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 to dream 第一部 迷梦————佑翔

      最喜欢的书签是这样写的：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不会实现的梦。」
      所以，我只好一直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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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那麽，明天我们大家一起把问题的答案带来交换一下，OK吗？」
      「嗯，好。」
      剩下的几人也都同意，说了声再见，大家瞬间解散。
      回家的路上我边想著被分配到的两题习题，在做完今天徐家的内务之後，恐怕也要翻译到四点才能结束，依照估计，一题的答案至少要超过一张A4的纸跑不掉。
      几乎从没翘过课，唯二缺的两堂叫做班会和日语，老实说，班会那次还是被陷害的，因为临时改了时间，却没人通知自己。
      但不跷课又怎样？大学生上课是应该的，我是一个尽责的学生，但称不上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上课老没听的很懂，老师却说了这次分子生物学要考十题简答，我还有去上课，不算是班上最混的，但是不能保证我一定会过。
      但是会不会过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因为徐先生总是让我没有修第二次的精神和体力，而且明显的，他不打算让我这样做。
      现在还好，能撑到大三，几乎代表可以在他和学校之间取得平衡，虽然仍然处於有点危机四伏的状态，比如说，大後天的期中考，现在连答案都还没摸出来。
      这就是我的写照，一个私立大学的学生，加上号称徐家「杜总管」的名头，总和起来，差点提早花完我自认为顽强到可媲美蟑螂的生命力。
      不出所料，我走的慢了一点，公车就跑了。虽然我只需要搭两站就可以回到徐家，但是在常常爆肝的情况下，我想我能坐著就不要站著，能搭车就不要走路，况且今天很冷，简直要我的命。
      天一冷我就发懒，做事反应比平常又不知迟钝多少倍，偏偏终於回到徐家，草率的吃完饭，发现要处理的事情比前几天都还多，茶一杯一杯的喝，也不晓得有效没有效。
      「......为什麽你还没睡？」
      在走廊上突然发出的声音吓我一大跳。
      「徐、徐先生。你刚回来？」
      果不其然，黑眼圈他脸上就特别明显，因为徐先生的皮肤很白，是不容易晒黑的那种，而今天竟然在早上五点遇见他刚从医院值班回来，就代表我要四点上床的计画又失败了，某一部份还是要拜他所赐，而在这种时候遇到他，见到他满脸大便的神色，算是很平常的事。
      「......你最近是不是要期中考？」
      我点点头，偷偷观察他脸上的眉头有没有皱，看老板的脸色我再怎麽迟钝三年来也要学上几分，最近这年总算是脱离了一见面就挨骂的情形。但我总觉得我付的学费总是与别人不成比例，说明白一点，就是天性自讨苦吃，这几年大学生活越我体验就觉得越是如此，有时候还真是一点也怪不了别人。
      「......本家的宴会，有几件大事还没定案，你暂时就先处理家里的内务吧。」
      「好的。」
      他摆摆手，一个呵欠都还没打完，已经迅速上了楼。
      现在才说......心里无限碎碎念模式启动，回到桌前，继续我的无止境图文并茂翻译工程。
      隔天去上课的时候我陷入一种恍惚的感觉，台上老师嘴巴动的凶，我却没一句听进去，连笔记都已经到达神来一笔的境界，事後看，对於当时为什麽画那条线，常匪夷所思，比思考那句的意义还花上几倍的时间。
      结果约好找答案的五个人里，有两个人迟到，超过了半小时才来，但总算是有拿出答案。还有一个说她真的不知道答案，正找人问。没办法，功课强的那些人哪需要跟人合找答案？现在大学生的普遍人格水准，要是肯透露答案在哪一页就算是对你不错了。
      「那、那个，抱歉......」
