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段煌愣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安娜,对着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安娜。我在找我爸爸,这次是由他为我们主持仪式。他不来可不行。”
“真的。伯父也会来?想不到他会亲自从美国赶来为我们主持婚礼。”安娜听了高兴极了,能和段煌结婚,做段家人,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更何况是房产业界的大亨段正天亲自来为他们订婚。
“是啊。伯父要是看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段煌说完,当着众人的面亲吻了一下安娜的额头,又引得周围众人的轻声惊呼和拍手。
段煌闻声笑笑,熟知他为人的人,必定能看得出,他内在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在订婚以前,他有过的情人到底有多少个,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以至于他父母都懒得过问他荒唐的风流史,段太太曾经直言了当的对他说,他要交什么样的女朋友他们不会干涉,但是他的妻子,一定要配的上他们段家。
安娜漂亮,性格也是他喜欢的类型,更何况身段,家世都和他门当户对,不会令段家蒙羞,安娜的父亲和他父亲又曾是很好的商业合作伙伴。
他思考下来,觉得安娜最合适当他的妻子,再加上那段时间他父亲听说了他和沈寒的事情非常生气,于是在被他父亲狠狠地痛骂了一顿之后,他干脆为了省去以后的一切烦恼,直接告诉父亲,他打算和安娜订婚。
安娜因为段煌突然亲密的举动,有些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挽住段煌手臂的手搂的更紧了些。
段煌却被她搂的有些心烦。
今天,他心里有心事。
昨天往办公室打了几十个电话,原本希望接听的人一直都没接,害他担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进了办公室,就看见那里放着一封辞职信。
回想当初他告诉沈寒他打算和安娜订婚的时候,他很担心的看着沈寒的反应,沈寒却没有反应。
他以为沈寒至少会愤怒的甩他一记耳光或是打他一顿,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毕竟是他对不起他在先。
公司里因为他们两人照片被公开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是总裁自然不会有人敢对他议论,但是身为他秘书的沈寒,身上的压力有多少,他不会不知道。
他也不知和沈寒是怎么了,会变成这样尴尬的局面。
按照他以前处事的原则,绝不会和身边的情人了断之后再重新在一起。
通常分手之后,他都会非常愧疚的献上一份厚礼,跑车,房子,钻石随便挑选,作为表达他分手的歉意。
可是和沈寒却不同,第一次说要分手,看着沈寒流下了眼泪,他突然没来由的心慌,连分手时打算递出的空头支票都没想到要拿出来,立刻就把沈寒抱在了怀里。
然后一而再,再而三。
也许是因为,毕竟沈寒和别人不一样。
他们从大学时代,就在一起了,虽然那时候还只是单纯同寝的室友。
他知道这次自己有些过分,而且沈寒的反应也和以往大不相同,有些令他担心。
尤其是当他知道沈寒得到了他要和安娜订婚的消息之后,面不改色的照样安分守己的完成着身为他24小时贴身秘书的任务,为他订好订婚仪式当天的厨师,花匠,侍员,发出邀请函,甚至还把在美国的父亲请了过来,他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发脾气的时候,会拍桌子,会骂下属,沈寒性格比较温和,不会这么做,但也至少让别人知道他在生气。
可是这一次,他似乎行为上一点都没有表现。
但他知道,他这样冒然的决定,一点都不为沈寒考虑,把他们过去的种种全部抛下,沈寒的心中绝对不会像他表面表现的那样平静,甚至可以说,他感觉到,越是平静,其中所隐含的风暴,就越可怕。
不知道这次,沈寒要多久才会理他。
但段煌相信,只要他不断真诚的赔礼道歉,沈寒总会原谅他的。
沈寒说过他喜欢他。他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那时候,他看着沈寒眼中无比认真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于是吻了上去。
他知道沈寒喜欢他。甚至是爱他。也许比他自己想象的都要爱的深刻。
所以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他和沈寒之间,两人有矛盾时,第一个退让的人绝对不会是他。
因为沈寒爱他。
先爱上的人,总要付出的更多一些。沈寒对他的行为总是诸多容忍。
段煌思考,按照以往的惯性,这一次要多久才会被原谅,也许要一个月,两个月,半年?
