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胡说什么!"花长纶扭头想要躲开他的手,"你这个花花公子才要注意,不许你红杏出墙,遇到什么老情人也给我坚决划清关系。"
皇夏树搓搓下巴说,"不好办呐,有生意上的朋友。不来往就没法谈正事哦。"
"色魔!居然对生意上的朋友出手。"
"你老公魅力太大,伤脑筋阿。"
"去,一边去,自恋狂。"俩人笑着闹着对打。
闹了一会,门铃响了,俩人急忙整整衣服,开了门。
快递公司的小弟送了一个巨大的盒子进来,皇夏树签收,让花长纶拆包装。
"这是什么啊?"花长纶拆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居然还是一个缎面包裹的精美的小盒子。
皇夏树笑着鼓励他:"打开看看?送你的。"
晴天霹雳
"打开看看?送你的。"
花长纶迟疑着打开,居然......居然是一对钻戒,大小差不多,灯光下闪耀的晃眼。
皇夏树拿起他的手,拈起一只戒指就要给他戴。花长纶缩了一下,最后还是迟疑着将手递给他。皇夏树笑笑,给他戴在中指上,"还好宝贝手指够细,不然还要修改。"然后很随便的拿过另一只,戴在自己无名指上,翻着手看半天,自我陶醉的说:"我眼光不错吧?"
"我们做手术经常要用消毒液刷手,戴戒指不方便。"花长纶想拔又拔不出。
皇夏树冷冷的瞟他一眼,"你敢摘明天就别想下床。"
皇夏树轻装上阵,拎着一个小提包就走了。进关的时候,旁边一些送孩子留学的家长哭得稀里哗啦,送爱人出国的情侣胶胶漆漆难分难舍。花长纶一掌把皇夏树拍进关内,"甭给我戏文似的淌眼抹泪,早点回来就行了。"
皇夏树隔着铁栏杆握起他的手,十指交叉,两只戒指并排在一起,抓过来偷偷吻了一下,轻快的放开,灿烂的笑着走了。
花长纶一直目送到他消失在拐角,抬起手,看着那枚戒指,手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情不自禁的也偷偷吻了一下,喃喃自语,"夏树,等你回来。"
既然事实上自己确实没有和皇夏树在一起,花长纶面对流言就越发的底气十足,虽然很快大家就不怎么传播这件事了,他总觉得其实事情远没有结束,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很多人用一种异样好奇的眼光看自己,自己和那个男医生接触多了,就有人暧昧的笑;可如果自己和某个女大夫多聊几句,照样有人递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花长纶越来越烦躁,终于忍不住吃饭的时候摔筷而去。走出食堂,他突然又感到一阵心悸,靠在墙上喘了一会,暗忖自己心脏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怎么这阵子经常心绞痛。等他喘匀了气儿,突然发现面前多了一张素色的方格手帕。抬头一看,药房的蔡药师,一个干净、纤弱、文静的男人。蔡药师担心的说:"小花,你脸色不太好。"
"阿,谢谢。"花长纶接过帕子擦擦汗。
蔡药师突然说:"其实我该谢你,小花,你真勇敢。竟然公开自己的同志身份。"
"啊?"花长纶瞠目结舌,"我......我不是!"
蔡药师微笑,很好看,"别怕,我们是同类。"
"啊?"
"我也苦闷好久了,整天担惊受怕,单位里一个同好都没有。现在好了,我们至少可以互相照应。有了烦心事也可以互相倾诉。"
花长纶结结巴巴,一阵哼哼哈哈。与蔡药师告别,花长纶虚脱的想:自己竟然成了Gay的知心哥哥了,以后是不是干脆组织一个homo地下活动组得了。
虽然莫名其妙的被一些人鄙视,不过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多了几个神秘的战友。花长纶不禁要翻白眼:这TMD的什么生活!
