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佩·如此良夜————麒麟夜[下]

看着赵祯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庞吉便不再说下去。
"这就是你给朕看的和谈结果？除了称臣，除了要给岁币，咱们还有什么？何况这么高的岁币，我们一年的国库才有多少？称臣，是他们必须的，而岁币，给朕压下去。"赵祯声音不大，可是话语之中的不满却是谁也听得出来的。
"陛下，现在有两个事情阻碍和谈，一个就是党项人向我朝臣服，另一件是岁币。毕竟我们目前急于求和，党项人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们拖得起，咱们拖不起，这一点，双方心知肚明。"庞吉十分为难，本来就是败军之将，怎么还能和对方讨价还价。
"对方态度如何？"
"李文贵说，他们是好水川之战的胜者，焉有臣服的道理，而岁币，他们比照辽国，已经不多了。"庞吉小声道。
"太师，朕这般信任你，委任你为和谈使，谈了将近半个月，就谈了这么个结果？"饶是赵祯平素好脾气，此时也动怒了。
见赵祯动怒，庞吉硬着头皮说："陛下，依臣看，西夏李文贵虽然是和谈使，可毕竟他们的国主李元昊在，臣听他的意思，这两件事，他做不了主。"看赵祯的脸色还算正常，庞吉硬着头皮一股脑说完，"李元昊的意思是，如果陛下您不出面谈的话，那个和谈就不用谈了。"
"什么？"赵祯眼睛眯了起来，将近半个月，李元昊再没有出现过，原本还以为他收敛了，没有想到却更加的变本加厉。
"陛下，李元昊身为西夏国主，要求身份对等亦是应该，臣不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对。"包拯看见赵祯面露不豫之色，先赵祯一步说，"现在契丹那边吃紧，如果不快些与党项人和谈成功，牵扯精力太大。"
赵祯唔了一声，没有说话。d
庞太师和包拯看赵祯没有说话，也不再多说，只等着赵祯决定。
"罢了，庞太师，你去知会李文贵，安排个时间，朕就去会会李元昊吧。"
听见赵祯应允，庞太师终于放下心，向赵祯告退了之后，便忙不迭的去安排了。
庞吉办事效率很快，立刻便选在了汴梁皇城的庄华宫，庄华宫本是一个偏殿，此时已经装饰一新，器具一应俱全，可庞吉心里知道，这和谈不是一日两日便能谈下来的，尤其是还是岁币和称臣这样的事情，双方必定是剑拔弩张，寸土不让，因此筹备的三日便事事亲力亲为，一点也不敢马虎。
"陛下，党项国主已经入宫，礼部的葛大人已经到了，八王爷也已经在那里陪着了，庞太师候在门外，请陛下銮驾过去。"陈琳看庞吉在门口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了也没听见宣召，忙进去。
赵祯脸上没有表情，手里握着一方印章慢慢的把玩，听见陈琳的声音，抬起头："陈琳，给朕整整衣冠。"
陈琳刚走过去，看赵祯的衣冠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随便理了一理，随后服侍着赵祯向庄华宫而去。
庄华宫粉彩辉煌，百余盏琉璃灯金光灿烂，满室通明。
赵祯进得宫来，抬手让跪拜的官员们起来，然后看着端坐的李元昊，微微点头："西夏国主倒是到的早。"
李元昊也笑笑，也不起身，双目盯着赵祯："宋朝皇帝，咱们也不用那么多的客套话，开门见山，不就是称臣和岁币，直接说也就是了。"
赵祯走到龙椅上坐下来，看着庞吉："国主果然是爽气，既然您已经这样说了，太师，你向国主说说朕的意思吧。"
庞吉领命，便又将这几日商议好的和谈条件一条一条的列出。
李元昊什么也没说，表情高深莫测，双手抱在胸前，仿佛很专心的听着。
等到庞吉说完，赵祯看着李元昊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客气的问："不知国主如何看？"
李元昊摇摇头："宋朝皇帝，朕的态度就是称臣不可以，岁币倒是可以考虑稍微的减少一点。"
赵祯微微笑着："朕便也表明态度，大宋王朝乃天朝大国，党项素来便是我朝的属国，国主的父亲亦曾接受大宋的封号，朕希望国主能秉承先人的遗愿，向我朝称臣。"
