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汽水,我自己可以去买,可是你的存在是不能买的。”你第一句话就用我自己的泪封住了欲言又止的口。“如果可以,你来做我的老婆,让我来照顾你,你愿意吗?”
“你真傻!”
“我说真的!你放心,我以后也会有老公的,还会很幸福地生活。可是现在只有你能给我幸福!宇,你愿意吗?做我的老婆?让我来照顾你,还有,什么都要听我的话!你要是说不的话我就马上走,以后也不来见你!”
“瑟,不要!”人一急,胸口又紧僵起来。
瑟哭了。是在我面前第一次哭吗?好象是。她连连说:“我不逼你了,我真坏!“
“瑟,我没有力气跟你斗了。我投降。”
“宇你答应了?”她抱着我,吻着我。
“是的,你行,I服了YOU了!”
“你是说,答应做我的……?”
“老公!”故意地学女人发嗲,逗得她破涕为笑。
算了,不能让两个人同时幸福 ,总不能让他们同时伤心吧?
* * * * * * *
“老婆,听不听老公的话?”瑟喂完最后一口饭之前,把我快要到口的肉拿开了。
“好好好,你要什么?” 我又要对她撒娇了,现在这个成了我的长项,尤其是还没能下床走路的阶段。
瑟,你真的越来越调皮了!
“宇,我现在能够陪你一起,我已经很幸福了,真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云?你们经历了那么多事,现在说散就散,你好狠心啊!云以后也会有家庭,你却不给他最后和你在一起的机会,你要让他遗憾一辈子吗?还是说,你在考验他?我认为,你不懂珍惜他的感情!”
“瑟!你不要再这么想好不好?关他什么事?”太可怕了。他是什么身份你到底知不知道?情敌,你知道吗?不解地望着你,瑟,我真不懂你!
“瑟,你真大方,连我也可以让!再说这种话,我就生气了!”
“宇,那我退出,你和云……”
“你给我出去,出去!”从来没对她发过脾气,今天可是破天荒了。嘴里腥甜腥甜的,不知为了什么,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只知道瑟慌张着出去了。
清醒了,满脑的悔恨,只觉眼前一片空白。
幸好,她还在。
“瑟,答应我,不要再提他了好吗?你知道的,聂正云跟你不同,外面不认同我们的。为了那两年的快乐让他背上别人的白眼,我不想这样!还有,我心脏的问题帮我保密好吗?我希望尽量做让爸爸妈妈快乐的事,我不想见到他们为我担心。”
“宇,这是我们俩的秘密,我一定会陪你的,不要赶我走!”往日得势不饶我的瑟,这次为我退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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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你就知道摸!还没摸够?!&*$#¥%*……”邻床的老伯口里一串一串的吐出脏话,帮他换尿盘的的小护士没有停下动作,但早已一脸红透。
“男护工呢?死到哪儿去了?!”老伯抓着床架,朝我说道:”这年头,小的是越来越不知羞了!”
“恩……”我也热着脸,不知说什么好。
十分钟后。
感到有人翻开我的被子。睁开眼看,原来是刚才的小护士。
“姑娘”,我条件反射一样浑身打了个颤--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我浑身不自在。游怎么还不来啊?
“不碍事、不用换了!”我紧抓着被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完。
“呀!尿袋都满了,不换怎么行!”小姑娘仍是脸红红的,坚持要动手。
“求你……”两人尴尬地争执着,谁也不让谁。
“怎么了?”护士长的声音从门后传进来。“小宇,慢慢习惯就好了。阿笑,等我来吧。”
“不,护士长,可不可以……”
“等一下!”
