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儿+番外（又名：十九岁）————巽九

章幻道，"怪胎？基因变异，算是吧。不过，他比你知人的冷暖，能满足你全部的要求。你要不高兴，他可以给你唱歌、可以给你表演东西看......总之，好处多著呢。"

周歇冷哼一声，"那你赶紧回去吧。"说完抱住被子倒回床头，还把头埋起来。
章幻失笑，"你不想知道他是谁麽？"
就见被窝拱拱一阵，似乎挣扎了许久，才被掀开，周歇露出颗脑袋，"是谁？"
"我的电脑。"
......
周歇这才发觉又被他耍了，跳下床来掐他脖子，"你死小子，捉弄我好玩啊！"心里头却真正松了一口气。
章幻不屑地哼一声，"小头锐面，吃醋撒泼，你是不是个男人？！丢人！"人已转进浴室。
周歇愣了一下，然後也跟著钻了进去，他还没弄清楚那家夥每次跑这麽快的原因呢，怎麽能轻易就放弃。
章幻正站在花洒下头，脸朝上，任由水柱劈里啪啦的砸下来，周歇过去拧小了水量。章幻转过头睁开眼，皱眉，"你怎麽进来了？"
"给你搓背。"周歇装模作样地拿起沐浴露，"怎麽样？哥哥够体贴吧？"
章幻半眯著眼，"我倒觉得你居心不良。"
"天地良心。"周歇叫冤，手伸到章幻椎骨末端。
章幻抓住他手腕，"别来了，我得回家了。"
周歇要笑不笑的，"你这麽忙，忙什麽呢？"
章幻道，"这不在考试嘛。"
周歇道，"就为这个？"
章幻点头，"对啊。怎麽？"
周歇怀疑，"你们大二不是没多少课程吗？至於你每天复习的？"
章幻愣了愣，突然笑，"谁说我大二了？"
难道不是？
"不是，我还大一呢。"
咦？！轮到周歇瞠目结舌。
"为什麽？"惊讶之後自然是发问。
章幻只是笑笑，拿起沐浴液浇到他头上，没有回答。周歇忙著"报复回敬"回去，所以渐渐忘记了原本的问题。等他知道原因，已经是几个月之後的事情，而彼时的他跟章幻，正像两只野兽般撕咬。
彼时：他强烈地想夺取章幻的感情；但是，章幻不给。

第四章
这天，周歇碰到了许久不见的某人。
本来是想著考试也考完了，回宿舍一趟，收拾收拾，毕竟马上要放寒假了，却在宿舍里看到了许久不曾见的连翼。
连翼看到他，向来冷淡的脸露出笑容，有三分欣喜。不过周歇看到的却是他脸上的疲倦。
幸好他们都有在宿舍里存放矿泉水的习惯，取出一瓶丢给连翼，周歇开问，"怎麽回事，工作很忙？"
连翼愣了下，"什麽工作忙？"周歇指指他眼睛下头的黑眼圈，"这个，几晚没睡了？"
连翼摸摸脸颊，摇头，"都按时睡呢，被一疯子给缠的。"
疯子？周歇脑海中打个问号，"真要是疯子的话报警不就得了。"
连翼苦笑，"报警？警察见了他家的人都点点头哈腰，我要能报就好了。"再说，他也不想报，本来存了十分故意，一门心思地钓那小白痴上钩，结果小白痴是上钩了，他本来也该享受收竿的乐趣笑看那人成为自己盘中餐，却不料在拉竿的过程中，鱼竿偏离了轨道，不知道该说是谁的过错，那小鱼儿出了岸，直接著顺著鱼竿撂到了他身上，将垂钓的人，也就是他，也紧紧缠了个死紧。现在完全就是一团糟。
周歇道，"谁这麽厉害？"
连翼道，"章玄。你又不是没见过他到我店子里。"
是见过，周歇暗想，但是看不出来那一脸单纯的小破孩，看似弱不经风的温室花骨朵一朵，能把连翼逼得这麽急的。
他跟连翼的认识，起源於校外。做同样的行当，虽然服务对象不同，总免不了会碰上。几次见面下来，彼此有三分欣赏。後来无意中知道两人原来还一个学校，正好都怕被宿舍其他人知道麻烦事情，干脆联名申请调至同一个宿舍，就是现在的1038宿舍，後来宿舍又进来一孩子，那就是林笕。
其实周歇隐隐约约猜到连翼在林笕进来前便已知道林笕这人，但是因为不关自己事，而且也没有看到连翼做什麽事危害到林笕，所以他也就懒得去管探。林笕招惹上章虚，他也看得明白，还有三分支持。不过连翼会招惹上章玄，这倒出於他的意料之外，而且在他看来倒是连翼有些故意的，别人可能不觉得，但是他了解连翼，所以有些细节他倒看得仔细。不过既然连翼不说，他也没打算问。本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不一样，因为章玄是章幻的堂弟，而且他知道章玄在章幻心中的分量。而他，不能对章幻的事视而不见。
想到这，周歇道，"我咋知道，你的店子又没有规定他不能去。不过你跟哥哥说说，那小子做什麽了？"
连翼笑骂道，"滚。比我小的人还在我面前哥哥长哥哥短的。"骂完了，"算了，说也说不清楚，只是如果以後那小子问你我在哪，别告诉他。"
周歇只呵呵笑两声，"早一个月你要说这话我一定做到，现在可就有点麻烦了。"
连翼诧异，"怎麽？"e
"我看上章家老二了。"周歇摊摊手，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连翼顿一下，突然低骂一声，"妈的。章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心里添上一句：包括自己在内。
周歇跳起来，"不会吧，你不会因为小林子被章家老大抢走，我又迷上章家老二，就因此怀恨在心了吧。"
连翼推开他，"你神经。"却突然问道，"对了，最近有见过小笕麽？"
周歇点头，"有。"
"还好吧？"
周歇摇头，"不太好。"
"怎麽？"
"喝酒，大醉。问他，又什麽都没说。"
连翼脸色微微变了变，突然站起身，"我先走了。"
"哎，别走啊，我还没跟说我喜欢的那别扭小子的事呢。"周歇拖住他手。
连翼回头笑笑，"十有八九你看上人家了，人家没看上你，有什麽好说的。"
"滚！"周歇怒了，三分是因为连翼随口就说中了，三分则是因为对这事实心有不甘，"什麽屁话。哥哥我看上的，自然手到擒来。"
"就冲你这话，就知道我说的没错。"连翼假意嘲讽。
"那又怎麽样，至少我知道自己喜欢，就会去争取。你天天晃来晃去的，小心人家哪天心灰意冷了，到时候甩都不甩你。"他指的是章玄。
连翼接口，"那正好，求之不得。"脸色阴郁。
周歇愣了一下，连翼已挣开手掌走到宿舍门口，"有事打我手机。"
周歇看著他飞快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看来他的想法绝对没错，连翼肯定知道小林子些什麽事，只不过他不肯告诉任何人。
正想著，却听到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短信。
"你每天花丛中流连，真能分辨出是你所谓的喜欢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连翼"
周歇看著短信，笑了，回道。
"正因为每天流连花丛，所以才知道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又收到。
"那倒恭喜你。祝你早日采得花朵酿成甜蜜夜夜春宵。　连翼"
周歇乐，啪啪按下。
"春宵已是常事。只是混小子别扭，棘手相当，不过哥哥我自有办法。^_^。"

