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蒹葭————吹不散眉弯[上]

作者:吹不散眉弯[上]  录入:03-18

周若谷搂住我肩膀:"峋风,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我脸一红,这他也能看出来?
周若谷更来了精神,问我:"在哪儿遇见的?究竟什么样的美人让我们玉树临风的顾少侠这么倾心?"
我推了他一把,"去你的,少满嘴里胡说。"
周若谷道:"你不说我问我爹去。"
我吓了一跳,让大师哥知道那还了得?不过我越怕他越威胁我,于是满不在乎地道:"你问去!没有就是没有,我是担心朋友,谁象你这花花大少?整天在花丛里转。"
周若谷打个唿哨,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峋风,你不会还是雏儿吧?"
我抬脚向他踹去,他一闪身,"嘿嘿"笑着走了。
住了两天,周若谷便要走,我们辞别了大师哥,一路往东边海港去,傍晚到了福州,周若谷也不住客栈,竟带了我直接到青楼来。
一到门口他就被一堆莺莺燕燕围住,看来这位"周二爷"是这"翠红楼"的常客!我气得转身就想走。周若谷已向门前的女人道:"这位四爷可是大主顾,伺候满意了多少钱都不在乎,就看你们有没有手段留下他了。"
"四爷?"我怎么成了四爷了,他是二爷,叫我四爷,这不占我便宜吗?--结果这家伙事后还振振有词:"你在你师门不是排行第四?"这小子总是比我有理!
他这一句话四五个女人立时扯住我,撒娇撒痴地往里面拉--我又不能跟女人动粗,论死缠烂打的功夫更比不了她们,不一刻便被拥进一间极大的绣房里,好在周若谷也在,我心一横--反正他作东,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吃饭时我们一边一个娇艳女子陪着,只是行令猜谜,谈筝唱曲,我渐渐也就轻松下来,跟她们随口说笑,不知不觉几坛酒喝了下去。
晕陶陶间我已被搀扶到一个精致浴房,一丈见方的浴池里飘满花瓣,暖香扑鼻。我正嫌身上脏,脱了衣服便跨了进去,正闭着眼泡得舒服,忽然一声水响,一个雪白香软的身子贴到了身边。
我吓了一跳,酒登时醒了,"哗啦"一声坐了起来。下来的却是晚上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少女,叫紫嫣的。她正微微笑着道:"紫嫣服侍四爷吧。"抬头看见我肩膀,不由惊呼道:"四爷,您?"
我顺着她眼光一侧头,才看见肩上还有未退尽的鞭痕,不由尴尬万分,抬脚就想出去。紫嫣一把拉住我,哀声道:"四爷别走,就当怜惜紫嫣,您瞧瞧。"说着跪直身子,将一个饱饱的翘臀露出水面,扭到我面前,却见臀峰上红痕片片,紫嫣道:"伺候不好客人,要吃生活的,这是前天打的--四爷喜不喜欢的,赏留一夜,就当可怜紫嫣吧!"
我最是吃软不吃硬,哪里还能再走?紫嫣早无声无息地贴过来,一双柔荑在我身前背后轻轻摩挲,伺弄得我舒服之极,心说怪不得周若谷迷恋花丛,原来这般享受--我闭了眼睛由她尽情服侍着,她的手却渐渐下移,到了我两腿之间,我只觉小腹下越来越热,紫嫣深谙此道,见挑得我兴起,身子慢慢跨坐了下来。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幸好紫嫣是个中老手,牵引着我以各种姿势尽情欢愉。池水迷离,一夜翻云覆雨,我头一次打破了早睡早起的习惯,醒来时已天近中午。
紫嫣服侍我起来,周若谷笑嘻嘻地问我:"如何?"我骂一句"滚",一个肘锤向他捣去,周若谷闪身躲开,笑道:"没良心,新人上了床,媒人丢过墙。"

(二)往事不堪
吃着饭趁紫嫣不在,周若谷又问我:"怎么样,是这就走还是再留两天?"我初尝滋味,对紫嫣实是眷恋无比,却又不好意思为这个耽误。周若谷看出我不舍,当即住下,晚宴时却已不似昨晚斯文,喝花酒,闹皮杯,拿我跟紫嫣打趣。
好容易吃完了,紫嫣知情解意,服侍我宽了衣,自己也脱掉衣服躺在床上。我少年气盛,早已按耐不住,正要挺枪直上,抬头看见她一曲一直,打开的雪白玉腿,却如同遭了电击一般,立在当地,浑身抖个不住。
昨天夜里一直在浴池里折腾,天雷勾动地火不觉得,今天真看到她这仰卧承欢的样子,幼年时的可怕回忆却瞬间将我淹没!
