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桑记 第一、二卷（穿越）——河汉

他愣了一下，往远处看了一眼，点头。

“嗯，那好，那你就在这里欣赏吧。就当是……我给你这个失败者的惩罚。”说不定有一天你会感激我，因为至少在这里你不会死。

纳姆里被我牢牢钉在了这里。

紫色曼陀罗摇曳着美艳的身躯，他们观瞻着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是否听见无言的叹息，无法愈合的伤口宛如血红蔷薇，绽放在充满仇恨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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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走，战火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膜，像是一顿丰盛的佳肴在等我去品尝。

我像一个喝醉酒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和行为。

想要毁灭，想要洗刷，缺失了的灵魂叫嚣着要得到补偿。

我大概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吧，不过我固执地认为自己比蚩尤好一点，他已经没有盼望，而我有。

幸好，我有。

越接近主战场，尸体就越多，看着他们死前凝固住的表情，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那是笑容吧，他们是已经解脱的人，他们不用再受苦。多好。

我可以加快结束这场战争，连后卿都赢不了的战争。

涿鹿残阳，要命的销魂。

第二十二章

说好的，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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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后卿和蚩尤屹立于战场的顶端酣战。两个人的速度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紫色和灰色的残影相继划过，风过之处一片狼藉。

我飞身窜上天空，靠近他们的战圈，不时有一些血珠飞溅在我的脸上，我条件反射地眨眼，一滴血珠从睫毛上滑落。

“可以暂停一下么两位？”

两个人显然都不愿意搭理我，自顾自地打得欢乐。

“喂，我说，我叫你们停一下没听见么？”我有点生气，声音大了一些。

后卿似乎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吼了句：“少昊你来干什么！回去！”

我靠这两个人听不懂人话么？我叹了口气，吼道：“他妈的老子叫你们停下来！”边吼我就边出手了，一道白光划过去，强行把那两个人分开。

他们两个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被弹开的，都惊讶地看向我。

我对蚩尤说：“要打架不急于一时吧，能让我先跟后卿说几句话么？”

蚩尤扬扬下巴，轻蔑地笑笑，退开几丈。这魔头，虽然疯了还是讲点道理的。

后卿急忙上前来抓住我的手臂，问道：“少昊，你怎么……”

“时间不多，先听我说完。”我打断他的话，“后卿，我修习了族毁。”

“什么？！”后卿的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恐慌，“你想干什么，少昊，你想在这里用族毁？”

“是，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可以一举把魔界的大军连同蚩尤全部消灭。”

“然后呢？然后你怎么办呢？使用过族毁的人没有一个生还的你不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啊……”

“你觉得我会同意让你用？”后卿的眼神冷得吓人。

“你觉得我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只是通知你一声罢了。你趁早离开这里，不然死在族毁之下我可不负责。”

“……”后卿看我像再看一个陌生人，“你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

他声音软了下来：“少昊，你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变强了一点而已。”

他看着我的眼睛，紫色的漩涡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你要用就用，我不走。”

我嗤笑一声：“后卿，你想用自己作要挟逼我放弃使用族毁是吧。”

他不言语。

我继续说：“没必要这样，后卿，族毁我是一定要使用的。不过后卿你知不知道，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施咒者不死。”

“什么？”

“族毁的发动需要一个完整的元神，只要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元神作为施咒者的替代品就可以了。也就是说，如果你想帮我，那就奉上你自己的元神吧。”

后卿愣在那里，看我的眼神我看不懂。

我说：“你也知道有这么一个说法吧，说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那么现在，后卿，我要你死，你愿意吗？”

在周围划下一个巨大的阵势，我微笑地看着他。

后卿，我要你死，你愿意吗？好熟悉的一句话，姬昭睿啊姬昭睿，这句话你这辈子说了好多遍了。

“好。”