科里呆得不爽,花长纶忙完了自己那一摊就提前回家,觉得烦闷不想自己面对空壁,就跑到王府井吃饭逛街。竟然好巧的遇到朴雪飞,他正和几个男人一起吃水果捞,看到花长纶路过急忙挥手:"喂,花花,这边。"
花长纶一看,他一副女王姿态,被那几个人众星捧月,穿的又让人看不出性别,眼睛画了夸张的泪滴妆。
花长纶也叫了一小份,跟他们一起吃。听他们谈话,花长纶觉得其实Gay也是普通人,讨论的话题也不过就是股票、房产、家庭、爱情。不注意他/她区别的话,其实Gay和大家都一样。
吃完,朴雪飞挎着花长纶胳膊,"花花,手机换号了也不告诉我,害我找不到你。今晚你要陪我,算是谢罪。"
其他几人坏笑着拍拍他的肩:"飞飞胃口很大的,你要小心。"
花长纶哭笑不得的带他出来,走在步行街上。朴雪飞东张西望,不停的抛撒媚眼。
"喂,你老实点。"
"咱俩这一对这么漂亮这么搭,不show一下亏了。哎,那边有个帅哥独自等人啊,我去借个火。"
"你给我安分点。跟你丢不起这人。"
俩人说笑,突然花长纶发现前方李大夫挽着一个男人走来。看到他和朴雪飞,李大夫也有些慌张。
花长纶用力搂紧了朴雪飞,昂着头漠然走过。朴雪飞开始还纳闷,一看对面女人那似青似白的脸,立刻也明白了,小鸟依人的靠在花长纶身上,笑得很甜蜜,高跟鞋踏的咯咯响。
李大夫旁边的男人竟然看着朴雪飞差点看直了眼,看李大夫审视自己,慌张的问:"那俩人你认识?"李大夫咬牙切齿的回答不认识。花长纶听了不禁偷笑。
把朴雪飞送回家,站在他家楼下,花长纶赧然说今天多亏你了。
朴雪飞叹气:"这种事以后多了,慢慢就习惯了。花花,你终究还是要离开我了?"
花长纶咬着嘴唇,将戴戒指的手紧紧攥拳。
"如果我变性了,我还有没有机会?"
"我......"花长纶语塞。
朴雪飞将他抱紧,嘴唇用力的贴了一下:"如果你们分手了,欢迎随时来找我。"说完转身疾步走了。
花长纶听着他嗒嗒的几乎要跑起来的高跟鞋声,茫然的捂住额头,"小雪,你比我想象的更坚强,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朴雪飞蹬蹬蹬爬上楼去,进屋靠在门上捂住颤抖的嘴巴,眼泪流了下来。
回到家花长纶打开电脑,习惯的打开网络电话,跟皇夏树聊会天。对方没在线,他就先处理病历。入夜,花长纶快要下线的时候,看皇夏树上了,他急忙喂喂叫住他,倒豆子一般有说不完的话......
"医院里大家态度还是很不友好,看我眼神儿跟看猴一样。"
"没关系,慢慢来。"
"有事才能认出哪些是真正的朋友,哪些只能锦上添花、逢场作戏。"
""嗯,是个识人的办法。""
"你知道吗?咱们医院里同志还不少呢?xx和xxx都是,真不像啊。"
"小傻瓜,就你看不出来。"
俩人还要聊,那边就有什么人催,皇夏树急忙下线了。
花长纶看着电脑有些茫然,无聊中就点开皇夏树说的他家控股的银行一看,哇咧,差点吓濋溜到桌子底下。心想这小子出门不带保镖怎么还敢到处乱窜十分嚣张。
又想怪不得力气这么大,给健身教练的钱比给我的工资还多,看来兄弟练过。
又想怪不得什么恶心话都敢说,果然从小接受帝王学、厚黑学训练。
然后又想他的路程安排,研究了一阵美国地图和当地天气......