"宋朝皇帝，好水川一战，是朕胜了，朕不觉得你们有和我们讨价还价的余地。"李元昊声音不高，却令在场的每一个宋朝官员都觉得有些耻辱。
"李元昊，你......"赵祯听了这话，血液便觉得全部涌到了脸上，李元昊的名字便脱口而出。
李元昊听见自己的名字，原本如铁板一般的脸色才慢慢和缓了些："宋朝皇帝，两国能作主的便只有你我，要这些旁的人有什么用，要谈，朕便与你单独谈，别人，没资格跟我说什么。"
看赵祯张嘴，李元昊便知道他要拒绝，于是便抢在赵祯前面说："怎么，你不敢吗？"
赵祯冷笑一声："朕有什么不敢的，既然国主这样说了，你们都散了，朕亲自与国主商谈这议和的事情。"
八贤王担心的看着赵祯："陛下，请三思。"
赵祯看着李元昊眼睛里面挑战的光芒，便想也不想的说："王叔不必多言，朕知道分寸。"
看赵祯坚决的样子，八贤王无奈，只好率官员们和一起退下。
李元昊看这个情形，便跟德朗使了一个眼色，德朗也率着西夏的使团退出大殿，遣他们回了驿馆，而自己候在大殿外面，待看见展昭，德朗笑了一笑，算打了招呼。
展昭看着官员们出来，心里面有些担忧，拦着包拯："大人，里面竟是单独留了两个皇帝不成？"
包拯点点头："陛下脑子里面想什么，做臣子的不好妄自揣度。"
听见展昭的话，德朗突兀地说了一句："展大人，只有他们两人，不算不妥，这种事情，只有他们两人才能说清楚。"
展昭明白德朗的意思，但还是有些忧心。
看着展昭的表情，德朗道："展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走的稍微避了人些，德朗才道："展大人，你不用担心你们皇帝安全，少主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命，也不会允许人动他分毫的，这一点，我以为你在三川口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展昭顿觉得尴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于是只要默然的看着大殿，微微的叹了口气。
而大殿里面，看见大臣们都已经退了出去，李元昊站起来，走到赵祯的身边，放柔了声音："赵祯，你一定要如此的执拗吗？"
赵祯没有料到李元昊居然会这个时候说乐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那么执拗的要我向你称臣？你至今依旧以为我给你的都是耻辱，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扯平吗？"李元昊看着赵祯的眼睛有些迷茫。
"朕......"赵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明明是两国的大事，怎么又被李元昊扯到那个事情上去。
"赵祯，你在我面前永远不要用那个朕字。"李元昊听见赵祯自称朕心里面就不舒服，"如果你说，我向你称臣，你便觉得以前的那些你认为的那些耻辱便不再是耻辱了，我就称臣，除了这个前提，什么理由我都不接受。"
赵祯明白李元昊话里面的意思，可他却不能接受，他看着李元昊的眼睛，看见里面全是诚恳，心里面微微的刺痛了一下："李元昊，不可能。"
李元昊眼睛眯了起来，他注视着赵祯，几日来他强忍着不来看他，及到见着人了，只有这么一句决绝的话，他凑近赵祯："不可能？从一开始，一切不都是不可能，还不是都发生了，现在你说什么不可能，我告诉你，我偏要这些可能。"
说着李元昊便一把将赵祯扯到自己的怀里，双唇带着些微的怒气，压向了赵祯的两抹水色。
赵祯没有想到李元昊居然有这个动作，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这气息十分的熟悉，待反应过来，手脚尽力的厮打，虽然没有觉得疼，但胡乱挥舞的手却总是碍事，李元昊捉住赵祯的双臂，控制着力道，小心的不会伤了他，将其双手反剪到背后。
困住了赵祯的两手，李元昊便更加深入，在水水的两篇薄唇上辗转个没够，待赵祯因呼吸困难微微张开口，还趁机探了进去，与赵祯纠缠在一起，直到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赵祯的唇，但手上却不放开，将赵祯环在自己的怀里。