我努力眨了一下眼睛，原来，这次你给出的就是这样的回答么？这么干脆的一个“好”字。

我恍然记起第一次见他的模样，那时候也是在一片废墟之上，周围弥漫着哀嚎和鲜血，他说，信我，我不会允许我们再错过。

奇怪了，为什么我的手在颤抖呢。

为什么，我的视线有些模糊了呢。

“很好，把你的手放到这个阵上吧。”我在说些什么，我控制不了。

后卿轻轻地笑了，他说：“看来还真是，我们两个必须死一个。我活得够久了，无所谓。”说完毫不犹豫地把手摆在了阵势上，从容道，“不过少昊，你得记着，我爱你。”

看着他消失的瞬间，我笑着说：“我也爱你。”然后才安心地让眼泪掉下来。

我们还是错过了，所以他是骗我的。

于是我也骗他。那才不是什么夺取他元神的咒术，那是我被软禁那阵子闲来无聊发明的“幻影移形”，跟哈利波特学的。

如果没出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身在长留山。

我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不愿意做那个留下来的人，因为我最怕孤单了。

后卿，你一直都在包容我的任性，那就包容到底吧，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了。

不知道说对不起有没有用。你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吧，估计神界有的闹腾了。唔，搞不好老爹都会被你一通臭骂。不过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你不会像书上写的那样化作飞尸堕入魔道，也不会死，这样就很好了。对吧。

后卿。对不起。后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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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发现苗头不对，立刻向这里靠近过来。我学他的样子轻蔑地笑笑，翻手张开一个坚固的结界。

以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也可以成为一个英雄。我不希望有人阻拦我。

你说，董存瑞当年是不是跟我一样，心中充满了这等豪情？

混乱的战场在我的脚下翻滚尖叫。我两手结印，迅速画出庞大的族毁阵势。阵势的边缘固定在战场周边的几堆尸山上，是我之前就布置好的。

“最终审判来临之时，

谁也无法逃脱流淌在血液中的罪孽。

大海悲鸣、黑云聚集，

风在高声呼唤暴风雨。

神魔之颜残忍无情，

扭曲的晚宴重复轮回。

尔等心愿、亦是罪孽，

金色蝴蝶堕入无限深渊，

羽翼染上的罪恶几多重。

粉碎被囚禁的幻想，

迎接只有一次的终结。

无法履行的约定炙烤内心深处，

我们的手掌已满是血红。

你的罪孽有多深，

而我的惩罚又有多重。

是否听见无言的叹息，

无法愈合的伤口宛如血红蔷薇，

绽放在充满仇恨的心中。

被夺走生之权利的众生，

最后时刻将呼唤谁的名字。

不要逃避，

过错、真实、谎言，

迟来的答案悲喜交加，

何不彼此紧紧拥抱，

共同打开乐园的大门。

奇迹降临于执着的命运，

交织的世界终将崩溃。

无需言说、这被诅咒的话语，

我在倾听、你真正的心愿。

若不能注视所有的爱，

就请随希望化作尘埃。”

世界随着我的旋律起舞，大家一起狂欢，然后一起灭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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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睹了涿鹿之原上最美丽的一场流星雨。

在神魔两军的主战场之上，出现过一位最惊艳的神，他的背上长出一只金色翅膀的轮廓，单翼之神，我知道他的名字——姬昭睿，或者，少昊。

他曾经在平逢之宴上射箭赢了我，那时候他披着宽大的斗篷，遮掩自己神族的样貌，不过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白皙的皮肤，明亮的眼睛，还有额角鲜红的凤尾标记。

我当时就想，这样一个瘦弱的少年，怎么会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我把他当做自己最珍惜的对手，期待和他的再次切磋。

然而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见面居然是在涿鹿之战的战场上，他像完全换了一个人，嗜血残忍，杀我的弟兄们就像捏死几只蚂蚁。微笑的样子没有变，可是眼睛变了。变得更加深邃，摄人心魄。