他摸摸鼻子,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笑。
想起沈寒,虽然平时把自己武装的像一只优雅的豹子,除了他之外,谁都不愿亲近,连摸一下他美丽的皮毛都不可以。但在他面前,他却有着像小猫一样的一点任性,他会想要向他索取温暖,索取关爱,而他只要付出一点点,这只小猫就会显得无比高兴,一整天都想要待在他的身边。
他还是喜欢沈寒的。哪怕是要和安娜结婚,他还想和沈寒一直保持着关系。
在他眼里,婚姻只是一种形式。
结婚和不结婚,都是做给老爷子看的。
他对沈寒说,他是真心爱安娜的,并没有说谎。
因为他宠着每一个躺在他怀里的情人时,他对她都是真心的。
把自己的爱分给一个人太多时,他反而会产生恐惧。
一种再也不是自己主宰,无法控制这场感情游戏的恐惧。
他环顾了四周,没有看见沈寒的身影。
按照道理,整个宴会是沈寒一手布置的,他应该到场。
他也想抓住这个机会,找沈寒好好的谈一谈,而不是让他丢下这么一封辞职信就这样走了。
但到订婚仪式结束,他还是失望了。
沈寒。没有出现。
此时的沈寒,正舒舒服服的卷着毛毯,在电脑前修改着他的简历。
季雅的那封介绍函实在缺乏可信程度,他唯恐她那个将来能在L市一手遮天的表哥看了之后只会认为他是个吃软饭的,随便安排的闲职给他,反而对他以后的工作环境不太好。
抬头看了看时钟,发觉俨然已经到了深夜。
喝了一口已经变凉的咖啡,继续埋头整理。
第四章
邢烈坐在自家的轿车里,手中拿着秘书为他准备的明日安排,仔细翻看。
轿车一刻钟前离开了市政办公大楼,正在拐弯离开大马路,弯道上是一个大卖场,邢烈经常陪着邢妈妈在这里逛。
“老于。今天表妹来家里吃饭,我想自己去卖场买点东西,我下车后,你就把车开走吧。”
他对司机于翔说。
“少爷。我在这里等您。这里离您家还有一段路,我担心您回去不方便。”
邢烈虽然暂时还不是公众人物,但在邢爸爸的刻意培养下,稍微有头有脸的人都认识邢烈,于翔担心这一路上邢烈会遇到不必要的纠缠。
“不用。买好东西后我自己会叫计程车,你先走吧。”邢烈摇了摇头,边说着,自顾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五年前,自从邢商远把远在加拿大读博士刚毕业的他召回来,就是打算让他继承接下他的班子。
邢烈从小就行事成熟稳重,除了在国外读的是经济学,在国内大学主修的专业也是和政治相关,才回L市就进了市政府,先从小的公务员做起,一路扶摇直上,现在担任的是邢商远市长的助理,可他爸爸居然还为他安排了个秘书。
大家都心中明白,只要邢商远不倒,他退休后,接他班子的人,必定是邢烈。
邢烈一个人跨进大卖场,感受到了卖场里其乐融融的气氛,推了一辆购物车,走进了甜品区。
他和邢母经常这样独自来大卖场里购物,虽然家里的大部分东西都交由保姆一手包办采购,但像这样,也算是偶尔体会一下久违了的普通生活。
下午的时候,邢妈妈突然电话打过来,电话里很兴奋的说季雅要来,让他买点季雅喜欢吃的东西。
邢烈很少买甜食,但他知道季雅喜欢吃巧克力,尤其是Leonidas的威士忌口味。
好不容易找到了Leonidas的专卖区,威士忌的味道却只剩下一盒,他伸手去拿,很不巧,另一只手也伸向了它。
两手交会,两个手的主人都同时愣住。
邢烈回头看,另一只手的主人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身高和他差不多,只是戴了副眼睛,皮肤比较苍白,比他更显得有书生气。
两个都是大男人,居然要拿的东西是相同的,还是一盒巧克力。
“你也喜欢这个味道?”那个男人先开了口,奇怪的问。
大概他也明白,男人喜欢吃巧克力的,还这么挑剔的,好像并不多。
“不。我送人。”邢烈老实回答。