我妈妈是在我六岁那年难产死的,那天夜里她双腿大开、痛苦嘶喊的狰狞,以及那肥厚红肿的阴户里紫黑的血污和血肉模糊的一团肉,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一遍一遍在我脑海里闪现,让我抖个不停。
紫嫣发现我的异样,欠起身子,伸臂过来抱我,我忽然觉得肮脏无比,抬手一挡道:"我累了,你把衣服穿上。"
紫嫣莫名其妙,大概看见我脸上的厌恶之色,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披衣下床,到桌边倒了一碗甜汤,服侍我喝了几口。然后跪在我身边,以口承欢,可是任她使尽百般解数,我却再也硬不起来。
我知道这事怪自己--幼年母亲的死对我冲击太大,女人那种仰卧打开的样子只会让我觉得肮脏恐惧。本想把紫嫣赶开,想想她这时候出去只怕要挨打,挥挥手道:"我累了,睡吧。"
我躺在床上,拒绝紫嫣靠近。她委委屈屈地缩在一边垂泪,其实直等她睡着了我都睡不着!
我父亲自我有记忆起就整日醉醺醺的,很少见他清醒,母亲难产而死,他也根本不会照料我--幸好后来遇到和蔼可亲的师父,公正严明的大师哥--周家家大业大,但大师哥治家有方,两个姨太太虽各有子女(周若虚周若谷是同父异母兄弟),孩子六岁入家学以后一律交由大太太抚养,生母不得干涉,也就没那么多借着儿子勾心斗角的事。
大太太只有一个女儿,早早嫁了人,因此我去了之后跟着长嫂没受过一点委屈--童年那些不幸的往事基本上已淡出记忆,没想到这时候又发作了起来!
这个事实比不能勃起更让我深深恐惧--昨天跟紫嫣不是好好的,弄了得有四五次吧?只是今晚看了她那样子,我对她再也提不起一点兴致!不怪她,哪个女人在床上不是那副样子--可是,难道我这辈子就再不能跟女人欢好?
其实不能也没什么吧--我安慰自己,我心底最喜欢的不是陈湘吗?我若娶了老婆,对陈湘也不公平,好在他也喜欢男人,我跟他长相厮守又何妨?一想到千里之外的陈湘,我更是心潮澎湃,真恨不得早一日回到他身边!
辗转翻腾了大半夜,第二天当然又是上午才醒。紫嫣小心翼翼的服侍我起身,我看着她微带惊恐的娇怯神情,心下不忍,安慰道:"没你的事,你不用怕,我不跟别人提,她们就不会打你。"
心里惦记着陈湘,我哪还有心思留在这风月之地?只是怕走得太急连累紫嫣,勉强吃了饭才走。周若谷见我精神不好,只当我连战两夜累得,还跟我宣传他有密药可以金枪不倒,让我踹了一脚才住了口,嘟囔道:"这两天为你花了几百两银子,你还跟我假撇清什么?真他妈不够兄弟!"
"谁跟你是兄弟?我是你师叔!我还有事要到北边一趟,不跟你出海了。"
"嘿,真让我爹说着了!你还真要去北边?"
"什么?"大师哥早算到我要去找陈湘了?
周若谷过来拉住我的马缰绳道:"峋风,我爹出发前交待过我,让我一定要带你出海。"
"大师哥还交待你带我来这种地方?"
"嘿嘿,"周若谷跟我打马虎眼,"我这还不是带你出来散散心吗--这点小事,不值得惹我爹生气。"
"那好,你别管我的事,我也不管你的事。一个多月我就回来,跟你一道出海去。"
周若谷呆呆得看着我,道:"峋风,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们?我和谁?"
