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有手有脚!" 霍琅绝不是虚言恫吓,玄介清的手再美,只要它伤害过颖,他就不会手下留情!
从练武的那天起,霍琅已经不记得杀过多少人了,其中也有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可他除了对阿蕊和颖,从未对其他人心生怜惜!想到杀戮,想起刀落下时的快感,血就往霍琅头上涌,他咳得更厉害,一股腥气冲到喉咙里,霍琅捂住嘴,鲜血还是从他指缝中涌了出来。
霍琅知道自己长年嗜酒如命伤了胃,再加上几天未尽饮食,便发作起来。
霍琅和那个小厮惊讶地看着霍琅大口大口地吐血,在微弱的灯光下看来,霍琅吐出来的血都是暗红色的。
"夜晓!"
提灯的小厮在玄介清的呼喝下终于回过神来。他恭敬地看着玄介清。
玄介清转身走出牢房,只留下一句干涩冷淡的命令:"把霍琅带出来!我不能让他死得这么便宜!!!"
(八)幻觉
失血过多的霍琅头重脚轻,眼前一黑便陷入晕迷中。他突然闻到一阵花香,那香味很像向日葵,睁开眼睛,居然真的看见了满山遍野的向日葵。
亮黄色的花瓣,褐色的花心,翠绿的枝叶,迎着太阳摇曳生姿,像一张张灿烂的笑脸。花丛中坐着一个纤细的少年。
霍琅震惊地看着他,眼眶涌起一阵水气,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阿......蕊......"
阿蕊回头,偏着脑袋看着霍琅,黑亮的眼睛里凝聚着无数星光,熠熠生辉,鼻翼俏皮地皱了皱,薄唇勾起一抹绝美的笑:"霍!"
阿蕊站起来,向霍琅张开双手,白色的长衫被风吹得翩翩起舞,仿佛会飞向天空。
霍琅又惊又怕,冲过去紧紧抱住他,直到感觉到阿蕊的体温,心情才平静下来。
他害怕再次抱住一具逐渐变冷的身体。
他杀过无数人,看过无数尸体,却从没接触过那些泛着青气的身体。直到那天,他情不自禁地把倒在血泊中阿蕊搂在怀里,感觉自己的心和他一起死去。全身慢慢地由热变冷,眼前迷漫了一层白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天地的颜色也在一瞬间褪去,只留下灰白!
他本来想一辈子都和阿蕊在一起,不再杀戮,不再流浪!
"霍!"阿蕊柔软的身体紧紧地缠住他,笑容异常妩媚。白皙的手指抚着他的嘴角,有点冰冷,霍琅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一吻。
阿蕊的手明显一僵,笑容却更加艳丽,红唇像花瓣一般。阿蕊拉着霍琅滚倒在向日葵上,清香的花和叶成了天然的垫子,舒适又沁人脾肺。
霍琅撑住身体,温柔地抚摸着阿蕊的肩膀和纤细的锁骨,雪白的肌肤被连绵百里的繁花一衬,好像是半透明的。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霍琅握住阿蕊的手腕,清晰的脉搏让他很激动。他的阿蕊真的没有死!
阿蕊的视线越过霍琅宽厚的身体,看着蔚蓝的天空,飘动的浮云,他轻轻的道:"霍,天空好美......"
霍琅在他身边平躺下来,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是啊......"不过,他的阿蕊才是最美的。他又把目光转回阿蕊身上,阿蕊的脸颊上浮起一片羞涩的红晕,靠入霍琅怀里。
这一直是霍琅做梦都想过的生活,他和阿蕊两个在一起,欣赏美丽的风景,每天都平静地度过。
阿蕊的喘吸声突然变重,他转头吻向霍琅的唇,伸出灵巧的小舌,舔着霍琅的唇线。阿蕊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霍琅大吃一惊,他下意识地后退,却被阿蕊紧紧地抱住。
霍琅想拉开阿蕊揽住他脖子的胳膊,没怎么用力,就听见阿蕊细瘦的手腕发出"喀"的一声脆响。霍琅大惊,生怕自己已经把阿蕊的手拉脱臼了。他心慌意乱地看着阿蕊,阿蕊似乎没感觉到疼痛,嘴角的笑依然很欢畅。霍琅不敢再用力,他任由阿蕊咬噬着他的唇,他的颈......