这个时候，周歇口中的别扭小子自然是不知道被人背後说别扭。当然，就算他知道，也不过一笑了之。他这，也正好有一人。
章幻的生活圈子很窄，窄到除了他两个堂兄弟以及与他堂兄弟相关的人，其他人基本上他都是不怎麽打理的，更别说登堂入室。所以会在他房子里出现的，不是章虚，就是章玄。
而他哥章虚，据说元旦的时候带著林笕回了一趟家见父亲，弄得个不上不下半尴尬半不尴尬的。也幸好伯父章连也是沈得住气的，所以表面上而言，并没有冲突。
除去这些，章幻没有理由不相信：他那堂哥决定了的事情，总不会因为他伯父反对就这麽黄了。所以章虚不可能来找他，估计正跟林笕夜夜笙歌。所以来这里的人，只能是章玄。

章玄坐在他旁边，傻乎乎地笑，只是笑中带泪。
章幻皱著眉头，丢给他一块湿毛巾，叫他先拿湿巾敷在眼圈周围，免得眼泪残余下的盐分损伤皮肤，而且他也不喜欢看到这堂弟明天一双熊猫眼。
在他的观念里，章玄就该是每天快快乐乐的，笑得跟盛开的花朵似的，虽然是有点点冲动，有点点笨，但也是可爱的，眼泪这种东西，不配跟他扯上联系，也不该跟他有联系。而他哥跟他，都为著一个目标努力：不让眼泪跟章玄会面。
但是似乎失败了。所以章幻很生气，生气的对象却是自己。
他看著章玄哭，看著章玄擦干眼泪，再看著章玄发呆，直至天色都暗了，才发出见面来的第一个声音，"如果那人只能给你带来眼泪，那我要考虑把他弄走了。"
他深知，只有说得绝了才能逼出真话。果然，章玄急急抓住他手，"幻哥，不要。"
"那你还哭不哭了？"
"不哭了。"
章幻点点头，"那好，跟我说说看，有什麽想不开的。"有什麽委屈，都可以拿出来，因为我是你哥。
章玄停了一阵，突然道，"幻哥，你知道不知道连翼的身世？"
身世？章幻微微笑了，却没有直接回答，只问，"你问我这个干嘛？"
"幻哥，你赞同虚哥跟林笕的事吗？"章玄又问了一个问题。
话到这，章幻完全可以确定他原本的猜测属实了。章玄怕是早知道连翼的身世，却义无反顾，不过一直没敢跟自己和章虚透露半点。所以拐著弯来试探自己，在那之前，想先知道他对男人之间的感情的态度。再之後才决定要透露多少事实。
心里不由得又是惊喜又是微怒。惊的是他这个向来单线条的弟弟也会开始动脑筋转弯思考了；喜一半也是因为这个，另外一半则是因为章玄最後还是来找了他的；但是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来找他，所以他微微有些怒，觉得这堂弟对他的信任似乎降低了不少。也难为他一个人憋屈著忍耐了这麽久，算是成长了些，心下不由得又带上三分欣慰和怜惜。
想到这，章幻道，"只要哥开心，他跟谁在一块我都赞同。"
收到半颗定心丸的章玄吞了吞口水，"那幻哥......我想你也知道的......我喜欢那人，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那人是我的血亲呢？"
血亲。
这个词语，对章幻而言，是个很奇特的存在。
他突然间想起了曾经存在於梦中的那对男女，美丽的女人，五官跟自己几分相似，到底有几分，这麽多年基本上都忘记了。至於那个男人，倒後来还见过两次，有时候在伯父家见过。不过每次都偷偷摸摸瞟他两眼，叫声"小幻"，然後就消失了。
章幻笑了，"小玄，我问你，你如果能跟他在一块，高兴不高兴？"
章玄点头，"高兴。"
"幸福麽？"
"幸福。"
章幻点点他额头，"这不就结了。只要你高兴，还有什麽问题？！"
章玄张大嘴，样子有点傻，"没有了？"
"嗯。"章幻点头，"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条件的。"
"什麽条件？"
章幻淡淡道，"如果下回再让我看到你哭，我会找人灭了那家夥。"
章玄扑到他身上，"不行不行。我不哭了总可以了吧。"
章幻心中暗笑，脸上却淡然，"那还差不多。"
章玄看他堂哥两眼，突然问道，"幻哥，你什麽时候知道连翼的身世的？"
章幻对著电脑敲字，看都没看他一眼，任由章玄吊在他背上摇晃，"自从你被他打得趟进医院起。"