"你别只顾套我的话--我是为你好!我跟你说,你说的这些话,什么去北边一个多月就回来这些,爹出来前都跟我说了--你的行踪他都给你算到了,你想你跑得掉么?我爹虽然疼你,真犯了他的忌讳,怕你吃不了兜着走!上回打成什么样?卢泰都跟我说了,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回换我呆在当地!大师哥是武诸葛,治我一治一个准--可是,他老人家也并不是要惩治我,肯放我出海去玩,怎么就不准我去看看陈湘呢?
周若谷道:"北边你到底惦记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犯我爹的忌?你胆子也真够大的!"
"我有你胆子大?整天在外头花天酒地的,你就不怕他发现?"
"这些都是小事!男人吗,有本事养得起摆得平,三妻四妾的怕什么?我爹自己不是也有我娘和二娘?"
"是,要不是怕师父不高兴,大师哥可就不只娶两房姨太太了--所以你和你娘真该好好谢谢我师父才是!"
"娶不娶的又怎么样?大娘没了还不是二娘掌家?爹退了位也是传给大哥,我娘委屈大着呢--幸亏我不争那些虚名,平生有限青春,还不及时行乐?"
"我看大师哥也够惯着你的了--你这些事估计他老人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精明的人,真要想管你,你这两条腿早打断了!"
"岂止我?上回大哥在外头弄了个名妓回来,大嫂那么泼辣,结果老爹一句话,不能让周家的骨血落在外面,不一样进了门?那女人可精乖得很了,让大哥挨一顿打换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周家姨太太,这笔买卖合算得紧哪--所以我说你,别是中了哪个的美人计了吧?这事趁早跟我商量,好帮你拿个主意!"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谢谢你!不过我真没有别的,就是因为一个好朋友--璐王府那个叫陈湘的,还陷在北边牢城营里呢,我不放心。"--我上回为了陈湘点倒卢泰孤身北上,他既然见了卢泰,自然也都知道了。
周若谷道:"六七年不见,枉我还当你是好兄弟,你倒跟我生分了,端起师叔的架子来--不让我管我就不管,可你不想想,你就是到了北边,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你武功再高有什么用?"
我心一沉,其实回来时陈湘的事已经拿钱摆平了--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可欠了大师哥十几万两银子--师哥拿我当儿子养,不跟我提钱的事,我总不能厚着脸皮就当没这回事!
陈湘有钱茂卿照应,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也不过是牵记他,就想把他接过来能天天见面--可是接过来又把他安置在哪里?是了,大师哥宁肯让我出海也不准我去北边,就是不让我跟他在一起--当不过我哀求,他身上有伤不能流放西北,那好,我身上没伤,把我流放下南洋!
我算计不过大师哥!就能我也不好意思跟他顶牛--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我真要挺直了腰杆非跟陈湘在一块儿,除非我先把这十几万两银子还上!
银子,十几万两银子啊!银子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银子真的是万万不能--我也别只顾了下海去玩了,大师哥不是让周若谷开辟海上生意吗?我跟着他学学生意经吧--男人大丈夫,不能自立,谈何予取予求,长相厮守!
我把心一横,跟周若谷道:"你说的是,我跟你出海去!"

(三)海上贸易
周若谷见我来个大转弯,一时不能适应,道:"你是真要出海?还是拿这话稳住我还要偷跑?"
"随你怎么想吧,怕我跑你就防着我些,别这么悠哉游哉当你的花花大少。大师哥让你主持海上的生意,到底有哪些生意?"