      听著她道歉，我笑笑说，没关系的。不知道其他人心里怎麽想，但对我来说，真的是没关系的。我知道优秀两个字怎麽写，更加知道我自己和它沾不上边，不会的东西可以学，学不会的经验我以为我不会比别人少。
      惘然的有点想起自己被鄙夷的凌迟过，只觉得人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去互相伤害，更何况，是自己嚐过的那种，想起自己的那些时候，我就连怪她也做不到。
      现实是另一回事。大家会临时聚在一起，就表示都是要考试了才猛找答案的类型，怪她麽？没有用吧。我和另一个同学对看了一眼，默默把她的两题分了。大家影印了一会儿，又一阵糊里糊涂散去。
      有了答案，熬夜的动力就明显的暴增，写完考卷的那一刹那，我知道这次可以平安过关，总算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但隐隐约约总觉得有点不安，为了什麽，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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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觉时醒来好几次，早上出门时还是有点倦意，用卫生纸塞著流血的鼻孔，赶上了一大早发车的那班公车。
      今天是妈妈的忌日。
      已经转了第二班车，但这班车上人稀少的可以，到我那站下车时，只剩一个人在车上。
      坐了快一个钟头，再走个二十分，就到了那座很幽静的寺庙。
      和住持打声招呼，我就到偏塔的地方看看。
      合掌鞠个躬，闭起眼，妈妈最後对我说的话，我都还记得很清楚。
      「熙唯，妈妈知道可能没办法照顾你了......」，那时妈妈的手已经变了好多，「听......听妈妈说......你有在听吗？」
      有，我一直重复，还忙不迭点著头，怕她听不清楚。
      「熙唯......你......你身体有病，自己知道，就别跟人争拳头，能不动手就别逞强，听话？」
      「我听话，我听话。」我的手好小，像是什麽都握不住一样。
      「你......要......好好活著，还......还要照顾你弟弟的，他......他才小学一年级，很需要你的......答应妈妈？」
      我把妈妈的手握的更紧，
      「我答应，我听妈妈的话，我会好好活著，还会照顾弟弟。」
      「好孩子，好孩子......」，妈妈的手却渐渐松了......
      然後冷了。很冷很冷。
      我閤著眼，今年也是祈求弟弟顺遂安好，并且希望能和他早日团聚。
      还想多停留，我每年都来，盼望弟弟也许想起这地方，也许也来看看妈妈，於是我便找到了他。
      不过把骨灰安在这儿的时候，他年纪那麽的小，就连我也是靠著几个关键字，才在几年前寻到了这儿。更何况是弟弟。
      但抱著希望总是好。上午十点二十的必修课催促著我现在就必须离开。
      我可笑的戏码总是等不到期盼的结局。
      坐上回程的公车时，我忍著隐隐的脚痛，强迫自己休息。
      梦里头相聚，不知该有多好，这麽多年来，妈妈和弟弟，却从没有出现过。
      我又在胡思乱想了。小孩子的专利。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一直长不大。
      现在应该要想的是下午要交出去的那份Excel，实验室的进度，还有......该下车了。
      （2）
      「徐先生？」
      我在门外等著，只要有客人，敲了门之後，我都会等有人出声应了，才进门去。
      「进来。跟你说过了，敲了门就自己进来。」
      「是。」
      坐在办公桌前的徐懿贵拔下眼镜，用手掌揉著太阳穴，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吴哥，茶。」，我先将整个拖盘放到茶几上，倒了两份，其中一份推向客人，再端起另外一份放到了办公桌上。
      「小唯，你泡的茶最好喝了。」被称做吴哥的人笑脸可掬的端起茶，嘟起嘴来吹著杯里的阵阵烟雾。
      我听到的时候还是朝了吴哥笑了一笑，手边的事让我无法分神，我一次只能专注在一件事上，打从小时候就是这样。