杂七嘛八想一堆,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想他干吗,他还不定在哪推杯换盏、风流快活。
次日周末,花长纶吃饱睡足,天气也很好,他就换了衣服,戴上耳机出去慢跑。皇夏树公寓周围环境很不错,闹中取静,xx河引水渠穿过,不顾禁令偷偷钓鱼的老头穿的跟迷彩兵一样,坐在芦苇丛中埋伏着。绿荫夹道,花草丛生,这年头在北京找棵碗口粗的树都不容易。这边的小树林还颇具规模。
花长纶伸着懒腰,活动的挺舒服。突然一个什么东西窜出来,差点把他撞到水里。就听那边扑棱棱扽绳子:"小白,小白,老实点。"
花长纶抬头与他对视,颇有些尴尬:"你......怎么在这?"
夏太宇拽住白熊,笑笑:"我来溜狗。怎么?你住这附近?"
"我......"花长纶看他走近,急忙后退一步。
夏太宇也不敢靠近了,"你别退了,小心掉水里。"
俩人就沉默。小白不明白,一边呜呜噜噜,一边不安分的要往花长纶身边挪。
夏太宇叹口气:"小白认得你。"
花长纶俯身摸摸小白的圆脑袋,小白挣开狗链,使劲往他怀里钻。
夏太宇就把狗链塞进花长纶手里,让他和小白去玩。小白撒腿就跑,花长纶揪都揪不住,身体后倾着,脚步拖拖拉拉,还是被它拽着跑。
"喂,你的狗,再跑我就不管了阿。"花长纶大叫,"它咬人我可不管拉。"
跟着狗跑了二百米,把花长纶累得够呛,小白硬要从花丛中钻过去,花长纶怕罚款,就跟它拉锯。最后还是和它一起践踏着花草过去了。
穿过花丛就看到一个男人又高又壮,络腮胡子,一脸凶相。花长纶手一松,小白就跑过去呜噜噜叫得很开心。
"喂,谁的狗!"那男人吼。一边拽自己的狗链。
"啊?我朋友的......"花长纶也急忙摸链子,分开那两只狗。它俩转圈闻闻嗅嗅,绳子拧成了麻花。
和那人一脸凶悍截然相反,他的狗是一只小小的贵妇犬,卷毛茸茸的像只小绵羊。小白兴奋的冲花长纶吐舌头,似乎在说我眼光不错吧。
花长纶翻白眼,摁住小白,让那人把小贵妇抱走。
那人骂骂咧咧:"太危险了,怎么养这么大条狗,咬人怎么办?你办证了吗?狗牌呢?吓着我们贵妇,还没跟你算账。"
花长纶一脸陪笑,就听后面中气十足的声音:"我的狗,怎么了?"
那俩人对峙一会,谁也没瞪过谁,那人气哄哄得抱着贵妇走了,小白望眼欲穿。
花长纶把链子塞回他手里,转身要走。
"哎,别走。"夏太宇拉住他袖子,看他瞪眼急忙又放开。
"不能原谅我?"
花长纶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朋友都没得做?"
花长纶摇头,立刻又点头,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咬着嘴唇不说话。
夏太宇仰望晴空,声音有些落寞:"有的人是生命中的过客,有的人却一辈子难以忘记。那段日子,说实在的,我很怀念。"
花长纶心说那你就好好怀念吧,跟我何干。
"我喜欢养白色的宠物,白猫头鹰,还记得吗?很珍稀的品种。小白,这只白熊狗。还有匹白马,上次马术比赛你没去,没看到。"
花长纶心想跟我扯这些都没用。
"在我看来,你也一样,洁白纯净的,没有被社会污染的纯真自然。"
花长纶一阵反胃,说:"太夸张了吧,你取笑我吗?"
"你父母一定很呵护你,为你清扫障碍。爱你的人也给你支起一架玻璃温室,帮你挡风遮雨。"
花长纶冷笑:"你意思是我是个吃软饭的男人。"
"不是的。"夏太宇摇头,凄然一笑,"希望你能永远快乐。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来找我。"说完,拉着小白走了。
花长纶紧紧皱眉,暗骂我见鬼了才会去找你。
接下来两周,皇夏树竟然音信越来越少,好几天没登陆网络电话,给他发的email也一直没回。花长纶有点疑惑,不过要说跟个弃妇一样哀声载道、怨天尤人就忒不像个爷们了。他琢磨会,给他发了个半威胁半玩笑的email:今晚我和朴雪飞出去吃饭,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居然还无动于衷。花长纶大骂:你还真放心阿,怀疑我的魅力吗?又写一封email:栾护士给我织了付手套,你说我要不要呢?