我好象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
是云。
他可以不坐轮椅了?为什么还要来?不容我多想,他的手已经伸进了被子。
“邓姑娘,你们可以回避一下吗?”云知道我的不自然,把房里的两个女性支开了。
“这样好了吗?”他替我换的那一刻,动作很轻地压着我的双腿,以防我乱动。
“唔……”被管子放进去的感觉特怪,我闭上眼睛,忍不住哼出声来。
“我们都什么人了,还是不自在吗?”云看着我的眼睛,仿佛在责怪我对他的见生。“那你以后怎么办呢?”他似乎比我想得还要长远,毕竟我已经没有心情去想别的了。“我已经打过电话叫你弟弟了,他正在路上赶来呢。放心吧!有他在,会照顾你一切的。”
云,你还是那么细心,亏我还担心你的脑子有没有磕出毛病来。看来,是我多虑了。
“玉!可以让我看下你的伤口吗?”不等我回答,他解开了我上衣的扣子。
“很丑吧?”我低头看了一下还没有拆线的伤口,歪歪斜斜的,活像一条大蜈蚣。
“都是我不好!”云颤抖着嗓音,一边向我耳边吻过来。“我不该那么快走开的!我应该让你多扎那东西几叉!玉,让我补偿你,让我照顾你好不好?”他抬起头来,用一种近乎期待的眼光等我的答应。“我知道,我很自私,不管你有女朋友了。可是玉,如果说爱是公平的话,应该由你自己去判断。你想想,我们都已经……你对她是不是不公平?我不逼你,我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玉,我们去经商!路我都想好了,去做物流策划!咱们两兄弟出去闯世界吧!”
“你别这样!”我侧过脸,挣扎着逃开他的吻。依稀间,浸满药水味的病房和衣服再次散发出微腥的味道。“我不想因为你失去小瑟!你放过我吧,我不要什么补偿!”再迟疑下去,旁边的老伯就有好戏看了。“聂正云,别忘了你说过的,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缠我好不好!”
他没提防我的用力一推,跌坐在地上。“玉……”他站起来,替我扣上衣服,没再吭声。突然,像有什么滴到了我的身上,热的、湿的;抬头望去,他鼻尖上正凝垂着那样的一滴液体。
“好了吗?好了就走吧,振游该来了!”我当没看到。走吧,正云,这是个很明智的做法。
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们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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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G市很冷,虽说从古到今只下过一场雪,可现在空气中浸润着湿度极浓的雨雾,却是连北方也不能比拟的彻骨湿冷。听说有个新入院的北京女孩就冻得后脚跟裂开,十分可怜。
南国小唐楼,有着三四人高的楼底,住着有东暖夏凉的好处。幸好有这南洋风味极浓的设计,街上的行人夏天可以遮阳,冬天可以避雨,照样行走,一派自在惬意。走出医院大门,对面马路那外墙已经有点剥落的街角旧房子下,车水马龙地喧闹着;凌空的临街阳台上面,是都市高楼远近相宜的玻璃闪烁,流光异彩,真不知已经换了几个世代。
今天,云趁着下午他的主治医生参加党政学习的空档,看着帮我打针的护士走出房门,一溜烟混进来,用那双绵热的手叫醒了我。
“宇,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的阳光难得的好啊!陪我出去打个电话好吗?”他用手抹我的额头,一边托着我的后背:“看,以前多结实的肌肉!天天睡,都成死猪肉了!”他调侃着说,又给我拉过来羽绒外套和长裤。
“要你管!偶是死猪也不关你事!”笑着看看钟,才两点半,离瑟送饭的钟点还早着呢。啊—呜——没完没了的躺,不知天南地北地睡,的确把人搞得轻重不分了。
“我们去外面的福建沙县小吃要芝麻云吞面和花生酱米粉!我对床老包介绍的,今天正好去试试!”他完全不管我领情是否,径自一个人说着自己的计划。聂正云呢,正是这种人,无论外界怎么样,总有自己的一套。
禁不住他死缠活赖,走吧走吧,松一松生锈的筋骨也好。
千方百计的把病人服藏到外套以下,和云练习了一下以前部队里的3分钟着装准备,兴冲冲的刚出门,就脆生生的淋了场过云雨。他拉起我往最近的店面跑,那御风冲雨的劲头,竟比我快上一大截。我和他,真的不同了。被他牵引着,勉强地踉跄到一个店面避雨。回头细看,竟是一家回转寿司店。
他很心疼的替我拍去身上的雨水,擦我的脸,仔细如一护士。风突然卷过来,很冷!我下意识抱住了手臂。却被他从后突然一拥。眼角一热,兴许是不想继续被门口的迎宾小妹妹们再这样看着,我拉开他,点杯热茶,坐下来喘气。
面前有了粉绿的“WASHABI”青色芥末,流转的红绿小点,绯色的八爪鱼前菜,嫩得透明的三文鱼寿司,包着纯白如奶的卡夫沙律酱,上面还有小小的一堆黑红两色蟹籽……一切一切,对于常年生活在纪律和节俭中的他和我来说,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摸了一下扁扁的衣袋,再看那价钱,竟要10元两小块!