周若谷听我问到正事,就给我解释--原来国初郑和七下西洋,虽则天朝威名远播,却耗费白银数百万两,国力大损,因此朝廷一直实行海禁,不许商民往来贸易;下海出洋者被视为奸徒海盗--其实与南海各岛国互通往来、联贸通商本来是与两边都有利的事。
不过海上贸易虽获利甚大,风险也极高--第一天时不测,风高浪险;第二大海茫茫,迷路触礁时有发生;第三就是人祸,海盗海匪,夺船劫货之事所在多有;更不要说打通官府,睁眼闭眼地不多管的打点费用--也许数万两银子造一条船雇人出海,却根本就回不来的,因此并没什么人敢做这行生意。
大师哥黑白两道通吃,在南海一个小渔村设立码头,苦心经营数年,如今已经有了三艘货船--周若谷主要负责和官府打交道,上面来查时及时避开;真正深入海上、各国通贸的另有多年入海的老手。
"深入海上这么危险,还有人肯去?"
"看你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越是这种事越赚钱!多少天灾人祸要饿死的人,当水手出海一趟若能平安回来,能挣上百两白银,半辈子都够花了。"
"可这样子船上水手不是老要换新人?"
"一半一半吧。有的人赚一两次就够了,也有的赚得容易花得也快,回去不多时花光了还来--别的事哪有这个赚钱快?"
"这些苦力打杂可以现招,那船上总要有些通译、领航、识货辨货的人不能老换吧。"
"那是,这些人就是靠海吃海的人了--实跟你说吧,不少都是犯了案被官府通缉的人,只能常年在海上,这三艘船掌船的舵主有两个是有案底的人,我爹想法子给捞出来,甘心为我们周家卖命;还有一个本来就是海盗,我爹抓了他给收服了,所以才连船带人归顺了的--如今倒是这胡老三经验多本领大,是三条船的大头领。"
"一艘船一年能赚多少?"
"那得看走多远了--东到琉球,南到暹罗、吴哥诸国,看每条船跑惯了哪条线--琉球近些,一两个月就能打个来回,不过琉球那边倭寇海盗很多,船又快火铳又厉害,上次胡老三想走那条线吃了大亏!所以现在三艘船都是往暹罗那边走得多,一年打两三个来回,每次至少两三万的利。"
我暗中盘算,一艘船一次赚两三万,照五五开,把分给下头的刨除,掌一艘船跑一次净剩一万银子,一年三万;要是琉球这条线打开了,一年至少六万,我干三年就能把欠大师哥的银子还上--那时候我就可以无牵无挂地去找陈湘了。
好吧,为了一辈子长相厮守,我就忍上三年又如何?
我打定了主意,跟着周若谷在福州官面上喝了两天酒打应酬,就催他带我去码头找胡老三。
胡老三和另两条船的舵主吴迈和张铁川都没在码头上--下海几个月,赚了钱上岸第一件事就是找女人,这种豁出性命不知下次回得来回不来的买卖,银子大把赚进来再大把地花出去,这就是出海人的生活。
周若谷自然能找到他们,三个人就在福州南边镇子上设宴给我接风--胡老三大号胡天雕,一脸的连鬓络腮胡子,也看不出多大年纪,周若谷叫他三叔。我循着大师哥的辈分,叫他一声三哥--三人看我年纪比周若谷还小,只当我也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也并不很在意。
第二天周若谷陪我到码头上转了一圈,远远就看到了停泊休整的三艘海船,都有十几丈长,后边还有一艘新船正在打造。另有仓库和车马转运;不远处还有训练水手操桨手之处,以备随时更换人力。
周若谷把几处的负责人都跟我介绍一遍,当晚就想回镇上。听说我想留在码头上回头跟着出洋,他倒吃了一惊,道:"你真想去南洋?"
我问:"你就一次没出去过?"
他笑道:"两年前刚来时跟着出去过一趟,不过我跟你说,真没意思!这海景看着虽好,这要一连看好几个月,大海上除了水还没别的--别提多无聊了。你要想玩,我跟他们找条小点的船咱们到附近几个岛上玩几天。"
我看着他,"你不用陪着我,我跟着胡三哥他们船走,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那哪儿行啊?我爹让我带你来散散心?你真跟着出洋,这要是遇上风浪海盗什么的,我回去怎么跟爹交待? "
"我说周若谷,我是你师叔!不是三岁孩子了!真遇上风浪海盗,这三条船上百个人十几万两银子的货,真有事也是一起有事--你当大师哥跟你一样糊涂?用得着你交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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