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荒芜的地带,远处是繁茂的森林,四周不见一人。
冷冰冰地抛下这么一句,黑发男子转身就要走开--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阿尔戈猛地跃起来,朝着那个散发着寒意的背影和身扑了过去,双臂一紧,钢铁一般将对方禁锢在怀里。
"喂,不许走!"
"混蛋--你给我放开!"
被那个混蛋整个地抱进怀里,浓烈的阳刚气息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严丝合缝地将自己笼罩其中,特别某个已经在他的后腰上顶了半天的坚硬似铁的火烫玩意又蠢动着顶上了他的屁股,他几乎可以感受到那巨大玩意脉动的频率--瑟曼浑身发热地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放开我--阿尔戈你这个禽兽!"
"......喂,你干吗骂我呢?"
这是神经粗大的男人困惑的回应,他根本对此时"危险"的状况一无所知--哦,当然,即便他知道,大概也不会在意,而只是乌七八糟地说些粗俗的下流话,无论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他也会暂时放到一边,先满足了他那该死的下半身的欲望再说!
意识到这一点,瑟曼更为恼火地咬紧了下唇。
"我只是......嗯,我只是不想你什么话都不说就离开......"
男人有些混乱地组织着词句,这样毫无精致可言的解释却令瑟曼渐渐平静下来。他深深深地吸一口气--
"好的,我发誓我不走,那么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身后的男人想了一阵,尽管迟疑,但仍是老老实实地放开了瑟曼。
"......我相信你。"
瑟曼转过头,目光扫过男人在裤子底下支起了帐篷的下体,没好气地哼了一下,抬脚照着对方的小腹就是一脚。
"哎哟......"阿尔戈疼得弯下了腰,"干吗呀你!"
瑟曼冷冷地俯视着他。
"既然你没办法让你那不听话的小家伙软下来,那只好由我代劳了。"
阿尔戈想笑,色咪咪地冲瑟曼笑,可疼痛令他的脸部肌肉失去了控制,搭配着戏谑的调笑的是一张扭曲的苦瓜脸。
"......你太暴力了,其实你大可以用你的小屁股......"
"给我闭嘴!阿尔戈--你实在应该庆幸,我那一脚只要再往下这么几寸,你这辈子都甭想再当男人了。"
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射了过来,阿尔戈苦笑着闭上了嘴巴。
瑟曼面无表情地又狠瞪了阿尔戈一眼,一声呼哨,不消片刻,马蹄得得,一匹通体墨黑的骏马从远处的密林中奔了出来。然后优雅地颠着小碎步凑到瑟曼身边,撒娇似的不住地摩蹭着,而那个俊美的黑发男子则露出了一个极其少见的笑容--冲着他的宝贝马。
阿尔戈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走过去试探着摸上黑马油亮的皮毛。
"这是你的马?"他问。
"是的--不过现在它是你的了!"
"......什、什么?"阿尔戈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蠢货!赶紧迈开你的腿爬上去给我快跑!"
瑟曼看都没看他一眼,最后检查一番马鞍的搭扣以及背囊中的事物,这才转身,皱着眉头瞪向神色复杂的阿尔戈。
"......听不懂人话吗阿尔戈?还是说......"鄙夷的目光故意扫过对方红肿的膝盖,"你确定你那膨胀得像个发面馒头的膝盖可以带你逃出莫西尔密林?"
"什么?那个......瑟曼......为......"
瑟曼一脸不耐烦地抽出马鞭硬塞进阿尔戈的手里。
"别告诉我身为堂堂腓鲁大元帅的你对此一无所知!你以为你能堂而皇之地从戒备森严的莫西尔峡谷过去吗?笨蛋!真正的天然障蔽才不是那个破峡谷呢,而是你眼前这片繁茂得终年不见天日的莫西尔森林!"
"可是瑟曼......"
