗?!离心机不盖盖子你要杀人吗!?”。那人穿件白大褂,护目镜挂在脖子上,满脸通红,跳著脚,手挥来挥去,一副便要下手打人的姿态。
那女孩子给吓得只是呜咽,缩成一团,程浮觉得眼熟,仔细看却是朱珠。
那骂人的男人见Douwe招呼,也没好气大吼回去:“Fuck off!”。
“呃,太晚啦”,Douwe笑嘻嘻,握住程浮胳膊推过去:“嗳,那个是你导师,李道文”。
那男人见状一步迈过来,低头打量程浮。他相貌英俊身材挺拔,程浮见了又是目瞪口呆,这位导师,居然就是那天在春卷摊抽大麻的年轻男人。
李道文见程浮呆著,皱眉眯眼用一根手指抵一下程浮额头。程浮正出神,头上受力便不由自主往後倒,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你脑袋这麽小,里面东西不少啊,重心不稳嘛”,李道文莫明其妙说了这句话,又握著程浮胳膊将他拉转身过去,在程浮屁股上不轻不重拍了两下,收手托住自己下巴:“橙弗兰那个老不死的……啧,我收下了。”,当下也不多停留,径直往外走,临出门将跟在後面的程浮与朱珠锁在实验室门後:“不收拾好了别出来”。
程浮给这稀奇古怪的傲慢男人买牲口般摆弄半天,又被关在臭气熏天的实验室,脾气再好也要发作,冲上去便踢了门一脚。哪知道那门坚固得很,程浮穿的又是单鞋,当下只有跪在地上吸气的份。
朱珠在後面看著倒是破涕为笑:“程浮,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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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总算大部分出场人物都出来了……泪……
荷兰是君主立宪的国家,皇室嫡系是姓橙的,但是橙弗兰并不是嫡系啦,所以他只有中文姓橙……为啥橙弗兰这麽古怪……以後会有交代……
李道文……是个渣滓……嗯……也不算吧……科学家十个有九个是怪人啊……他只是太聪明所以不耐烦跟一般人打交道而已……
浮生记-4,程浮这个没大脑的阿,伪H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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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浮前些天在教导楼给朱珠前倨後恭地搞了一下,当时就有点不太喜欢这女孩。但见她给人欺负,又努力摆出笑脸同自己寒暄,也放宽心去跟她说话:“嗯,没想到你也来这里做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