霍琅的听觉和触觉天生就十分灵敏,再加上后天的锻炼,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难逃他的视线。阿蕊的挑逗让他全身灼热,注意力只能跟随着阿蕊的舌头移动,霍琅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这么敏感的人,心更慌乱。
他的欲望被阿蕊一阵阵地挑起,他又用尽全力地把它压抑下去。
阿蕊吻着他的胸膛,轻轻一咬,霍琅难奈地"哼"了一声,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变被动为主动,抬起阿蕊尖巧的下巴,回应一个炙热的吻。阿蕊主动脱掉长衫,丢到一旁,伸出修长的腿,缠住霍琅的腰。细致光滑的肌肤触感让霍琅心中一动,他忍不住抚摸阿蕊的大腿,温软柔嫩的感觉比肌肤相触更加明显。
霍琅的身体变得更躁热,阿蕊握住他的手,意乱情迷的眼睛让霍琅心中一动。
阿蕊用空着的那只手沿着他脸部的轮阔移动,像是在细心描绘一幅画,霍琅彻底放松地身体,任由他摆布。
他的思绪好像陷入一种清澈的水里,得到了救赎,可以自由呼吸。
霍琅闭上眼睛,让自己被幸福笼罩住,身体轻微的痛也不会破坏他此刻心情的平静。
他和阿蕊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快乐得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霍琅,你也有这种表情!"
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打扰了他的心情。霍琅一惊,说话的人是----玄介清!!
他猛地睁开眼睛,玄介清披着一件白色丝绸长袍,坐在一张很长的梨花木椅上,眼神深邃,表情冷淡。
霍琅惊讶地看着那件白色丝绸长袍,竟和他在梦中看见阿蕊穿的那件一模一样!那是梦吗?玄介清半掩在衣襟里的肌肤,青青紫紫,头发也有几分散乱。
霍琅慌得抓住被子,身体传来一阵刺痛,他看到了自己光裸的肩膀!
不!那不会的!刚才和他相拥的人不可能是玄介清!他不会这么做的!
玄介清像听到霍琅的心声一样,接着说:"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让我抱!无论我怎么推你,你都不肯放手!"
闻言,霍琅吐出一大口鲜血。
玄介清的脸色白了白,心里有几分后悔!霍琅的武功这么厉害,他可不希望霍琅就这样死掉,他要霍琅成为他手里最利的一把剑!
但玄介清没有说谎!
玄介清要夜晓把晕迷的霍琅从牢房里扛出来,又给他找了大夫!大夫诊脉后,说:"他本来胃就不好,再加上饮酒过度,胃负担过重出血。以后不能再狂饮滥喝! "
大夫开了药方,亲自熬好送来。
霍琅喝下药后,又吐了几口瘀血,玄介清站在床边,冷冷地打量他,霍琅发烧出了不少汗,玄介清随手拿起一块干布给他擦去。手还没缩回,他就被霍琅紧紧地抱住了,玄介清愤怒地用力挣扎,手臂几乎脱臼都没摆脱他的钳制。
玄介清气得咬霍琅的肩膀,却被他抬起下巴,一阵狂吻,一直吻到他眼睛发黑。盛怒中的玄介清心想一定要扳回这一城,他和霍琅扭倒在床上,玄介清的力气并不大,他用脚踢,用胳膊肘撞,霍琅都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把他搂得更紧,上下其手,胡乱轻薄。
玄介清越想越气,这种情形又不想让死士和夜晓看到,他咬着牙不叫帮手,霍琅却突然不动了。本来他想趁机脱身,一看身上斑斑点点的吻痕,又觉得不甘心!他要报复!
他用力地将手指伸入霍琅的花蕾,霍琅没有什么反应,脸上还带着淡定从容,甚至有点幸福的微笑。玄介清咬唇接着往下做,以前曾经看过燕国权贵玩弄清秀的小男孩,他也要在霍琅看到那种羞愤欲死的表情。
可是霍琅一直很平静,他既不反抗,也不出声,嘴角还留着一抹干掉的血迹,霍琅把这股血腥味也带到玄介清的嘴巴里。玄介清这才知道,血是这种味道......
玄介清的喘息在巨大的房间里起浮不定,柔软紧密的包围感比他想象中的要舒服,霍琅敏捷灵活的身体,摸起来坚硬粗糙,他的后庭带给玄介清的感觉却非常好。难怪那些大官会喜欢抱男人!
可是霍琅的表情让玄介清的心情很不好,激动狂躁的只有他一个人,霍琅好像没什么感觉!无论是把霍琅的脚抬高,还是侵入他的身体,他都无动于衷!