"没有什么可是!哼哼,算你福气,有机会见识只有纯血贵族才得以通过的密林。赶快走吧,地图已经给你放在背囊里了,虽然我很怀疑以你那颗榆木脑袋到底能不能看懂......唔唔......"
忍无可忍的阿尔戈猛地倾身过去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温热的舌头犹如一条湿溜的小鱼轻而易举地滑进口腔,追逐着那条丁香小舌不住地纠缠,几乎舔遍了口腔每一个角落的深吻令瑟曼难以抗拒地软了腰。
阿尔戈大手一张,一把揽住那俨然已经支持不住的细腰,又狠狠地吸吮着对方的小舌吻了半天,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
视线从那两瓣已染上嫣红色彩的微肿的嘴唇上艰难地移开,顺着挺翘的鼻子,白里透红的脸颊一直到笼着一层水雾的黑眸,阿尔戈嗓音沙哑地开口:
"......告诉我瑟曼,为什么救我?"
瑟曼却咬紧了嘴唇不开口。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瑟曼?"
维持着搂住瑟曼的姿势,阿尔戈伸长了手到背囊里翻出来一叠纸,侧目过去瞄了一眼,果然清清楚楚画着看起来十分诡异的地形图,应该便是不远处的莫西尔森林。他冲脸色发白的瑟曼扬了扬手中的地图。
"把这种东西交给我,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他把嘴凑近倔强地扭开脸去的瑟曼颊边。
"......你不怕我回去之后,按照你给的地图,率领士兵们,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划过这道天然障蔽,直接插进你的奥芬埃西帝国、你的皇帝陛下的心脏?"
"......你走不走!?"
"你不怕吗瑟曼?"
"快走......"
"你背叛了你的帝国你的皇帝--你不怕吗?"
"混蛋你到底走不走!?"
瑟曼恼火地用力掐住阿尔戈的咽喉。
"赶紧给我滚!......混蛋,你这么想知道吗,好啊我告诉你--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地图......我不管你拿它做什么,总之从今以后我和你、我和你们腓鲁再没有关系--我们互不相欠!"
阿尔戈使劲拉开卡在自己脖子上的纤长的手指,他没想到这个一向冷漠淡然的男子会被他逼出如此激烈的反应,隐隐约约他感到有些后悔,而这后悔并不仅仅为了此时的这件芝麻小事。
一边咳嗽一边尽力安抚怀里被惹恼了的黑发人儿,阿尔戈凑过去在那白得透亮的脸蛋上亲了亲,然后捧起那张紧板着的小脸,笔直地望进那双黑亮如夜的眼瞳,十分认真地说:
"和我一起走吧!"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起来,被那样一双残血般红得酷烈的眼眸热烈专注地凝视着,大概任谁都会抗拒不得地投降吧?头脑中转过这样的念头,瑟曼理直气壮地给了自己身体里叫嚣着想要就此答应下来的部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接着他很快借着推开面前男人的动作强压下所有对那具身体的贪恋--尽管他的手指尖依旧残留着碰触到那副强壮的胸膛时的感觉,并且无法轻易将之抹去。
"......看来一个多月的监禁让你学会不少贵族式的幽默。"
他听见一阵干巴巴的笑,那嗓音确实来自自己,可他仍然不敢想象那难听的笑声竟然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他清了清嗓子,并优雅地挺直了背--正如他的父亲多年前对他说过的那样,他得确保他的形象举止还有语言,永远是他的身份的最佳注释。
"阿尔戈,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我的名字是瑟曼冯菲力德。而通常,他们都会称呼我为--冯菲力德大公阁下!"
"......嘿,得了,瑟曼!"阿尔戈懒洋洋地抱胸站在一边,"一个真正的奥芬埃西帝国的大公,是绝对不会亲近一个阶下囚的--他不会为那个肮脏的囚徒做一次美妙的口交,更加不会背叛他的皇帝陛下而只为了放走那个可怜的囚徒......"
阿尔戈一步一步地靠近瑟曼,并向他伸出了手。
"所以--跟我走吧,瑟曼菲力德!"