      吴志凌一边吹凉茶水，一边看著我，满是打量的眼神。在外头的世界，被人盯著的机会不少，多数的时候已经麻痹了，也就没有什麽反应可言。
      「小唯，你还是这麽瘦......在这里生活压力很大吧？」
      我忙说没有，头低低，继续摆好点心。
      「哼。喝完你就赶紧回去，别在我这儿浪费物资和人力。我看了就烦。」，正在收拾手边的文件，坐在桌前的人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最近一点都不温柔......小唯好可怜喔......他最近都对你很凶喔？」，吴哥一边喝著茶，一边不慌不忙的还转头看办公桌投来那的万千表情，脸上倒是一副享受的表情，很是自得其乐。
      我接了口，「吴哥你爱说笑呢。徐先生，这个月Excel的统计资料做好了，待会儿给你送过来吗？」
      「恩。好。」
      桌边的眼光一闪，只抬头向我一瞥，又回到的手边的事情上。
      我又抬头看著徐懿贵，见他似乎忙得不可开交，便转向另一头，
      「吴哥，那请慢用。我先下去了。」
      又回到房内时，已经不见了徐懿贵的身影。
      「......徐先生？啊，吴哥，徐先生呢？」
      「他啊，刚走。去医院值班了......你那报表是这是次宴会的吗？借我看一下？」
      我递了过去，顺手职业性的将空杯住满。
      「这多的经费在整修後院？」f
      「是啊，因为这次主要的场地在户外，就是选在後院那儿。吴哥，请。」
      「还是熙唯最贴心了。坐吧。」吴哥往左边移一移，让出了沙发的空间，我倒了声谢，便坐了下来。我们两人开始说起宴会上的种种事情，包括他要处理的外烩事宜等等，竟说了快两个小时。
      「......事情还真不少。熙唯，你现在......大四？学校不忙吗？还抽空做这什麽报表？要是我早就不干了。」
      不干？应该这样说才对，我只有让人开除的命。
      「我今年大三......其实还好，我只是比班上同学少些看漫画的时间，功课......还过的去，徐先生都有收到成绩单的，要是见我成绩太差，徐先生就会把叫来我骂上好一会儿，但是也会减少些我手头上的工作......
      「我现在刚期中考完，也算空閒......」
      「喔？他倒是很少管别人的閒事。怎麽是懿贵妃在收你的成绩单啊？不是寄到你家里？」
      「喔，那边啊......」这种时候，我通常都笑笑来表示我的不大介意。
      「我已经和家里断绝关系了，这几年大学的学费也是徐家支付的，上大学後和家里也已经没有联络了。」
      「啊。抱歉啊。」
      吴哥的视线晃过来几秒，然後又转了开。
      这是我的习惯，说话的时候，要注视著对方的眼睛，那是尊重，我从小这样觉得，就一直这样认真著，但是多半的人都像吴哥一般有点儿闪烁，後来我才知道有些人觉得那不礼貌。
      吴志凌的眼睛有点儿像是在伞上滚动的雨水，虽然闪闪躲躲，但是很清澈。
      「不会的......」这句话我倒是接得熟练，眼睛飘向有点远的地方，
      「那个......懿贵妃，是指徐懿贵先生？」
      「是啊，」吴志凌笑得灿烂，
      「徐懿贵他那张脸长来不是当贵妃是当什麽去了？」
      「徐先生一向不喜欢人家说他美。」
      见吴哥起身要走，我便走到门边衣架取来外套。
      「事实就要承认啊。父母把人生的美有什麽不好的？何况咱们的懿贵妃大医师，从高中到大学还不是迷的很多蝴蝶蜜蜂团团转，又有什麽不好的？不过他长是长那样，世上美的东西就是迷人，可是一旦配上他那付万年结冻的冰山个性......要靠近他，不是很有勇气的，不然就是迟钝过份的。其实长的再美，不过是和女人争高低而已......」，一边理著外套的领子，吴志凌继续说道，
      「......真比较起来，小唯这样中性的脸孔，还更吸引我呢。」
      「啊？」，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连视线都直楞楞的没转开。
      「我就知道小唯最可爱了，要是懿贵妃再凶你，就跟吴哥说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