“女人?”男人突然嘴角上扬,配上那一张英俊的脸,显得非常有魅力。
“你猜的不错。”邢烈点头。
事实上也的确是女人,不过是他的妹妹。
虽然被人误会有点那个,但巧克力只有一盒,作为一个未来的L市市长接班人,并不代表他不会为自己博取同情心。
“那它是你的了。”
男人礼貌的放手,转而移到旁边拿了一盒奶油味的,放进了自己的购物车。
邢烈拿着这盒巧克力,心里倒有些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于是带着略微有些谦意的目光,稍微多注意了那个男人一会,发觉他专注的挑选的东西,全部都是甜食。
诧异的皱了皱眉,发觉自己的目光停留在那个人身上太久,于是自动移开,往收银台走去。
回到家里,脱了鞋子刚进大门,就看见季雅和爸爸妈妈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管家王先生亲自把切好了的水果端到季雅的面前。
爸爸妈妈都很喜欢季雅,也许是因为他们一直都很想再要一个女孩子,当然国情不允许,而且邢妈妈也因为难产不能再生育。
邢烈走到季雅面前,宠溺着拿出了一直藏在背后的巧克力,放在了她的面前。
“谢谢表哥!”季雅开心的冲上前去,亲密的亲了邢烈一口,拉住了邢烈一起坐下。
吃晚饭的时候,邢妈妈一直在给季雅夹菜,反而有点冷落了邢烈。
其实除了周末,平时邢烈很少回家吃饭,和他的父亲一样,太多的应酬,晚餐通常都是在外面的饭局上解决。
饭桌上,邢烈发觉季雅的眼睛一直在往他这里看,他抬头看她,季雅又假装无意的回头和他母亲说话。
邢烈愣住。觉得今天季雅来,好像不是单纯的来拜问那么简单。
等晚饭撤下,他和父亲一起坐下来看新闻,母亲则和季雅拉起了家常。
谈着谈着,突然提到了季雅有了男朋友。
这下子,连邢爸爸也关心了起来,把每晚必看的新闻放在一边,和邢妈妈一起盘问男朋友的事情。
季雅支支唔唔,难免有些害臊,半天没有把话说清楚。
邢烈虽然眼睛盯着电视,耳朵也在旁边听了半天,只知道那个男人叫万里,是一个职业写小说的,人品不错,对季雅也很好。
季雅的父母一向在这方面对季雅很放得开,不会刻意要求什么,只要对方真心诚意就好。
看到季雅一谈到万里,就满脸很幸福的表情,邢父和邢母当然也就不再过多盘问,两人会心的一笑,就说以后要带那个万里给他们看看。
季雅实在被盘问的不行了,干脆逃到了邢烈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臂:“叔叔阿姨,我有事情要跟表哥说。”
邢父邢母以为季雅要和邢烈说什么悄悄话,纷纷体谅点头微笑着看着他们走上楼。
上了楼,进了邢烈的卧房。
将近四十坪米的空间,一张大而舒适的双人床摆在房间正中央,纯黑色的床单,季雅进了屋子就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拉着邢烈的手,扑到了软绵绵的床垫上。
她小时候每次和父母来邢家都特别喜欢待在这间房间,那时候邢烈还会像个哥哥的样子,陪她看动画片,陪她玩游戏。
现在的邢烈太忙了,若不是事先通知,连这样一起吃饭的机会都很少有。
翻了个身,看见邢烈也和叔叔阿姨一样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原本才放松下来的脸立刻又瘪了下去。
“表哥我是真的有话要对你说哦。”她神神秘秘的先向邢烈说明,自己可不是为了逃避叔叔阿姨的盘问借口逃上来的。
邢烈坐在了小雅的身边,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在饭桌上他就觉得小雅有话要告诉他。
他猜测,也许和那个万里有关。
“表哥。小雅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会给表哥带来很多麻烦,也没有事先通知你。不过万里的朋友小雅也看见过,真的很不错的。”