"......很抱歉。"黑发男人不为所动地耸了耸肩,啪的一下打掉无礼地直伸到眼前的大手,"我姓冯菲力德。"
"别闹了,快跟我走。难道你想回去被你的皇帝陛下送上断头台吗?别蠢了瑟曼,跟我一起走吧,你还是那个腓鲁共和军的元帅......"
话没能说完,就像刚刚他对他所做的那样,瑟曼上前一步,揽住阿尔戈的脖颈凑上了自己的唇。
"唔唔......"
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的阿尔戈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便宣告放弃,毕竟没哪个自认为正常的男人舍得推开主动投怀送抱的美貌佳人。被灵活地探进口腔的小舌挑拨得头脑发热,很快他便反客为主地一把抓住瑟曼骨感的细腰,将那具韧性十足的躯体拉近身边,彼此紧密地贴合住,不留一寸空隙。
感觉到对方的大手沿着自己敏感的脊椎一路滑了下去,瑟曼十分冷静地在那只狼爪摸上自己臀部的前一刻,结束了这一吻。
"......好了,阿尔戈。"他努力让他的声音显得不那么轻飘飘的--虽然刚结束的令他几乎喘不过气的热吻很难让他做到这一点,"再不离开的话,大概明天你的脑袋就可以悬挂在城门外迎接日出了。"
"那你......"
瑟曼面带微笑,优雅地后退了一小步,目光落在阿尔戈的脸上,却又仿佛正凝视着千里之外似的辽远。
"至于我......圣法耶尔是我的家,我尊敬的父亲在这里,我引以为傲的家族也在这里,还有我仰慕的男人......我们的根深深扎在圣法耶尔,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带走我们的灵魂--所以,请你不要随意践踏一个纯血贵族的尊严与骄傲。"
阿尔戈沉默了一阵,很快便眉毛一扬,重重地点一下脑袋。
"......我明白了。"
不再拖泥带水地啰唆,他利落地翻身上马,转头望向瑟曼的眼神一时竟深邃得叫人心慌意乱。他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豪爽地冲瑟曼一笑。
"......保重。"
说着一夹马腹,向幽静的莫西尔密林驰去,跨坐在通体乌黑的骏马上的红发男人,决绝地再没有回头张望一眼。
倾听着远远传来的隐隐约约的一声"再会"。瑟曼不禁缓慢地闭上眼,同时优雅地后退了一小步,等到那双黑曜石般光彩夺目的眸子再次张开的时候,漂亮的脸蛋上已扬起了一个绝美的足以令任何人为之倾倒的笑容,淡水色的薄唇几不可觉地微启:
"......再会了阿尔戈,哦,不,我想应该是--永不再会。"
若有似无的清冷的叹息幻觉似的瞬间便在萧瑟的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第九章
私自放走了阿尔戈,瑟曼回到皇宫时已经错过了议事会议的时间。他直接朝寝宫走去,和那个红发男人的纠缠耗费了他太多的心力,此时的他只想陷进那张奢华的大床然后为柔软的羽毛被所埋葬。
睡了大半天,朦胧间他仿佛看见他的皇帝陛下坐到床边,温柔地凝视着他,然后伸手抚上了他的面颊。
"......终究还是让他赢了。"
轻飘飘的叹息鹅毛一样拂过他的耳朵,弄得他痒痒的,他无意识地冲那个有着一双璀璨的天蓝色眼瞳的男人勾起了唇角,可惜笑意刚刚挂上那美好的弧度,他就再度跌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神色平和的银发男人正慵懒地倚靠在床头,腿上摊放着一本看起来很古老的书籍,还没全然从梦中清醒的瑟曼冲着那人眨巴眨巴眼睛,迷迷糊糊的模样可爱得令他的皇帝陛下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又亲。
"你睡了好长时间,我的娃娃。饿不饿?要不要叫他们送点吃的过来?"
"......唔,好......"