玄介清终于忍不住出言讽刺,没想到霍琅立刻睁开了眼睛。玄介清还以为霍琅刚才没反应,是病得太重,晕过去了呢!
霍琅瞪着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霍琅看到蓝色的被褥上的浊白和血丝,突然跳起来,大吼一声,扑向玄介清,眼睛已气得充血。
玄介清坐在原来的位置,没有避让,霍琅往前扑了一步,忘了自己还一丝不挂!他练武多年的健美身体猛然出现在玄介清眼前,玄介清轻咳一声,转过头去。
霍琅的攻势也被阻拦下来,他垂头一看,他的腰间系着一条看起来黝黑,不起眼的铁链,全身小麦色的肌肤都暴露在空气中,被玄介清一目了然。霍琅尴尬地抓起棉被,遮住身体,披天盖地的怒火消于无形。霍琅此刻的无奈比愤恨多,他使劲拉了腰间的铁链一把,它竟然丝豪无损!
霍琅运起内功再次拉住铁链,它却既不断裂也不变长!这是什么东西?看来玄介清是顾意把他拴在床上了。难怪玄介清不避他的攻击!霍琅暗暗冷笑,回身抓起放在床头的一只瓷碗,丢向霍琅。
玄介清侧头避开,碗撞到墙壁,摔得粉碎,半碗温热的药汁和碎瓷溅到他身上。玄介清完美的脸被一块瓷片划了一道细长的伤口,血顺着他白莲般的脸流下来,滴到揉皱的白色丝绸长袍上,显得艳丽而残忍。霍琅一怔,玄介清的容貌精致如画,被自己随手毁了,他却没有生气!
玄介清的表情又恢复冷竣,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霍琅捡起一片碎瓷,对准自己的手腕,正准备用力划下去。
"你如果就这么死了,不管宁颖蝶了?你准备留下她任我随意蹂躏?" 傲气嘲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颖!霍琅一惊,手里的瓷片掉到地上。
"阿蕊是谁?你为了宁颖蝶什么都肯牺牲!你很爱她吧?那为什么不停地喊阿蕊?真好笑......原来燕国第一杀手也是个爱花之人,左拥右抱的滋味如何?我是不是该把那个叫阿蕊的人也抓来?这样你以后就会乖乖的听命于我了......" 玄介清狂笑道。
"你......"霍琅脸色大变。
(九)赵国
玄介清目光闪动:"难道是你从子博侯府带走的那个伶人?"
霍琅没有回答,失魂地躺到床上,背对着他,听到脚步声响,这次玄介清真的走了。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黑衣的美貌丫鬟默默地走进来,清理着地上的瓷碗碎片和药汁。霍琅转身时无意中瞟了这个丫鬟一眼,她的侧面显得极为俏丽,线条细致如画,端正得少见。
霍琅的目光又转到她的黑色素纱禅衣上,真不懂玄介清的手下为什么都是一身黑,他就这么喜欢这个阴沉沉的颜色吗?霍琅不喜欢!
丫鬟一语不发地将污渍仔细地擦干净,就出去了。
玄介清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冷冷地盯着霍琅,脸上的血迹已经没了,只留下一个红色的伤口,十分刺眼。玄介清可能要出门,换了一套非常隆重的衣服,层层叠叠的曲裾,下摆处露出里面罗衫月白色的衣诀,交领袖口都绣着繁复的水云纹,襟前飘着两道红色垂缨。乌黑的两鬓佩戴着青铜井字形饰物,显得雍容华贵。
霍琅没有理踩他,自顾自地闭上双眼,他掩藏在被子里的手却在悄悄用力,想扯断缚在腰间的锁链,可是那条看起来乌黑暗沉的东西纹丝不动!
这到底是什么锁链?幽暗不起眼,却坚硬胜石,真是神物自晦。如果将这个材料交给干将莫邪打造成一把剑,一定会比鱼肠剑更有名!
玄介清倏的冷笑了两声,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霍琅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懂玄介清到底想怎么样?