说完小雅查看了看邢烈的脸色,看到邢烈听到她这么说话,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稍稍呼了口气。
看起来沈寒给表哥的印象还不错。
她没有看见过沈寒,只是听万里那小说家般的口才添油加醋那么一形容,觉得沈寒太可怜,伸张正义的小姐脾气发作,立刻写了那份介绍函。
但这还关系到邢爸爸,于是她特地跑到邢家,想背着邢爸爸悄悄跟表哥说说这件事。
她没有想到沈寒根本还没来找过邢烈。
当邢烈疑惑的问是哪一个万里的朋友时,季雅很失望的以为,沈寒并没有给邢烈带了什么深刻的印象。
“就是沈寒啊?我还特地写了一封介绍信,想要他来表哥这里拜托表哥为他找工作。”
季雅奇怪的看着邢烈。
就算不记得沈寒,她季雅亲笔写的信,表哥总会记得吧。
谁知表哥眉头皱的更深了,抚摸她头发的大手也停顿了下来。
“沈寒?沈寒是谁?”
“我没有看到什么人拿着你的介绍信来。”邢烈回答。
第五章
厨房里传来炒菜的特有的阵阵香味。
万里大字趴开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遥控器,对着墙上42寸的等离子彩电看电视,一手从一个罐子里不断地拿出锡纸精致包装的巧克力塞到嘴里。
看了看时钟,已经转向了七点,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虽然暂时被甜食填饱了,但还是忍受不住香气的诱惑。
他对着厨房大叫:“沈寒!还没烧好么?我都快要饿死了!”
“再等等。”和他聒噪的声音不同,大概是工作的关系,沈寒很秘书化的语调,从厨房里飘来。
万里嘀咕了几句,饿着肚子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挪到了厨房门口。
沈寒穿着他那件和睡衣配套的kitty猫围裙,左手拿锅,右手拿抄,动作熟练的在那里翻着一条鲈鱼。
平时往后打理的刘海疏松的披在了额前,显出几分难得的清秀,很有居家的感觉。
万里看了一时触动,脱口而出:“你住进来之后,这里的伙食倒是改善了不少。”
季雅可爱归可爱,也是个大小姐,平时从来不下厨房,吃饭做菜不是叫外卖就是她家保姆做好她带来的。
万里以前一起和沈寒读书的时候,蹭饭蹭惯了,非常喜爱沈寒做得菜,不过不知多久以后,就出现一个讨厌的家伙总是跟他抢,那就是万人嫌的段煌。
说实在的,像沈寒这么好的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除了是个gay之外真的没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不晓得段煌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还在外面搞三搞四。
四菜一汤,摆在餐桌上,万里看的食指大动,拿起了筷子就开始大口吞咽。
倒是辛辛苦苦在做饭的沈寒,看着万里埋头苦吃,只是随便夹了几个清淡的,慢慢的噘着。
“小雅说的地方,我没有去。”饭桌上,他说。
闻言,万里叼着咬到一般的鸡腿,抬头,皱眉看着他。
“怎么回事?”
“我和舅舅通了一下电话,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去瑞士和他同住。”沈寒笑了笑:“我想了想,我以前也是学那个的,正好舅舅在瑞士工作,我可以去那里深造和发展。”
沈寒的父母在他幼年的时候就因车祸双亡,一直靠都是远在瑞士的舅舅寄钱来资助他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