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第三部）沙之尘埃×海之岸————苍绯灵

上千年来，黑月并不信任修重楼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自己的事情，只需要自己来完成就可以了，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

“是吗……”

明煌司人觉得有点可惜，他感觉到黑月在隐瞒着什么，并且是一件对心理造成影响的事情，若是不解决，恐怕上次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只是……上了战场，并没有多余的心想起他的事情，只是打倒眼前的敌人就好了，无论……那个人是谁……”

明煌司人的眼中一阵闪烁，那一瞬间，脸上长期挂着的温柔笑容似乎消失了。

滴滴滴——

出击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这样的天气，这个时候出击……”

明煌司人惊讶的望向窗外的雨，难道说上面的人想要给敌方来个奇袭吗？太乱来的做法了。

整个飞船内，变得一片慌乱，所有船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战斗机开始运转。

天空，密密麻麻的雨滴伴随着战斗机黑色的身影。

第三章

紧急突袭——紧急突袭——

电脑中传出了生硬的声音，修重楼抬起头，注视着走廊上方角落里挂着的警示灯。

灯旋转着，闪烁出红色的光芒，将眼前照射的一片通红。

就像是……血的颜色……

猛然，似乎有什么景象，闯入了脑海之中……

修重楼整个人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透过墙上的电脑显示频，可以看见外面此时正是倾盆大雨。

那红色的，充满了血的景象，是什么？修重楼在记忆中搜寻着。

或者是火，熊熊燃烧的烈火，温度不断的升高。

脑海中不断有各种陌生中又带着熟悉的景象交错辉映着，心脏，传来一阵阵的抽痛感觉。

“Saint？你怎么还在这里？”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转过头，修重楼看见了满面惊讶的辛娅。

冷冷的瞥了辛娅一眼，修重楼转身快步向操纵室走去。

除了施彤生之外，在其他所有人面前自己都要摆出高傲的神态。

这是施彤生曾告诉自己的事情，自己与那些人不同，有着高贵的身份，所以不必对人和颜悦色，也不必去讨好任何一个人，这个地方所有人，包括施彤生都是靠自己才得以存活。

在这里，修重楼就是王。

这一切，都是施彤生告诉修重楼的，即使有很多不明白，修重楼依旧是照做了，享受着与其它军人不同的待遇，相反，也没有了与其他人同样的自由。

在这里修重楼觉得自己是没有任何的自由的，私人的活动范围就只有在基地之中，想要出基地的大门，必须要有人陪同。

——打退所有的敌人之后自己就可以自由了吧。

修重楼快步的跑着，感觉到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

——所以一定要胜才可以……

打开操纵室的大门，修重楼向驾驶舱走去，所有工作人员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胜利之后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修重楼进入驾驶舱，银色的金属芯片戴到太阳穴上，球形驾驶舱的系统全部介入，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舱体变成透明色，可以看见坐在其中的修重楼。

——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智能系统接入、防御全开、该隐系统……启动……”

电流顺着芯片传入了修重楼的脑中，整个身体浮在半空中般轻飘飘的。

“请输入该隐系统编码。”

——会有时间慢慢想起来的吧……

“SAINT——3E251，输入完毕……”

“该隐系统开始认证，请稍候。确定编码正确，进入该隐终端系统。”

“Saint！该隐系统，出击！！”

修重楼驾驶的舱体悬浮到半空中，猛然向上弹起，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其他的机体也向地表驶去。

——打败眼前的敌人，然后，重要的事情，总会想起来的……

冲出地面，抬起头，修重楼看见了天边那一个个渐渐靠近的黑点，听得见，雨水击打的声音。

※※※※※※※※※※※※※

雨，丝毫不减褪的落下。

黑月听得到外面雨水的声音，噼哩啪啦的打在机体上面，错落有致，如一首交响乐，演奏在这场战争之中。

停在半空中，视野正好触及地面那些夹克虫般的机体，黑月在其中看到了那日的那架机体，修重楼驾驶的机体。

以修重楼的能力，成为军队中的佼佼者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看来修重楼是对方军队中的王牌了。

不过这一切跟黑月都没有关系，他这次来不过是为了要带走修重楼而已。

什么战争什么地球的居住权跟他都没有关系。

攻击命令还没有下来，所有的机体都停在半空中。

地面上的那些人也并没有展开攻击，只是静静的站在雨中，沙尘经过雨滴的洗礼，变成一种苍漠的灰色，整片天地，只剩下一片灰色。

两方就这样静静的对持着，水也没有先出手一步。

——为什么出击后却又不攻击？

黑月有点无奈的看着远方一片雾蒙蒙的地面。

“黑月你还好吧？”

扬声器中突然传来了明煌司人的声音，黑月抬起头看了角落里的扬声器一眼，许久，才发出声音。

“什么事？”

“啊、不……没什么……”

带着尴尬的笑声，明煌司人将问题吞了回去。

明煌司人不明白，为何像黑月这样的人宁愿屈就于一个小小的战斗机驾驶师，以他的魄力与才华，就是成为长官也是绰绰有余的，比起上面那些无用的人，或许黑月更加适合那居高的位置。