章玄没吭声，那是他跟连翼刚接触上不久的时候，也是他刚知道连翼跟他之间的关系的时候。半晌才开口："幻哥，你的收集情报的功力，越来越可怕了。"
"一般。"章幻淡道，只不过想知道的可以知道罢了，"信息是死东西，虚哥那样会处理利用的人才叫厉害。"
提到章虚，章玄突然有三分惊慌，"对了，幻哥，哥他知道了麽？"
他指的是连翼的身世。
章幻笑，"我没告诉他。"
章玄松口气，"那就好。"
章玄失笑。不过他从来不敢小觑他哥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所以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过这些，他并不打算告诉章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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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歇那日虽没有答应连翼的事情，一则是因为章幻。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他根本就觉著自己不可能跟章玄扯上任何关系，坦白点说，就算是会面，他都觉得是不可能的。
可有种说法叫你越是怕什麽，那东西常常会来得越快。
昨天刚跟连翼对完话，今儿个就碰到了章玄，周歇真想大叫一声见鬼了。不过章玄不是鬼，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小破孩彼时正一脸哭相，周歇以为他在哭，本不想管，不过想起章幻，还是过去了。一看，没哭，只不过比哭还难看的一张脸就是了。
於是打招呼。章玄看到他，眼神闪了一下，"你是谁？"
周歇无语，"周歇，连翼的朋友。"
章玄这才点头，"我听说过，但是不认识。"
周歇道，"现在不就认识了。"
小破孩点点头。周歇再次无语，找了话题道，"你是要哭麽？"
小破孩道，"没有。"
周歇看他两眼，心里暗道明明就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却终究没有点破，只是心里终於明白这事他丢不下，"要不要到我店子里坐一下？"
章玄看他几眼，周歇的表情有点痞子味，但是眼神诚恳，终於点点头。
於是周歇就带他来了，却不是平时跟章幻见面的那家店子，因为今天礼拜双数，他的店子是另外一家，也是风扬介绍的就是了。
小破孩被带进店子里时，很多人都看了过来，周歇感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红颜效应。长得太美丽的东西本来就容易引起觊觎，何况看起来又那麽好欺负，心里头颇有几分能体会到章幻和章虚像温室养花一般护著他的原因了。不过他不是那俩，因而不可能照他们的方法来，而且说实话他也不认为把花朵养在温室里就是保护。
周歇带他到吧台坐下，要了两杯水，小破孩正一脸好奇地盯著店子看，周歇问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麽？"心里八分不信。
果然小破孩半摇头半点头，"去过连翼的店子，没有来过这样的。"
周歇明白他的意思，心想这孩子其实不是普通的单纯而且直接，就不知道连翼为什麽瞧人家不上眼，如果说是反感同性的纠缠，那大可直接丢两个字"恶心"就可以了结了，却偏偏有意无意地吊著人家小孩子。看来事情远没有那麽简单。连翼这家夥，十有八九是要对付小破孩。心思之重，周歇此刻都有些心中微寒。也庆幸自己不是他要对付的人。
又看两眼小破孩，眼睛睁得大大的，白皙细腻的皮肤使得下头的黑眼圈很是明显，即便是在晚上都能看出来。不由得怜惜，手不由自主地拍拍他肩膀。
章玄回过神来，露出不解的神色。
周歇笑，"我不知道你发生什麽事情。"不知道连翼对他做了什麽，"不过，要想爱人，先得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