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凌乱一片,连从何整理起都没有头绪。
欧南仁这是才在地上看到醒目的几个大字──
狗娘生的没屁眼的家伙!
旁边还写了几个污秽而不堪入目的脏字。
欧南仁跌坐在地上,脑筋一片空白。
都过了这麽久了,他们还想做什麽?让他们欺负了三年难道还不够吗?
茫茫然然的,欧南仁不知道下一步该怎麽做,只是傻愣在原地,过了许久、许久,阳光开始炙热起来,他才站起身。
用著仅剩下的精力清理外头的脏污,及玻璃碎片。然後开了铁门,把货物一一摆好。
恍恍的想起油漆似乎能用去渍油擦乾净,到工具室拿了罐去渍油,在门口外把那些不堪入目的话语一一擦乾净。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全部清理好,欧南仁驼著背,疲倦地回到店里。
八、九点的时候才一两个人上门消费,其他每天都会光顾的学生则是碍於外头砸破的玻璃残骸让他们不敢进入。
冷冷清清的,欧南仁的心情差到谷底。
一股说不出的委屈感窒闷在胸口间。
过了一下子,几名头戴全罩式安全帽的男子闯入商店内,手里拿著棒球棍,直接往四周开始敲砸。
欧南仁吓傻了,身体拼命颤抖著,想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著那些人把商店里的所有东西砸毁。
没多久的时间,商店内一片狼籍,货架上的饼乾零食全洒落在地。
"你们......不要再做......不要再破坏了......"欧南仁红著眼睛,微微哽咽的恳求著。
那些人根本没把他的请求听进去,拿著棒球棍继续破坏店内摆设。
欧南仁忍受不住,冲出收银台,不知打那儿来的勇气让他出手握住某个男子的棒球棍。
那人愣住,随即抬起另一拳头往欧南仁脸上打,他闷痛著缩回手,那人趁机往他腹间凶狠一踢,将他踹在地上,其他人也全围上来,用著棒球棍打著欧南仁的身体。
也不知道他们打了多久,欧南仁最後陷入昏迷,失去意识。
等自己醒来的时候,人躺在休息室的地上,旁边是晓轩,哭红了鼻子泪水汪汪地瞅著他。"老......老板......"
欧南仁一时半刻做不出什麽表情,只好笑了笑,嘴角扬起的弧度扯痛伤口,他疼得皱了眉,却没忘了安慰一脸担心他的晓轩。
"我没事......死不了。"
"老板,我看你还是上医院吧,你伤得好重......"
"不要紧,只是小伤。"他撑起上半身,手却麻得动不了一丝半毫,虚软的身体又倒回地上。
身体撞上地面使他一下子白了脸色。
"老板!"
"没事,真的没事。"欧南仁不想在自家员工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闭上眼睛,开口催逐她离开。
发生这事,晓轩当然不肯独自一个人先行离去,无可奈何之下,欧南仁只有麻烦她到外头清理。
她哽咽著点头答应。
晓轩离开後,欧南仁才痛苦地睁开眼。
既然起不了身,欧南仁用手肘慢慢爬进厕所内,然後锁上门,崩溃的痛哭失声。
为什麽还不放过他?为什麽还要继续找他麻烦?他真的、真的就得活该被受欺负吗?
泪水大颗大颗的往欧南仁的眼睛里滚出。
失落与无助垄罩在他的心头上。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手指熟悉的拨打了通电话。
听筒里嘟嘟地响著,欧南仁拼命地落著泪水哽咽,手背擦著脸上的湿滑,没多久咸水又爬上脸庞。
电话接通了,属於那人的冷然口气传入欧南仁的耳朵,所有委屈感如洪水溃堤般冲击拍打著欧南仁的心。
"喂、喂......谁啊?"
"......颜......凛......"带著浓厚的哭音,欧南仁轻轻喊出声。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即骤冷几分,"你打来干嘛?"
"对不起......只是......我现在心情好难受......好难过......"