玄介清走出自己像座小城一般三面环绕高墙的府邸。赵国派来的马车已在门口等候。
只见那辆马车的车体锍金,车轮四周包铜,涂着鲜艳的红漆,有建鼓,车厢上刻着精美的浮雕和华丽的镶铜镂空饰物,马头上装饰黄金铸成的头饰,一看就知道赵国非常重视他。玄介清满意地点点头,踏着一名仆从的后背上了车。
这次赵王派人秘密谴入燕国,多半是想找他再培养一批死士。
如今,秦国称霸天下的意途越来越明显,韩、魏两国居于中原之地为天下的门户,听死士回报,秦昭王重用谋士范雎,范睢向秦昭王献策:远交近攻。先令楚、赵两国都归附于秦,这样远方的齐国也会害怕秦国,一旦齐国屈服,秦国就可趁机收服韩、魏两个国家。
秦国四周有要塞可守,北边有甘泉、谷口,南边有泾水和渭水,右边是陇西和巴、蜀,左边是函谷关和崤山,善于冲锋陷阵的军队多达上百万,战车有上千辆,秦国老百姓不愿内斗,却勇于为国家奋战。秦国局势有利时可以出关征讨,形势不利时则可守关拒敌,依靠自己得天独厚的地利、人和与强大的军队等优势去控御其他各国,就好比凶猛的猎犬去擒跛足的兔子,称霸天下的大业必会成功。
玄介清心道:我是燕国人,要不要助赵国,也就是间助秦国一臂之力呢?
玄介清想起燕王的态度,习惯性地摸着拇指上的翡翠戒指,心里已有打算。
当然是要助!
赵国派来的马车在一处看起来并不豪华的私宅门口停下。一个仆从举着昏黄的铜灯,另一个拉开车门,玄介清下车时看到一个身材滚圆,面相和气的官吏正向他恭身行礼。
玄介清淡淡地道:"不必在街上叙礼,走吧!"
那个官吏立刻点头如啄米,连道:"是!是!"转身先行领路。
走进宅子,玄介清才发现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煌,绝不是外间的简陋模样。冗长回廊上悬挂着一盏接一盏的铜灯,亮如白昼,浓墨重彩的绘漆,奇特的浮雕妆点着顶梁。穿过回廊,便是一个绿意盎然的庭院,四周疏疏落落地种着几棵青松,松前是香味浓郁的兰花丛,中间的一个假山堆叠巧妙,一弯潺潺流动的活水从山顶蜿蜒淌下,在离地数丈的位置涌成一道瀑布。水花四溅,在灯光的映照下,像五光十色的云雾一般。
庭院后的大厅觥筹交错,筵席已开,两个绝色女子跪在门口,通身紧窄,长可曳地的絳绢衣裙在地上如喇叭花般铺开,等待着玄介清入席。
官吏郎声道:"请!请!"
玄介清看了他奉承的笑脸一眼,不置可否地走进厅内。那官吏一怔,不懂玄介清有什么不满,忙请他坐首席的檀木镂花长案,自己在下首陪客。
两个女子赶紧尾随他们进来,全部走到玄介清身旁坐下,一个姿态婉约地倒酒,一个含情脉脉地看着玄介清。刚才在朦胧的灯光下,她们都显得艳丽无比,近看玄介清就发觉她们长得远不如宁颖蝶了。
那官吏笑道:"小人旁重。"又客气地说:"玄公子,请喝酒。"
玄介清看着那个女子送到嘴边的酒杯,她的黄地素缘绣窄袖,莹洁赛雪的手腕和玉指都带着淡淡的香味,甚至压过了酒香。玄介清忍不住微微皱眉。
旁重十分乖觉,笑着拍拍手。
两个女子立刻站起来,行不露足,迅速地后退着离开大厅。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与她们擦身而过,走了进来。燕国男女日常生活中的服饰差别不大,都是大襟窄袖,不同之处是男子的腰间系有革带,带端有铜钩;而女子腰间只以丝带系扎。
这个少年没有束带,低低的领口处露出"三重衣"的边襟,领下袖边镶着两寸宽的夹层绢缘。虽然穿了三层,薄如蝉翼的质料却让他曲线玲珑的身体显露无疑,胸口的两个蓓蕾也若隐若现。
玄介清暗暗留心旁重,自己什么也没说,旁重就看出自己不喜欢那几个女子,这个人不简单!
少年笑着向玄介清敬酒,青涩的脸上有几分害羞的神色,玄介清心中一动,便没推开他。
旁重笑了两声,语气变得十分轻快:"玄公子,赵王命我前来请玄公子推荐几个可造之材......"果然是与玄介清商讨为赵王训练死士,旁重边说边送上大量黄金。那少年也在旁细声细气地推波助澜:"请玄公子帮忙,大王一定不会亏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