赵祯只觉得双颊火一般烫，正想挣扎，就听见李元昊有些黯然的话语："我原以为，那日在帐篷里面，你多少是有些心思的。"
赵祯明白李元昊话里所指，一时间怔住了，那日在李元昊大帐里面的，那些刻意被遗忘的东西一点点在赵祯的心里面慢慢的浮现。
三年了，这个人，怎么兜兜转转，又到了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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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此时还恨薄情无
"......向宋朝称臣，西夏国主李元昊封夏王，我朝每年赐给西夏银五万两，绢十三万匹，茶两万斤；另外，每年还要在各种节日赐给西夏银两万两千两，绢两万三千万匹，茶一万斤。"
赵祯听着庞吉的话语，眼睛不由自主的注视着一派轻松的李元昊。
那日赵祯以为还会重复从前的耻辱，可谁知那人只是抱着自己，在耳朵边上絮絮叨叨了半日，什么也没有做，最后仿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了句"赵祯，我总是拿你没有脾气"之后便转身离去了。第二日，便拿出了这么一个全然符合自己心意的和谈结果来，这人这样，如同在三川口的时候，每一次飞扬霸气，最后总是无奈的妥协，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此番和谈正式达成，不禁是朝廷的福气，也是百姓的福气，朕今日在琼华殿设宴，还请夏王和诸位移步。"赵祯见庞吉念完和约，朗声道。
李元昊看赵祯站起身来，面上淡淡的，也站起身子，与赵祯一起，并肩朝着琼华殿走去。
这种宴会历来是赵祯最厌烦的，觥筹交错之间，全是虚伪的祝词，可是今天，他却不觉得有什么心烦，小心的观察着李元昊，看他频频与来敬酒的人碰杯，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灌下去将近一坛了。
同来的人平常少有和李元昊喝酒的机会，此刻看他喝的豪爽，更是凑趣，叫上几名舞姬团团围在李元昊的身边，西夏的女子要豪放的多，原本就有些衣不蔽体，还一径的朝李元昊身上蹭，李元昊推拒不过，就这舞姬的手里喝了几杯酒。
赵祯见此情景，只觉得一阵阵不舒服，于是想也不想，便道："英雄美人，看夏王也是一个爱美人的，朕还有个九妹，年不过十六岁，生的国色天香，性子温柔贤淑，堪配夏王。"
此言一出，不光是党项人，就连庞吉、八贤王、包拯等人也吃了一惊，怎么突然就说到了和亲？
李元昊此行原本为了赵祯而来，昨日俨然是受了重挫，今日见了赵祯，便有些忿忿的，但没成想赵祯居然谁也没有告诉一声，突然就说了这话。李元昊心口宛如被刀剜了一块下来一般，脸色霎时就白了，笑容也收了，眼睛盯着赵祯："皇帝陛下这话，可是当真？"
赵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见李元昊目光灼灼，眼中隐隐有责备之意，便硬着头皮："朕岂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自然是当真。"
这话说完，大殿里面便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李元昊才慢慢的开口："陛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不过本王心有所属，何况夏王妃早已经有人，难道皇帝陛下要您的妹妹做妾不成？"
赵祯知道李元昊已经娶亲，此刻听他这样推脱，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十分不悦："夏王的妻子是契丹人，我朝正与契丹交战，夏王的正妻为契丹人，恐怕有些不适。"
李元昊冷哼一声："观晴与我琴瑟和谐，举案齐眉，李元昊虽为党项人，可也一向听说宋朝为礼仪大国，难道要本王停妻再娶不成？本王既然心有所属，便不是什么喜新厌旧的人，亦不会做这忘恩负义的事。"