如此这般,算下来竟然一个星期没通话了。花长纶终于忍耐不住,给皇夏树留得1打头的电话(美国区号为1)打过去。很快那边接起:"Hello?"
花长纶才想起来该说英语,一紧张那股子要骂人的邪火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结结巴巴的问:"Is Huang Xiashu there?"皇夏树在吗?
"Which one?"哪位?
"夏树皇。"
"Ah~~~~"那边人跟什么人说,"Perhaps he talks about Saliven."转来对花长纶说,"Sorry but he can not answer the phone." 他不方便接电话。
"What's wrong?"出了什么事?
"I don't know whether he admits to tell you."我不知道他是否同意告诉你。
"What?"什么?
"I'm seriously sorry."抱歉。
花长纶喂喂叫着,被对方挂了电话。他握着话筒一脸茫然。
海啸的回音
他握着话筒一脸茫然。
想了一会没想通,气呼呼的发了封email把皇夏树臭骂一顿。然后就洗澡看电视去了,夏树不在的日子,他竟养成了看凤凰卫视甚至TNT的习惯(他们公寓可以收外国台)。正要犯迷糊,突然听到州名、地震、海啸几个词。他突然醒了,急忙调大声,原来是皇夏树家的根据地之一被大水淹了,城市已经瘫痪一周,死亡人数不断增加。他瞪大眼睛,看那个穿着雨衣的记者边抹水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讲解,身后就是海水在城市里奔涌惊涛拍岸。
听到播音员说什么死亡名单,他的呼吸停止一瞬,然后才听懂人家说的是去他们网站查询。花长纶急忙上网搜索。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他第一次由于啥也没找到而激动地要感谢上帝。想起那边说皇夏树没法接电话,又心惊胆战的怀疑他是否还没脱离危险。
颤巍巍的再次拨通电话,那边却是长久长久的茫音。他的心下陷下陷,无着无落。
有时候他会自我安慰:这家伙命大,死不了的;他们家这么有钱,应该淹不到;即便淹到了,也会有训练有素的守卫指挥他们离开......但是相对于自然的力量来说,人的生命实在太渺小了。就算是有钱人又如何,就算是董事长又怎样,只有活着,才有追求幸福的希望......
失魂落魄了两天,给他家打了无数次电话,那边终于有人接了,周围一片嘈杂,说话的人叽里咕噜的英语说得飞快。
花长纶跟她沟通半天,只听懂什么正在准备葬礼,请他以后再打电话。
一阵大呼小叫,花长纶终于制止了对方挂电话,他问谁的葬礼。
"皇先生的。"
花长纶差点心跳停止,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哪个皇先生?"
"皇老先生。"c
花长纶长舒口气,"那皇夏树呢?"
"还在住院。"
"他不会死的?绝对不会!"花长纶大吼。
"我们也希望。他醒来后会给您打电话。"
打完电话,花长纶瘫在沙发上。感受到命运的无情嘲弄。
医院里还是那种冷漠与疏远的态度,他坐在医生办公室,跷着二郎腿,斜睨着那些或好奇或八卦或鄙夷的目光,半晌冷笑道:"好玩吗?传我的事情很有趣吧?拜托你们找点有益的事做,否则我把某人告上法庭,判他诬蔑毁谤的时候,你们最好别受牵连。"
科里人听他恶狠狠的口气,面面相觑,一个一个出了办公室,一会空荡荡的房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花长纶轻蔑的看着那些背影,笑得很恶毒。
一个人忙了会,就接到了朴雪飞的电话。
"花花,我想通了,我决心变性,你帮我安排一下吧。"
"小雪,别闹了。你开这种玩笑不是一次两次了。"