明煌司人无时不刻都可以看见总部由上至下的人谈起黑月就如谈起鬼魅一般脸色剧变。

不同于常人的身体数据，超高的驾驶技术，管理能力，并且周身还透着一种，叫人放不开，却也无法靠近的王者气焰。

黑月……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成为了总部中所有人茶余饭后最喜欢讨论的问题。

如今生存着的人类，无论是旅居月球的，还是存留在地球上的，几乎已经身份无异，什么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重头开始。

黑月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某个王族的后裔？

有超能力的人类？

抑或是某个试验基地的转基因人类？

更有人认为，黑月是地球那边派过来的间谍。

如此不寻常的能力，并不是常人拥有的。

明煌司人对黑月有着极大的兴趣，时常注意着他，观察着他与其他人的不同。

刚开始只是觉得像似，渐渐的，明煌司人将黑月的身影与施彤生重叠起来。

——施彤生……

想到这个名字，明煌司人的胸口开始抽痛。

他知道施彤生还活着，他知道施彤生就是敌方的首脑，他知道最后的结局，不是自己死，就是他亡。

记忆中总是想忘记一切不应该忘记的事情，只是记着那些美好的回忆，不只一次欺骗自己，将黑月看作是施彤生的替身，但是每当到了战场上面，看着火花四溅的周围，明煌司人不得不从自己编造的童话之中醒悟过来。

——会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明煌司人的拳手不由的攥紧，骨关节露出苍白的颜色，惨白的脸上流下豆大的汗滴。

巨大的阴影出现在头顶上方，所有人看向天空，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

亮银色的巨大战斗机从躲藏在云中的飞船上落下。

——迟迟不开战，一直等的就是这个东西吗？

黑月嘴角勾起了笑容，笑着那些高层的不只量力，完全没有试探过敌方的能力就茫然的乱来。

比起这个庞然大物，对方修重楼驾驶的机体要强得多了。

舱体中响起红色的警示灯，攻击命令终于下来了。

看着屏幕上渐渐变小的数字，黑月吞咽着唾液，坐直身体，打开了加速引擎。

地面上的修重楼望着天空上那个庞然大物，手指不断的敲击着电脑的键盘。

——可以分析出来，还有一点点时间……

茫然的眼神如扫描般锁定着庞然大物的每一寸，太阳穴上的银色芯片闪出淡淡的光芒。

嗵——

炮火声，突然在身边响起。

转眼间，原本静止在天空中的无数黑点落下。

“精神转换系统启动，对应目标，一号机……”

推进器点燃，修重楼驾驶着一号机冲上了半空中。

雨幕中，修重楼寻找着那日的机体，很显眼，如此灵巧的动作，并不是一般常人可以轻易做到的。

锁定目标，修重楼直直朝黑月的机体飞去。

Ⅱ

直视着以飞快的速度向自己飞来的战斗机，黑月有些惊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那奔驰在雨中的金属块，除去怒气之外，感觉不到一丝思念。

砰——

“搞什么……”

低声咒骂了一声，黑月抬起手挡住了修重楼的攻击，金属与金属碰撞在天空中摩擦出美丽的火花。

另一只手抬起，修重楼将炮口对准面前黑月的集体，拉动推进器，黑月返身躲过了修重楼的攻击，身后传来了刺耳的爆炸声，不知道是敌人还是同伴，黑月身后的三架机体同时爆炸。

——他看不见自己吗？

黑月惊讶的望着继续转过来朝自己攻击的修重楼。

这次的战斗，黑月特地取下来头盔，为的就是让修重楼能够看清自己。

对方那驾驶舱中的少年，苍白的脸，没有半点表情，但是那金属的机体，却不断传来愤怒的情绪。

“混蛋，楼，你看不见我吗？”

黑月左右闪避着修重楼的攻击，还有随时打退身旁前来进犯的敌军，左右被夹击着，有些难以抵抗了。

若是普通人，有多少黑月都不会放在眼中，但是修重楼袭承了自己能力，想要不让他受伤的降服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脑部，传来了强烈的不适感，修重楼强忍住那几乎令人呕吐的不适感，操纵着机体主攻着面前这架银蓝色的机体。

灵巧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面挡下自己的攻击，另一面却有条不紊的打下附近的机体，修重楼不得不佩服面前这架战斗机中的驾驶师。

只是修重楼不明白，为何这样优秀的驾驶师，却驾驶着如此拙劣的战斗机。

目光转移，修重楼看向上方那迟迟未曾攻击的巨大机体。

——还在调试中吗？

不知道是怎样拙劣的驾驶师驾驶的那样的机体，拥有那样的战斗机，还让敌方如此嚣张。

滴滴滴——

通讯器被打开，然后传来了明煌司人的声音。

“为什么不攻击？”