被吻得又有点迷糊的瑟曼模模糊糊地应着,很快他用力甩了下脑袋,眼前银发男人那动人的笑这才逐渐地清晰起来,他十分孩子气地偏头又想了想,无意识地摸摸肚子,终究还是摇头回绝了皇帝陛下的好意。
"嗯,还是算了吧,我还不饿,等会儿再说。"
"随你。"
谢尔德大度地冲他一笑,低头继续看他的书。
一切如常。
无论是环绕在两人之间的氛围抑或是其他什么,瑟曼都无法从中找出丝毫的不对劲。然而正是这份如常的平静,令刚刚放跑了叛军大元帅的他难免有些惴惴不安--他可不认为这位似乎正平静地看着书的皇帝陛下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瑟曼咬了咬下唇,望着他的皇帝陛下欲言又止。正踌躇着该说些什么,突然响起的熟悉的慵懒嗓音几乎吓了他一大跳。
"有什么事吗,瑟曼?"
谢尔德放下手边的书,抬眼挑了对方一眼。
"啊?......什么?"
他的反应呆呆的,好久没看到这样毫无掩饰的瑟曼了,谢尔德一边津津有味地欣赏一边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
"你那过于火热的视线已经影响到我了--我实在不认为能有什么人可以在你那双黑亮眸子的专注凝视下安之若素,我毫不怀疑,甚至是伟大的奥弥尔大神也会为之疯狂的。"
"谢尔德!"又羞又恼的呵斥。
唔,很好,这回他的娃娃总算没忘了称呼他的名讳,谢尔德欣慰地想着,不过同时又遗憾地微微摇了摇头,可惜啊,又一个被腓鲁人的热情熔化掉坚硬外壳的纯血贵族......
转念间,某个金发碧眸的幻象出现在他的眼前,顿时叫他熄灭了逗弄他的娃娃的心情,谢尔德的脸色不易觉察地一暗,望向瑟曼的目光中少了几分调笑。他开门见山地说:
"......你是想要告诉我你私自放跑了叛军元帅那件事吗,冯菲力德大公?"
瑟曼神色一凛,迅速敛去了脸上一切不合时宜的表情,尽力维持一副淡漠的神情,向他的皇帝陛下躬身回答:
"......是的。瑟曼特来向陛下领罪。"
谢尔德闻言笑了起来。
"领罪?我还不知道有哪个人领罪的时候会先在他的皇帝的大床上睡得像个渴望被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面对谢尔德的调侃,瑟曼顿时脸红耳赤地说不出话。
"你不要那副样子,也不要叫我什么陛下,这里是我的寝室而不是审判席。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在意区区一个叛军元帅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允许你去探望他。"
瑟曼微讶地望了过去。
"过来,宝贝。"
银发男人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瑟曼犹豫着,缓慢地走过去,乖乖被他的皇帝陛下拉进了怀抱。
"我痛恨这场战争,一如我同样痛恨这座古老皇宫里的一切。但是我无法抛弃我的家族,还有我的臣民,尽管痛恨这一切,我仍不能离开。所以当猜到你和那个被俘虏的叛军元帅之间关系的时候,我狠心地将之视为......一场豪赌。参与者是我、你,当然还有那个红头发的小子,只不过与一般的赌博不同,我们的对手是我们自己,三个人,各自独立却又相互联系。"
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瑟曼安安静静地窝在谢尔德的怀里一动不动,只有微颤的眼睫才稍稍泄露了些许他的不安。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谢尔德叹了口气,十分温柔地亲吻着他的额头。
"宝贝,我想你大概明白了,你很聪明,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像我,死心眼地非要钻牛角尖。"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
"赌注很复杂,似乎到现在为止是那个阿尔戈略胜了一筹,但是如果我没看错他的话,我想这样赢了的他恐怕是三个人里最难过的一个......"
"......对不起,地图......那张地图......"
怀里的黑发人儿小小小声地嘟哝着,谢尔德笑着揉乱了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