他把我定在了原地，说是对失败者的惩罚。他让我亲眼目睹了神魔两界交战的结果——同归于尽。

那场祭祀一般盛大的杀戮，让我头一次深深感觉到死亡的美丽绝伦。在那一瞬间，我甚至有些嫉妒那些战死的人。

等我真正回过神来，一切已经大不相同了。

蚩尤已死。魔界易主。

新的首领曾是神界最强大的神将，被称作晶壁之子。据说那场被称作“族毁”的战役之后，不知何故，他于神界羡天狂性大发，几乎摧毁了整个羡天。最后血溅、心污、气渡，堕入魔道。如今，他端坐在魔界最高的位置上，被我们恭敬地拜为魔星。

魔星大人有些古怪，他搬离了前魔尊位于魔界第五层的豪华宫殿，执意在瑶水之滨建造了新的府邸——昭城。

听我一个在昭城当差的朋友说，魔星大人经常拒绝侍官送去的饭菜，转而自己亲自下厨，不过没有人知道他在厨房做了些什么。人们只能看见他把食物端进寝殿，而且每次都带着两份。

魔星大人的生活习惯我们当然不便置喙，总之我们都很敬仰他，因为他用短短几年时间就把战后荒芜废墟的魔界重建得欣欣向荣。

在魔星大人面前，那场最后的族毁之战是禁忌，绝对不可以提起，但有时候人们还是会私下议论起那个传说中的单翼之神，大家对他都是爱恨交加，有人说他是救世主，也有人说他是灭世神。

我却一直觉得，他还是那个瘦弱的少年，带着爽朗而自信的笑容对我说：“好，纳姆里，我等着。”

——只如初见。

他经常在我的梦境里出现，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恨他的，后来才醒悟，那不是恨……

那叫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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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一二三四五六七重天都跑了一遍，发现神界其实真的蛮漂亮的。

不过第二重天让我觉得有点奇怪，很多人都跟我说那里很早很早以前是个荒凉至极的地方，后来少昊哥哥做了那里的主人，把那里治理得非常非常漂亮，可是我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连荒凉至极都算不上的破烂地方。我问别人怎么回事，他们都拼命地摇头拼命地叹气，说什么孽障啊孽障，我是搞不懂就是了。

勾陈大叔最近老是缠着我问东问西，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我这么小的年纪能懂什么。他还非要套我话叫我告诉他我怎么出生的，切，我干嘛要告诉他啊，他那点想和我们天女一族的美女们套近乎的花花肠子本少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哼~

不过有时候他也会稍微正经一点，比如我好一阵子没有见到少昊哥哥，挺想他的，就问勾陈大叔少昊哥哥到哪里去了，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一副特别忧郁的模样，不得不说，真的是非常可怜的样子，我看了都有一点点不忍心了。

后来有一天他被我问得烦了，告诉我少昊哥哥死了，我才知道真的等不到他了。那天我哭惨了，我很伤心也很失望，对着勾陈大叔发脾气。

我说少昊哥哥爽约，他说过不会放我鸽子的，他说过要带我到处玩的。他说过的话全都没有做到，他是个只会甜言蜜语的坏男人，对吧。

勾陈大叔忽然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对，他是个只会甜言蜜语的坏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我哭花了眼睛，我好像看见他眨眼的时候偷偷眨掉了一滴眼泪。但是应该不会的吧，他那种一看就没心没肺的大~坏人，怎么可能会哭呢，对吧，所以一定是我看错了。嗯，一定是的。

我住在廓天的时候看见过流星，当时就许了个愿望，我想要少昊哥哥回来陪我玩。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男人，应该要对我负责的……对吧？

哎，我真是个不争气的爱哭鬼，怎么想到少昊哥哥就又哭了呢。不哭不哭，翘瑜姐姐说哭多了就不好看了，那少昊哥哥就不喜欢我了。

好了，我要睡了。希望明天一早醒来就能够美梦成真。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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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涿鹿残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