明煌司人焦急中夹杂着气愤的声音在黑月的驾驶舱中回荡着。

许久，没有等到回答，明煌司人向黑月那方移去。

看着黑月完美的操纵技术，有许多次攻击那奇怪战斗机的机会，但是全部被浪费了，似乎在保护着什么般。

“我以队长的身份命令你，打下那架战斗机。”

明煌司人的声音变得坚硬，依然看不见黑月出手，但是却又总是在那奇怪战斗机的附近徘徊着。

抬起手，明煌司人将枪口对准修重楼的机体，按下攻击钮。

不远处传来了攻击声，修重楼与黑月同时转过头，看着那对准了修重楼的枪口中射出的光束。

——躲不开。

——防护罩……

——不、来不及……

修重楼将手放在了银色芯片上，口中发出指令。

“精神转移，脱离！！！”

另一边的黑月，眼看着光束就要袭击到修重楼的机体，一个闪身，撑开防护罩整个人挡在了修重楼的面前。

光束直直的打在了黑月的身上，整架战斗机重心不稳的向外飞去。

——果然离这么近防护罩是不起作用的。

黑月嘴角勾起笑容，手紧紧地拉住控制杆，想要稳住重心。

回到圆形舱体中的修重楼，抬起头看见为自己挡下那攻击的的敌方机体，面露出不解的神色。

——为什么……那个人会这样做……

“唔……”

脑部的不适感加强，手脚的尖端是冰冷的感觉，不住的微微颤抖，修重楼听得见，自己那不断加强的心跳声。

天空，传来了刺耳的鸣叫声。

所有人将目光转移上去。

那巨型的战斗机闪出光芒，外壳裂开，开始剥落。

金属碎片掉落在地面上，大地颤动着。

——终于……开始了吗……

修重楼打开电脑屏幕上记录下来的资料，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击着，更新着资料的数据。

巨大的外壳全部剥落，闪出红色的光芒。

修重楼看见，那巨大外壳内包裹着的，是一只如传说中凤凰形状的红色机体。

太阳一般悬挂在半空中。

但是那迟缓并且不协调的动作。

修重楼并不觉得这样的驾驶师能胜任驾驶这强大机体的任务。

凤凰的头抬起，张开嘴，枪口从其中伸出，点燃。

——目标是……

修重楼分析着那枪口对准的目标，自己的视线落在目标物上面。

——基地……吗……

想不到对方已经知道了基地的出入口部分。

“该隐，保护系统转换，核心体移动。”

只看见围绕在水晶球外的五架战斗机并排到水晶球的面前，随着水晶球移动到了基地的出入口地方。

枪口火力增大，在光束攻击下来的同时，修重楼说出了指令。

“防御系统，100%，张开！！”

巨大的七彩防护罩瞬间展开，光束重重的击在了防护罩上。

——并不是百分百的全力攻击。

修重楼感觉到了，还好不是百分百的全力攻击修重楼的脑海中记录着攻击的数据，太阳穴上的银色芯片持续发着微小的光芒。

若是那机体由优秀的驾驶师来驾驶的话，恐怕自己的该隐战斗机无法抵御住，至少这一次是无法抵御。

修重楼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产生的数据。

——这次，恐怕会做大改动吧……

“精神转换系统启动，对应目标，二号机，五号机……”

两架战斗机的推进器同时启动，交替的快速向天空中飞去，沿途轻易的打落前来拦截的战斗机。

修重楼的目标是前方那凤凰形状的战斗机。

那个被打落，恐怕战斗也就结束了吧。

五百米……

三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攻击范围内……

二号机与五号机同时抬起手，巨大的剑出现在双方的手中。

看准了驾驶舱的位置，视野调近，修重楼看见对方驾驶舱内的驾驶师显出慌忙的神情，手脚胡乱的摸索着，不知道是该烤开火还是该逃跑。

看样子并不像是受过驾驶专业训练的人。

对方的军队中怎么会有人允许这样乱来。

“0.1秒误差，双斩剑，攻击！！”

两把剑对准驾驶舱的部分，交叉落下，空中开散出缤纷的火花，纷纷燃烧起来，敌军整个部队向这边靠近来，不知道是该解救，还是该攻击，他们甚至不知道驾驶这凤凰战斗机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驾驶舱中响起撤退的声音，整个部队向天空的云层中退去，转眼消失在云彩之上。

透过悬浮在半空中的二号机与五号机，修重楼可以看见那云层之外渐渐远去的飞船。

这一场战争结束了……

修重楼精疲力尽的垂下手，脑部的不适感让他的整个身体蜷缩起来。

“精神转移，脱、脱离……”

无力的说出指令，修重楼整个人被拉回到水晶球驾驶舱中，头耷拉着垂在座椅的一旁，手连按住头部的力气也没有。

——这就是自己的极限了吗？三台机的精神转移。

心脏的跳动极为的缓慢，修重楼知道若是此时不用药物维持住，恐怕自己的心脏就会这样停止下来。

舱体外传来了欢呼的声音，每次战斗后，这样的欢呼声都让自己感觉到无比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