“宇,我们就两个人吃两碟,交换吧?”他随手拿下一碟晶莹橙黄的饭卷,等着我选。酝酿好久,才看中一个鳗鱼寿司。旁人优哉悠哉地解决了一碟又一碟,我们则正襟危坐的放在面前摆正,互相交换,再舔满绿酱和甜酱油,送入口中。
“喀……咳、咳咳!呸!呜……”被刺鼻芥末占领了意志的两家伙涕泪交加,我甚至把疼得发昏的头往他臂弯里撞。笑~~~想起来真的很糗的一件事。
“宇,你没事吧?啊?”他笑呵呵的扶起头晕脑胀的我,在店员欲罢不能的偷笑中重新爬上了酒吧椅高的座位。“好辣!”他不忘继续使劲喝水。
我没有喝水,直到他抬起眼看我的那一刻,我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宇,你家伙怎么拉?”他开始停下调侃的语气,关注地凑过来。
“没有,是芥末而已。”喉咙很僵硬地扯动声带,鼻子也酸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吃寿司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想哭的感觉。
“宇,剩下的不要吃了,别伤了身体!”他拦住再次举筷的我,半带命令地拿走了那半碟鳗鱼。
“我就要!”我一向筷子功不差,一下抢回来就塞进嘴里。聂正云,你和我叫劲,也太小看我了吧?
“唔……”一阵又一阵晕眩袭上大脑,我捧着脑袋倒在他怀中。隐约,听到附近一片欢声笑语,身上还有他的抚摸。
终于,可以这样了。对着他流泪而不让他难过。
回来等电梯的时候,他问我什么时候再去吃“福建沙县小吃”的芝麻云吞面,我没有理;等他进了电梯,我进了另一部。
上天啊,快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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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前,他拉我到医院后面院荒废的小操场,说有重要的事商量。
“玉,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我们的未来。”他一坐下就盯着我,“是不是我太粗鲁了?是不是我太不细心了?你说,你都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聂正云……”我漫无目的地扫射着身边的四周,就是不敢看他。
“小宇,不要走好吗?”他坐到了我身边,握住我长期冰冷的手。“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我和锦瑟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我和你没可能的!云,你又不欠我什么,不用对我这么好。如果那天拿叉的人不是我,被野猪戳的就是你。总会有个人挨那一下的。你不用往心里去,也不用内疚。我一点都不恨你,也没有人怪你。聂正云,趁还陷得不深,我们快些脱身吧!
”
“那又怎么样?宇,我爱你!也许这很困难,可是我知道我们是最合拍的,你最知道的!我不是内疚,我不是报恩,我是真的爱你!”他没有因我的怀疑而生气,反而越来越认真。
“别傻了,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我佯怒甩开他的手,“你不用给家里交代。可我呢?上有老下有小的!”同一秒,我意识到我说错话了。
“没关系,少两个负担!我们先相处一段日子,稳定了再跟爸爸妈妈说清楚!你的妹妹都很喜欢我,没问题的!”他看着我,我简直无处可逃。
“云,还有瑟……”我别过脸去。
他不会连这个最要命的事情也故意忽略不计吧?
“你要她还是要我?”他正色道。
“聂正云,你现实一点好不好!”我坐在看台的楼梯上,低声地答。“就算我对不起过瑟瑟,我也不可能就这样丢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