"你心情难过关我屁事!"
"喀"的一声断了线,随即传来嘟、嘟、嘟的声响。
欧南仁捂著嘴巴,无法自制的哭出声音,怕外头的晓轩听见,他只能用力再用力地按住嘴巴。
连颜凛都这样对他,这世上到底有哪些人是关心他的呢?
大叔,窝囊 27 (大叔受,虐)
欧南仁捂著嘴巴,无法自制的哭出声音,怕外头的晓轩听见,他只能用力再用力地按住嘴巴。
连颜凛都这样对他,这世上到底有哪些人是关心他的呢?
这样想著,殴南仁的心情更是低沉。
带些固执的,他在次拨打那串早烙印在他脑海中的号码。自从知道这支号码是颜凛的,他仅是瞥了一眼便将它记在心头上,没有忘记。
即时常常言不由衷的说要忘记颜凛、忘记以前共有的回忆,但欧南仁仍旧忘不了。
那些事哪是说能不去想就能不去想的呢?
如果欧南仁能做到这样,那麽现在的他会活得更加阔达与自在,不会被以前的痛苦所缠绕,终至变成这种惹人眼的窝囊。
"你到底想怎样?"
"我......我......"
"烦不烦啊你!"
电话又断了线。
"呜呜......"欧南仁边哽咽边不放弃的拨打,但颜凛却关了机,通话直接转入语音信箱,欧南仁拿著手机,哭哭溚溚地落著眼泪。
"颜凛......颜凛......呜......我我觉得我快不行了......如果活著得受这麽多苦的话......那、那......我不想活了......这辈子从没顺心过......以为过了高中就能摆脱他们......可是......为什麽他们还要找我碴......为什麽......为什麽......"
手指颤抖地按下结束键,欧南仁坐在地上,任由无助的泪水汩汩流下。
和颜凛哭诉有什麽用?
听到这件事,说不定还会鼓掌叫好。
他的人生就是这样,从没一件事让他顺心过。
接二连三的,那些人还是来碴场。
好不容易收拾好,那些人又来破坏,来来回回三四次,欧南仁身心俱疲,只想快些结束这场闹剧,好让他的生活回复平静。
最後,为了不让他们再来打扰,欧南仁收了店,解散员工,发了一大笔的薪水给工读生,感谢他们这些日子的帮忙。
存摺簿内的钱顿时也所剩无几。
把自己锁在家里,不想出门,不想接触外头太过耀眼的阳光,那阳光会刺眼得让他眼睛泛起湿润。
那里不是他该待的地方。c
冰箱开始空了,连用来充饥的乾粮也在昨天吃完。
太阳落下,欧南仁才踏著疲惫的脚步出门。大量买了一堆乾粮泡面,以及清菜实物,提著厚重的塑胶袋走回租处。
晚餐是一包十多块钱的泡面,吃著喝著,突然一股难受涌上心口,欧南仁边流泪边吃面,眼泪滑到嘴角,咸咸的、苦苦的。
滋味和他经历的人生一样。
往後的日子全茫然了,提款簿里扣掉这一期的房租费後仅剩一万多块,今天买的东西不知能撑多久?这一万多块又能让他撑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
半年後的他也许是饿死在自家的。
悲惨的日子,悲惨的他。
这顿晚餐吃得哀伤,欧南仁转开电视却没把心思放在上头。
狼狈的日子过了十多天,欧南仁连胡须都长出来了。他的胡须也不浓不粗,虽是稀疏但平时的他极爱乾净的,每天早上都要刮一次才行。
十多天未出门,十多日未照镜子,中午起床的时候被镜子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苦笑,随意地用毛巾擦脸,欧南仁到厨房找寻食物。
找了好久也没看到一包泡面零食,想起最後一包在昨天吃完了,和著冰箱内的最後一颗鸡蛋吃进肚子里。
只好回浴室整理面容,阔别十多日踏出门口,到附近的超市买粮食。
拎著整整两大包的东西回家里,却在外头看见意想不到的人。
欧南仁愣住,"蓝秘书?"