八贤王看场面有些僵硬，便趁着李元昊这样说的时候道："陛下，夏王坚辞不受，也是性情中人，一定能够领会陛下的意思，既然是有正妻，咱们也不必棒打鸳鸯。"
赵祯见李元昊一力维护耶律观晴，心里面的别扭劲儿上来了，便不吐口，坚持要李元昊停妻再娶。
李元昊看赵祯的神色都变了，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不欲和赵祯在这里起冲突，于是什么也不说，拂袖而去。
看李元昊就这么走了，赵祯也板着一张脸，什么话也没说，扭头便朝着寝宫而去，生生把两国的官员们，全都晾在当场，八贤王心里面暗暗叫苦，却只能强打精神，招呼李文贵一行，好一会儿，才将已经冷了的情绪调动上来。
赵祯出了琼华殿，看陈琳还是亦步亦趋，没好声气的道："难道朕还认不得回去的路不成，都跟着干什么？"
陈琳挑着一盏琉璃灯，看赵祯气得脸色雪白，虽不知道赵祯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但不敢再跟了，看着赵祯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园的方向。
赵祯穿过御花园，再不停留，径直的回到寝宫，将门锁上，一屁股坐在龙床上，胸口里面憋着的一口气却怎么也出不出来。
"你究竟是为什么？"李元昊的声音在赵祯的身边响起。
而赵祯却没有丝毫诧异，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李元昊借着酒意，伸手把赵祯扯起来，双目通红，一双铁掌如烙铁一般的钳着赵祯的肩膀："赵祯，你究竟要逼我到什么地步？你还能逼我到什么地步，什么停妻再娶，你不知道我心里面有谁吗？"
赵祯瞪着李元昊，只觉得心里面有说不出的委屈，又不知道这委屈从何而来，只能咬着嘴唇，什么也不说。
李元昊本来是要兴师问罪来的，可是看着赵祯的表情，委屈成这个样子，心里面先软了，手上慢慢的放松，拉着赵祯坐在床边："还以为你长大了些，怎么行事还是这样，和亲是能随便拿来说的事情吗？还是，你只是为了气气我？"
赵祯自耳后慢慢的浮起一抹红色，渐渐蔓延开来，甩开李元昊的手，冷笑："夏王，你太将自己当作一回事了，莫说是现在的朕......"
李元昊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只是听见他说朕就有气，李元昊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怒哼了一声："赵祯，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称呼自己朕，你是赵祯，不是那个皇帝。"
赵祯这才想到，自己自从认识李元昊以来，从来没有在这个人的面前自称朕，向来都是用我自称，想到这一点，赵祯心里面一惊，然后心里面更加委屈。
李元昊看着他的表情，突然之间欲念大盛，伸手将赵祯拉进怀里，没头没脑的便朝赵祯的脸上、唇上亲去。
赵祯下意识的闪躲，李元昊见他闪躲，在酒的刺激下，也顾不上怜惜他，半啃半咬的在赵祯的头上脸上肆虐，同时手上也加劲，急色的拉开赵祯的衣裳，手掌探了进去，捏着胸前一点，着意的揉搓，只觉得触手光滑，想要继续下去的念头越来越强。
赵祯不愿意这么屈就，一力抗拒，奈何力气不如人，距离没有和李元昊拉开分毫，李元昊的兴趣却被他撩拨的越来越旺盛。
李元昊顾不上那么多，手上胡乱的扯，嗤嗤啦啦的几声，便将赵祯的龙袍同里衣一起扯成一团碎布，赵祯雪白的身子便一下子袒露在李元昊的眼前。
见衣衫半褪，赵祯手上的力气仿佛也被褪去了一般，再没有什么抗拒的动作，只是沉默着，连呼吸声都细不可闻。
李元昊感觉到赵祯的身体慢慢的软化，动作也慢慢的温柔下来，唇舌绞缠，肌肤相就，极尽缠绵，被李元昊这么一挑逗，赵祯身体慢慢的起了反应，这自然的反应骗不了赵祯，也骗不了李元昊，双手顺着赵祯的身体滑下去，抚摸揉弄，直到赵祯的呼吸粗重了起来，显然一副情动的样子，李元昊才罢了手，伏在赵祯的耳边，喃喃道："赵祯，赵祯，赵祯，这么久没有见你了，这么久了，赵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