蓝余转过身体,见到他点头微笑。"欧先生你好。"
他非常的惊讶,"您怎麽会来这里?"
"有点事找欧先生。"
"你......你找我?"
蓝余点头,"进去里面谈好吗?"
"当、当然。"欧南仁连连应声,想拿出口袋的钥匙,两只手却没空闲,一旁蓝余好心地帮他接过一袋,他感激的频频道谢。"......谢谢、谢谢。"
"举手之劳罢了。"
开了门,欧南仁不敢怠慢,赶紧请蓝余入内坐下,拿过蓝余手中的塑胶袋回厨房放。从橱柜内拿出许久没碰的易碎瓷杯,倒了饮用水端到客厅。
他战战兢兢地坐下,"这里只有白开水......不好意思......"
蓝余没什麽嫌弃的接过,喝了一口,"不会。这水很好喝。"
欧南仁正襟危坐,吞吞吐吐地开头询问,"那个──请问你来这里......"
他微笑,书卷气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欧先生的事情我有听说,想请问欧先以後的日子是否已经规划好了呢?"
欧南仁听得模模糊糊,皱了皱眉,"我......我不懂您的意思。"
"想介绍一份工作给欧先生,不知欧先生同不同意?"
"啊啊?"
介、介绍工作给他?!他有没有听错?
"我......我......"
"没关系,我不急。"递张名片给欧南仁。"如果欧先生有意愿的话,可以通知我,到时我再详细和你说工作内容。"说完後,蓝余起身,有礼地弯了弯身子。
"打扰到欧先生,我先告退。"
欧南仁抓过名片,走出门口送他离开。
轻薄的名片被他捏得死紧,莫名的情绪冲击著他的胸口,见到蓝余已坐上轿车,不知打那儿来的力量让他往车子那儿冲。
他用力的敲打车窗,等蓝余纳闷的摇下车窗时,他急忙地回答:"我愿意!我、我要做!请您让我做这份工作!"
大叔,窝囊 28 (大叔受,虐)
黑色轿车慢慢驶近别墅里,欧南仁望著车窗外的那幢豪华房子,双手搁在大腿上握得死紧。
蓝余瞥了一眼,轻声回道:"如果欧先生不想接这份工作的话......真的不勉强。"
"不,我、我接。"欧南仁快速地回话。
"医生说到一个月後脚伤才会完全康复,这段时间里,你就待在这里帮忙照顾少爷。家务事你不用忙,固定时间会有佣人来打扫。"
欧南仁听了听,咬著下唇,犹豫地开口:"为什麽......不请专业看护来照顾呢?为什麽他不住在家里,这样不是更方便吗?"
"看护请了四、五位,但做没三天全都跑了。"蓝余苦笑,又说道:"至於会来这里,是因为医生说少爷需要一个宁静的地方好好静养。家里头每天进出的客户太多,不适合少爷养伤。"
看护......四、五个全都跑了。
那他撑得了三天吗?欧南仁这下也没有自信能做好这份工作,毕竟......对象可是他啊。
"那──为什麽找我?我根本不会这些东西......"
蓝余只是笑,却未表明任何话,从後座拿了一叠纸张,"这些都是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如何照顾病人。这段时间少爷就交给欧先生了,有任何问题可尽管找我。"
欧南仁取过,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时,却又让蓝余唤住,他不解地别过头。
"还有什麽事?"
"也许少爷很难伺候,但我希望欧先生能好好做下去。"他微微叹了气,"我不知道欧先生看不看得出来......但......少爷他其实很孤独。"
最後那句话搁在欧南仁的心头不上不下的,堵得欧南仁心情有点不好受。
他点下头算是向蓝余承诺。
下车,捧著一叠资料及行李袋慢慢走向别墅,取出蓝余给他的钥匙打开大门,他探头进入,没看到任何人。
想想也是,颜凛受伤待房间,这时间佣人也不会来打扫煮饭,屋子内根本不会有人走动。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他了,欧南仁有些忐忑不安。
内心有点害怕颜凛看到他後眼里出现的冷冽,那神情会让他很受伤。
蓝余有稍微提到颜凛所待的房间,他寻了下,找到蓝余口中的房间,手握在门把上,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犹豫许久,终於扭下门把将门打开。
走近几步,欧南仁特意放轻脚步,脖子伸得老长,探望著房内的摆设。
大型洁白的床铺上躺了位少年,脸上的轮廓正如记忆中那般亮眼。他双眼闭著似乎已经熟睡,少年精致的面容犹如天使。
视线由脸上慢慢移下。
尽管左腿裹著厚重的石膏,少年这个样子却没有让欧南仁觉得狼狈。
听说是出了车祸。
衣服下的皮肤肯定伤痕累累吧。
欧南仁因他的伤势而隐隐心疼著。
他走近几步,伫立在床畔。
指尖停留在少年的脸,仅是轻轻碰著,原本应该是熟睡的少年却立即的睁开眼,手指还搁在他的脸上,欧南仁顿时尴尬。
以为少年会恶狠的出口怒骂,出乎意料的,少年仅是将头微微别了过去,未发半语。
欧南仁赶紧收回手,两只手扭著下摆。"抱歉。"停了好久,他又迟疑地开口:"......颜凛。"
"干嘛?"
"伤会不会痛?"
"你到外头被撞一次不就知道了?"
他低下头。
唉,他的话还是一样尖锐犀利。
"......颜凛。"
"干嘛?"
"我、我会在这里待一个月。"
欧南仁的视线紧黏在地上等著颜凛即将说出的狠话,等了老半天却没听见任何话语,好几分钟过去,他才听见颜凛轻轻的"嗯"了一声。
讶异的抬起头,颜凛因别过了脸让他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欧南仁抓了抓头,这样的颜凛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那个......还有,之前的支票......我把它还给你父亲了,我没有用它,真的!"想起还有这件事要解释,欧南仁慌慌地开口。
"嗯。"
欧南仁偷偷觑了颜凛一眼,面对他的仍然是颜凛的後脑杓,以为他疲惫了,欧南仁开口询问:"颜凛......你累了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不、不然我先出去好了......"拿起手提袋,欧南仁只想著让颜凛有个休息空间,转身连忙要离开。
"喂。"冷冷的声音在身後响起。
停下脚步,他回头。
"不要走。留在这里陪我。"
大叔,窝囊 29 补全 (大叔受,虐)
"喂。"
停下脚步,他回头。
"不要走。留在这里陪我。"
他僵住身体,瞳孔张得老大。
突然地,蓝余的一句话闯入欧南仁的脑海里──
少爷他其实很孤独。
也许,蓝余说得没错,颜凛他是孤独的。
带著些微恳求语气的他让欧南仁揪疼了心。
欧南仁微微叹了一口气,放下行李袋一步步走近床边,坐在床畔上,距离颜凛不到三十公分。
"好,我陪你......"欧南仁轻轻地回答。
坐在床边翻起蓝余给他的资料,上头怎麽换药、怎麽照顾病人写得清清楚楚,他翻了大半页,腰边酸疼起来,他伸懒腰。
转头觑了旁边的颜凛一眼,发现他没什麽动静,身子凑近一瞧,平稳的呼息声缓缓地传来。
原来已经睡著了。
欧南仁站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从一大片落地窗看去,远边天空渲染著橘红颜色,已是傍晚了。
他出了房间,厨房里传出些微的声响。
大概是蓝余口中的佣人。
四处逛了一圈,发现这屋子真是大得可以,果然是有钱人住得地方。他肯定一辈子都买不起这种房子。
自怨自哀的,欧南仁搬了张靠背的椅子进入房间内。
颜凛还在熟睡状态中,他特意放轻脚步把椅子搬到颜凛转身的方向,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看见他的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